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爷,回府吗?”这时车外的下人打断了老爷的思考。
已经对熊文灿彻底失望的卜老爷不打算再在此地逗留了,他要去新的战场:“回府,收拾行礼,定船票,去亲翁老爷府上。”
……
压根没有注意到小插曲的曹大将军,一路径直去了老熊的书房,而老熊同志这时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书房门口了。
“曹川参见大人!”张冬东看到老熊后,急上前两步,拱手弯腰行礼。
话说自从近年来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后,曹某人和以熊文灿为首的闽地官商之间,关系也就愈发融洽了。
这种是一定的。历史上的郑芝龙招安后只顾自家吃独食,他也拿不出什么工商策略来大家一起发财。
而穿越众这边可不一样: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和对于原材料的饥渴,导致整个福建的闲置资本都被调动了起来。埋在地里的银子和大批原本会成为社会动乱源头的多余人口现在都找到了出路,资源得到了合理配置。
在这一波开发狂潮中,除了第一批吃螃蟹暴富的商人外,紧跟着发财的就是先天有信息优势的各地大小官儿。开矿,运输,批发,代理……种种爆发出来的商业活动让大家都有得赚。
至于说顶层的大官儿,像老熊和布政使蔡善继这种的,那就更是趟着赚钱了:随便一样紧俏商品的代理权就能让大佬吃饱喝足。
于是一些快乐的小烦恼也就不经意间诞生了:前一段时间,关系很好的几位大佬在一次聚会时,有意无意地暗示了帮曹将军取个表字的意愿。
古代文人都有替亲近的小辈或者武人取名、取字的习惯。这方面的代表是郑成功:他幼名叫“福松”,后来私塾教师给他取名为“森”,再后来到南京国子监深造时,他那位师傅水太凉又给他取了表字“大木”。
再后来郑大木同志就蒙隆武帝赐明朝国姓“朱”,赐名“成功”,并封忠孝伯,世称“郑赐姓”、“郑国姓”、“国姓爷”;又因蒙永历帝封延平王,故称“郑延平”。
总之,大佬愿意帮一个粗鲁武人取表字,是一种善意的体现。
然而张冬东当时就坐腊了。表字这个问题有点类似于年号,他怎么敢让几个明朝官儿给那位皇帝取字?这种问题可大可小,应景起来完全可以上纲上线,他可不想被那帮待在岛上的反贼扣顶什么帽子到头上——唉,傀儡难做啊!
所幸张冬东当时脑子快,于是他赶紧用家中尚有长辈这一条给糊弄了过去……来自后世的人对“表字”这个概念几乎没有,这也是一直以来包括曹川在内的穿越众对这个问题都不重视的原因。
然后当张冬东的紧急电文发到内阁后,人们这才想起来:该给皇帝大人取个表字了。
好在投票程序很方便,表字的问题当晚就搞定了:经过论坛上几十轮的即时筛选,最终胜出的便是“破空”这个既有深深内涵,又充满了浓厚玄幻色彩的字号。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这个表字是在皇帝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的,由此可见,穿越众内部的民主进程还是令人满意的。
于是从那天之后,张冬东同志再出没于明国官场时,便开始被人称呼表字了。
看到熊文灿在书房门口等候,张冬东上去便赶紧拱手行礼:“曹川参见大人。”
站在书房门前迎客的熊文灿这时急忙伸手相扶:“你我如今同殿为臣,今后切不可如此多礼!”——从官阶上来说,曹川这位实授参将,挂衔副将是从三品,而熊文灿的本官位阶其实也不高:右副督御史同样是从三品官。所以熊文灿才有“你我同殿为臣”这句话。
当然了,像这种文武官员平等相待的故事,也只会发生在少数情况下,譬如现在。
有明一代,除了开国时期之外,再往后武将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到了明中后期,文官阶层已经彻底压制了武弁,通常五六品的武官,在七品文官面前屁都不是。
这种情况会在即将到来的明末崩溃中彻底反转。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武人在乱世触底反弹,军头们杀文官如杀鸡,这就是所谓的治乱循环。
而如今熊文灿对曹将军如此客气,倒不是因为他预感到乱世将至,而是双方现在确确实实已经成了地位平等的政治盟友:官阶相等,各有实力,资源互补,合则两利。
客气几句后,两人进了书房,稍候便有下人奉上茶水。
接下来便进入了正题。熊文灿拿起桌上一份公文在手心拍了拍,然后他笑呵呵地说道:“今日约你过来,是为了这份外地公文。你且来猜一猜,此文是从何方而来啊?”
