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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完闲事后,大家便一同去了赤崁码头。
在港务局局长罗教授的陪同下,大客户们用一早上时间参观了赤崁码头,赤崁大道,赤崁区政府,还有台江船厂。等到中午,全部15艘船的货物入库单也及时算了出来。
既然入库单算了出来,那么穿越众这里自然又是一轮大出血:所有荷兰人带来的货物中,大部分都会被某势力直接收购,只有少部分荷兰人会自己留下销售,譬如香料。
于是,普特曼斯手里又多出来一大摞天地劵……荷兰人终于要大肆购物了。
赤崁大道上的工业品展厅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工业品。
从不起眼的红砖、水泥、到漂亮的玻璃杯碗,然后到各种生丝,丝绸,瓷器,总之,某势力手头凡是能出手换钱的商品都在这里展销。
另外,随着不久前元斗号石油勘探船的出发,展厅里也及时摆出了穿越众用来扬名立万的大杀器:煤油灯。
只有集齐七颗龙珠才能召唤神龙。而穿越势力在来到台湾一年多后,才终于集齐了铁皮,玻璃,煤油这三大要素,生产出了天下无敌的煤油灯。
在17世纪这个黑暗时代,光焰明亮,不怕风,没有油烟味的煤油灯是当之无愧的大杀器。这种商品可以毫无阻碍地通行于全球市场,砸开所有土财主的钱袋。此外,煤油灯还有最美妙的一点:煤油是穿越势力垄断的。
穿越众现在的条件,可以说比当年的洛克菲勒还要好无数倍:穿越众不只在煤油上能发财,煤油灯同样是抢手货。要知道现在是17世纪,人类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冲话费送手机的年代,所以,一盏由铁皮和玻璃罩组成的油灯,能卖多少钱?
怎么着也要100两银子?
100两?100两是成本,200两起!你别嫌贵还不打折。你得研究缙绅大户的购物心理,愿意掏100两银子买油灯的业主,根本不在乎再多掏100。什么叫成功人士知道吗?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咳……以上这种铁皮的是经济适用版,的确不贵;穿越势力将来还会推出全铜的商务款,全银的豪华款,全金的尊爵款,全琉璃的VIP款,等等等等。
荷兰人明显是懂行的。当一群人挤进小黑屋观看完煤油灯的表演后,大款普特曼斯同志当即表示,此物甚妙,来300盏先。
300盏灯穿越众是有的,没有的话窑区加几天班也能搞定:所有铁皮零件和玻璃罩都有现成的模子,流水线模压就出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煤油不够。
煤油只是石油副产品其中的一种。眼下苗粟那边才刚开张,连石油本身的产量都很稀少,所以供应不了这么大的市场。好在红毛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走人,所以蔡飞明这边抓紧解释一番:此物是以产定销,大款现在只需要预估一点数量就好,等将来船队返航前,再根据实际煤油存量来搭配灯盏。
……
事情就这样定下。荷兰人这之后又预定了大批生丝,瓷器,玻璃制品,另外还有一些水泥用来压仓。
这其中少了一样传统的货物:松江棉。
随着穿越势力的工业品生产能力日渐增长,从松江再进口布匹就相当不划算了。首先,穿越势力目前在江南一带的运输运力已经集中投入到了运输流民,粮食和生丝方面,布匹的运输等级被一再调低。
其次,即便是有了空余舱位,那么也是进口棉花比较划算:窑区的小纺织厂可以生产出高品质用来当船帆和工作服的机器帆布,质量远远超过了古人的木器织物。
这就是工业国家的特征:只进口原料,不进口成品。
……红毛刚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大笔天地劵,就这么又花了出去。
荷兰人和穿越势力之间的这种交易,其实就是后世工业国和农业国交易的翻版:工业国的产品附加价值高,所以体积小,单价高。而农业国在这种交易格局中,只能靠增加产品数量来平衡贸易。
于是,当商务员们晚上回到商馆后一算账,顿时感觉钱又不够了……
红毛们悲催地发现:哪怕有着上千名奴隶来平衡贸易,但是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髡贼,这次又拿出了各种体积小价值高的好东西来勾引人。要是大伙按照今天预估的货单来进货的话,那么等到船队返航那一天,将会有三分之一的船只空船而归……
没办法,奴隶硝石皮革稻米的总价值远远比不过煤油灯生丝瓷器的总价,但是前者的体积却庞大得多。
于是,原本以为这次能省下点贵金属,只靠着货物就能平衡贸易的荷兰人,只能再次掏出船舱里的压箱底银币来购买大员的工业品了。
……
俗话说:老天爷关了门,就会在其他地方开一扇窗。
上帝也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
于是,就在荷兰人已经习惯性地决定掏银子出来当凯子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先是三艘漂亮的纵帆船齐装满员,杀气腾腾地从台江杀了出去——这一幕被日常遛弯的荷兰人看在了眼中。
没过两天,当三艘纵帆船回到台江后,很快,普特曼斯同志便受到了蔡飞明紧急召见。
双方见面后,蔡飞明的第一句话就是:“接活不?”
