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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大喇叭的明人领队在大伙换上新衣后,还骄傲的宣布:今后每天下工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免费洗澡……这就很轰动,队伍里有那做过仆役的当即开始给大伙科普:即便是杭州的大户人家,也只有家主和得宠的小妾能天天洗个木桶澡……
旅游团的欢乐气氛在木工厂遭到第一次削弱:合抱粗的原木在巨大的尖啸声中,被车轮大的铁齿盘切割成方正的条柱,看到这一幕的新人们惊恐地捂住耳朵,队伍整体开始往后躲。
之后的粉碎机也让新人们过足了看恐怖片的瘾,好在操作机器的大多是之前消失在摩云观的“狱友”,所以当老乡出面现身说法之后,大部分人的心态也就平稳下来——“号子里的朋友”做得这工,俺大概也能做得……
旅游团的新人们,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适应新环境,他们还有一个下午的休假时间,这之后,所有人会按照在摩云观时期就做好的档案,被陆续分配到各个工种当中。
杨二不用等待分配,因为他在当天晚些时候,就找到了工作——学区房的新人们直到杨二走后,才发现身边隐藏着一位牛人,牛到需要巨灵神老爷亲自上门来请的牛人。
傍晚,摸着鼓胀的肚皮,斜靠在门前木阶上听室友吹逼的杨二,第一时间望见了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影。
贼娃子的危机本能告诉杨二,来者不善。他缩回屋里,从窗户缝望出去,没一会,大汗淋漓的小贼就确定了方丈是冲他来的——躲在后门口尿桶旁的他清楚听到方丈在门口打问他的声音。
耐心等到屋门口的木阶上传来沉重的,只有方丈才能踩出来的脚步声后,杨二一个懒驴打滚,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翻滚出去,顺势滑入吊脚屋底下。
他在下面四肢并用,聪明地反向爬回正门方向,途中听到了头顶传来的沉重脚步声;这下他再无犹豫,无声从正门下方翻滚出来,说话就打算跑路去其他宿舍混一夜先。
下一刻,小贼的脖领子被某个站在门口木阶上,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巨人一把拎住……杨二在一片哈哈大笑声中,错愕的,奋力扭头,然后他看到了在屋里使劲跺着脚走路的一个室友……
夕阳西下,鸥鹭从台江水面掠过,溅起一片碎金,火红的残阳霞光中,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渐渐远去,海风中时不时地飘来几句告饶声:
“哎呦,脖子,脖子吃不住啦!”
“猴崽子,还跑不跑啦?”
“不敢了方丈,杨二再也不敢了,绕命则个……”
第113节 种瓜得瓜
杨小贼来到大员的第二个晚上,就来到商馆过夜,比他的小老弟姜尚只晚一天。当然,他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到商馆的:陆军学员。
荷兰人遗留下来的军营,早已被整肃干净,里面设施焕然一新,现在住着整整齐齐的60名海陆军学员。
……
旭日东升,暖阳普照,大员岛又迎来新的一天。
岛北,30名穿着土布套装,赤脚站在沙滩上的年轻人,正处于浑身别扭的立正训练中——这毫无疑问是痛苦的。然而学员们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手上提着一根黑檀木短棍的卫远,正一脸凶狠地缓缓穿行在队列中,像一只在挑鸡吃的黑熊。
“命苦不能怨朝廷,不能怨你那死掉的爹娘,当然,更不能怨老子我,唯独要怨的,就是你没本事!”
卫远一边说,手中的短棍一边在掌心发出啪啪的敲打声:“这天底下有人金山银山,有人良田万顷,有人娇妻美妾,也有那无能的废物,险险就饿死在沟渠,被老子救活养肥,今日站在这里。”
“啪”的一声,卫远的短棍落在了一个学员的大腿上:“腿绷紧,混账玩意!”挨打的这位紧咬牙关,紧绷大腿……喊痛的话会被打的更凶。
“那些富贵人家,祖上要不就是金榜题名,要不就是战阵上一刀一枪,给子孙搏杀出的前程。你们这些连大字都认不全的货色,没那个金榜题名的本事,想要富贵就只能靠卖命,靠自家的双手挣!”
