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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敬听着这话，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
我容易吗我。
不仅仅是南宫相说的这个经费问题，最近一年的时间，各种贪污的调查追查，哪样不耗费精力？
排到域外的那些探子，他们平日里根本没办法接触到高级的事务。
特别是乞颜这样支离破碎的部落族群，这一次来袭的几个部落之中，有没有绣衣卫的探子还是两说呢。
我也想处处掌控啊，但没钱你怎么办？
景和帝却并不怎么买账，他此刻处于愤怒之中，哪里还会替别人着想？
看到皇帝又要说话，江少吉便插嘴道：“陛下，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禁军拉一部分去太原，听从熊总督的调遣？倘若施万良带兵出去了，他那边的兵力还是薄弱了一点！”
“不用这么紧张吧？”曹仪沉吟着说道：“现在根据探查，这批乞颜人只有十万人左右，十万人怎么可能突破大同长城防线？况且按照我们的预案，施万良会带领五万人疾驰增援大同。祝星骏带领二万五千禁军六卫也会策应找寻机会攻击。难道还不够？”
“倒不是说单单的大同防线。”这边吕松跟着解释道：“乞颜直接面对我们的北方防线。还有榆林、张家口、朔州等地，这些地方会不会有乞颜骑兵压境？
倘若再有几个方向的二三十万乞颜军出现，整个北方防线压力就太大了。一旦哪个地方被突破，他们所有的部族都能通过那里进入内地，烧杀抢掠。
所以坐镇太远的熊总督手上，不能只有五万的边军，我们应该多加派一点人员，才好让他能从容面对。”
“不用了。”
曹仪摇摇头，“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先看看再说，不要动用自己的底牌太早，要沉住气。”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连乞颜都想要在大康身上挖一块肉下来，真是笑话！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牙口有多好！吃下我们的北方防线，崩不崩牙！”
别看曹仪最近已经很少能掌控文渊阁了，但关键时候他还是站了出来，显示了自己朝廷第一人的担当和权威。
在这种时候，只要曹仪硬起来，除非是皇帝发话，不然别的丞相和将军们，也不可能去当众反驳得了他。
再说了，不少人都觉得曹仪说得对。
“嗯……”
葛松道第一个表达了赞成：“我也觉得乞颜人不可能疯掉，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我们不能慌乱，先要沉住气，再看有什么事情发生。”
景和帝皱眉问：“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别的地方也有风险？”
葛松道点头：“陛下别忘记了，乞颜可是有数百万人，倘若他们联合起来，我们整个儿北方防线面对的，可就是至少上百万的军队！”
草原部落就这点麻烦。
爆兵是一等一的强。
只要下达了征召令，那么下到十四五岁的少年，大到四十多岁的老人们，都会披上战甲、带上兵器和弓箭，骑着马儿汇聚在一起，如同蝗虫一样冲向大康。。
景和帝不是笨蛋，闻言大惊：“你是说……他们会全力出击？”
“不一定。”
豹骑卫大将军潘允尘判断道，“但接下来的两天非常重要！倘若今天他们便开始了进攻，那就证明真的危险了！”
“危险什么啊？”
此时，一直之前没有说话的九大禁军之首的虎贲卫大将军完颜翼说话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想要攻打我们，占领我们的国土，杀戮我们的百姓，抢劫我们的粮食财宝，我们有什么办法？
作为军人，训练这么久，准备这么久，不就是等待着这一天吗？我别的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这群杂碎！陛下，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乞颜人还翻不了天！”
完颜翼说话很是有点张狂，但他却又是有这个实力和底气的。
六大野战禁军，加上羽林卫轮值四边。
七支部队之中当然是羽林卫最为疯狂，最喜欢去挑衅敌人们。
接下来便是完颜翼的虎贲卫了。
最近十五年来，大康和四边恶邻的冲突，虎贲卫就有七次参与了，一般哪里最危险便是派他们到哪里去。
每一次他们不敢说完全占据优势，但从来没有怂过。
