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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韵清,婚是你要退的,庚帖是你撕的,我都答应了你离我远一些,我警告你,这军营里的男人可许多没见过女人了,再在这里绕,只怕你以后再嫁都难了!”
“管好你的心肝宝贝儿吧,她可是在这军营里一直住的!”严韵清气的回了自己营帐,这个曾经有婚约的男人细看长得竟然这般好看,刚才他抱着那女人喂药的时候动作轻缓,温柔又体贴,让她嫉妒的发疯。
一直到离开这军营,她再也没见到乜云飞,只有那郡主给拿了路费让自己离去,她依旧虚弱,甚至后来不得不靠在那个叫洛戟的孩子身上,虽然她连连解释乜云飞和她没什么私情,严韵清又不傻,知道自己那所谓的未婚夫心里已经满满的都是这个虚弱的女人了。她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家就被爹爹打了一顿,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爹爹责罚的这么重,娘亲和姨娘跪在那里求情了半天,爹爹见自己钟意他,亲自去归兮庄赔礼,老庄主答应去找儿子回来完婚,可是先是收到老庄主传信,说乜云飞不愿意迎娶,若是委屈小姐做二房行不?娘立刻就气炸了,掀翻了桌案破口大骂归兮庄,爹爹连连劝解,韵清有错在先,二房到底也不是侍妾,总比在家里丢人强,姨娘也急得求爹爹好歹让乜家娶了去才好“我呸,你个贱人,你不过四十两银子买来的,说什么大房二房的,都是你晦气”娘一发脾气就是拿姨娘撒气,自己哪敢给人家做小。可是她也知道,乜云飞看不上她,这已经是老庄主的权宜之计了。娘依旧天天骂,骂爹,骂姨娘也骂下人,甚至不时的骂归兮庄爷俩,总算盼到这爷俩来了,严韵清躲在房里仔细梳妆打扮,不断地照镜子甚至想过好好给他赔礼,也不再争什么跟他走了就是,可是乜云飞根本就无意娶二房,他咄咄逼人的退婚,根本就没有接自己走的意思。老庄主直接装醉,她的骄傲被无情的践踏,一怒之下把玉佩丢到湖里,我看你怎么拿它娶别人。
丢了玉佩的那一刻就注定今生再无牵绊,又或许她撕庚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两人的姻缘斩断,她不甘心嫁个平常人,可是一个被退婚的老姑娘又哪里有合适的年轻小伙子匹配,在家里耽搁了一阵子,爹爹劝她多念几本书好好静静心,这个脾气嫁到谁家去都难以幸福。娘不以为然认定是乜家眼瞎,自己的女儿嫁谁是谁的福气,又托娘家的亲戚给她说亲,找个性情好的小伙子,最好能入赘严家的。
乜凌两家联姻震惊朝野,那乜云飞走了狗屎运竟然能享受奉旨完婚的殊荣,不过以藩王娶亲之礼迎他入府,说到底也不过是凌家的上门女婿,严韵清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乜云飞那般骄傲的人最后落个入赘的下场,紧接着就传来凌云公然打了折扣,在乜家拜堂成亲,很快乜家的喜帖就送到了府上。他果然要娶那个娇滴滴的虚弱女人了,爹备了礼物,娘生气不许他去,可是爹爹叹了口气“退婚错在韵清,是我们教女无方,若是乜公子娶亲严家不去,那两家的交情就此了断了!”爹爹还是亲自去归兮庄道喜去了,严韵清气的把绣楼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姨娘连忙过来“大小姐,别气了,到底也怪不得别人!”
“哪里都有你!这是你说话的地儿吗?”娘亲过来喝退了姨娘搂着自己不断的安慰“娘的乖宝贝,不气,气坏了身子娘可怎么办?娘给你找个听话的上门姑爷,一辈子不离开娘更好!”
“夫人,小姐这个脾气,早晚还得吃亏……”姨娘素来不多言不多语今儿个突然发疯果然挨了娘的嘴巴“我的女儿我知道怎么疼,你给我滚!”