“好在你们这些废物都还年轻,还有救,打今日起,我会教你们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用心思学本事的,裤裆里有蛋的,日后总能当老爷,做人上人;倘若是那天生属废物的,哼哼……”
卫远说到这里,停下脚步,狞笑着举起一根手指头说道:“伐木的那些南洋矮子,眼瞅着就不剩几个了,林场现在急需废物顶上。半年,能在瘴疬中活半年,我就算你们这些废物有本事!举凡在老子这里练不出胆气和能耐的,统统发配去伐木!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啦!”学员们在惊恐中大声吼到。
“嗯,精气神还算不错。”卫远这时点点头,然后缓缓弯下腰,狠狠盯着在面前瑟瑟发抖的杨二,大声问道:“学员,回答我,上阵之前该对自家讲什么!?”
“杀……杀敌……有富……富贵……”杨二哆嗦着嘴唇说到。
“哈哈哈!”卫远仰身大笑,下一刻,他又猛地弯下腰,先是抽了小贼屁股一棍,然后在杨二耳边大吼道:“回答错误!说:该死的衰(sui)人鸟(diao)朝天!”
“是,该死的衰人鸟朝天!”杨二大吼。
“再说一遍!”
“该死的衰人鸟朝天!”
“全体说三遍!”
……
同一时刻,大员岛南面的沙滩上,30名海军学员正在跨立。
这些人统一穿着在“乘风”号上训练时配发的蓝色对襟短褂,七分裤,脚下蹬着一双“摩云观牌”的专利黑布鞋,这种鞋有一个特点:能区分左右。
真实历史上,直到200年之后,美国人在1818年,才制作出第一双分左右的鞋子,60年后的1876年,上海浦东人沈炳根也试制成功,这之前的几千年中,全世界人民都在穿着不分左右的鞋子。
30名海军学员双手背在腰后,静静地跨立在沙滩上。
穆龙城依旧穿着一身笔挺的07式海军军官常服,大檐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眉眼全遮盖在阴影中,脚下锃亮的黑皮鞋踩在沙滩的沙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命好的人连老天爷都羡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嘿嘿,你们自己说,吃过苦中苦吗?”
穆龙城手中拿着一根猪婆龙皮软鞭,一下一下拍打着掌心:“这大明朝泡在苦水里挣扎活命的,不知有多少,你们这些个走运的东西,这要多好的命,才能上了老子的船?”
“别人家的船伙要上阵厮杀,要流血,得了疫病就被活扔下船;老子这儿,你们每日里三顿饱饭吃着,神仙药用着,剩下那点用处,也就是摇旗呐喊,事了再收个尸。”
“嗞嗞嗞……”穆龙城说到这里,摇着头:“说话又赶上大佬们要立国,眼瞅着你们这些货色就是江东子弟兵,日后的开国功臣,唉,步步青云啊,将来多少英雄豪杰要羡慕你们的狗运?”
“啪!”的一声,穆龙城手里的短鞭抽在了一个倒霉鬼的屁股上:“混账,挺胸收腹!”倒霉鬼这一刻痛的脸都抽抽起来。
“运气好,那是你家祖坟位置好。”穆龙城说到这里,脸色一肃:“可还有一样东西,是长官我说了算:本事!今日起,先教你们一些站桩,吃饭,行走,睡觉的真本事,过了这一关,你们才算是第一步走稳,才算是脱了辅兵的皮,入了经制兵的伙!”
说到这里,穆龙城不再走动,停在原地:“船上有那站不稳的,都被浪卷走了,运气再好,也是喂鱼。老子这里,吃不得苦,学不会真本事,那就是站不稳,就可以去伐木,你们都是运气好的,嗯,伐木大概能活过半年。”
说到这里,穆龙城大吼一声:“吃苦受累学真本事,日后就是开国臣工,划算不划算!?”
“划算!”30个海军学员齐声大吼。
“嗯,精气神不错。”穆龙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绕着面前一个十六七岁,相貌平平,个头最矮,身材也不算厚实的学员转了一圈。
站在这个怎么看都是普通人一个的学员面前,穆龙城拿下大檐帽,捋了捋头发,然后有点无奈地说道:“茅五啊茅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行船那些技术一上手就精熟,字也识得好,最近还想偷看我本子里的海战史,唉……你这么能干,我一直都找不到由头抽你,这念头不通达啊。”
茅五这个30人里面最矮的学员,在听到长官说话后,依旧保持着最标准的跨列姿势,然后目视前方,大声回答道:“茅五谢长官栽培!”
