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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来不及了……咳咳,你们又何必、何必救……救我咳咳……”
狄望舒的表情隐在夜色中:“事情因你而起,现在这般局面,怎能让你一死了之?再说……”他沉默几息,才又开口,“临行前长无大师曾交待,望你迷途知返,洗净罪孽。”
“师尊……咳,阿弥陀佛,我、我罪孽深重……定是要入地狱的。”朗尘呛咳一声,忽地低低笑了,“地狱怕也容不得我了,咳咳,只因我……死、死不悔改!”
这话似乎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生机,感觉到背后之人气息渐散,狄望舒不由叫道:“怀彦!”
木怀彦回身放下燕独行,抬掌将自身内力输入朗尘体内,冀望能为他续得一线生机。
正值此时,远处有火光逐渐靠近,杂乱的呼叫声在山丘间回荡。听清对方的叫喊声,狄望舒精神一振,高声示意。对方顿时注意到此处,火光齐齐朝这块聚拢。不一会儿,前方人影已然在望。
木怀彦专心致志地运行着内息,在他源源不断的内力周转下,朗尘终于缓过气来,睁开双眼。在渐次靠近的火光照耀下,他的眼睛无焦距地转了一周,定在木怀彦脸上:“最后、最后一事,告诉三皇子,这一切……一切都是个陷、陷阱,那个人不、不可信,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断绝气息前眼中最后所见的,是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快步靠近的蓝色身影。
***
“巍巍苍山,浩浩墨江。苍极是天,及地乃山。墨积沉云,俯而为江。山之鬼兮,拔石破天。江之神兮,席卷四方。歌我苍山,蹈之墨江。祈于鬼神,呜呼尚飨!”
阵雨后的苍山在沉沉的乌云烟雾中越发诡谲,远远望去,嶙峋峭壁尖牙勾连,周遭略显低矮的山势连绵似乎是单单来衬托它的绝峰独立。在这黑与白的天地中,唯有山下翻滚怒吼的墨江才能与之抗衡。山势巍峨遥立一方,水势奔腾卷席天际。静寂与喧闹,孤独与绵延。
远处山林间隐隐约约传来歌唱声,苍远辽阔的歌声穿越山山水水,空茫却有力地往四方飘散开。江边被水流冲击得千窍百孔的青乌巨石上,一抹绿意点亮了整个视野。那是个披着绿色衣裳的女子,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雪白的面容仰到极致,任凭飞溅的水滴在她的脸颊上击出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阿秋,该回宫了。”站在几丈开外的素衣女子出声提醒道。
那绿衣女子却似浑然不觉,仍是仰着脸感受着水滴的冰凉,那凉意一直沁入心底,叫人在颤抖时仍有难以言语的舒爽。
林中的歌声仍在飘荡,许久,绿衣女子回过身来。精巧的容颜彷如雪雕而成,一双黑眸仿佛要漾出水来,这般娇柔动人的身姿,正是许久不见踪影的应残秋。只听她淡淡开口道:“青蓝,对岸唱歌的可是南林族人?”
“是。”
青蓝展开手中抱着的外袍,将从巨石迈下的应残秋包住,动作熟练地为她打理早已半湿的长发。
“上回小冬是怎么说的?”
“冬阁主说,那楚玄墨本是当年的楚家后人,自小在南林族长大。”
“是这样么……”应残秋若有所思,“想来这消息宫主早就知道了吧。”
见青蓝不敢回答,她自己便先笑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谁叫我多年来一心扑在中鸿城那儿,这些事不知晓也是应当。”
“阿秋你能这样想就好了。”青蓝展颜道,“现今小姐的下落已然确定,你回宫重掌秋伤阁,以宫主待你的心意――”
“青蓝。”应残秋轻轻推开青蓝,自己动手整好衣襟,又扯了一根发带将还未干的长发全数束起,微露的侧脸带着丝警告,“歆眉未回宫之前,我不会考虑其他事。”
青蓝叹息着应下。
“另有一点,你需谨记。我既然重掌秋伤阁,今后所有线报讯息务必先知会与我。”应残秋紧盯着青蓝的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也可以越过我直接告知宫主。”
“……青蓝不敢。”
“那么,便先说给我听听,这些日子又有什么新鲜事吧。你该知道我想听什么,拣重要的说。”
青蓝咬着嘴唇踌躇一下,终是点点头:“……是。”那一事,阿秋迟早会知道,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总归,她是要小姐回来的,对宫主对大局都有利。
“阿秋……秋阁主,近来布设在南武林的线人传回一些消息,其中提到,现今南武林传言……”
原本缓步走在前头的应残秋一个错步踩碎一段枯枝,碎裂的木屑刺进她的脚踝她都彷如未觉,只是盯着青蓝:“传言传到什么程度了?”
