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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632年11月22号。身为北方三巨头之一,天津站长姚建设其实在上个月底就搭船南下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临了路过上海,姚建设还专门下船考察两天,这才借着北风回到了广东。
不想海船一进珠江,他却在这南国地界遇到了北国冬天常见的景色:大雪纷飞。
尽管之前也接到过来自南方的气象情报,但在这五岭以南亲自见到遮盖了江面的大雪奇景,姚大人瞬间来了兴趣。于是他专门坐在船头,对着满江飘飞的雪片摇头晃脑骚气大发……就差做首诗出来了。
可惜直到船靠岸,大人也没做一首哪怕是“远看黑山似棒槌”这种等级的打油诗出来……谁让这厮当年不好好上课,早早就去社会上打工了呢。
未几,发自上海港的大海船,缓缓停靠在了广州新区的客运码头。
船一靠港,姚建设这种高阶人士自然是不用排队,第一时间就下了船。他安步当车,在多达七八名护卫的簇拥下,顶着寒风中刮面而来的雪花,踩着踏板就上了码头。
每一所码头上照例都有搭好的棚子和登记人员。这种值班团队通常由好几个部门出人,棚子里不光有民政派来的大盖帽公务员,还有穿着软甲,荷枪实弹的警察小组,角落里扔着捆人的绳索。
登记团队每天在码头和各色各样的人物打交道,眼睛都毒。哪怕在飘忽的雪花中老远一看,就能估摸出来者大抵是什么咖位。所以当姚建设一行进棚后,看到的就是正襟危坐正在执行公务的标准工作人员。
公务员们的猜测是对的。戴着蓝色大盖帽的登记员,马上看到对面这位身材高大、戴着礼帽的老爷从氅服内袋掏出的大红封皮证件本。
只有穿越者才会颁发的大红封皮证件,是所有土著公务员都知道的顶级通关“腰牌”。没等登记员说话,将证件举到他面前的姚建设,指头一翻,打开了证件内页。
高分辨率半身照和由表面防静电膜制作的身份卡牌,在这个位面根本无法仿造。登记员只需瞬间一扫,无需细看文字,就从那纤毫毕见的“影画”和具有独特质感的内页腰牌上确认了来人身份。
随之而来的,是棚内所有“公人”集体起身敬礼:“长官好!”
姚建设大佬当惯了,这种场面根本不以为意,摆摆手提出了要求:“嗯,给我备车,我要去内务部。”
他知道穿越者平时出入大多都走专用码头,但他这种远航而来的商船只能停靠公用码头,他现在需要公务车。
“是!立即调派。”
没过多久,专门用来载装权贵人士的四轮马车,就从专用码头那边驶了过来。
马车沿着最宽广的中心大道去了行政区。行政区就不是普通土著能随便乱窜的了,好在姚建设有大红证件,最终畅通无阻来到了他本人的工作单位:位于中心大街东广场附近的情报总局。
如今的情报总局,早就从台南的76号搬迁到广州新区了,现在的门牌号是广场路11号。
连官署牌子都没有挂的情报总局,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处普普通通二层小楼组成的院落群。大门是涂着蓝色油漆的老旧木门,门口还有一个老头子在打着瞌睡充当门卫。
然而当姚建设一跨进大门,就看到了两侧的暗哨。然后凭借他丰富的布控经验,没等他走到楼内,就找到了位于制高点的值班阻击手。
姚建设在楼内见到了总局大BOSS戴云。
戴云对于姚建设这种外派的封疆大吏是非常重视的,一见面就拉着姚建设的手问个不停,话里话外都透着亲切。
姚建设这边也很开心,毕竟现在的新区就等于他们这些外派人员的老家,回老家探亲心情自然不错。
寒暄归寒暄,最重要的述职工作还是要做的。随后,姚建设先拿出了一个U盘:这是北方三人组近一年多来,在北方所有重要工作的系列报告。
另外,U盘里还有其他数据资料。像是三人组在北方发展的土著情报员的名单、囤积的物资数据、以及拉拢的土著官员等等绝密资料,都在这一块小小的U盘里面。