姨娘欲言又止,只得擦着眼泪退下了,那一瞬间严韵清竟然有些心疼,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爹爹娶了娘,又纳了姨娘,只有自己一个女儿,娘视自己如珍宝,从小言听计从,姨娘从来不敢抬起头看自己,自己也从来没细看过这个姨娘,见自己整天发脾气,娘病了,这一病竟然越发的重,娘临走时候抓着自己的手“娘的心肝儿,娘不在了,要想娘,你是娘唯一的好女儿。”
娘走后她脾气越发不好,姨娘每每劝她都被她讥讽嘲骂,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爹竟然想抬举姨娘,严韵清气的大闹一场,爹一怒扇了她一个嘴巴“你大娘好的地方你一点没学会,这撒泼耍赖到是学的一般不二,这才是你亲娘!她不能生育买了你娘生下你,落地就抱去扶养,虽然待你视如己出,可是到底把你宠的无法无天,她仗着娘家权势从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你学的到是一般不差!亲情你不珍惜,亲事你不珍惜,你若是总这般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莫要说乜公子,是个男人就不会喜欢你!”爹爹气的胡子翘起来多高,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只知道这个家里是娘说了算,自己从出生就是家里的小公主一般,凭着嫡出女儿的身份才有资格和乜家独生子定了婚。
“孩子别哭,人这一辈子生下就是从自己的眼泪开始,要哭哭啼啼的过,那得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姨娘拉着她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的手粗糙且干瘦,想想她这些年在这个家里和下人一般苟延残喘,偶尔爹爹留宿在她那里得被娘翻来覆去骂几天才算完,严韵清甚至奇怪她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家,偏偏这般守着做什么。
偶尔有媒人说亲也是给人做填房,爹见自己也无心嫁人推说母亲孝期不宜议嫁,媒人当面不好说什么,背地里耻笑自家女儿这么个大龄还挑挑拣拣,有人家要就不错了,还管孝不孝期呢!
抬举姨娘做继夫人自然娘舅家是知道的,碍于面子也送来了些贺礼,舅母象征性安慰了自己几句要走,临走时念叨“你娘活着时候托我们给你寻个上门女婿,可惜她没看到你成家生儿育女,将来可别忘了你娘。”
“韵清不敢,而今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多谢舅母疼爱!”嫡母去世的严韵清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不论她闯多大的祸,那个总会把责任算到别人头上的母亲走了,今后真的没人像她那样无条件的宠自己了。
“闷了就回舅舅家住几天,你娘不在了舅舅舅母还是你的亲人!”舅母叹息声告辞了,严韵清规规矩矩送到门口,搀扶着舅母上了马车,舅母露出些满意的笑“可怜的孩子,经这一遭儿,可算是懂事了。”
回院的时候看着门上挂着红绸,姨娘穿着大红的衣裙等她,按照规矩严韵清一个万福唤了声“二娘!”姨娘也没争什么,冲她笑笑算是答应了,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爹爹欲言又止,二娘挽着他胳膊“给孩子点时间,别急一时再逼出病来。”
爹爹亲昵的拍了拍二娘肩膀“她性子但凡有你一半儿好,也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终究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好好教导她才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严韵清看着家里一点一点的变化中着,虽然二娘日常起居不在娘以前住的正房,但是也搬到了正院的书房和爹爹住在一起,家里的下人背地里念叨主母宽和,治家有方!也有人议论自己这二娘也是出来的,因为家道中落被迫做了妾,娘当初买她回来就是为了给严家传宗接代,可是又嫉妒爹和她在一起。这些年没少明着暗着给她气受,她依稀记得自己年幼时候好像二娘还小产过,就因为背地里爹爹摸着二娘的肚子说生个儿子出来就抬举她做二房夫人,就被娘一顿打,孩子也没保住,又骂她丧门星,败光了娘家又来祸害严家。
严韵清失去了嫡母越发不爱说话,二娘天天下厨给她做各种精致的小菜不厌其烦的一顿接着一顿给她送来,她不说话,二娘也不说,还和从前一样规规矩矩侍立在一边。
一来二去严韵清有点过意不去,开始请二娘坐下,二娘就天天过来陪着她,她发呆,二娘手里总是拿着点活计坐那儿绣个不停。
