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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木箱子很快就被送进了天后宫,麻袋则留在了码头。今天就会有一排工棚在码头上搭建好,这些货物很快就会作为工资在未来被支付出去。
拿到自己熟悉的枪械后,士兵们很快就擦起了老伙计。当然了,按照计划,这些枪是不能在明人面前显露的。而等到它们亮相的那天,也就是土匪狗带的那天。
……
林大斤蹲在天后宫门外不远处的树下,一边挠着头上的虱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后宫的大门。
大门口有4个拿着刀矛和鸟铳的士兵,身姿直挺,身材孔武有力,身上透着杀气。
这帮昨天突如其来的官兵,给古老,宁静的龙岩县城里带来了无穷的谈资。事实上,很多人都不认为他们是官兵:绿色对襟短褂,长裤,大头皮靴,这种古怪的装束可不像是穿着胖袄的大明官兵。
直到县衙的差役和小吏们放衙后,通过他们的嘴,人们才知道,这伙人是海上一个招安大将的手下,被派到龙岩来剿匪的。
当天晚上,“水浒传”的故事就在老夫子们嘴里开始流传了,而县城里的说书先生自然是紧跟市场潮流的,一个个都开始紧急温习起方腊和宋江之间的段子来。
林大斤今天来到天后宫门外,目的是身边那只老母鸡。
细竹篾编的篮子里,一只肥大的老母鸡正闭目在里面养神。而林大斤直愣愣在树下观察了半个小时后,最后还是一咬牙站了起来,提着竹篮,一步步往大门走去。
守门的哨兵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矮小黑瘦,面貌憨厚的明人。
“干什么的!?”
听到喝问后,林大斤本能的住了脚,然后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又畏畏缩缩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伸出手上的竹篮,指了指老母鸡。
“嗯?拥军的?”
林大斤木纳地继续站在那里。
“卖鸡的?”
林大斤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龙岩的群众还是有眼光的。”值班班长笑呵呵地打趣一句后,就命令一个哨兵带着林大斤去了偏门。
天后宫的偏门林大斤自然是知道的:龙岩县的居民无论男女老少,统统都来过天后宫,地形都是熟悉的。
偏门也有哨兵。进去偏门后,过道对面就是一排厢房。如今这排厢房已经被改造成了厨房和食堂,当林大斤来到厨房门前,几个人闻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几个人有穿着白围裙,手里还提着菜刀的厨子,也有拿着一根鸡腿,啃得正香的卫远。
尽管昨天已经在码头上看到过卫远的身影,但是身高只有1米6的林大斤在近距离接触到这个巨灵神后,顿时吓得一哆嗦。
“不要怕,是来卖鸡的?呵呵,这还是头一个啊,老乡,你叫什么名啊?”
“老爷,俺叫林大斤。”
“嗯,这名字好,透着实在。不要怕,咱们这里买东西是给钱的。”
卫远说完后,就示意厨子收鸡,然后派人喊司务长过来给钱。
……拿出手机调出后勤部颁发的“明国各地区物价指南”看了一眼后,卫远就指示赶来的司务长给林大斤发了5分银子。
《指南》就是给卫远他们这种深入敌后,没有当地物价资料的部队做参考用的。这上面的基准价格是参照了一些历史资料撰写的,比如老母鸡,明代万历年间的《宛署杂记》上就有记载:活肥鸡价白银4分。
考虑到龙岩是山区,老母鸡的价格肯定不会比城市里的4分银更高,所以卫远就给这只鸡算了5分银子。
事实证明,5分银子肯定是高于当地的老母鸡价格了,因为当林大斤用力在嘴里咬了一口那块洁白的碎银后,突然间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而卫远他们错愕地看着林大斤跑出门后,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
事情还没有完。
没过多久,林大斤又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这次他扛着一个背篓,里面是5只老母鸡。
“看看,看看,这社会把农民都逼成什么样了,卖只鸡都要先试探一番。”卫远一边欣慰地看着司务长给林大斤算账,一边还不忘给看热闹的手下做思想工作:“你们说,大员的老百姓有这么害怕军人的吗?”
