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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们骂骂咧咧的从一袋袋到出的粮食里面,检出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
哪怕是最小的,也比小孩的脑袋大。
“难怪不得我媳妇儿说起,这几天排队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卖得好像越来越快了,原来是这样啊!”
一个衙役恍然大悟的道。
衙役们都是底层人物,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不就是以石头冒充大米麦粉,以求少卖吗?
苗大人和他们商量的一天卖两千石粮食,现在只卖一千八百、一千五百、甚至是更少,那不就藏了许多起来吗?
粮食商人们这样倒是爽了,可以留下更多的粮食,以便以后卖高价。
但小老百姓却苦了,花高价还买不到粮食,最后只能去买高得离谱的粮食。
小老百姓挣个钱容易吗?
包括衙役们也是,帝京府衙役们一年的薪俸足足有二十四两白银,属于高薪养廉的那种,
其余地区的衙役十到二十两不等,但配合当地的物价,倒绝对是小康水准了。
再加上这个行当的各种正常小外快,帝京府衙役们一年差不多能拿五十两白银。
如果再多拿,就要小心被人给告发,直接革除职务,连子孙后代都没办法再做衙役了。
考虑到福泽延绵到子孙后代,所以基本上大部分人还是很规矩,不敢贪图一时多拿而毁了整个家庭。
即便五十两白银一年,他们一家人要吃喝拉撒,还要救济贫穷亲戚,官面上的往来也要花钱……等等,花钱的地方很多。
如若是不会打理,那么一年下来所剩无几、甚至是欠账都有可能。
所以现在粮食一口气涨了一倍多,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本来压力都大了,还遇到奸商在粮食的数量上面作假,你说他们气恼不?
孙睿在旁边没有歇着,他指挥着人把这些石头称了一下,旋即大声的对苗炎汇报。
“禀告大人,现今从‘大运商号’的粮车里面,一共查出了七百石的石头,掺假非常严重!”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不但苗炎听到了,旁边的衙役们和大运商号的人也听到了。
衙役们自然是面含怨恨,大运商号的人却是吓得战战兢兢。
吴浩脸吓得苍白,他知道这一次大运商号惨了,不仅仅是三爷会倒霉,自己一群人也会倒霉。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结果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苗炎看了吴浩一眼,朗声说道:“陛下三令五申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而这些粮食商人也都给本官保证了要诚信,但他们却食言而肥,把本官法令视之无物。
现在大运商号人赃并获,在此非常时节,应按照抗旨不尊忤逆罪论处……来呀,直接把管事的头砍了,惩治不法,以儆效尤!”
“啊!?”
吴浩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刻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布褂,捧着一柄鬼头刀的大汉朝自己走来,他才明白这是真的。
“啊……啊……大人!大人!一切都是郑伏璋交代的啊,都是他的主意,不是我,我只是执行人啊!您要杀杀他吧!我愿意佐证检举他……啊!!”
到了这个时候,吴浩自然不会再讲义气,歇斯底里的就把郑伏璋给出卖了。
可是这并不能挽救他,刽子手干净利落的一刀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噗通”一声,吴浩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嘴巴都还没有闭上。
“啊呀呀……”
“娘啊!!”
一旁的大运商号的伙计们,吓得屁滚尿流,许多人直接就跪了,现场一片骚臭。
太血腥了!
太残暴了!
