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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亭长回头看了一眼，自有女眷去取灯。
医匠拿出一根针，用灯火烧了一下，然后刺入到老者的肿块中。
随着刺入，污血顿时流出，医匠又刺了几次，皆有污血流出。
“何医匠，你这到底在检查什么？”
钱亭长也发现这医匠的表情不太对了。
“呼~”
何医匠长吐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说道“令尊已经是这两日我看到第三位暴毙的病患了，而且他们的病状都一模一样。。。”
何医匠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话已经把钱亭长吓得后退了三步。
“何医匠，你别吓我们，你的意思是。。。我父是染到了瘟。。。”
钱亭长的话还没说完，一人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喊道“亭长！亭长！
老九快不行了，你请的医匠呢？”
钱亭长和何医匠对了一个眼神，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他们的心头。
“快！去看看老九！”
当众人赶到老九家时，老九的娘亲正趴在老九的身上嚎啕大哭。
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长大，谁能想到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钱亭长将老九的娘扶到一边安抚，何医匠则飞快的开始检查起来。
衣服解开，黑色的斑点处处可见。
这是。。。
“不好了！快来人啊！！
鹿儿他娘病倒了！快来人救命啊！！！”
村中又传出喊声，这一下，所有人都感觉不对劲了。
太阳西斜，一具一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被搬到村口。
村中所有的百姓都出来了，他们看着躺在村口的七具尸体，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瘟疫！
可怕的瘟疫！
比洪水，比旱情，比兵灾还要可怕的瘟疫！！
因为洪水、旱情、兵灾，大家都还看得到，知道如何躲避。
面对无形的瘟疫，却是连如何反抗的不知道，只能坐以待毙。
“此事事关重大，我要立刻上报县尊，还请亭长约束村民，不可随意出村。
至于这些遗体，可放到无人干燥处暂时存放，不可掩埋烧毁，我虽不认得这病是什么，但也许有医匠能认得，但也不许人接触，防止感染，搬运遗体的村民也要洗澡。”
“我知道厉害，不知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还请医匠细细告知！”
何医匠当即将之前朝廷下发过的防疫手册上的注意事项一一告知，如人员不可聚集，水需要煮沸后才可饮用，不可食用生鱼生肉等，钱亭长一一认真记下。
夜幕降临，虽然何医匠再三叮嘱村民，更有钱亭长带队在村中巡视，但当夜依旧有十余人逃离村庄，不知去处。
而那些本来想待在家中的村民看到有人逃离村庄，也动了逃离这里的心思。
在他们看来，留在村中就是等死，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另外一边，何医匠连夜赶到了安陆县城，他本就是县里有名的医匠，因此很容易求见到了当地县令。
“什么？瘟疫？何青，你可知道现在大将军正在乌林屯兵，我们这里一旦爆发瘟疫，你知道影响有多大吗？你这话可有凭据？”
“回县尊，小的自然是有凭据的！
流曲亭这两日暴毙的七具尸体就是证据，他们无一不是在发病后两日内病亡的，而且病状一模一样！
此病毫无征兆，来势汹汹，绝不可小觑，还请县尊明察！”
安陆县的县令名叫庞琳，出身襄阳庞氏，因为还未彻底拿下荆扬，马强并未对这些原有的荆州官吏进行大规模的考核撤换，而是尽量保持原状，希望以此获得平稳的后方。
庞琳也知道自己明年到底还能不能当官都要看大将军马强的心情，现在要是爆出乌林之侧瘟疫横行，这必然是要吃瓜落的呀！
