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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最后还能再拖一个月,完全是因为崇德皇帝愿意付出这一点沉没成本,再最后争取一下。
所以最后一个月里的几次见面,薛海元和清使孟乔芳之间,其实都已经互相心知肚明,只剩下逢场作戏了。
而今天,则是孟乔芳最后一次来伯府……这就是最后通牒,不论谈判结果如何,他都要快马赶回盛京。
结局自然是注定的,薛海元不可能表态放任清兵入关,能拖一天算一天。
“事已至此……咱们也尽力了。现在,需要早做准备。”
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仔细回顾完这几个月的操作,没发现什么错漏后,薛海元坐起身,拉响了铃铛。
不久后,面对汇集在屋里的北京站高层,薛海元开始一一下令:“从京师骑快马,最多五天就能到盛京。李副站长,你准备一下。一旦过几天清兵入关的确切消息传来,你要负责带人,将京城里所有明暗据点全部拔除,敌方情报人员全部消灭。”
“是!”
“刘队长、吴副队长、蓝副队长。”
“请站长吩咐。”
“你们几个这两天准备好后,注意分配好人手,带上发报机。一但收到命令,香河、廊坊、密云、怀柔等地的鞑子据点,统统都给我拔了,不用在意手段,也不用留活口!”
“属下明白!”
最后,薛海元对情报组长吩咐道:“给天津站和飞虎营发报,通报当前局势,并要求第一时间分享有关于清兵的动态消息。”
“第二,给总部发报,通报局势。”
“第三,从现在起,北京站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是!”
做完所有安排后,薛海元环视一圈,有点动情地讲道:“大乱将起,正是英雄用武之地,望各位精诚团结,恪尽职守。待到神州光复之时,新皇面前,我定会为功臣请功邀赏,不负诸君所为。”
“属下谨记站长教诲!”
……
薛海元所料,一点不错。十天后的八月一日,天津站安插在盛京的王牌特务风筝,主动打破静默,向后方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条绝密电文:清帝于近日在盛京集结满蒙大军,南下入关已不可避免。
由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穿越众军政高层,紧急召开大会,拿到了国战授权。
信息差带来的战略优势是巨大的。就在盛京聚兵之时,京城里明国朝野上下,还对此一无所知。而从收到电报到誓师出征,拥有信息传递优势的穿越势力,拢共只花费了三天时间。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封密电引动了天发杀机,随之而起的龙蛇,远不止这几方明面上的大型势力。
八月五日,曹皇帝誓师后第二日,渤海湾,广鹿岛。整修一新的军营中,响起了悠长的军号声。
大明东江镇副将,驻守广鹿岛,故总兵毛文龙之侄毛承禄,全身铠甲,端坐于将台,貌似平静地等候着手下三千东江精锐列阵集合。
与此同时,皮岛、长山岛、登州等地的东江诸旧将军营,也在同时点选精锐,秣马厉兵。
外海伏子蠢蠢欲动,内陆同样有潜龙出渊。
神州,中原,豫西,八百里伏牛山脉深处。
苍郁的林木和山溪,驱走了苦夏的燥热。操练了一天的士卒,站在溪流中,用清澈的山水洗刷着自己的爱马。
一个穿着黑衣的精壮后生,步履矫健,一路出示着铁伞门的腰牌,通过几道哨岗,急匆匆跑进了山腰一间破烂山神庙中。
黑须垂挂,仙风道骨,身穿黑纱叠领道服的铁伞门当代大弟子周乙,笑眯眯从后生手中接过了信笺。
眼神扫过信笺后,下一刻,周乙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与此同时,山神庙里原本嘈杂的烧烤局,也随之变得安静下来。
盯着信纸看了足足五分钟,周大道长猛然间起身,对身旁斜靠在山神下方的李自成说道:“主公,该出山了。”
“哦!?”
手中原本还拿着一块烤骨头的李自成,闻言大惊。丢下骨头,与身边一圈闯军高层对视过后,李自成缓缓起身:“军师,此话怎讲?”
“恭喜主公。”
周乙此刻已然调整了心态,面带微笑:“有信报,关外鞑虏,于近日发兵十五万南下,欲入关劫掠。”
以李自成为首的有活力团队,大多出身陕西边镇。周乙方才这句话,在座大部分人,包括李自成,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如是,朝廷九边重兵被牵制,动弹不得?”