“似乎有人在背后推动,现在怕是只要走踏江湖的人都知道了。”
“哼!不管是谁,倒是走了一步好棋。”应残秋嘴上虽是夸赞,然眼中冷厉之色却是骇人。她回身望向隐约传来歌声的山林,眸中情绪难测,少时,便道,“此事便由你向宫主通报吧。”
青蓝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以她对小姐的在意,现在怎会这般冷静?不过,正如她所说,不管是哪一方走了这步棋,都说明,聚尘宫的势力,早已被有心人士注意到,甚至,掌握了相当的讯息。
乌青的天空黑云层压,似乎随时都会再来一场暴雨。墨江咆哮着奔向远方,身后,峰势奇诡的苍山静静伫立,俯瞰着这片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8月是奋斗之月= =。。。累死了也是活该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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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败而归
“庄主;在下无能,只寻回众人的遗体……”毕离尘深深弯下腰,捏着扇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只需听他嗓音中掩不住的哽咽,就让人对他的悲痛感同身受。“连朗尘大师也……不幸罹难……”
议事厅中死一般的寂静。燕刀门门主燕独行昏迷,燕老四燕老九身亡;化城寺主事朗尘、护法朗音被杀;路帮、天刀门、飞鹰派各折损一名好手……当夜派出的二十八名高手;竟只有燕独行、况风华和几名后援人士存活。这样的结果;谁也料想不到,原本还等着众人大胜而归一同庆功的,如今面对这些血迹斑斑的尸体;又让人情何以堪?几个时辰前还与之说笑;骤然成阴阳两隔;座中不少人已是眼中含泪悲声逸出。
忽地,厅中爆出一声嚎啕。众人注目瞧去,却是那崔猛冲到厅前用白布简单盖住的尸体前痛哭失声。
“罗兄弟啊,是我对不起你,你死得冤啊!”只见他边哭边撕扯自己的头发,还不停地用头撞地,砰砰的声响叫人听得心头发颤。
“该死的是我老崔,是我害了你!”他突然转头,双眼圆瞪如铜铃,眼中尽是血丝,加之须发皆乱,直如疯魔之状。“兄弟你等着,哥哥给你报了仇就去陪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背后大刀,径自扑向犹自昏迷的燕独行。众人大惊,燕老七反应最快,瞬间拔出腰间短刀,上前挡住崔猛。刀刃甫一接触,燕老七便被崔猛的巨力震开两步。但燕刀门的刀法又岂是易与的,燕老七的刀势未尽,刀尖从崔猛的大刀上一路滑下,诡异一转,倏地挑上他握刀的右臂,带出一串血珠。崔猛却浑不在意,只如疯虎一般大吼一声,骤然身形一矮,裂地刀尽数展开,凶猛刀光罩向燕老七下盘。燕老七一时被逼得几无落脚之处,连连后退不止。见他力有不逮,燕老五叫一声“老七,哥哥来助你”,短刀在手便从侧方攻向崔猛。
两相夹击,纵然崔猛勇力过人也是难敌,眼见燕老五的短刀就要斩在他后腰上,他却也不管不顾,只一心攻向燕老七,竟是有同归于尽的打算。
众人都被这番变化惊呆,眼见顷刻便是血溅当场的惨状,不由惊呼出声。
“住手!”