他们虽然有不少人都是郑伏璋从大运河带下来的,但这种简单直接的暴力,他们还是很少见到。
这个时候,他们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来自于官府的残暴,和江湖厮杀绝对不一样,是你根本没办法逃避的那一种。
……
注:古代衙役仵作去办理案件,从取证到询问到最后上公堂,诉讼人家起码要花上万钱,包括了车费、驴费、鞋袜费、饭钱、茶水钱等等,这还是被官府默许的。
而衙役的数量也是多得吓人,例如清代四川巴县知县刘衡记载,他去巴县上任,县里衙役居然有7000人之多,真是耸人听闻。
第99章 吓尿了
被底下的人叫醒的时候,郑伏璋正搂着两个姨太太睡觉。
经历了那么多年生生死死、打打杀杀,郑伏璋现在从来不亏待自己。
如今的他,儿女一大堆,老婆一大堆,家里财富一大堆,手下的伙计一大堆,日子简直是说不出的美好。
也就是最近帝京府给了他不少压力,让他不得不忍痛每天拿出两千石粮食出来,以四十文一升的“低价”出售。
但是从第三天开始,郑伏璋就没有再拿两千石了,逐渐变成了一千八百石、一千六百石……直到昨天商议了,今天只出货一千三百石,其余的全部用石头鱼目混珠。
也不仅仅只有他这一家子在做,大家都在说,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苗黑子再黑,他还能把人全部都给杀了不成?
说起来,还是黄澄澄的小可爱最美啊!
一想着自己地库里面不断增加的金元宝,郑伏璋就觉得心里踏实,很实在。
其余的一切都比不上金元宝来得有安全感。
管家在外面急匆匆的叫喊,把郑伏璋给叫醒了,郑伏璋是一脸怒气的光着膀子跑了出来。
“老关,你想死了是吧?这才什么时候?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啊?”
郑三爷威风凛凛的呵斥着自己的老管家。
可是老管家脸色早就很难看了,他都顾不得解释,脸色苍白的道:“三爷,出事了!粮车被帝京府巡捕衙门给截了!”
“劫了?”郑伏璋吓了一跳,“他们开始公然抢粮食了?”
“不是劫道的劫,而是截停的截。”老管家道,“现在两个伙计正在外面呢,看他们的样子,吓得不轻。所以我才来叫您的!”
郑伏璋一听,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边走他边问道:“吴浩呢?吴浩怎么没有来?他被扣下了?”
“不知道,只来了两个伙计,问他们,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进来就跪着,浑身都在发抖。”老管家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哦,对了,他们还拿着一个大木匣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一会儿便抵达了客厅。
只见有两个伙计跪在客厅里面,而且浑身跟打摆子一样的,抖个不停。
“你们这是怎么了?”郑伏璋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给三爷听!”
两个伙计却一声不吭,只是一个人把旁边的木匣子捧起,颤抖着递到了郑伏璋的面前。
“什么东西,这是?”
郑伏璋也不疑有他,顺手就一掀,打开了木匣子。
结果触目可见的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妈呀!!”
郑伏璋脸庞一抽,吓得往后退,却不防把高脚小桌都给打翻了,上面的瓷器掉落在地,啪嗒一声的摔成了碎片。
老管家也看到了这一幕,一张脸马上就从苍白变成了惨白,直接瘫倒,哭喊着道:“老天爷啊,你们两个混帐东西啊,带……带这个回来干什么呀!?”
郑伏璋毕竟是手里有过人命的人,年轻时厮杀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景。
只不过事出突然,好几年养尊处优的他,忽然看到了血淋淋的头颅,有点不适应罢了。
很快的,他就挣扎着重新站稳,怒目瞪着两人:“说!到底怎么回事?不仔细说,我扒了你们的皮!吴浩呢?他死哪里去了?!”
这时,一个伙计才用颤抖的哭腔道:“三爷……这,这就是吴管事啊!”
“啊!?”
郑伏璋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仔细一看死不瞑目的头颅,只觉得脑门像是一大盆冰水直接浇下来,让他在这盛夏的日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另一个伙计直接哭了起来:“今天我们才从仓库里出来,还没走多远,就被帝京府巡捕和衙役们围住了,带头的是府尹苗炎苗大人……他二话不说直接就让衙役们把大米和麦粉给倒出来,然后称重,说有700石的石头……”
“但是不至于啊,不至于啊,怎么会杀人呢?”郑伏璋仍旧不敢相信,“他怎么敢?”
