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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定不会发生的,他一定会被定罪,然后家人被发配去官营的妓院,李千户太清楚官场规矩了。
而丁立秋和卫远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发现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丁立秋便重新起身,从地上捡起千户大人那顶黑色的乌纱官帽,掸了掸土后,重新给他戴了回去:“也罢,看你有尚有一丝悔过之意,这份公文就暂且寄在我这里。”
就在李千户又准备磕头的时候,丁立秋止住了他,然后正色对他说道:“李大人,我家将军是巡抚衙门的座上客,似你这等不识时务的乡下土包子,宰了也就宰了,和杀只鸡一样。”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这下晓得军令如山了?”
“如山,如山。大人放心,明日下官便去冲寨,就是人死绝了,也要拿下岩头寨!”
“唉……”丁立秋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就你手下那些叫花子,还冲什么岩头寨?”
“啊?”
“叫你带200人,是去捡漏的,哪个说要你冲阵了?”
李千户这时的心情是崩溃的,他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而丁立秋看到那张正在剧烈变幻着表情的老脸,却是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拍拍千户大人的肩膀说道:“若是贼众防备甚严,我许你不战而逃。”
于是,在穿越众使出手段后,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李千户便连夜回去整兵了。
……
第二天,两支队伍先后脚开始出发。一支是蓝先生他们的驮马队,另一只是李千户率领的200卫所操军……他们中间相隔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一大早出发的驮马队,在上午10点多就赶回了岩头寨。而蓝先生在回到寨子后,急忙一叠声地开始催促着寨众布置起法坛来——必须要赶在正午时分才好做法。
法坛很快就布置好了:寨门后的广场上,条案,香烛,黄纸,桃木剑,黄酒诸般事物应有尽有。
而蓝先生此刻也换好了行头。只见他身披杏黄八卦袍,头戴五岳真形冠,脚下是云头如意形履,仙风道骨,长发飘飘,端地是有道真人。
接下来只见他先是对着法坛正中的土地公铜像拜了几拜,然后才躬身打开了脚下的一口樟木箱子,从里面取出几件“法器”来。
这第一件法器是个亮晶晶的铁架子,形状就像是铁伞被抽去了伞面。
“此物莫非就是‘铁伞门’的来历?”围上来的吃瓜群众们都屏着大气不敢说话,只有马大掌柜替大伙问了出来。
“好教大当家知道,这是问天伞,连同听地宝鉴一起,这套物什正是我铁伞门的镇派之宝,名唤‘九天十地搜神宝鉴。’”
“哦,敢问先生,不知此等宝物有何用?”
“呵呵,此宝上能问天,下能听地,可收集一方水土真形,阴阳福址。”蓝先生说到这里,嚣张一笑:“莫说是测吉凶了,便是这周围百里内有龙穴,我都能问将出来。”
“啧啧啧……”周围响起了一片咂嘴声。
一边吹逼,蓝先生一边指挥着寨众将那副亮晶晶的铁伞骨捆绑到附近的一颗大树顶上。等铁伞安置完毕后,蓝先生又从箱子里拿出了另外一些物什。
“其实我铁伞门也属道门正宗,只是名声不显罢了。”
蓝道人说话又打开了一个铁匣,然后取出一张细腻的白纸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后,放入了铁匣。合上匣口后,他将铁匣放在了地藏菩萨面前:“此乃祸福匣子,待我稍候做法问出吉凶后,那张白纸上自会有字出来。”
到了这时候,围观群众没人敢再说什么了——实在是太专业了,土包子们哪里见过这等精细的神学仪式?
傻子都看出来了,这和乡下那些神汉神婆的粗陋把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啊?装备太牛逼啊?所有人眼里此刻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只等先生发威了。
最后一项就是所谓的“听地宝鉴”了:一块书本大小的怪异物件被摆在了香案上,然后先生又往头上套了个皮护圈,遮住了双耳。
下一刻,某种熟悉的“滴滴嗒嗒”声,就随着先生的手指按压,从面前的发报机中响了起来。
……
“嗯,嗯,已然有消息了,土地爷有回应啊。”滴滴嗒嗒了一会后,蓝大道长先是点了点头,取下了头上的皮护圈,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马势下,然后他有点玩味地把耳机递了过去:“大当家也来听听?”
