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快,几个听到喊声的男护士就从各自的帐篷里冲了出来,然后七手八脚将伤者抬上了床车,推进了帐篷。
看到战地医院居然顺利接纳了一个穷苦民工,参观团的老爷们这下纷纷来了精神。身为积极分子,大伙之前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夷州神医开膛破肚的能耐,今天看这阵势,弄不好就能亲眼见一见了?
下一刻,门帘打开,赤坎医院院长董强,带着一群男女学生走进了帐篷。
第548节 明国军民的准备(二)
掀帘子进门的董神医仿佛自带消毒光环,帐篷里原本看热闹的明人瞬间鸦雀无声,一时间场上只剩下伤者痛苦的嘶吼声。
古代虽说信息流通速度慢,但那是科技原因造成的。事实上古人对于朝堂中各种人事变化的敏感度一点也不比后世低。
以明清两朝公开在书店售卖的《缙绅录》《鼎甲册》等等书录来说,这本质上就是实时更新的官员名册。尤其是出自两京书坊的缙绅录,发布时间几乎和吏部同步,堪称动态实时线下更新,飞一般的速度。
这里面还有个趣闻:当时纸张昂贵,所以书店售卖的缙绅录有时候就会出现“补丁”。就是说当只有少数官员调整位置的时候,书坊为了节省成本,就直接将几个新名字在原书上涂抹挖补一番后当新书卖……顾客纷纷表示理解,情绪稳定。
而在穿越者这个位面,当以曹氏为代表的强横势力,强势插入南中国的经济文化中心广州城后,之前远在夷州的迷雾便一夜间散去。
土著明人,至少是土著精英们,在意识到当下广东局面,并且近距离接触到穿越者后,这些传奇般崛起的人物来历名号,很快就被有心人收集总结了出来。
虽说不能给表面上没有功名的穿越者安一个缙绅的名头,但是这并不影响土著出版和缙绅录等同的“英雄谱”。与此同时,根据穿越者在早期发布的一些有关自家来历的简陋解释,一份公认的,由土著自发脑补齐全的大明版演义故事也开始在市井间流行起来。
故事的模板当然脱离不了明人喜欢的话本评书这种模式。大概内容就是:当初曹总兵还是曹海商的时候,早有大志。于是在某年某日,便有三百六十一位好汉(上应周天星斗数目)相约在南洋海岛聚义。时人以曹川雄才大略义薄云天,便公推曹哥哥为首,坐了这头把交椅云云……
收集穿越者的资料是必然会出现的社会现象。
无论名义如何,事实就是,人数稀少的穿越者掌握了巨大的财富和力量。这就不得不引起人们的重视,换句话说,社会有了需求。
时至今日,除了一部分远在台湾,平时默默无闻的技术宅之外,其余大部分需要和明人打交道,尤其是陆续来到广州的穿越者,很多都已经被明人所熟知。
所以在白举人这些已经上了船的友好人士眼中,负责治病救人的董强并不是什么陌生人……好歹也是神医安道全那个级别的好汉,人物标配的打油诗也是混到一首的。
不说那明人式打油诗,就是白举人他们现在家里有人生病,那也是第一时间去新区医院“求药”的,所以今天当董强董院长进了帐篷后,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
进门后扫了一眼帐篷内,看到这么多人,董强不由得微微皱了眉。不过作为一手组建闽粤医疗系统的高级穿越众,他现在早已是用上位者的目光来看待问题了。所以除了皱眉外,董院长只是简单问了两句伤情,然后将送人的工友都赶了出去。至于白举人他们,就当没看到了。
清理掉“闲杂人等”后,董大佬一挥手,接下来就是医学生们的工作了。只见年轻的学生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七手八脚摆弄起了伤者。
要说这个年代的医学生还是蛮幸福的。他们不用像后世的同行一样,几年医学院后去医院实习,连个缝肚皮的活都捞不到。
在穿越者手底下当学生,有的是活人死人给大家练手。而且不管手艺如何,病人以及家属是绝不会医闹的。理论知识只学习了一两年的学生,在实战经验方面都已经是老手,至少日常的外科小手术,对他们来说不是难点。
不过今天这位伤员的伤势比较重,明显超过了学生们的治疗能力。所以在完成了外围的清理工作后,需要大佬出马了:“院长,伤员腹部有深创口,大量出血。”
“嗯,注射吗啡,准备手术和验血。”
到这时候,董强只能挽起袖子自己出马了。
话说这位伤者也算是个倒霉鬼,他是被工地上崩断的钢索甩过来后,硬生生抽开了腹部,切出了一条十五公分的创口。所以当塞住肚子的布巾拿开后,伤员的腹部便大量开始往外冒血,连青色的肠子都流了出来。
这种伤势,在旁边那些一声不吭的明人老爷们看来,基本就没救了:别管是刀子砍的还是钢索抽的,这不就是肠穿肚烂吗?