“害怕的一个都没有,坑咱们钱的倒是不少。”一听是这个话题,士兵们顿时七嘴八舌地开始吐槽了。
“就是,每月一发晌,赤崁大道上那起子商铺就又要打折了。”
“是先提价再打折好不好?数马老板家的铺子最坏,貌似活动多,其实也没优惠。”
“一通操作猛如虎,到头优惠两毛五。”
……林大斤一边听着这些副爷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一边幸福地拿到了5只鸡的银子。这次拿到银子后,他不但没有跑,还跪下给卫远磕了个头。
卫远看着这个老实巴交,面容憨厚,连说话都吭哧的农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然后他告诉林大斤,今后可以多去附近的村子收一些菜蔬和活禽,然后挑来这里发卖。
林大斤感激地背着竹篓走了。
而从这天过后,林大斤果然开始了菜贩子的道路——每天从四周的寨子里收些鸡鸭活禽和蔬菜,然后全部卖到了天后宫。
……
林大斤的命运,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没有多少人注意。而随着红枪营的到来,龙岩这个安详的小县城却再也回不去以前的宁静了:一桩桩前所未有的事件,将明人们的脑洞不断扩大,走在工业化道路上的古城,也一天比一天喧闹繁华起来。
就在卫远他们来到龙岩的第五天,上百号来自金山镇的民工又让本地人开了一番眼界。
一座锅炉被这些民工从金山扛到了龙岩。
民工们一路上用木桩垫,用人力抬拉,不到八十里的山路,上百号人硬生生走了三天时间,才将这座“大铁匣”抬到了龙岩县城。
锅炉抬到天后宫门前的那一刻,大半个县城的人都涌出来看热闹了,一时间天后宫门前人山人海,到最后,卫远不得不派出大批拿着刀枪的士兵出来维持秩序……
第283节 龙岩战记(五)
锅炉主体被抬回来后,这几天小船陆续送来的配件也就派上了用场。然后没过两天,天后宫的后院就冒出了滚滚浓烟。
有了这个大噱头,提着鸡鸭肉蛋去天后宫贩卖的人顿时多了起来……人人都想去后院看看那个冒黑烟的大铁炉是不是在烧小孩做法。
于是丁立秋赶紧命令将后院单独隔离开,不管来得是什么人,都可以获得参观的机会,还可以免费喝一碗锅炉烧出来的热茶——不想这个举动在当地人中却获得了极大的赞赏。
与此同时,小船从下游又运来了大批的“监工”。这些人都是在大员做惯了工程的,他们一来就拿着皮鞭和短棍,耳朵上插着铅笔,腋下夹着工分簿,开始指挥着县衙从四乡征来的那些民工修筑码头。
一项新买卖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凡是能背来一筐石炭的人,就可以用石炭去码头上换取盐米或者银子。
大部分民众是不相信的,这些被官府整怕了的人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然而在困苦的生活逼迫下,总有那么几个人愿意吃一次螃蟹。
于是,离县城十二里外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来了,他弓着腰,背着从村后黑皮沟里挖来的一筐石炭。然后他就在众多吃瓜群众的围观下,换到了一木勺白色的盐粒——山区人通常吃得是黄色和黑色的盐沙。
有时候买马骨不用千金,一勺盐就够。
从这天开始,络绎不绝的“背碳工”就出现了,队伍里甚至有女人和小孩。
……
事物是永远处于变化中的。当几个石炭出产地附近的宗族大户搞清楚状况后,一夜之间就派出人手封了场子……有的开始设卡收税,有的干脆禁止外人挖煤,只许自家人赚钱。
雪白的稻米和盐粒就这么没有了?皮肤黝黑的山民能忍?于是,围绕着几天前还一钱不值的石炭开采权,迅速发生了几起大规模的械斗,出了二三十条人命和无数的轻重伤员。
如此迅捷的演化让余大县令瞠目结舌——事实上,他连“盐巴换石炭”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续影响这些都还没想清楚呢,结果事情就发展到这这个地步了。
余老爷莫名有些焦躁。
这几天应变不及的事情太多了。这伙短毛不断搞事,住营房能搬来大铁炉,修码头能整出盐巴换石炭,这一切都让习惯了中古时代缓慢节奏的他应接不暇。
余老爷现在觉得:事情有点脱离控制了。
所以当丁立秋跑来要求县衙出动人手,和红枪营一同出发镇压民乱时,余县令是相当不乐意的:事情是你们搞出来的,现在又要让我擦屁股?