“当真?不怕冲撞了土地公?”马势下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学着先生的样子,把皮护圈套在了自己耳朵上。
“哎呀!”听了几秒耳机里传来的滴滴嗒嗒声后,马势下赶忙取下了耳机:“果真是神物,听不懂,不敢再听。”
“呵呵,听不得就对了。没有道行的,还是不听为妙。”
下一刻,仰头看看天色后,蓝大道人却是脸色一肃,伸手拔出桃木剑后一声大喝:“午时将到,余者退散,且看我做法!”
大伙闻声当即退开,接下来道人便开始做法:舞剑,点烛,烧符箓,喷酒……总之,动作华丽,场面酷炫,伴随着高人嘴里各种的神秘咒语,场面仪式感十足。
大约十分钟后,仪式进入了最后阶段。只见道人将剩余的符箓全部点燃后,伴随着漫天的黄纸,将将在正午那一刻,道人一手藏剑在后,一手戟指法坛上那个黑铁匣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土地公急急如律令!”
……定格的画面持续了大约有10秒后,等到所有符箓都落地,蓝大道长这场法事就算是搞定了。
“过来,过来。”疲惫的道长将外围战战兢兢的吃瓜群众召唤过来后,指着法坛上那个黑匣子说道:“吉凶就在里头,尔等自去看吧。”
说完后,道长便去更衣了。
这种时候,开匣子的任务当然是落在马大掌柜的肩上了——马掌柜当年在边军时为了看懂军令文书,多少识过几个字,算是个半文盲。
用颤抖的双手打开铁匣后,围观的一圈脑袋顿时纷纷嚷了起来:“有字!当真有字!”
之见原本那张洁白的纸上,现在赫然多了八个蓝色的大字:“见龙在田,利见东北。”
……
《易经》中关于见龙在田的解释是这样的:有机遇出现的话,天才应该把握住机会。
所以当换好衣服回来的蓝先生见到这八个字后,当即就开始恭喜马大掌柜了:此乃上上签,不但告诉大掌柜要把握住机会,还明确指出了大吉大利的方向:东北方。
葫芦峪就在东北方向。
欣喜若狂的马大掌柜当即在蓝先生提点下颁发了命令:今日大伙一醉方休,待明日全伙下山,去葫芦峪埋伏。
第292节 龙岩战记(十四)
陈有寿艰难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过拐杖后,他拖着伤腿,忍着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做为40多岁还奋斗在抢劫一线,轻伤不下火线的匪伙元老级人物,陈有寿是有资格享受小房间待遇的:其余大部分人晚上都会睡大通铺。
原本陈有寿是不想下床的——被腿伤折磨的他现在只想睡觉。然而现实却逼迫着他不得不起床看看情况:作为一个积年老匪,任何不寻常的情况都会让他产生警觉,哪怕他就在最安全的匪窝里。
不寻常的情况是什么呢?太安静了。
……
原本陈有寿的窗外是很吵闹的。今天正午,成功举办了迷信大论坛的岩头寨匪伙,顺势召开了答谢&动员酒会。
山下林朝奉送来的猪羊和烈酒当即派上了用场,沥沥的斟酒声和土匪们狂喝乱喊的斗酒声响彻了整个山寨。
就连躺在床上的陈有寿也不得安生:几个老部下不但抱来了一坛大伙从未喝过的烈酒,还争先恐后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而陈有寿除了因为腿伤没喝酒之外,其余的事他听了也蛮高兴的:寨子里这回终于有了高人辅佐,想必日后大伙都能兴旺发达。
这之后他便保持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外头总有人不时在大声说话。不知不觉间,他终于睡着了。而等他醒来以后,看看窗外的天色,陈有寿知道现在已经是申时中(下午4点。)
睁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后,他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了:太安静。
按照匪伙开party的惯常套路,这一通酒至少要喝到天黑以后才会散场。至于说整个山寨里安静下来……通常要到午夜过后,因为有太多的醉鬼会四处吵闹。
然而今天邪了门了,陈有寿在床上躺了一会后,却愣是没听到半点声音。感觉有点荒谬的老陈又在床上竖起耳朵等了一会,发现窗外依旧鸦雀无声,和他睡觉前完全是两个环境。
下一刻,他扯着嗓子吼了几声。然而这没什么卵用,窗外还是没反应。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头的陈有寿,这时再没有犹豫,他急忙忍着痛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拐杖就出了门。