“然也。”
周军师捻须连连点头:“天机已至,当取不取,反受其咎。此乃天助主公成其大业,逐鹿中原正当时!”
“哈哈哈!”
李自成一世英雄,如今手下又多了重甲精锐,早就窝在山沟里不耐烦了。闻言,仰天一声长笑,李闯王大喝一声:“即如此,儿郎们,且随我出山,杀他个朗朗乾坤出来!”
庙中诸将轰然应诺。
第718节 清场
时间:八月五日,忠勇伯曹誓师第二日。
清晨,阳光满满铺设在了华北平原。虽说这些年灾厄不断,但眼下好歹是仲夏。对于底层农人来说,一年中最难熬的寒冬所幸尚远,这就算是好季节了。
但是,穷人永远离不开的,除了冻,还有一个伙伴:饿。
这几年天象异常,风不调雨不顺。整个华北庄稼歉收,官府赋税却连年高升。
今年局势更坏。现在已是八月初,有经验农人站在田头,看着半死不活的麦子长势,心中早已充满了绝望。
事实上,经验丰富的农人,已经开始命令浑家减少每顿熬粥的米量,并且偷偷做起了逃荒的准备。
这都是自古以来的老路数。处于挣扎中的底层农人,再不愿背井离乡,面对无法抗拒的天灾人祸,也只能选择保命为先。
所幸,这一次,有人帮大家下了决心。
晨光中,一片薄薄的土雾,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从雾中显现的,是一排尺子般笔直的骑兵队列。
远远望见来者后,唐家围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待到骑兵队列将将来到门前,紧闭的大门恰巧打开,改为竖列的骑兵,丝滑无阻地进入了唐家围子。
未及,马队停在了围子里的扬谷场。就这点功夫,谷场周围已经蹲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最高兴的,则是围子里的小孩。他们喧闹着围在刚下马的骑兵身边,明显营养不良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憨笑着的骑兵,从口袋里掏出了印着一只大板牙兔子的奶糖,分发给了孩子们。
孩子们的欢呼声中,闻声而至的唐家族长,拄着拐杖,急匆匆迎了过来。
唐老族长面容富态,戴着顶六合一统帽,身穿薄缎袍子,脚下蹬着一双带有麻眼的时尚凉皮鞋。
见到族长,带队的骑兵排长唐富一挥手:“全体解散半小时”。
唐家围子,是靠近春雷营驻地的一处自然农庄。由于距离近,当初春雷营组建时,这里的人是最早和新军营地打交道的。
从提供劳力修建棱堡开始,拿到银圆工程款的唐家围子,就吃上了新时代军民关系的第一口肉。
再到后来,双方了解加深,看到春雷营和大明完全不一样的士兵待遇,围子里不少年轻人甚至直接去投了军。
这几年下来,托春雷营巨大需求量的福,唐家围子和周边一些农庄,已经事实上成为了春雷营的附庸。
今天来的骑兵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出身唐家围子的兵员,全部到齐。所以排长一声令下,大部分骑兵都牵着马去和家人见面了。
排长唐富本人也不例外。见族长匆匆而来,他先打起了招呼:“大叔公!您来了”
“小九来了啊,来了就好。”
往常总是笑眯眯的唐家族长,今天却是带上了迷惑。领着族人在这末世挣扎求存半生,唐族长对任何一点不寻常的事物,都保持了足够的警惕。
悄悄将唐富拉到无人角落,唐族长一脸探究地低声问道:“怎地都回来了,可是营里出事了?”
唐富对自家这位大叔公的敏锐感知那是从小就佩服。一手玩着腰上的马刀穗子,带了点玩味,唐富答非所问:“大叔公,收成如何?”
“哎呀,别提了!”
一说到这件事,唐族长其他的担忧就全忘掉了。狠狠用拐杖戳了戳地面,唐族长低头叹气:“瞧这情势,能有往年五成都算是好的。唉……莫说什么地租了,今年的秋赋应付完,全庄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风!”
说到这里,唐族长抬起头,带着希翼的眼神望向了唐富:“春雷营今年有没有工程发包下来?”
