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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柳铭淇忽然也想起了,之前和巩渊聊天时,他也曾经说过,江南的消息到京城,也就是五天左右。
原来是这个缘故呀!
曹仪和曹素评可真够倒霉的!
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造成了现在这么严重的后果!
“那您是怎么处置曹相的呢?”柳铭淇很八卦的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让他们把这两份文书誊抄了一份儿,送给了曹相。”景和帝一本正经的道。
你这个皇帝太坏了!
柳铭淇吐槽了一句,却是幸灾乐祸的道:“怎么样?他是不是吓傻了?”
“有你这么说帝国丞相的吗?”景和帝先习惯性的呵斥了他一句,才又笑道:“不过他真的是吓住了,那样子精彩极了!”
所以说,这两叔侄都不是东西。
恶趣味太严重了。
只不过柳铭淇忽然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陛下,您说这事儿传开了,不会被人给利用,然后对曹相发难吧?”
皇帝摇手:“这倒不会,谁跟他有仇呀?”
“可不是仇不仇的问题……”柳铭淇道,“这一届江南来的士子们,还有那群喜欢抗议的士子们,还有翰林院的那群进士们……”
景和帝一听马上就脸色变了,“不会吧?”
“我只是说有可能。”柳铭淇建议道,“不如您先惩罚曹相一下,说他教子不力,罚他一年的俸禄什么的。这样他们就不好闹了嘛!”
“可是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皇帝却有些迟疑。
正在此时,赵寿轻咳了一声:“陛下,外面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您和德王爷可以启程了!”
景和帝朝着门口一瞧,负责协调殿试的礼部右侍郎已经站在了御书房门外。
“好,走吧!”
景和帝起身往外而去。
柳铭淇也跟在了他的轿子后面,一直走到了保和殿后门。
前朝是在太和殿的露天广场举行殿试,我大康为了表示对考生们的重视,便把考场移到了保和殿大殿之中。
在这里,他还看到了早就等候着的宁王柳铭观。
为什么一个科举考试的殿试,柳铭淇和柳铭观会跟着一起呢?
这还是大臣们给皇帝提的意见。
既然两位亲王都是未来太子的候选,那么这种本来每次太子都会参加的殿试,他们也应该去参加。
景和帝一开始有点不情愿,但仔细的想了想之后,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小气,特别是当着这么多贡士的面前,不能丢了皇帝的脸。。
毕竟本身这些士子们就对朝廷许多事情不满意,到处找机会在骂人了,要是再因此被他们骂,皇帝的脸往哪儿搁?
所以才有他进入保和殿之后,柳铭淇和柳铭观分坐在他下面的椅子上的情况出现。
柳铭淇对于这种监考实际上不感兴趣。
柳铭观却显得明显的亢奋,左看看右看看,就差站起来走一圈了。
也难怪。
柳铭观从小就喜欢儒家学说,长大了以后更是和一群士子们谈经论道,好不快活。
如今他有机会参与到帝国最高级的选拔人才之中,当然是有种心有荣焉的兴奋和满足。
不过进来的贡士考生们,对柳铭淇的关注度要更高一些。
为什么他们认得出柳铭淇?
很简单嘛!
他们几乎都和柳铭观见过。
既然柳铭观都来了,坐在柳铭观身旁的那个年轻人,不是德王柳铭淇又是谁?
凡是读书人,对于柳铭淇那是挺崇拜的。
“舍生取义说”之后,还有《劝学》这样的伟大文章。
更有《将进酒》、《朱雀楼太白入梦来》、《锦瑟》、《鹊桥仙·纤云弄巧》这样的传世佳作,德王爷的道德和才华,当真是举世无双,堪称圣人。
倘若不是皇帝就坐在龙椅上,说不得不少人都会去跟柳铭淇打招呼了。
这倒不是讨好。
已经到了贡士的级别,俨然他们就是帝国的精英,最少都能当一个七品知县的,比起无权无势的亲王来说,都要好得多。
他们只是想要表达一下崇敬之情,就像是之前的巩渊一样。
三百多个人坐在了保和殿大堂里面,每人面前一张小桌子,四周有千牛卫的军士盯着,旁边还有礼部官员们巡视着,就是为了断绝他们作弊。
其实,在殿试上面作弊的人,千百年以来几乎没有。
还是那句话,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没有必要作弊了,那种功亏一篑,使得前途彻底泡汤的事儿,万万做不得。
考试之前,景和帝站了起来,大声的道:“今年乃景和三十一年,最近两年都处于多事之秋,天下灾害连连,民不聊生,此乃朕之不德所致。
万幸上天赐予尔等英才与大康,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踏上这个多彩多姿的人生舞台,绽放出自己的光芒
朕希望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无论这一次的殿试成绩如何,都能秉承圣人理念,为天下苍生贡献一份力量。
那么千百年之后,人们都能提及你们,歌颂你们,赞扬你们!这何尝不是比升官发财更好的褒奖呢?”
景和帝给考生们打了一番鸡血,才让千牛卫把殿试题目发了下去。
考生们此时已经被景和帝的鸡血打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为君王效力,为百姓出头,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
连带着这么三百多人拿起了毛笔开始作答时,都有点铿锵激昂的味道。
此时柳铭淇和柳铭观才拿到了开封的殿试题目。
今年殿试只有两道题。
第一是“何以使官吏惟明,抑正己率属,崇奖洁清以风厉有位?何以令官吏怀恐惧羞恶之心,共励素丝之节?”