最惨烈的一次是和回鹘最精锐的西王军在草原上上演了一场追逐大战。
这一战西王军死了三千多人，虎贲卫同样只是死了三千多人，战斗力之强悍，让回鹘一下子就不敢轻视这些大康禁军了。
看到完颜翼这么满不在乎又充满着战意的神情，景和帝心头刚才环绕着的忧愁和慌乱，不知不觉减少了许多。
他再望向了身边的文臣武将，心里渐渐的又平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路直奔进了乾清宫。
像是这种不经过传报，就一路狂奔进入最中枢地带的，一般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
众人心头一惊。
眼神齐齐的望向了冲进来的那个千牛卫军士。
千牛卫军士跑得快要断了气，可他还是坚持的跑到了距离皇帝三丈之外，双手捧着一份文书叩拜下来。
“报……大同最新紧急飞鸽传书到！！”
……
第536章 真的合伙谋我大康？
离得最近的千牛卫大将军吕松，顺手就接过了誊抄好的飞鸽传书。
他打开自己都没看，便朗声读了出来。
“臣大同府驻守将军陆正祥启禀圣上，今微臣已经抵达长城边墙所在烽火台。此次乞颜族一共出动约十万军队，压阵于我长城防线之外。
其旗帜显示一共六个部落参与，其中兀鲁兀、别速惕、阿鲁刺、那牙勤、阿答里急乃是正常位于大同长城防线之外五百里的大部落。
唯独最后一个出现的旗帜乃是乞颜高原东北的合尔达速部落，此部落势力范围根本不在附近，忽然出现，甚为奇怪。”
“啊！？”
景和帝本来心情还被安抚得不错。
可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这个混蛋！
几个月前才来到我大康，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儿，不知道混了多少好处走。
结果刚刚一离开，就露出獠牙，想要侵略我大康了？
呸！
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跟景和帝的吐槽不同，几位丞相，包括了绣衣卫大都督高敬，都蓦的脸色一变，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他们要想得更多。
可此时也没有轮到他们想得更多。
吕松继续在念：“但末将从大同城抵达烽火台，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却仍旧只是呆在烽火台的边墙之外，似乎并没有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打算。
以末将的观察，他们的各种军备并不算齐备，攻城器械也不算充足。倘若这么贸贸然的来攻击，又没有后援的话，末将以性命担保，他们绝对不可能打下大同城。
无论情况如何，末将以及大同边关将士，皆有一身报国之心，哪怕是全部生死，也不会让他们来糟蹋我大康民众，以报效我君父之期望，以报答民众之给养。”
念到此处，吕松便走过去，把文书递给了皇帝。
景和帝接着一愣，“完了？”
“是的。”
吕松道：“想来陆正祥位于最前线，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有一点情报就传一点过来……万一事不可为，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些提示。”
景和帝又把文书看了一遍，才传给了曹仪。
曹仪接着文书，看都不看，“陛下，这事儿不妙。”
景和帝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您忘记德王殿下的话了？”曹仪提醒他，“六个大势力经常聚会，不知道在商谈什么。”
这事儿是柳铭淇给景和帝讲。
景和帝一方面叫了高敬去查，一方面也跟丞相们说了一下，大家还讨论了一番，觉得周边的恶邻们大概不会出手。
毕竟大康的军力几乎没有损失，他们过来碰撞，一定会打得头破血流。
结果现在好了。
合尔达速部直接参与了对大同防线的攻击。
难道这是一个巧合？
不！
即便是巧合，朝廷大员们也不敢把这事儿当成巧合。
天真的人是坐不到如今在乾清宫众人的位置上的。
景和帝听到这话，也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他就望向了高敬。
其他众人也是一样。
高敬冷汗都出来了。
“高子宣，你是怎么搞的？”马浩秋先发难道：“为什么德王殿下再三警告，你都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绣衣卫便是这么无能的吗？在我大康的京城都没办法获得情报？难怪陛下要骂你了！简直是无能！！”