低哑苍劲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两道银光同时飞泻而出。只听叮当几声,燕老五被一道银光逼退;另一道银光却是撞在崔猛的大刀上,将他的力道卸去大半。
一道人影挡在崔猛身前:“崔大侠,请冷静。”却是木怀彦,方才正是他和况风华同时出手拦住这几人相残。
崔猛双目赤红:“闪开,燕独行杀我兄弟,我崔猛和燕刀门不共戴天!”他边说便要上前,却被木怀彦扣住肩膀动弹不得,只能仇恨地瞪着燕刀门一干人。
他这话一出,整个大厅倏地一静,随之就有几个不同的声音附和。
虽然况风华等人还未说出先前所见,但看到同门兄弟至亲的尸体被抬回来,又有几个人能忍着不动?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哭号声、怒骂声交织一片。在场的都不是那等初出茅庐的嫩头小伙子,俱是在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只是几下查看,便瞧出有一大部分人都是死在燕门刀法下的,而这些人,恰恰都是跟随燕独行的那一批。震惊之下便是怒恨,所有人都死了惟独燕独行还活着,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其中的关联不同寻常。当下便有人拔出兵刃,若非骆凌戈及时赶到喝止,崔猛的这一出也等不到此时了,恐怕燕刀门早就和其他门派斗个你死我活了。此时见崔猛悲愤如此,众人都是感同身受,纷纷对着燕刀门人叫骂起来。
“诸位,请冷静下来,听老朽一言!”骆凌戈的声音并不算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此次遭逢大难,老朽同诸位一样悲痛愤怒,但老朽相信燕门主的为人,他断不至于做出这般恶事――”
“不错,我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谁敢再污蔑他,休怪燕老七刀下无情!”燕老七脸胀得通红,犹自带着怒气的双眼冷冷扫过众人。
被况风华拦下的燕老五上前一步:“老七说得不错,再说,此次我四哥和九弟也遭逢不测,若真是我大哥所为,他又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是特地要做一个被千万人唾骂被众人分尸的恶人么?”
群情激奋的众人面面相觑,神色略为缓和一些,燕老五的话不错,有什么目的值得燕独行干冒被整个南武林追杀的凶险弑弟杀友?可那些死者身上的刀伤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其他懂燕门刀法的人刻意嫁祸么?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况风华等人。
况风华双眉紧皱:“风华惭愧,临出发遇到狄少侠三人耽搁了一会儿,没跟上众人,便只得沿路循着踪迹寻去。可惜等我们赶到时,前锋队的众人已遭遇不测。燕门主神智不清有如疯狂,不得已之下,我等便合力制住燕门主。回程的路上听到朗尘大师的呼救声,虽然竭力救治,但大师伤势过重……”说到这儿,她深深地叹口气,躬身请罪,“风华有负诸位同道所托,甘愿受罚。”
“少庄主快起身!”
只见骆凌戈抬掌一托,况风华便觉有一股无形阻力制止她下拜的动作,不由一惊。
骆凌戈叹声道:“若真要说起来,老朽才是该第一个请罪的人。”他面上满布痛愧之色,“此次计划失败都是老朽之过,诸位同道的死,老朽难辞其咎。无能让江湖安稳保护友人,老朽真是枉为武林盟主!”说到激动处,他全身颤抖,几乎要从扶床上跌坐下来。
见他如此哀痛,众人怔愣之下,纷纷出声劝慰。
“此事怎能怪盟主?要说也是那使役阁奸猾狡诈,罪不可赦!”
“是啊,要除掉使役阁本就是南武林共同的目标,盟主何必自责?”
“真要说起来,也可能是有人泄露了讯息才会致使夜袭失败……”
……
众多声音中那一句话转瞬便被淹没,木怀彦和狄望舒交换了下视线,看向厅前被白布掩盖的朗尘的遗体。这次的失败,表明使役阁是早有准备。这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另一个……想到朗尘临死前的话,“这一切都是都是个陷阱” ……使役阁在纵横江湖几年间从来没有人能查得他们的巢穴,朗尘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说,从一开始,他的消息来源就是个骗局?若真是如此,那么给他消息的人用心就真是恶毒之极,竟是要借此将南武林的高手一网打尽!这个人必定是朗尘极为信任之人,并且与使役阁的关系匪浅……
况风华的目光在毕离尘身上一转,双目微皱,若有所思。毕离尘似有所感,羽扇一转状似无意地背过身去避开了她的注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死者已矣,生者却有许多事要去完成,即便悲伤难抑。
夜风带来声声悲泣,况风华站在廊下,静静望着沉寂的夜空。
“少庄主可是有心事?”
“我只是在想,您身后那位,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思……”况风华转过身,面向那个隐藏在廊柱后的人影,“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