张冬东一看老熊今天兴趣不错,居然卖起了关子,于是他便开动起脑筋来:既然是外地公文,老熊又特意约自己过来,那这份公文就跑不脱北方的京师和南方的广州两地了。
穿越者张冬东知道,历史上郑芝龙招安后,从京城方面可是发来不少公文要求他率兵北上,替皇上分忧的。
然而张冬东这时仔细一算时间,又觉得公文来自京城方面的可能性不高:现在是七月初,历史上袁崇焕要在本月底才会砍了毛文龙。
毛文龙之死导致建奴集团一直被牵制的侧翼战场彻底松绑,由此引发的满清第一次入关会在十月份开始。所以京城方面眼下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崇祯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召自己勤王。
想通这一点后,张冬东再结合最近收到的关于广东方面的社情通报,他便猜出了这份公文的来头:“莫非是粤地来的公文?”
“哈哈哈!”熊文灿大笑起来:“猜得好!便是那广东巡抚衙门发来的。”
说到这里,老熊便把公文递给了张冬东。
尽管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古文,但是自从当了傀儡以来,张冬东可是认真补习了相关知识的。到现在虽说还差点意思,但是对于格式固定,词句规范的公文,他已经能看懂了。
这份公文的内容乍一看很杂乱,洋洋洒洒东拉西扯;但是当张冬东仔细看过一遍后,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核心意思:借师助剿海匪刘香。
“看来老刘还真把王尊德给逼急了啊。”张冬东这时心下暗暗点头:“那么老子又要升官了。”
想明白后曹将军便抬起头来对老熊说道:“不知大人对此事做何想法?末将是当去还是不当去?”
熊文灿这时捻须点头,对曹将军的态度十分满意:无论是从政治经验还是盟友角度出发,曹川在这件事上,都应该首先征求自己的意见才对。
现在曹川做对了,他也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依老夫看来,将军还是辛苦一趟为妙。”
第375节 公文的由来
时间倒回今年三月份。
当时仅存的一股大海盗刘香集团,迫于从北面传来的压力,不得不从老巢潮汕地区南下,最终盘踞在了珠江口一带。
这件事其实是穿越众一手策划的。放刘香南下的目的就是祸水南引,逼迫广州官场在压力下做出反应,邀曹氏入粤平贼。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广州官场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才会急匆匆发公文借师助剿呢?
关于这件事,说起来和刘香本人的努力,以及穿越众的大力支持都是分不开的。
和历史上不同的是,刘香集团此次盘踞珠江口,无论是劫掠的深度和广度,都远远超过了以往。
历史上刘香和招安后的郑芝龙反目成仇,双方在闽粤沿海始终敌对。一直到七年后,郑芝龙消灭了其他匪伙,才终于腾出手干掉了最后的海盗刘香。
在这个过程中,广东作为刘香的大后方,反倒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刘香通常都是在休整期才会撤回潮汕一带,这时候会分兵去珠江口劫掠一些船只,顺便收点过路费。
然而这些在广州的骚扰行为,比起刘香杀入福建,冲入郑芝龙老巢闽安县大肆劫掠,导致“焚劫抢杀,比舍一空,镇民逃散,省会震动”的行为来说,强度并不高。
因为刘香的战略重心始终还是放在闽地:争夺对日贸易的控制权,打击郑芝龙的贸易船只,劫掠福建沿海乡镇,促使官府和郑芝龙之间产生龃龉……一切都是为了贸易路线。
……
而在穿越众这个位面,历史被完全改变了。
这一次的刘香,说好听点是迫于压力南下,说难听点就是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去了珠江口。
打从潮汕走人那一刻起,刘香再也没有回老巢的机会了——挂着白帆的小型炮舰已经将南澳岛周边纳入了探查范围,三五不时就会在汕头港外逛一圈,挑衅压制的味道很浓。
在这种情况下,刘大帮主自然就不可能再去考虑什么狗屁的对日贸易了,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何活下去?