最后在丁立秋好说歹说下,余老爷才勉强答应了下来,但还是约法三章:衙役们只管维持秩序,不负责开片,事后还要有好处……
第二天一早,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就出发了。队伍里不但有主力红枪营,还有上百号衙役,另外还有以董大兴为首的几个商人和他们的随从。
展示实力的时刻很快就到了:在一处矿坑前,200人的红枪营和将近800名土著对峙了起来。而衙役们和商人则早早地跑到了远方安全位置开始看戏。
戏是很好看的。
160名拿着红白两色木杆长矛的士兵,先是围成一个方阵缓缓逼了过去。就在双方接近到20米距离的时候,长矛兵在电喇叭指挥下瞬间全体承跪姿射击状态,然后方阵中心的40名鸟铳手就打出了4排轮射。
穿越众COSPLAY出的西班牙方阵虽说画虎不成反类犬,但是对付这些只会械斗的宗族势力是足够了。
40发鸟铳子弹当场就打翻了20多人,紧接着就是长矛阵突进——在同样着装,同样步伐,缓缓压过来的队列逼迫下,土著们毫无意外开始仓皇后退。
下一刻,两发美军制式震撼手雷被某个海拔很高的人从方阵中扔了出来,然后土著就崩溃了……以两颗手雷落点为圆心,密密麻麻地震倒了一大片山民,外围还有很多捂着耳朵,流着口水,被震撼成傻子在摇摇晃晃扮行尸的。
崩溃的队伍是最好解决的,红枪营的士兵开始用刀背和枪杆将落在后边的土著统统打翻在地。
接下来就是攻打土楼战役。
……
西晋末年,百万衣冠士族迫于战乱,从中原出发,迈出了南迁第一步。唐宋时期,又数次大规模南迁,入赣南、赣东进闽西、闽北。
而龙岩以北的长汀地区也被称为福建的“客家首府”,先民们从这里开始南下,包括龙岩,三明,漳州等地,都是客家民系形成的重要起点和重要聚集地。
在17世纪这个时间点,龙岩的本地土著80%以上都是客家人。而客家人留给后世最著名的是什么呢:客家土楼。
名列《世界遗产名录》的客家土楼,下层是用粘土和砂石夯筑而成,上层是夹板木屋。
这些土楼通常都是体积巨大的同心圆形状和方形。一间所谓的土楼其实就是一个有着很强防御功能的小型城寨,里面居住着数十户,几百人的同族老少。
而一个大型宗族在闽西南的标志物,通常就是土楼群。三五个,七八个正圆形的土楼聚集在山间,远望就像一堆外星人的飞碟……客家文化的标志。
红枪营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附近的陈氏土楼群。
往日里对付盗匪非常有效的土楼,在某支军队面前就不顶用了。没等逃回土楼的青壮们组织起有效防御……事实上那些石头灰瓶也不能称之为有效,这边的进攻就开始了。
简洁有效的进攻分为两步:第一步,用工业机床制造的鸟铳压制墙头,第二步,爆破手冲锋。
当年那么多机枪+步枪尚且不能阻挡土共爆破手的突击,更惶论17世纪的土著了。
缩在墙后的人中只有少数看到了那条窜过来的人影,匆忙扔出去的两个灰瓶就像隔墙扔出去的瓜皮一样,除了吓唬人就再没用。
下一刻,木制的寨门就被炸药包炸得四分五裂,而当穿着短褂的官兵冲进土楼后,陈家人就只能投降了。
这次土楼战役是一连士兵在明大陆的首场战争。
尽管在装备上有所收敛,但是组织程度远远高于土著的官兵,依旧砍瓜切菜一般将对手拿下。
……
陈家人以为这下要大难临头了。
聚集着全族青壮的第一座土楼被攻破后,整个宗族事实上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
谁都知道,土霸王们之所以能和盗匪,官府抗衡,靠得就是聚族而居的乌龟流。
而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家人不但在野战中被数量远少于己方的官兵打了个落花流水,连最坚硬的堡垒也被轻而易举地攻破。
这种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浓浓高科技的破城方式,不但将陈家人的抵抗意志彻底消灭,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