然而这种伤势在后世真不算大事。比起各种心脏手术和脑外科手术来,腹部伤口的急救手术在正规医院的档次并不高。以董强的手术水平,做这个还真不是难事,哪怕这是在十七世纪。至少董强今时今日做手术时所拥有的器械药物以及知识,已经远远超过了白求恩同志当时的条件了。
接下来,就见董神医一步步开始操作。他先是在伤员腹内寻找出血点,然后顺序止血,再翻找出受损的肠部位,清创切除,之后对接缝合,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在整个手术过程中,野战医院提前预备好的“献血员”也派上了大用场。
这些提前被测好血型的人的身份都是工人。他们最近不用上工,都是被好吃好喝养起来的。一旦战事开启医院正式运转,他们就要负责给伤兵提供即时的输血服务。所以说今天这位伤号也算是走运,他无意中成为了检测野战医院手术运转的小白鼠,得到了优质的医疗服务。
今天这场手术,总共有三位献血员轮流给伤号提供了1000多CC的同型血。献血完毕后,血牛每人可以领到几块曹大头,还有用来补身体的两只鸡两只鸭,以及一星期的带薪假。所以没有轮到的其他人都眼带羡慕地看着幸运儿提着鸡鸭离开……
一旁参观团的老爷们眨巴着眼睛,同样看得咂舌。
无论是令伤号不再挣扎的“麻沸散”,还是那犹如缝衣般的外科手术,抑或是看上去都懂,但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的“输血”,都令老爷们大开眼界。
“江阿娣,这台手术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老师,是第一时间找到出血点。”
“那么术后呢?”
“防腹腔感染。”
“嗯,不错,你来关腹。完事打一针磺胺,密切观察感染情况。”
40分钟后,原本明人眼中必死无疑的伤号,在董院长的妙手下,已经完成了手术过程,就剩下缝肚皮的小活,变成了大佬奖励学生的礼物。
而白举人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钦佩之情,一脸仰慕地对正在脱手套的董强拱手说道:“高明,实在是高明!生死人肉白骨啊,董神医不消说,吾辈叹服!”
“嗯,看预后吧,还有感染关要过。”
董大佬虽说天天被人拍马屁,但是这东西也没人嫌多不是。于是他笑着和白老爷说了几句,然后又带着观摩队伍去了其他几座帐篷,检查了已经准备好的各式医疗物资,一路上还顺便做了科普。
明人老爷们对于伤愈老兵的价值倒是不太清楚,所以他们中大多数人在参观完医院后,普遍还是觉得这里是一处邀买人心的场所,“将军大人爱兵如子”是大伙的共识。
不过看着那一箱箱堆起来的各种医用物资,以及一排排干净整洁的床铺,还有外边冒着黑烟不停制造热水的移动伙房,老爷们倒是真切地,再一次感受到了曹氏那掩藏在不起眼之处的滔天实力。
实力是最做不得假的。用不着摆出万千雄兵,充足的物资供应,本身就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独有优势,足以让有心人揣摩了。
……
夕阳西下,观摩团在关闸落锁之前,离开了这里,登上了有着明亮灯火的渡船。船只在航行条件已经大大改善的珠江上缓缓上溯,去了最近的明国城市:香山县城。
观摩团的嘉宾自然不会大老远来一趟就回家了。今天的活动说白了只是一个前戏,大家都知道,过不了几天,就会有真正的大战打响,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还会再一次回到关闸。
作为距离澳门最近的明国“都市”,最近一段时间里,香山县城周边已经集结了大批穿越者调集过来的士兵。城里城外原本的几处军营和校场如今已经被征用,包括海量军需品在内的物资都已经在香山囤积,香山县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对澳作战大本营。