想到这里，庞琳的面色一板，问道“你说你有凭据，那流曲亭的瘟疫到底是何病？”
“这。。。小人医术尚浅，无法诊断，还需从襄阳或者河北请来名医诊断才行。”
“那就是还不能坐实流曲亭那七人就是因为瘟疫而死！
如果只是巧合呢？
一旦事后发现那不是瘟疫，却因为你的空口白牙闹得我县人心惶惶，甚至影响到大将军南征，这罪过，是你担？还是我担？”
何青听出了庞琳话里的意思，他急道“可那的的确确是瘟疫之状啊！如果到时候大将军要责罚，就请县尊送上在下的人头好了！”
“笑话，你的人头？你的人头能平息大将军的怒火吗？你算什么东西！”
庞琳挥袖说道“好了，流曲亭的事情，我会派人处理，但如果你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引起百姓恐慌逃难，我必斩你！”
说着，庞琳转身离去，让衙役将何青赶出府衙。
庞琳其实已经相信了何青的判断，但他不愿意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冒险。
庞琳一边堵住何青的嘴，一边派出县里的衙役到流曲亭封锁道路，在他看来，即使流曲亭发生了瘟疫，只要这瘟疫不流出来，也就没事了。
随着马强地位的日渐提高，马强在广阳治瘟起家的事情也传遍了天下，再加上之后马强编撰的防疫方略的发放天下，隔离是治理瘟疫的第一要策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庞琳现在做的就是将流曲亭物理隔离起来。
按理说，他做的也没错。
只是可惜，这种隔离对人有效，但对其他的动物却没有任何作用。
在庞琳将流曲亭隔离起来的第三日，县城中出现了突然暴毙的病患。
庞琳闻讯赶到，看着浑身都是黑色斑点的尸体，想着之前何青说的话，心中大恐。
这瘟疫怎么好像没堵住？
但就在庞琳派人去请何青的时候，让他感到更加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何青病死在自己的家中。
死装也是浑身黑色斑点。
这些黑色斑点仿佛是恶魔一样看着庞琳。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军中疫情
——乌林大营
“什么？军中不断有军士病倒？”
马强皱眉看着前来汇报的贾诩，问道“是因为水土不服吗？”
马强清楚的记得，在历史中的赤壁之战，曹操的军士就因为水土不服而大量病倒，导致战力大降，最后用了连环船战术。
“诩已经去查看过了，似乎不是因为水土不服，生病乃至病故的军士的病状都极为相似，而且病情甚为凶猛，有的军士只发病了一日就病故了！”
嗯？
马强不由也紧张了起来。
这听起来的确不像是普通的水土不服，反而像是什么更可怕的疾病。
“已经有多少军士发病了？病故多少？”
“截止一个时辰前，发病的军士合计一百二十三人，其中已经病故四十六人！”
“这么多？为什么现在才报上来！军医部那边在做什么？他们是以为军事法庭管不到他们了吗？”
马强一听就怒了。
发病的居然已经有一百二十多人了，自己有多少兵马容的下这样糟蹋的？
“从第一个发病的军士开始算起到现在也不过四日时间。。。”
“四日？”
才四天就病死四十多人？
这是什么病啊？
而且这个死亡率也高的有点离谱了吧？
“有痊愈的吗？”
“暂时还没有。。。。更严重的是第一日发病的军士已经全部病故了，也是因为判断事态严重，医疗部那边才紧急上报到诩这的。”
马强一瞬间感觉到了恐惧。
“走！去野战医院！”
乌林大营的野战医院设在较为后方的位置，为了赶时间，马强直接带着众人骑马奔向了野战医院。
因为要长期对峙，乌林大营的野战医院修建的很大，也很好，人员众多，药材器械皆很齐备，甚至连高倍显微镜这样的精密仪器都配备了。
在野战医院坐镇的是李唯，就是那个救过曹洪的李珰从子。
因为李珰的缘故，也因为他自己的确学到了一身医术，如今已经是近卫军团的医疗部主任了。
军医本就是军中的一支特殊队伍，因为培养的难度，人数一直很少。
此时在河北汉军中，只有到了曲级才有专业的军医队伍，编制为医疗队，营级下设医疗屯，军级下设医疗曲，军团下设医疗部。
当然，这种医疗曲绝不会有五百人这么夸张，这样的编制只是为了解决军医的职位问题，一军中的军医一般只有三五十人，至于护士，那都是军中各部的卫生员。