接下来是口头汇报。纸面报告写得再多,也不能代替双方之间的语言交流。戴云这边问得很详细,姚建设也回答得很仔细。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足足两个小时,快到晚饭时间这次的述职才告一段落……并不是述职就结束了,只是大面上的汇报完毕,接下来双方还要找时间分次做专项汇报。
没办法,姚建设所代表的北方三人组,工作太过庞杂。
要知道,三人组中哪怕是看似最不起眼的天津站站长姚建设,其在北方的工作范围,不光包括了重镇天津,实际上天津以南所有地区,乃至山东地界的一应情报、渗透、物资调配等等事务,都是由姚建设来负责的。
其余两个更不用说。北京站站长薛海元要负责整个明帝国中枢的情报事务、统战事务,外带负责对北方建奴、对蒙古、对九边、对关宁集团等等势力的工作。
张中琪管军事。整个北方隶属于穿越者的武装力量,包括天津直属骑兵营、永平李继春部、登州孔有德李九成部、广鹿岛毛承禄部等等布局在北方的军事力量,统统由张中琪控制调配。
除了本职工作外,三人组还要负责当地的贸易事项、建设事项,可谓是军政一把抓,个个都是多面手。
这也是为什么述职只派一个人来的原因。实在是三人组太忙,抽不开身。
晚饭时分,戴云自然是要摆席给姚封疆接风的。今天的席面是顶级的海鲜山珍宴,参与者档次也很高,基本上情报界在家的穿越者都来了。
大家酒酣耳热之际,谈到了即将要召开的大会。
说起来这次大会也是一波三折。
原本酝酿许久的计划,是早在上个月,十月份的时候召开会议的。未曾想就在会议之前,广东多地突然间遭遇了极端暴雪灾害。这样一来,全力救灾的某势力就把会议搁置了下来。
再接下来,打算在本月初举行会议的夏首辅,突然间再次搁置了会议日程。这期间他频频会见党羽密议沟通,直到他觉得有关于皇帝的宪政新议题都有把握了之后,这才在前几天公布了会议的确切召开时间:11月25号。
也就是姚建设今天述职的3日后。
酒席上才知道这件事的姚建设,倒是多了一份意外之喜。
这次来新区,他原本只是代表北方三人组来述职的。对于内阁一直在酝酿的大会,北方三人组根本get不到准确时间,也谈不上及时到会,只能在会议期间用电报来传递消息和意见。
不曾想阴差阳错,姚建设这次恰逢其会。
宴后,姚建设回到了分配给他的小区房里休息。
一夜过后,第二天一早,姚建设不敢耽搁,大清早就出门去了内务部。
话说由于穿越势力太年轻,所以一直以来有关于行政机构方面的建设也很混乱,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缺乏前瞻性。
之前陆续设置的各种警政和情报部门,没过多久就有令出多门和权利划分不清晰的状况出现,然后内阁没办法就又增设了内务大臣来管理一干军警宪特。
姚建设的核心职务是天津站站长,他回到大本营后,第一时间自然是找情报总局汇报工作。但是接下来他就要去内务部找BOSS述职了。
内务大臣也是早期穿越人士之一,名叫邓新。此人戴一副金丝边眼睛,文质彬彬,穿越伊始就是大办公室主任。后来内务部建立后,他经夏先泽提名,转任了内务大臣。
见到姚建设的邓新同样很热情。和情报总局戴云不同的是,长期搞行政工作的邓新,关注点更多在于明国北方的官民状态、社情、商贸、乃至流民以及北方农民起义等等社会性的问题。
相反,对于姚建设他们的本职工作方面,邓新反倒不是很感兴趣。
姚建设看到“上官”的关注点不同,于是自然而然顺流而下,将汇报的重点放在了北方的社情工作上面。
整个汇报持续了差不多50分钟时间——这个已经算是很长了,毕竟内务大臣管辖的强力部门不少,外间还有等着办事的大佬呢。
从内务部出来,姚建设马不停蹄又跑去了内阁拜见首辅大人。
如果搁在往日,首辅大人势必也是要多花一点时间听取北方核心人物的汇报的。然而大会在即,首辅大人眼下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议题和党派中,没有多少精力顾及北方那一摊事。
于是姚大人不到5分钟就被打发出了首相官邸。
这之后,在北方呼风唤雨,跺跺脚天津人民都吓得不敢吃狗不理的姚建设大人,开始了连续的“跑部”之路……不到新区不知道官有多大啊。
好在三天后,万众……几百穿越众瞩目的“第二次全体穿越者大会”,终于在议会大楼召开了。