“看看,连回答都是这么无师自通,嗯,很标准。”穆龙城这时戴回军帽,双手略略扶正帽檐,然后从胳肢窝下取出鳄鱼皮短鞭,“啪”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鞭花,弯腰在茅五耳边怒吼道:“学员,回答我,海军的军魂是什么!?”
“见敌既战,有我无敌!”
“啪!”茅五终于挨到了他自打杭州入伙以来的第一鞭。
“混蛋!回答错误,说: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是,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再说一遍!”
“全体说三遍!”
……
第114节 同船不同命
训练,挨打,吃饭,洗澡,上药……
下马威,这准定是下马威!60个学员一个白天的站姿练下来,没有不挨棍子(鞭子)的。就连外号“茅矮子”的茅五,也被抽了一鞭子,要知道,茅五在乘风号上可是顶儿尖的好手,掌柜的已经开始教茅五观天测向的本事了,人精贵着呢。
吃饭时一样痛苦:青紫红肿的60双屁股,被迫坐在食堂的长条凳上,那一刻酸爽无比。不坐还不行,站着吃饭?不讲究坐姿的人会被追加两棍。
好在医馆里的跌打药神效无比,给大伙减轻了不少痛楚。晚饭后,几个学徒——老爷们叫“护士”的,拿着古怪的小瓶,轮流给60双屁股上药,小瓶里喷出来细细的水雾,落到伤口上瞬间就清凉很多。
如果是在以前,那么学员里有一半形销骨立的乞丐,这会已经被打死了。然而几个月调教下来,有着穿越众毫不吝啬的伙食供应,这些少年人的身材早就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甚至比大部分明人身板要强,屁股蛋要厚实——每天三顿大碗盖浇饭,明代的小地主肯定是吃不起的。
屁股上肉厚的下场就是:抹点药明天又是一条好汉!什么,“晚上指定睡不着?”在医院里监督学员们上药的教官,当时听到这句牢骚后,哈哈大笑:“还是手软,没有训到位,到位的话一定能睡着,看来明天要加点量……”
当天晚上,学员宿舍里一片哀嚎。隔着一条过道,原本还隐隐有些对立的陆海军学员们,现在谁也顾不上谁,一个个趴在床上,呲牙咧嘴,露着屁股,丑态百出。
军营最里面的一张高低床,下铺,杨二也趴在那里,和过道对面一个叫茅矮子的头对头,眼对眼,王八盯绿豆。
唉,最终还是被方丈抓来当了大头兵……杨二趴在床上,这一刻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和义父俩个人走江湖卖艺时的光景。那时候杨二年纪还小,学把式难免有跌打,全靠义父用祖传的药酒外敷内服,精心调理,自己才没有落下暗伤。
想到当年病死在破庙里的义父,再看看自己眼下青紫的屁股,杨二这一刻止不住悲上心来,埋头欲哭。
“杨二哥!”
“啊,是姜兄弟!”杨二听到熟悉的喊叫声,急忙抬起头,果然发现姜尚正在沿着走道一路寻过来。
姜尚刚来到面前,杨二就急着问道:“门外有关防,你怎生进来的?”
姜尚蹲下来嘿嘿傻笑:“寻穆掌柜开的路条。”
“海军穆掌柜?应该找卫方丈,那是我顶头上司!”
“卫方丈太凶,我不敢去。”姜尚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偷偷塞给杨二“只能拿小半个,太大装不进口袋。”
杨二略略一闻,就晓得纸包里是猪蹄膀,默默把纸包塞到枕头下面,这一刻他的眼泪是真流了下来:“兄弟啊,哥哥着实命苦,你看看屁股被打的。”
可怜姜尚一个少年人,哪里会安慰人,只能一个劲的说:“忍忍就过去了,掌柜们不是坏人……”
两人说会话,然后姜尚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这才告别依依不舍的杨二,约好有时间再来看他,然后他就离开了军营。
……
大员商馆,在天黑后是禁止无事出门的,所以姜尚从军营出来后,趁着天色还没有黑透,赶紧从商馆中间的操场跑过去——给他分配的临时房间在军营对面。
姜尚知道,自己在商馆里没几天好住了:三日前的接风宴上,穿着休闲西装的摩云观缔造者,传法大和尚冯峻,给五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学霸,隆重推荐了来自西昆仑的白嘉宝博士。
白博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