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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瑾儿一般,我自也不愿让你伤心。”
骆婉瑶猛地抬眼看着他:“瑾儿……六年来这是你第一次说起她……”她嘴角颤了一颤,终是咬牙道,“是说,你终于能放下那段事、忘掉那个人了?”她这话说出口便是等着承受他的怒火的,许多年来,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段过往,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现在她提到那个人……想到会在这张冰冷的面容上看到久违的怒火,她忽觉一阵快意。
却见穆寒萧眸光竟是一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若我能放下忘掉,我便不是穆寒萧了。”
骆婉瑶一震,一时竟分辨不清他话中真意。
穆寒萧神色中都带着喜意,自从在玉龙洞中见到那番情景,他心中便激荡不已。一时想着能与那人相聚喜不自禁,一时却又惶恐这般祈盼倒头来却是一场空。便这般纠结着一路赶到青霓山,又寻迹找到叶曼青,极度的喜悦还未细品,便被她陌生的眼神给激得心神俱失。再后来,木怀彦赶到,他心中既喜又愧,每每见到木怀彦执着的样子心头便不由生出茫然来。便是世事无常人生多变,又怎及得上他亲身所经之事?六年来,两千多个日夜的煎熬、等待、噩梦轮回,如今终于有了救赎之机,他如何不喜?怎能不喜?便是木怀彦,对当年之事也是所知不多,骆婉瑶却不同。
只见他站起身来,在厅中走了两回,衣袖拂过雕花木架,翩白盈动,像是归巢的鸟儿般振翅抖羽。这么多年,骆婉瑶再未见他这般欢欣雀跃简直难以自禁的模样,心中不安渐渐升腾酿成无望。他温柔或冷漠,从来都不是为了她……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深夜她辗转反侧着仍然沉入有他相伴的美梦中;每一次对着镜中娇颜,她又是如何压下那阵阵酸楚,只坚持着情深终有情眷。一个女子能有多少年华可以虚耗在等待上?她早已不是当年的俏红颜花蕊初绽,双十年华仍是云英未嫁,便是整个耀国也不多见。多少人噙着虚伪的笑意看着她如何红颜坐老,她却只能昂起头笑容甜蜜地重复着那个甚至不被他承认的婚约……
这一刻,骆婉瑶终于向自己坦诚,从身到心,她都早已疲惫不堪。却不知她倾情多年的男子,可愿意让她稍稍歇一歇……
眼前走动的白色身影蓦地一停,转过身来,那张俊挺的面容早已脱去少年的生涩,当年轻狂的傲然也成了如今仿佛刻入骨血中的冷然。骆婉瑶心旌神摇,喉中一阵干涩。眼见着他唇边绽出一丝笑容,眸中欢喜的光芒几乎要将人刺伤――
“瑶儿,她回来了!你不信?啊……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骆婉瑶张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面前的人还在喃喃低语:“奇迹,不,是上天怜我苦痛赐我的恩祉……她活过来了!我便知道她定然舍不得让我孤独一人的,本来她不回来我便是要去找她的,早就说好的,等紫灵芝长成后便要将她找回的……不过她自己先回来却是再好不过!那些东西不用也罢……啊,不对,还可以给她补补身子……”
这般胡言乱语,简直是疯言疯语!
直到此刻穆寒萧压在心中多年的期盼与绝望才倾泻而出,连那喜悦也仿佛变得不真实起来。骆婉瑶两眼酸涩,老夫人所说的六年之约,原来不过是他发疯与那死人订下的约!她却跟着疯了这许多年……些许湿意沾上面颊,她无暇理会,若真是上天垂怜,为何独独漏了她?
“……瑶儿,你哭什么?你也是欢喜么?”
欢喜?是啊,她欢喜得恨不能让那人生生世世堕进十八层地狱,永世莫再相见!
骆婉瑶面上忽地盛开出如花笑靥:“是啊,瑶儿……可是非常非常、想念眉姐姐!”
阵阵药香飘进屋中,正和逃儿说得开心的叶曼青一怔,便听脚步声近前,门板两下轻敲:“叶姑娘,该喝药了。”
一听这个声音,叶曼青条件反射就要皱眉,缓了一下才想起先前已打定主意要跟他道歉的,便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对方似没料到她这般快作答,顿了一下才推门进来,正是捧着药碗的木怀彦。只见碗上热气腾腾,显是刚熬好的药汤。他一进来,逃儿便跳起身端了椅子放在床前。叶曼青愣了一下却是笑道:“小逃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十三孝好徒弟呢!”