“嗯?”
“有个需要出动船队当打手的活接不接?待遇高。”
“哦……打谁?”
“打海盗。”
“是一官吗?”
“一官昨天已经死了”
“……”。
第224节 噩耗
普特曼斯对一官同志是相当了解的,毕竟大员的前前任长官德·伟斯阁下带领着残兵败将逃回巴达维亚的那一幕才过去不久。
现在闻听这个当初的荷兰翻译官,现在的海盗头子已经死亡,普特曼斯还是小小吃了一惊的。
然而更吃惊的还在后面:蔡飞明在这之后明确告诉他,大员方面准备雇佣全部的14艘荷兰船只,在大约1个月后,去厦门一带消灭海盗。
……陷入混乱的普特曼斯不得不要求蔡飞明提供更详细的情报。他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已经拥有生丝进货渠道的穿越众,跑去海峡对岸打海盗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荷兰人在沿海打生打死,今天打官府,明天又和官府合作打郑芝龙,这一切都是有明确目地的:获得生丝贸易权。所以当生丝满仓的穿越势力吵吵着要去海对岸搞事情时,荷兰人就懵逼了。
蔡飞明自然不会将这里面的曲曲绕绕讲给红毛听。他只是简单地告诉普特曼斯:盘踞在大员岛上的这支古老贵族势力,目前和明王朝还维持着君臣关系,所以消灭海盗是政治原因;另外,消灭海盗有助于今后穿越势力垄断生丝贸易。
听蔡飞明这么一说,普特曼斯反倒是明白了。欧洲历史上国王坑大贵族,大贵族打脸国王的故事比牛毛还多,所以他很快就把局面代入进去:明国皇帝在想办法削弱穿越众的实力,所以指派他们去消灭海盗。
想到这里,普特曼斯脸上露出一股了然的微笑:“就我本人来说,帮助尊贵的先生们去消灭海盗是一项高尚的事业。当然,这件事还需要和那些水手们商量一下,毕竟,您知道的,那些人的眼里只有金钱和啤酒。”
“是你小子眼里只有金钱吧?”蔡飞明这时满脸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桌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红毛:“这是几套关于雇佣荷兰船队外出作战的薪酬方案,货物和金钱我们都可以支付,拿回去和船员们商量吧。”
“很好,这份文件很及时,我会很快给您答复的。”
……
讲真,荷兰人从心底里是不愿意出手帮忙的。因为时移世易,如今既然穿越众已经有了生丝贸易权,那么作为第三方购买者,荷兰人天然就不愿意某势力更进一步,垄断生丝贸易。
这就和历史上他们不愿帮郑芝龙打击对手是一个道理:任何商品一旦被垄断,那么购买者就将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荷兰人作为全球马车夫,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然而荷兰人的意志没什么卵用。
历史上的荷兰人既然没能阻止郑芝龙一统江山垄断沿海贸易,那么今天的穿越势力同样如此,甚至比郑芝龙更加可怕:穿越众拿出来的都是硬实力,荷兰人的任何歪脑筋在意大利炮和重机枪面前都是浮云。
所以,明面上关于去打海盗这件事,蔡飞明是在征求荷兰人的意见,事实上这件事是不容推脱的——只要想想码头仓库里的货物和今后的贸易资格,荷兰人不答应也得答应。
而且荷兰人这一次连磨洋工都不行。德·伟斯的船队在去年官匪洋三方剿灭郑芝龙的战斗中可以带头跑路,普特曼斯今天就不可以……事后回不回大员装货了?不卖力作战的话,战后不但有论功行赏,还有秋后算账呢。
所以当天晚上红毛们在商馆里略加分析后,就知道这次是躲不过了——大家除过明天去讨价还价一通,争取从穿越众这里榨出更多油水外,能做的并不多。
于是,在第二天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后,事情最终还是定了下来:荷兰舰队将在未来某个时刻随穿越众出征,去海对岸找海盗们的麻烦。