……
门外一片寂静。
而当他转过屋角,绕过一从杂木后,不经意间松了口气——他看到了三个土匪。
这是三个醉鬼。他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几块大方石组成的“饭桌”上,身旁扔着倾倒的酒壶,石面上扔着啃了一半的鸭子,脚下是呕吐出的秽物。
陈有寿见此情形,一边笑骂,一边拄着拐杖走了过去。到了跟前后,他挨个推搡了几下,发现只有一个还能嘟囔着说两句胡话,其余那两个满身酒气的,都已经醉死过去了。
“林朝奉今次送来得真个是好酒!”陈有寿发现唤不醒醉鬼后,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身往山门方向走去。
陈有寿的轻松愉快在他来到山门后的场地上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啷”一声,他手中的拐杖掉在了地上。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现实主义的野蛮写生大作:长长的,用排桌拼起来的宴席上,上百号土匪无一例外地全部醉死了过去。他们在长桌上爬伏躺卧,摆出了各种姿势,却偏偏无人动弹。
在太阳当空的白日下,整个场上却悄然无声,仿佛雕塑一般的人体造型起起伏伏,显得诡异而又滑稽。
陈有寿从第一眼起,就感觉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绝不相信上百号人都能醉成这个样子,哪怕大伙喝得是所谓的烈酒。
恐慌至极的他这时连拐杖都来不及拣,拖着伤腿就大步往前蹭,丝毫不顾伤口正在崩裂。
来到宴席旁后,陈有寿一边大喊,一边挨个扳起土匪们仔细观察。这一看,他倒是发现了端倪:大部分人其实还活着,只是他们都不能动弹了。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脸色青紫,满头大汗,手脸抽搐,说不出完整词句,乍一看,就像喝醉了一样。
陈有寿这一刻汗毛直竖:他敢断定,大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是被人下了毒。
环视一圈后,明明站在人堆里,陈有寿却感觉到毛骨悚然。这时他一把扔下手中的醉鬼,急匆匆往聚义厅走去。
去往聚义厅的路上,沿途都是三三两两倒地的土匪。陈有寿没有搭理这些还在微微抽搐着的小角色,径直进了聚义厅。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发现厅里的几十号醉鬼中没有大当家马势下和二当家林虎,他便扭头往大当家的屋里走去。
果不其然,马势下和林虎,还有另外两个头目都在屋子里。当陈有寿一步一个血印,拖着伤口崩裂的腿来到屋里后,发现马势下倒在床上,另外三人都躺在地上,桌上摆着杯盏狼藉的菜肴和两个烈酒坛子。
陈有寿惶恐地大喝一声后,扑到床边就想扶大当家起身。
然而身高体胖的马势下根本不是他能扶起来的——此刻的马大当家,脸色发青,两只手像鸡爪一样抽搐着。能看得出,大当家正在极力想说些什么,但是嘴里正在吐出白沫的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呜噜”声。
陈有寿的心是绝望的:这种情况和他所知的任何一种毒药都对不上号。要知道,在古代,无论是最常用的砒霜还是一些类似于断肠草的植物性毒药,发作时的症状几乎都有“腹痛如绞”这一条。
也就是说,中毒后的人其实是有行动能力的,在死亡之前,人是可以满地打滚大喊大叫的。然而今天这种全体无法动弹,说不出话,貌似酒醉的毒症,已经超出陈有寿的知识范围了。
陈有寿此刻没办法,他只能先忍着痛坐到床上,然后将马势下的头费力地垫在自己腿上,伸手取了一旁的水壶,准备给大当家先灌点水。
就在这时,屋门却“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
陈有寿在惊恐中抬头一看,下一刻他却大喜过望: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素色道袍的蓝大先生。
“先生,先生,你方才去哪了?大伙都遭人暗算了!你该是没吃那些酒菜吧?快救大当家!”
陈有寿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了……在恍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