“苗大人说了,这是抗旨不尊,属于忤逆大罪,斩立决!”伙计哭道:“他当着我们的面儿,就让刽子手砍了吴管事的脑袋啊……三爷,真真是吓死人了!”
想着那恐怖的一幕,郑伏璋吞了吞口水,语气都结巴了起来:“那,那这脑袋……”
“苗大人让我们给你送来的。”
“他……他还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粮食给带走了,人也放了……”伙计哭喊道,“三爷,这,这怎么办啊?我们不想死啊!”
天知道他们两人受了多大的恐吓,哪怕是现在,浑身都在发抖。
郑伏璋只觉得自己双腿软弱无力,扶着太师椅慢慢的坐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爷!三爷!!”
忽然之间,护院头子在外面冲了进来,咋咋呼呼的道:“外面,外面来了好多衙役和巡捕,把我们府上给包围了!”
“啊!?!?”
实事求是的说,郑伏璋差一点就尿了。
他以为苗炎是来抓自己去砍头了。
两千石粮食,直接偷工减料成了一千三百石,在这种时候,被抓了典型的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啊!
逃?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这个主意,马上被郑伏璋被否决了。
全家老小都在这里,怎么逃?
一个人逃出去?
这可不是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愁的单身汉时代了,自己的宅院、老婆孩子、手下、金银财宝,全都在这里。
如果自己一个人逃了,现在年龄都这么大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还靠什么东山再起?
不被官府通缉抓到像吴浩一样的被砍头,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一时间,郑伏璋脑袋里浮现出很多念头,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了。
如果换成十年前的他,肯定不顾一切的抛开所有来逃跑,毕竟有命在才有一切,别的一切都能抛弃,包括儿女,都可以以后再生。
可是年龄大了,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顾忌多,自然也就失去了勇敢。
想来想去之间,郑伏璋的心里就越发的恐惧。
逃又逃不了,求生恐怕也难,莫非真的就只有被抓住抄家砍头了?
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丝悔恨。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一定不敢轻视苗黑子,不会偷工减料,老老实实每天两千石粮食往外卖。
钱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啊!
“砰!”
外面此时又传来一声巨响。
护院头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去抵挡,但转而一想,来的肯定是官军,自己过去的话,说不准被当场射杀,所以还是老实点好。
哪怕跟着三爷,也仅仅是混口饭吃而已,犯不着把命丢了,家里还有一堆老小呢。
在厅里众人的心惊胆颤之中,一个穿着白色蟒袍的清秀少年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衙役们密密麻麻的站在了院子里,并且开始了向里面包抄。
偶尔有几声喝喊,却转而变成了惨叫,旋即无声。
郑伏璋脸色惨白一片,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脸庞流了下来。
少年见状笑了笑,“无关的人全部出去,本世子要和郑老板谈谈。”
管家、护院头子、两个伙计赶紧的跑出门,一刻也不想多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伙计并没有把木匣子带走,木匣子里面吴浩的眼睛,仍旧死死的盯住郑伏璋,让目光四处转的他一阵恶心和颤栗。
“郑老板,你认识我吗?”少年坐在他旁边,慢悠悠的把玩着旁边的一个小花瓶道。
郑伏璋挤出了一张笑脸,“您,您应该是贵人吧?。”
“嗯,本世子是裕王世子柳铭淇,你记住了。”
“是是是!世子殿下!小人冤枉啊!”郑伏璋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王爷世子进来,但他忽然就有了求生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都是吴浩一个人胡作非为,他瞒着我偷粮食啊!我都不知道的呀!!
殿下,如果您不杀他,我都要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冤枉我,他是不是受人收买了,怎么这么没良心,要害我这样的遵纪守法商人啊!……”
柳铭淇一声不吭,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表演。
哭诉了一阵,郑伏璋自己也装不下去了,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柳铭淇,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好了,事情怎么样,我们大家都知道,郑老板你也不用演戏了。”柳铭淇笑着道:“苗大人的轿子就在外面,如果我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