“家里而今也不缺你的,别忙了!”严韵清不愿意和她叫娘,最近觉得叫二娘也不合适,她从来不强迫自己叫娘,娘在时候带自己回外婆家,这个舅舅是知县,那个舅舅是司马,见得都是高大的门楼,光滑的下马石,根本没把脚下如泥土一般的下人放在眼里。可是自己竟然是下人的孩子,一个一直被讥笑四十银子买来得女人,不过丫头一般的侍妾生的。
这个在严家二十几年唯唯诺诺的女人原来也会当家理事,她不像娘亲在时对下人那般动辄打骂,却把家里外面料理的清清楚楚,甚至她也是识字的,这让严韵清很诧异,连外账房的账目都能打理的清楚,爹爹而今轻松了好些,甚至计划着一家三口出去逛逛,让她们娘俩也散散心。
二娘性子温和,无论是和家里管家仆妇,还是铺子里的伙计师傅说话总是略带着点笑,细看下来回想着娘在时总骂她一脸的狐媚,可是她仔细看来这只是她待人礼貌,从来不与人争吵。路上见到什么新鲜事儿总是安静的听爹爹介绍,让爹爹把话说完了,她自己才慢悠悠的发表意见,严韵清不得不承认,在二娘面前爹爹似乎也健谈了许多。娘在时和爹爹经常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甚至爹爹经常气的摔门离去。
出门在外虽然没有在家时方便,二娘把他们三口的生活安顿的妥妥当当,换下来的衣服她都亲自给洗干净,烧了熨斗烫整齐挂好,第二天赶路也可以正常穿戴,严韵清有些过意不去,意思找个仆妇洗就好了被二娘劝住“做人家的媳妇,不论是什么样的家里,女人总要有能力操持家务,做或者不做不重要,但是得会。官宦人家的诰命夫人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做妻子,做母亲没有拿手的本事,让子女如何记得一辈子呢?韵清你和人吵起架来嗓门很大,话也多,可是那不是说话,是我对不起你没好好教导你,而今我希望你先学会好好和人说话。”若是放在平时,严韵清肯定会和她闹一场,相处多日下来,她难得愿意听二娘的劝,把性子放平和些,安安静静等对方把话说完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严韵清心里总有一块儿心病,就是乜云飞和凌云那对狗男女婚后竟然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了,原以为那凌云统领千军万马的,结婚以后肯定也不会离开云南,上门姑爷乜云飞得老老实实蹲在王府伺候凌家一家子,他风流成性严韵清甚至想过凌云领着亲兵卫队去花街柳巷捉拿乜云飞回来毒打,让乜云飞后悔怎么娶了那么一个母夜叉。她虽然不确定乜云飞娶凌云之后会不会后悔,但是她当年闹的那场千里退婚,而今自己是确确实实悔的不轻。
如果说冤家路窄也不恰当,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无情的又给了她一记耳光,他们一家三口挑了个地儿休息,二娘煮茶,爹爹添着炭火,自己抱着膝盖看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打水漂儿,孩子不大,力气也小,勉强打出个圈儿边上的女人不断的夸他,小家伙得了夸奖越发的兴奋,接过娘亲帮着拣的石头,一个接一个的打,那女人嘱咐他别走远,就在孩子边上把一个大块的油布麻利地铺好,上面垫了厚厚的软垫子,还拣来石头撑起个油布的伞,这边烧了小炭炉子也在烧水,见她动作麻利举止优雅,把马车里的茶盘端出来,分好一泡的量,把水烧开之后又凉了会儿,觉得温度合适才烫茶杯沏茶。
二娘看得呆了笑着和爹说“瞧瞧,这才是讲究的!”
“估计是附近的富户,天气好带着孩子出来玩儿的!”爹爹不好盯着人家女眷看,和二娘把茶水弄好,拿出来些点心大伙儿吃些,这时候那小男孩唤着“爹爹”向一个中年男人扬着两只小手跑去,那男人身形有些熟悉,一身寻常的蓝色棉布的长衫,右手提着个食盒,左手拎着一长串儿的油纸包。见儿子过来两手的东西并一手拿着,一手抱起那小男孩,小男孩搂着爹脖子挨个脸蛋亲了亲,煮茶的女人接过丈夫手里的东西,支起来一个简易的小桌子很快就摆成了一个丰富的餐桌。
那孩子坐在父亲俩中间,小小年纪规规矩矩坐那儿吃东西,吃饱了和爹娘说了声离了桌子往这边儿跑,他娘不放心追了过来,近了严韵清愣住了“是你?”
那男人见媳妇追孩子跑也追了过来,边跑边喊“慢点儿,慢点!”一家三口都到了近前,乜云飞一愣连忙正衣服给严德林行礼“严叔,这是拙荆凌氏,这是犬子。”
凌云一见是丈夫故人也是一个万福跟着叫人“严叔好”小男孩学着父亲一个拱手礼,严德林连忙整理衣服“草民见过郡主,郡马爷,小世子”
“严叔不必多礼,人在江湖按照家礼即可。”凌云郡主的病容一扫而光,双目炯炯有神,脸上带着妇人的神采飞扬,比起当年略丰满了些,手腕上带着一对玉镯,寻常妇人的发髻,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