唐富长长叹一口气,正色道:“还包什么工程,鞑子来啦!大叔公你带着大伙逃命啊!”
“啊~什么!”
突然间闻听噩耗的大叔公,双目愕然:“鞑子?……关城外的鞑子?”
“嗯!”
认真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后,大叔公一个腿软就靠在了背后的夯土墙上:“小九,你说的可是真话?”
“十五万鞑子昨日已在三屯营叩关了。李将主今晨亲自下的令,我是专程来告知大叔公的!”
确认了消息唐族长有点六神无主:“这,这如何是好?”
“跑啊,还等什么!”
“啊,对,我这就告知大伙,去迁安县城避一避!”
“狗屁迁安县城!七年前迁安县城不是一夜就被鞑子破了!”
“是了,县城不足持。”大叔公捶了捶额头,强行镇定下来:“春雷营寨能容我等吗?”
“死战之地,去了送死吗?”
闻言,年轻的唐富,脸上显出了激动之色:“我春雷营三千将士已和李将主共誓,今次与鞑子不死不休。春雷营势必成死战之地……大叔公,带着大伙去天津吧。”
“天津啊……”大叔公脸上,露出了惆怅之色:“天津有些远啊……地里还有庄稼。”
其实,唐富和唐族长都心知肚明,从一开始,这个问题就只有一个解决方案:去天津。
然而人就是这样,总归有一点侥幸心理的。所以说了半天,唐族长始终不愿意正视唯一的正确答案。
“三百多里路,也就几天功夫。现在走,来得及。”见大叔公有些犹豫,唐富语重心长地劝道:“七年前鞑乱,庄子没有防备,连带掳走的,再加上事后冻饿而死的,活生生少了三成人。”
“大叔公,这一次鞑子是十五万大军。你再不带着大伙去天津,今后就没有唐家庄子了……鞑子是吃人的!”
“走!今天就走!”
权衡了好久,最终,没有多余选项的大叔公,还是果断选择了正确道路:“娘老子的,正好,反正秋赋也缴不上了,走,今天大伙就走!”
“粮食都带上,莫要留给鞑子一粒米。”
大叔公下定决心,唐家围子里的成年男人便迅速被聚集了起来。没多久,站在一个破椅子上的大叔公,公布了消息,并且宣布了全体村民去天津避难的决议。
大叔公的表态,虽说有一部分村民极其惊讶,但在这严酷的中古社会,掌握了信息优势的上位者的决议,村人是必须服从的:报团还有希望生存,落单就必死无疑了。
另外,还有一部分村民,刚才已经通过自家的骑兵儿子得知了消息,也被做通了思想工作。所以大叔公宣布后,大部分群众还是表示情绪稳定。
接下来,就是轰轰烈烈的大搬家活动了。包括排长唐富的老娘和兄弟在内,家家户户都将粮食和可怜的一点细软整理出来。
村里的牲口和车辆也开始紧急保养。牲口被喂了精料,车辆得到了检修。这期间,一部分村民还被派出去割未成熟的庄稼:反正都要跑路了,割点上好青料回来喂牲口。
当天下晌,背着大包小包行礼,车架上坐着老幼的唐家村人,离开了他们世世代代的居所,缓缓消失在了南边的地平线上。
总的来说,唐家围子的人是幸福的,因为大伙有足够的时间做跑路准备。
事实上,现在这个时间点,皇太极的满蒙大军还在盛京集结呢,只有少数斥候先行出动。所以,华北平原的撤退农户,完全可以整理家当徐徐南下。
然而这个秘密属于高层机密。像唐富这样的士兵,得到的消息就是:鞑子前锋已经在长城一线叩关了,大军不日就会破关,需要抓紧时间,及早疏散周边群众。
……
就在唐家围子老少闭上大门跑路那一刻,永平以南百十里外的滦县县城,大开的城门同样迎来了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士。
不久后,县衙后宅小书房,县令叶岭西亲手将泡好的茶盏端给了客人:“克弓兄,何事至此?”
真实历史上,滦县是没有叶岭西这个县令的。奈何穿越者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十年了,其所扇动的风暴威力,也越来越强,刮到了大明天下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