从她醒来起,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木怀彦面前展露笑容。木怀彦怔了一怔才笑道:“若有这般贴心徒儿也是好事。”
叶曼青瞥他一眼:“真要论起十三孝好徒弟,怕是你排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吧?只要你悉心教导,还怕没有后继者么?”
这一眼带了点嗔意,却是笑意深深,全然没有先前的漠然。木怀彦只觉心头一跳,只期期艾艾道:“不、不敢。”
“……真是木头。”
眼见着眼前绯衣女子笑容晏晏,言语间亲近如常……似还带了点不知名的意味。木怀彦耳根微热,却未同以往一般避开了去,反是抬眼走近:“叶姑娘说的极是,木头性子总是会总出几件木头事情来……我、我……”
“对不起。”
想说的话被抢先说了去,木怀彦惊讶道:“为、为何道歉?该是我说抱歉才是……”
“你坐下。”叶曼青柔声道,却见他面上竟也是一个迟疑,反应同逃儿一般无二,登时喷笑出声,“看来那一巴掌把我抽成个鬼面罗刹了!”
木怀彦面色一红,登时坐在椅子上:“不是如此,是――”
还未出口的话被陡然伸到面前的纤细手掌给惊了回去,明明她的手掌只是虚虚贴在他的面颊前,中间隔了寸许的空气,他却仍觉得一阵阵热潮从那虚贴的部位涌向全身,点点滴滴,都从心房冲刷而过。此起彼伏的浪潮一阵热过一阵,似要将他整个煮熟了般。耳中只听好听的女声轻柔问道,“还疼吗?”
那话语中的呵护和歉意顿时让他口舌都不听使唤:“不、不疼……”
“不疼?那我再抽几巴掌好了。”
“……啊?”
看他呆愣愣的模样,叶曼青噗嗤一笑:“骗你的,木头!”她眼眸微微眯起,口气一转,“不过,再有类似的事,我一定把你抽成猪头让你师父都认不出来!”
那犹自带着笑意的眼眸却透出一丝淡漠的冷,木怀彦心头一震,不由握住面前的手掌:“好,再有下次,就把木头抽成猪头。”
这般认真,把笑话都弄得不好笑了……叶曼青暗自腹诽,目光却不由望进那双清和透彻的眸子。总是这么干净纯良,对谁都是一般的好……这种徒弟他师父怎么敢放下山来?也不怕出来一趟就再也回不去了?!
“喝药。”
童稚的嗓音木木地响起,叶曼青低头一看,才见逃儿站在床前。眼光在黑乎乎的药汤上一转,碗边上托着的手指干净柔和,指腹有着微鼓的薄茧……触在她的指根处,麻热热的。举了好一会儿的手臂也有点酸了,她的手指不由颤了一颤。
木怀彦的手指先是下意识一紧,迟滞几息才缓缓松开:“药凉了便不好了,快喝吧。”
叶曼青接过药碗,鼻尖刚靠近两寸便是一皱:“怎么味道这么怪?”
“良药苦口。这剂方子俱是药性平和醇厚、养身归元的好药,你失血过多,最是需要调补。”
“……你说再多它也是苦的。”
木怀彦呆了一呆,似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自小便和师父住在山上,师父医术高超,他自己勤于练武,都不是会得病的主。便是百里庄的人,也从未听说过什么病痛的……这实在也是应当,堂堂武林声名远播的医药世家居然还有人大病小痛的,岂不是要笑掉江湖人士的大牙?况且女子他认识的更是少了,似骆婉瑶那般的他直觉便是敬而远之,哪有送药照料之事?便是先前他与叶曼青相识同行,也从未见她说个痛叫声苦的。现在……他只觉脑中昏乱,却不知为何,没有半分不耐,反是愈见她假嗔耍赖的样子,心中甜意愈浓。若是她嗔笑怒骂都只对着他一人,他便是一辈子挨骂也甘愿……
一双小手便要来接碗:“逃儿不怕苦,逃儿喝。”
叶曼青笑斥着拍开逃儿的手:“贪吃鬼,哪有连药也要抢着喝的?”