这个时间点眼下是不确定的。因为郑芝龙刚死,大员这边还在等待厦门群盗的反应。根据穿越众的预测,那边最快也要15天左右才会有初步消息传过来,而真正动手的时机,一个月后也不稀奇——反正时间是站在穿越势力这边的,拖得越久,乌合们就越混乱。
……
就在大员这边明松实紧,紧密注视着海对岸情况的同时,1628年的第一场台风刮了过来。
17世纪的台风是没有详细记录的,至少在台湾就是这样。所以当风圈从菲律宾海方向刮过来时,没有卫星和超级计算机的穿越势力只能做到提前半天预警。
半天时间明显有些紧张。好在自从进入5月份以后,穿越势力麾下的所有工矿企业就已经陆续开始了防灾准备,所以当风暴刮过来时,绝大部分的工厂都已经按照预案停止了运行,工人们也开始给建筑物紧急加固。
然而初到宝地的某些人终归还是低估了台风的威力。
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台风毫不留情地从正面碾过,当12级的中心风力刮过台南平原后,赤崁地区大批的木制宿舍被刮飞了房顶,一部分房屋倒塌,沿台江一线的码头和船厂也遭受了重创。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随台风而来的洪水和暴雨才是大杀器。
由于经过了拓荒者们不遗余力地改造,这之前包括新港溪在内的大小河道一度是非常安静地:河中的沙洲和巨石已被清理干净,航道也经过了疏浚,水流非常平缓。
然而当台风来临后,暴雨引起的山洪从中央山脉直冲而下,台南所有的水道顿时水位大涨,很多小一点的溪河很快就承受不住流量,下一刻,洪水开始漫溢。
然后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时刻:当天夜潮时分,台江水位暴涨,原本从平原流入泄湖的溪河遭遇海水倒灌,赤崁新区和北线尾岛在暴雨和倒灌的海水夹攻下,顿时变成水泽。
……以上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无论是穿越众还是他们麾下的沿海子民,包括那些北线尾岛上的外国水手,都对这种灾害有充分的经验和心理准备。
然而大家唯一没预料到的是:有人死了。
一个穿越众死于风暴中。
第225节 葬礼和反思
死掉的穿越众名叫陈有光,今年37岁,是船厂几名总工之一。
陈有光负责的是眼下船厂最重要的项目:400吨机帆炮舰的建造。而正因为项目重要,所以晚上原本待在砖混楼里的陈有光有点不放心船坞情况,于是他便出门站在过道里往船坞方向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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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事情就悲剧了:楼旁的一颗小树突然被狂风吹断,树枝正好甩在他头上,造成本人当场死亡……
第二天风暴过境后,大批的穿越众纷纷赶到大员岛上的医院,去吊唁这位第一个为穿越大业献出生命的老哥。
而当两天后曹川归来,闻听噩耗后也同样很惊讶。要知道,一直以来穿越众对自己的防护工作还是到位的:稍微危险一点的工作都由学徒,工人,或者奴隶去干了;哪怕是公认风险最大的军队,截至目前受伤的有,死亡的穿越众一个都没有。
另外,坐落在大员岛上的内部医院也不是吃素的。看上去面积不大的医院里设备齐全,冰柜里保存的是各种不在医保名录里的高级药品,譬如格列卫(非印度产)。
这么说吧,如果曹川今天有能耐弄一个胸外科专家来,那么医院明天就能开张心脏搭桥手术——设备都是现成的。
然而陈有光是当场死亡……什么样的医院没用。
……
死者在医院的冷库停放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