姚建设于是也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挺胸凸肚,坐在了情报界方阵里,安心听取报告。
第619节 大会(二)
寒夜朔风吹拂,积雪踏上去只是簌簌作响。冷月稀松,南国大地白茫茫落得一片干净。
清晨,雪夜的寂静被早起的人声冲散。工人推开屋门,很不习惯地吸一口冰凉空气,然后搓搓脸,紧一紧身上厚重暖和的黄色棉大衣,冒着寒气就去上工。
踩着细碎的雪花出了宿舍区,工人遇到了同时出门的工友。大家一边谈论着昨夜的降雪,一边汇入了上工族的潮流中。
除了撑门面的中心大道和另外两条主干道之外,新区目前所有的次级道路都是红砖或者煤渣铺成的。于是每天早上踩着红砖道汇集的上班族,也演变成了独具特色的十七世纪工业流,和后世的自行车大军一样。
然而今天有所不同。
当工人们从各处支流汇集到中心大街准备搭车时,发现所有路口布满了穿着制服的“公差”。
能在新区有居留权的土著工人,都属于长期给曹大帅扛活的“老人”,他们很清楚公差的类别。
穿着蓝色大衣,带着棉帽的是“警察”。这是大帅的私家衙役,属于“皂、快”两班合一的公人。平日里和土著打交道不少,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一类公差。
其次还有穿着灰色制服,手持各种冷热兵器的“壮班”……新区叫保安的则个。这档子公差平素里专责缉拿盗匪巡街查夜,个个都是身高马大的汉子。
灰衣差人也属于工友熟稔的那一类人,因为大家经常能看到彼辈当街捕拿各路江湖好汉的直播现场。
最后,在街口执勤的众多公差中,还有工友最熟悉的“里甲、保正”……新区叫街道办主任和其一干手下。
由于生活上的一切几乎都要过街道办的手,所以在很多土著工友眼里,街道办主任大约就是仅次于曹大帅的奢遮人物了。
然而今天主任老爷一改往日随和形状。只见他脸色冷硬,口含铁哨,胳膊上带着红袖章。甫一看到工友从街口拐出来,当即用力吹响口中铁哨,同时挥动手中小旗。
工人和农民的最大区别就是,工人阶级组织纪律性强,懂得团队协作。
十七世纪的工友同样具有这一基因。见到口哨和小旗,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列队,就像平时在工地列队转场一样。
很快,排成了队列的工友们就沿着指挥棒的方向行进了。
与此同时,街道办的举着铁喇叭大声通告:即日起中心大街以南地段施行戒严,部分公交路线停运,所有居民要去指定地点出行。
戒严和交通管制这一类事情,其实古人并不陌生。所谓的“关闭九门,阖城大捕”,就相当于后世的戒严。
这种事虽说在新区发生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为了提高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区政府也是有举办过几次演习的。有着纪律性和服从性的工友听到喇叭后,便老老实实排队步行,走向指定街口乘车。
然而有纪律并不代表能管住自家的嘴。这一路上队列中话声不停,大伙纷纷猜测,到底有什么大事发生,莫非和近日百年难遇的大雪有关?
臆测在士兵出现后达到了顶峰。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大队的军丁由远而近跑了过来。这些兵就驻扎在新区,离得近的工人,平日就是在营兵的起床号中醒来的,所以大家同样不陌生。
人们清楚,这一营兵就是曹氏的家丁。清一色精壮后生,穿着皮靴和绿色毛呢大衣,身背步枪,肩膀上的职衔,有一个其他兵种所没有的蓝金色徽章。
接下来,带着浓浓北方口音的大个子“百户”一声令下,兵丁们整齐停步,然后开始放列,沿着行政区主街进行布防。
“要出祸事!”
搞不清楚状况的土著,被一幕幕布置弄得有点恐慌。很多人嘴上不说但是脸色都变了,有那平日里喜欢去茶馆讲古论今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