逃儿眨眨眼:“姐姐怕苦,不喝;逃儿不怕苦,代姐姐喝。”
“药哪能代喝啊?你还不如代我受伤呢!”
叶曼青嗤笑一声,不再多作纠缠,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虽是早有准备,她仍是被苦得皱起一张脸。木怀彦及时送上茶水,她连灌了好几杯才缓过来。
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木怀彦端茶接碗毫不迟疑,仍带着热意的面容下,却是谁也不知的汹涌浪涛。如果说方才心下隐隐闪过的那个念头只是电光疾闪的话,那么逃儿的话便是惊雷轰然,将他震得浑不知身在何方。
一辈子……便是苦痛,也盼着帮她经受。
情……情之一字,原来是这般么?
作者有话要说:胡汉三。。。在半路上被干掉了= =!!!
于是今天只有两章更新,本周剩下的三章陆续放出,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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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情敌相会
接连喝了好几杯茶水;口中的苦味才被冲淡些许。叶曼青暗自咋舌;和这良药比起来,她倒宁愿去喝毒药。别到时她伤没养好,反被这药汤去掉半条命……
“你看什么?”
却是木怀彦兀自坐在一侧;眼光似有似无地胶在她身上。叶曼青又不是傻子;他这般看着她还能没感觉?虽说并不会讨厌;只是……这么傻傻看着算什么意思嘛!她半是羞恼半是疑惑;这才有此一问。
冷不防她出声,木怀彦迟了几息才猛地惊怔回神:“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我药也喝了;你怎还不走?”
她这嗔怒似假还真;木怀彦无言以对,只是呐呐道:“……你要休息了么?”
“现在还是早上。”
叶曼青看看窗缝中照进的阳光;没好气道。见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窘在当场的模样,暗笑这人越相处反倒越是木讷,哪有半点旁人称赞的从容风范?不过这话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真说出口了,天干物燥的,指不定面前这根木头就得烧着了……看那阳光明媚,想来今日又是个晴朗天。想到这些,她一时便是待不住了,这般好天气,哪是躺在床上浪费的?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正好可以消消身上的药味。当下掀开被子下床,抬脚便要往外走去。不想在床上坐得久了,血脉阻塞,这一下起身,便觉一阵难忍的酸麻从脚底钻出,不由双脚一软向前摔去。
本来木怀彦在她身前,她虽然绊倒了却也不担心,只等着他扶她一把就好。果然,木怀彦迈前一步便要扶住她。不料叶曼青身体突然一晃,他抬起的手便与她相错而过,手指只触到她的衣袖,却没抓住她的手臂。他不由一愣,却也反应极快地略弯下腰去拉她。只是这么一来,原本可以扶她站稳的,现在却只能及时撑住她不让她跌倒。
叶曼青险险挂在木怀彦手臂上,回头便瞪着紧紧抱着她腰身的逃儿:“臭小子,你是救我还是害我?差点被你吓――”
砰然推开的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喧嚣涌进的阳光中万千灰尘自在飞舞,骤然出现的亮光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都是微微眯了眼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窈窕身姿扶在门边,面容背光看不真切。
木怀彦最先认出来人:“你怎会来此?”
对方无言,好一会儿才娇声笑道:“怎的,你木少侠来得旁人就来不得了么?”
那声音很是熟悉,叶曼青暗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骆家庄果然是骆大美人的地盘。
骆婉瑶站在门口也不进来,见木怀彦惯常温和的眉眼微微凝起,反而掩唇一笑:“两位这般、缠绵,叫人好生羡慕。只是,有人怕是不乐意……”
她话音未落,门前已出现一道俊挺冷硬的身影。叶曼青看着那人看不出丝毫表情的面容,心头陡然起了惧意,这才发现她和木怀彦此刻的情形,看着旁观者眼中简直就如同情意缱绻的恋人般交相纠缠。当下面上一热,便要借着木怀彦的力道起身。
木怀彦走近一步将她拉起,稳稳地站在她身前,看着门边的人道:“师兄。”
穆寒萧面色沉郁如冰,方才那一幕直如牛毛细针般刺着他的神经,一下下,说痛不痛,却让人心神不定难以安宁,深怕着下一刻便是……痛彻心扉。他握了握拳头,走进屋来:“你怎起身了?药可喝了?”
见他这般关心于她,即便明白他所关心的只是这躯体的原主人,叶曼青也有些感动:“药喝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