珠江口一带虽说是海贸枢纽,财富流淌之地,但是鲁迅说得好:不能逮住一只羊可劲薅。如果一大股海盗长期盘踞在珠江口勒索商船,上岸劫掠,那么其他势力自然会对此有所反应,并且做出应对。
这其中不光包括了广东驻军,各地卫所团练,还包括了澳门的葡萄牙人和其余吃海贸饭的势力。另外,商旅们也不是傻子,明知有车匪路霸还去送死,于是遭遇打击的海贸也开始萎缩,商旅们背后的势力开始怨气冲天。
所以说,刘香在某地盘踞的时间越长,边际效应也就越低,再往后还会遭到其他势力的打击。
通常情况下,他刘香刘大爷拍拍屁股干几票也就走人了,不会出现上述情况。历史上他流窜闽浙粤三省,光沿途随便抢一圈就要花一年时间。
然而现在他坐腊了:潮汕以北已经被某势力撒上了战争迷雾,没办法再去。
那么南下呢?南下同样是死路:越南、高棉、暹罗、吕宋、爪哇……看看这些名字就知道,野人盘踞的化外之地。
哪怕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是十七世纪的明大陆依旧是财富的发源地,是真正的物产天堂。来自全世界的商人们都在想方设法得从明国获得商品,生丝、瓷器、日用品,只有得不到的,没有卖不出去的。
与此相对的就是那一票周边小弟,包括日本和南亚的那些朝贡骗子。所有这些小国的日用品市场在漫长的岁月里,都被明国商品占据了大量份额,像马尼拉和巴达维亚这些新兴城市就更不用说了,你能指望几十年前还露着吊的野人去生产铁钉和描金扇吗?
所以对于刘香这样的大型海盗集团来说,去物产贫瘠的南亚就相当于被降维打击了。
在明国,刘香上一趟岸,在防守薄弱的乡镇地带就能抢到银子,日用品,丝绸和瓷器;而在南亚,马来海盗们日常能抢到的,除了椰子,西米之外,奶桶垂在肚子上的棕皮肤女野人就是好货色了。
有多大的盘子,就有多强的寄生虫。富裕的明国沿海地区不但能养活刘香,历史上还养活了更多的海盗大帮。
而在南亚,除了那几个有数的城市外,其余地方说句不好听的,那些野人部落即便不抵抗,放开让刘掌柜抢一趟也不够开销的。至于那几座城市……堵住马尼拉湾是可以抢到商船,只不过海湾里除了商船还有西班牙人的舰队,刘掌柜大概也不嫌自家命长。
最重要的还有渠道问题。海盗集团看似来去如风转战千里,但是依旧需要后勤支持的。遍及明国沿海的“窝主”们一边帮海盗销赃,一边给海盗提供补给和情报;离开这些窝主,海盗集团就成了聋子和瞎子,另外,刘掌柜总不能让手下用瓷器来填肚子?……而这种窝主在南亚是不存在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作为掌管着万人大帮的决策者,刘香在盘踞珠江口之后,对于今后的战略其实是进退维谷的:北上会被教做人,而南下的话,别说他带不走那么多人,即便他能带走,这些人也会像沙子一样消耗在南亚的群岛,野人和疾病里,再不会有大明这样舒服的日子可过了。
于是在广东落脚后不久,刘香当即做出了一系列决定:首先是裁员。一大批外围小掌柜随即被放走,自谋生路。这种海盗之间的聚散离合很正常,所以很快有一半以上的人马四散离去,各奔东西。
接下来刘香便联系了葡萄牙人。除了希望得到一些军事上的支援外,刘香还试图从葡萄牙人手中得到一些商业方面的合作。
另外,刘帮主也是有考虑退路的:同样信奉天主教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关系一向比较密切,刘香认为,如果现在通过澳门这个桥梁和西葡二国多一些联系话,假如真到了不得不选择的那一天,那他至少还能多出一条去马尼拉给西班牙人打工的路,而不是必须向那些髡贼投降。
当然了,在寻找退路的同时,刘香依旧在开展着自己的主业:劫掠。
不劫掠是不行的。哪怕是放走了一半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