“大将军，还请戴上口罩和手套再入医院吧。”
“好，都换上，你去把李唯叫来！”
既然猜测是传染病，马强自然不会拒绝防护。
他又不是后世灯塔国的金毛。
得知马强来了，李唯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清洗了一下手后来见马强。
“拜见大将军，医院之中，无法行礼。。。”
“别说客气话了，情况到底怎么样？发病的军士还在增加吗？”
马强迫不及待的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发病的军士一直在增加，卑职已经以医疗部的名义发布了紧急卫生令，让各部军士加强卫生管理，但似乎并没有太好的效果。
这是我们统计的发病的军士人员名单以及他们所在的部队位置。
从这份名单我们判断，此次疫情的源头应当在第一军团的华雄部！”
马强接过递过来的名单，翻阅了一下，发现生病的军士七成以上都是华雄部，立刻点了点头，赞同了李唯的判断。
“幽州疫情的事情，你师父和你说过吗？”
“师父和卑职说过。”
“医生是和病魔赛跑的人，面对疫情更是如此！
晚一天上报，就会多死无数人！
你师父亲手编写的《大汉防治烈性传染病工作条例》你应该是看过的吧？
你告诉我，像死亡率如此高的烈性传染病，自发现起几日应上报？”
李唯低头道“应在一日内，如有特殊情况无法在一日内上报的，最迟不得超过两日。”
马强看了低着头的李唯一眼，叹道“既然知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等事情了了，自己去军事法庭报到吧。”
“诺。。。”
“在疫情结束之前，你还是要戴罪立功的，这份数据做的不错，走，带我去看看病患！”
李唯对马强的判决心服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立刻带着马强去看病患。
“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
“营主！营主。。。卑职无用，居然染上如此恶疾，损了士气，耽误了大军南下了！”
看到马强来了，躺在床上的军士都挣扎的想起来对马强施礼，马强急忙让这些军士都躺好，然后宽慰了几句。
“李主任，病患发病的特征是什么？”
“身体的腋下等部位容易生长肿块，皮肤出现黑色斑点，无发热，但病状极为猛烈，很多军士自发病到死亡甚至没有超过一天。”
李唯的话让病床上的不少军士都露出绝望的眼神。
马强很快注意到了这些军士的情绪不对。
“怎么了？刀山火海都不怕，现在生病了，倒是怕了？”
“营主，我们怎么会怕？”
“对啊！当年我们跟着大贤良师造反，然后跟着大将军打天下，什么四世三公，什么无双铁骑，都倒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怕过谁啊！”
“大将军，我怕，我怕看不到天下一统，在大将军的治下，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
“对！我们也是怕这个！”
军中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胆小，因此一听马强的话，即使再没有力气，即使再害怕，嘴上也说着不怕。
“好！不怕就好！！
当年在幽州，也是瘟疫横行，很多人都说那是天神降下的责罚，是无法战胜的！
我要说，都TMD的放屁！
有的人把瘟疫说成魔鬼，也有人形象的说这叫病魔。
那我就要斗一斗这个魔鬼，斗一斗这个病魔！
当年在幽州，我们赢了，在荆州，难道我们会输吗？
绝不会！
弟兄们，你们都给我撑住了！
我马子玉在这里保证，一定会带着你们打赢这场仗，将病魔赶回他的地下老家去。
当然，既然的战争，是打仗，就会有牺牲。
你们如果牺牲了，别怕，地下我们的兄弟多着呢！
到地下，都集合起来，训练好本事，磨砺好武器，等待我的命令，等日后我也下来了，我带着你们，杀上阎罗殿，找一找病魔的麻烦，让他知道，把我们弄下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都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