这是针对澄清吏治、对官吏的奖惩之道。
第二是“而今天下纷乱不断,灾害连连,该多方劝课,俾惰农尽力于作劳,旷土悉成为膏壤外;商贸通行一道,连通四海八方,互通有无,又有何道而可?”
这是针对怎么做好农业生产,并且发挥商业的作用的提问。
总的说来,这一次的殿试非常贴近事实,贴近目前朝廷的处境。
颇有点要筛选好方法来处理朝务的样子。
根据柳铭淇来之前做的功课,像是这么务实的殿试题目,在大康朝也不少见。
太祖写得更加直白,且全是用大白话问。
比如很著名的一条就是“你们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文官不贪腐,武官不怕死”。
又或者是“面对如此困境,你们该如何努力?老百姓没吃的了,你们吃什么,狗屎吗?”
相比起他老人家来,景和帝也算是斯文的了。
※※※※※※
殿试的时间一般不短不长。
有的是三个时辰,有的只有两个时辰。
像是这一次只有两个问题的,便是两个时辰。
在这两个时辰里面,厕所都是不能去的,皇帝也是一样,只能坐在龙椅上。
所以今天早上景和帝根本没吃早饭。
柳铭淇自然是如此。
相比起柳铭观的兴致勃勃,柳铭淇眼神望着一个地方,旋即便开始了神游。
他在琢磨红薯的事情。
十亩地,除去吃了的,一共还剩下两万二千七百斤左右。
这里面他肯定不会一个模子来种植的。
种植的地方当然还是帝京府周围。
毕竟在千百年之后,论到红薯的主产区,帝京府都还是属于全国十强选手。
只不过少年会改变一些种植的方式,比如增加密度,比如增加浇水,比如说改变土壤环境等等。
种种的实验下,有可能红薯的产量得不到飞一样的提升,甚至有可能还会下降。
但这些实验却是必然的,它们会帮助柳铭淇总结各种经验,从而去告诉那些以后想要种植红薯的人,怎么才能种植得更好,产量更多。
只有这样,红薯才能快速的播种成功,才能更快的遍布在大康的每一寸土地上。
少年知道一线劳动人员的力量,所以这几天他都让人去记录那些照顾耕种红薯的府中下人的经验教训,准备总结起来之后,自己加上千年之后的那些知识点,就用做明年的种植手册。
……
时间就在这样的思索之中过去了。
随着礼部尚书李言的一声“时间到,众贡士考生放下手中笔,起立!”之后,一行的千牛卫便从头到尾的收了他们的试卷。
他们也很细致,每一份的试卷下面,都会隔一张厚点的麻纸,这样就避免了墨印会印到前一位考生试卷上的情况。
殿试可是很严肃的场合,哪怕是卷子收了,也没有一群人大呼小叫“解放了”,一群贡士们老老实实的重新坐下,准备听皇帝再说话。
没想到景和帝却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对下面的两位亲王道:“宁王,德王,今日你们看了这么多年轻才俊的做题答卷,有没有什么话是想要跟他们说的呀?”
两人齐齐的一愣。
心想之前没有人说过呀。
但皇帝问话,他们又不能不回答。
柳铭观本身就文采出众,起身朝着景和帝一鞠躬,然后转身对众贡士道:“孤闻之,修身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人之端也;取予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而列于君子之林矣。
我朝王者莫过于太祖,伯者莫高于太宗,无论太祖太宗,皆以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人主交于故,而后士乃进!
今诸位士子列于金銮殿上,受我大康皇帝皇恩浩荡,更当尽心竭力,辅佐圣君,乃可以扬名天下,书于千秋之后,此子子孙孙甚感荣焉,岂不慰乎?”
一群贡士赶紧站了起来,面露心悦诚服之意,还对着柳铭观鞠躬行礼。
“宁王殿下教诲,吾等不忘之,定身体力行之!”
柳铭观也赶紧的回礼,一举一动,颇有古之君子之风。
景和帝看得不经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把眼神望向了柳铭淇。
柳铭淇整个人有点懵。
我明明是来陪考的,怎么要我说什么了?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我哪里懂你们这些东西?!
景和帝看到柳铭淇一直不动,不觉有些诧异:“德王,你怎么不说话?”
柳铭淇只能站了起来,硬着头皮道:“陛下,小臣想的东西,可能和今天的殿试没多大关系……”
“那也可以。”景和帝打断了他的说话,“只要你能启迪他们,让他们铭记于心就好了。”
皇帝现在已经很明白自己的这个侄儿了。
他能坐着肯定不站着。
眼下显然就是又想偷懒。
反正景和帝肯定不会相信他没有话说。
一个能说出“舍生取义说”的,一个能写出《劝学》的圣人,能没有点锦绣之语?
好吧。
柳铭淇也被逼上梁山了。
他站起来后,就横着在大殿里走着,思索自己又该贡献出哪一篇压箱底的古文来。
这样的经典古文,我自己可是所剩不多啊!
想要契合科举考试,又要像是铭观哥那样给他们鼓励,难啊!
少年虽然一直在踱步思索,没有说话,但旁边的人没有一个轻视的。
人的名,树的影。
千年难出的圣人站在面前,哪敢有什么质疑?
柳铭淇想来想去,就在景和帝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就开口了。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开头的这么几段话,立刻牢牢的吸住了大家的心神。
能站在这里的贡士们,无不是饱读诗书的精英。
他们一听便听出来了,德王爷是在说先生教学的道理。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
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
这里说的是人们应该对待先生的态度,以及对待知识的态度。
众人的眼神已经变为了严肃,连景和帝的神态都郑重起来。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
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圣人无常师。贤人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