所以当观摩团在夜中来到县城关厢码头时,发现此地灯火通明人喊马嘶恍如白昼,到处都是穿着新式军装的年轻军人和彻夜忙碌的民夫。
很快,老爷们便在肖参谋的带领下,穿过已经被新军来到了新建的香山宾馆歇脚。
而就在第二日的清晨,明国方面正式封锁了莲花茎关闸,澳门已经成为孤岛,大战一触即发。
第549节 明葡战争(一)
1631年4月11日,在明国方面最后通牒下达的第八日晨,明葡双方正式开战。
站在关闸前,看到刁斗森严的景象,澳门市议会书记官安德拉德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他是作为最后的使节,来到两军阵前领取开战文书的。
此刻,昔日繁华的莲花茎关闸门前,已然变得戒备森严,到处都是背着枪,穿着短衣短裤的明国士兵。关闸周边架设起了铁丝网、鹿角、以及沙袋垒起来的圆形据点。
附近原本茂盛的植被也被清理一空,露出了平整的土地,青黑色一片,仿佛预示着不详即将来临。
作为最后的使者,安德拉德这一次压根就没有见到任何明国官员——无论穿着长袍的传统官僚还是某位伯爵手下留着短发的官员。
而把文书交给安德拉德的,只是一个冷着脸,戴着大檐帽的低级军官而已。
微微低头保持了一个贵族应有的礼节后,接过文书的安德拉德,带着从人转身往来时的马车方向走去。
上车,伸手拉上有着漂亮玻璃窗的雕花车门,安德拉德对两个从人说道:“先生们,漫长艰苦的战事不可避免,如果要我说的话。将你们看到的都带回去吧,总督大人在等着你们。”
安德拉德此来,除了履行开战手续之外,刺探军情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
在这个时代,以及之前的几千年和之后的几百年间,拥有坚固堡垒的一方,在战略上的优势是很难撼动的。
古代的攻城战,几千年来,进攻一方花费十倍的资源和二十倍的士兵,再拥有成年累月的时间,去攻打坚城的战例很多很多。人们或许以为战争都是“攻城略地”,然而在悠久的历史中,更多的是各种乌龟流让敌方铩羽而归的实例。
中古时代的欧洲的领主,依靠家族传承的城堡,就可以控制领民从罗马帝国一直到工业大革命时期。
哪怕是在热兵器已经开始普及的后世,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和二战中的布列斯特要塞,依旧在诉说着坚城对战争不可或缺的影响:所谓的围困,只要时间一长,进攻者的军队是一定会产生各种霍乱痢疾梅毒瘟疫的,这是所有守城者的大杀器。
而在17世纪这个殖民时代,坚固的据点或者堡垒,更是保证殖民活动的核心要义。
只需要在随便什么地方修建一座堡垒,架设好火绳枪,再来几门炮,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和土著做生意了……堡垒是交易中心,也是可以有效防范土著和同为殖民者的各国流氓觊觎攻打的庇护所。
殖民者在世界各地修建的堡垒,面对大批土著围攻几乎是家常便饭,土著人数少于十倍都不好意思出门。远得不说,近在眼前的,就是荷兰人在巴达维亚被土著帝国围攻。历史上科恩总督就是在围城期得了痢疾而死亡,然而土著面对坚城,最终还是铩羽而归。
郑大木同志之所以能名留史册成为民族英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打下了荷兰人修筑在台湾的热兰遮城。然而后世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郑大木当时率领大军,是在军力有巨大优势(3万+)的情况下,整整围困了热兰遮城一年时间,直到城里的荷兰佬(1000+)弹尽粮绝后,才出城和平签署了投降条约。
换句话说,如果荷兰佬有充足的补给,面对二十倍以上的郑军,是完全可以继续耗下去的——这本来就是堡垒存在的意义。
要知道在明国以外的地区,各国殖民者们无时无刻不在互相厮杀的,这其中真正能硬打下对方据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