景和帝本来也是要骂人的。
可见到马浩秋比自己骂得更加直接，他也不说话了，等着高敬解释。
高敬心中苦得很，可还是不得不说话：“马相，之前卑职已经派了精锐探子去探查，可因为他们的防守太过严格，连我们收买的驿馆人员都根本没办法靠近议事厅！”
这些驿馆的所有服务人员，全都是从那些海外小国、部落里面招募而来，绝对不用任何一个大康人。
当然他们所有的开支都是自己支付，大康免费把驿馆给他们用，同时保证菜肉果蔬等生活用品以平价供应，比京城里的百姓们买的还要便宜许多。
但绣衣卫可不是傻白甜，他们不会因为这些驿馆人员是外族人就停止了收集情报，他们早已经收买了不少的人，给自己提供消息。
消息越有用，奖赏就越多。
哪个族群都有叛徒，这些穷困的部落小国更是如此。
在绣衣卫的金钱美女的诱惑之下，不少人都叛变了，成为了间谍。
可这一次的六方会谈，屋外、屋顶站着的全都是这些大佬们从国内带来的心腹，在驿馆的人根本不能靠近，连吃喝用的东西，都是侍卫们自己端进去。
这便断绝了任何消息的走漏。
听着高敬详细的解释，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叹惋了一声，道：“唉！其实从他们这么小心翼翼便可以知道，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可惜我们都没有德王殿下的敏锐性，不然至少能提前做一些准备。”
景和帝老脸一红。
其实最不重视柳铭淇的提醒的便是他了。
他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了高敬和一群丞相们。
否则如果他认真重视的话，边疆那边的将军们便会很认真的准备一番。
不至于像是如今的大同防线那样，有点手足无措的味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旁边的钟昶为皇帝解围道：“诸位认为其余的五个恶邻，有没有可能和合尔达速部一样，召集大军犯境？”
大家心里其实都有这种猜测，不过像是钟昶这样直接点破的却没有。
闻言之下，一群人沉默的思索起来。
景和帝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期望他们来解答，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身为场中唯一的法家重臣葛松道说道：“根据我的判断，南诏的蒙义一向蠢蠢欲动，倘若因为我离开了西南，他就想要试探一下的可能还是有的。”
“这个很麻烦吗？”曹仪皱眉道。
西南地区虽然不那么的发达，但四川却是赫赫有名的天府之国，不但能支援贵州和西康，更是有水路直通两湖地区，从陆路也可以出汉中，直达京畿地区周边。
一旦四川失守了，那可就很麻烦。
葛松道闻言直接摇头，“如果单纯是南诏，就凭他们是不可能攻下四川的。有张中平坐镇，他们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甚至会被击溃。
但我有些担心，不仅仅是他们！要是吐蕃的人同时进攻西康，甚至是回鹘人绕过积石山、西倾山，绕过西宁一道的防线，从甘肃直插汉中，再从汉中杀入四川，事情就很糟糕了。”
不得不说，葛松道的确是天纵之才。
他这么一分析，除了高估了吐蕃之外，把回鹘人的动向判断得一清二楚。
虽然这里面也有他得知了六方势力很有可能联手的缘故，但能在一瞬间把事情想得如此周全谨密，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包括曾经几位轮值西北的将军，都没有想到这么远。
“葛相，您说回鹘会有这么大的心思，来攻略四川？”方开岳皱眉问道，“想要绕过这些，他们得付出多少代价呀！况且我们在汉中的守备军不是纸糊的，后面还有禁军。四川这边守备军一旦扼守住了剑阁天险，他们哪里能进得来？”
曹仪挥了挥手，打断了方开岳，“银松，你来告诉老夫，他们有没有这种可能？”
方开岳虽然是怀疑，可他并不是无脑的怀疑。
闻言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倘若真的连南诏都出军了，那么回鹘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一定会有动作。不管是不是要打四川，但甘肃、陕西两个省份却很是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