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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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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穿越众没有,也不可能派大军去保护盐场,土人这种有事没事溜达过来猎个头的骚扰方式,是人手少,火力强的精英式防御方最头痛的局面。
  穿越势力现在最希望得是对手倾巢而来,哪怕郑芝龙明天全军杀到,那么这边豁出去弹药储备,就能灭此朝食,打出一个赫赫威名和三年太平来。
  然而土人没办法这样,土人玩得是骚扰流,这个就恶心了。新港溪以北的麻豆和萧垅两社,贫穷限制了他们头领的想象力,迄今没有来大员岛参拜上国老爷。无论是托新港社人传话,还是通知跑来卖鹿皮的小弟回去带话,统统石沉大海,这叫战略装死,敌意已经很明显。
  既然守不住,那就只能攻过去。
  之前不动手,是因为新港溪以北还没有提上开发日程。另外,和历史上不同,无论是赤崁新区,还是窑区工业基地,在建设中都没有遭到当地土人骚扰——新港社和大目降社当年可是组织过夜袭队,杀死过在赤崁筑城时,守夜的荷兰人士兵。
  这就给穿越众造成了一种错觉:土人是明白轻重的,是可以讲道理的。
  结果被麻豆土人打脸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讲道理的方式大概不对,还是以前的讲法管用……
  今天的会议,就是要终止讨论,直接确定打不打。至于如何打,现场被任命为“台南地区剿总司令”的韩小波,顺手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方案。
  穿越众和殖民者不同。殖民者是来掠夺的,所以无所顾忌,站不住脚跟的话,大不了走人回国。
  而穿越众没有国可以回,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更输不起。所以,杭州是他们的家园,大员现在一样是家园,一个要扎根在此的工业文明,行事方法肯定和荷兰人那一套有区别。
  荷兰人历史上统治台湾的方式,是标准的三光政策:每当积攒起兵力和资源,红毛就会召集新港社的土著附庸担任辅兵和向导,然后一次性出动三百名以上的士兵,对目标部落烧杀一空,以便形成震慑效应。
  在这个过程中,荷兰人其实并不在乎对方抵抗与否:大部分时候,等荷土联军到来的时候,当地土著早已经跑光。然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岛上土著都是半渔猎半农耕性质,不是游牧民族,村落,食品,谷物田地这些财产可没长腿。
  历史上的麻豆人民,是干过荷兰人一票的。
  1629年6月13日,麻豆人通过殷勤的把背包和火枪先送过河,然后再背着红毛老爷过河的方式,半渡发难,一次性在麻豆河里,淹死了62个跑来打秋风的荷兰士兵,这其中包括一个低级商务员和一个指挥官。
  真实历史上,荷兰人在解决了一些列诸如滨田弥兵卫这种外部麻烦后,等他们腾出手来报仇,时间已经过去六年之久。
  1635年11月,大员第四任长官普特曼斯率领475名士兵,外加新港和大目降社将近两千人的辅兵,对麻豆地区展开了三光突击。
  所有见到的土著一个不留,儿童妇女老人全部杀死,3000间土著房屋被烧毁。
  战争的第一天麻豆人是有抵抗的,然而当一个3000人的部落,被杀死260个壮年战士后,这个部落也就垮了。
  一个月后,逃进山里的麻豆人挨不住,全体出来投降,献上了槟榔和树苗表示臣服……山里面不是那么好混的,没有食物不说,高山族杀起难民来一样毫不留手。
  以上就是荷兰人的讲理方式。从最近的新港社开始,几乎所有土著部落,都遭受过红毛的三光政策:大部队杀过来,土著跑路,烧毁房屋和谷物田,土著投降,附近的部落看到惨状,也赶紧投降——这已经成了标准程序,不同的土著部落,每次都选择相同的应对方式,荷兰人也乐此不疲地玩着相同的把戏。
  ……
  管杀不管埋的治理方式不是自诩高大上的某势力所要的。
  讲真,某个邪恶势力其实很愿意从生老病死开始,一条龙包办土著的一生的,民政也是肥缺啊!三合板盒子涂点黑漆就敢冒充黑檀木卖2000,奈何现实条件不允许。
  首先是用来同化土著的移民数量不够。
  杭州那边的叫花子也好,流民也罢,当地杭州站的同志,无法像赶牛群一样大肆把这些人都弄到摩云观去,这是个秘密输送的过程。
  船队也很吃力:已经有三个船队奔波在台浙航线上,无论是器材,还是穿越众担任骨干的领航船,都已经绷到了极限。
  塘庄那边的货物吞吐能力也一样吃紧,尤其是粮食——大员现在不能自产粮食,而杭州站大肆购粮同样有个过程,太疯狂的话,必定会引来官府和大粮商的注意,而大粮商的背后,毫无疑问是大缙绅,个头小点的一般掺和不起粮食生意。
  这一切都限制了来到大员的明人劳工的数量,截至1628新年,穿越众占领大员2个半月,明人移民到位2100人,稻米储备150吨,其他各类杂货若干;这已经属于神速,得亏前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否则根本没有眼下的局面。
  原本是准备把“稀释名额”留给新港社人的。新开张的赤崁小学,已经接收了10个新港寄宿小学生,另外还有5个穿越众特意挑选出来的三口人土著小家庭,他们都被安置在小学旁的学区房里。穿越众准备来个榜样教化行动,让土人感受一下新生活的美好,然后温和的用人口数量优势把新港人慢慢消化掉。
  现在这个进程被突兀地打断。
  由于麻豆和萧垅两社不服王化,导致战争迫近,所以计划中的“缓慢消化土人模式”,变成了强硬的“一锅端夹生饭消化模式”,这个方式是很费力的,胃口不好的话,容易消化不良。但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
  一切又绕回原点:想要开发新港溪北岸,就要先摆平土人,想要摆平土人,又要遭到军头勒索——无人机。新开张的剿总,第一时间就把思念已久的无人机摆上了军需清单。


第128节 新附民
  军队需要的无人机,自然不会是大疆这种民用品牌。
  大疆最好的型号,遥控距离是7公里,滞空时间是半小时。这个性能在民用领域已经足够足够,半小时可以把沙滩上的大胸妹子全部找出来,然后再高清悬停拍摄一轮;7公里遥控距离,能保证拍完跑路,条子找不到你。
  然而穿越众需要的,是侦查半径200公里,滞空时间3小时以上,能在3000米高空用合成孔径雷达精确拍照的军用无人机。
  这种机身起码在2米以上的固定翼中型无人机,和篮球一样大的折叠民用款完全是两个概念。
  按照剿总司令韩小波给出的性能要求:从大员岛起飞的无人机,未来必须要能前出到海峡中线,至少也要在澎湖列岛一线,完成侦查敌方来袭舰队的任务后,再顺利返航,才能达到要求。
  至于说侦查30里外的麻豆社土人,这都是顺带的,小意思,湿湿碎,根本不值一提。
  ……
  就在夏先泽准备套问这帮趁火打劫的军头,无人机到底需要多少进口配额的时候,旁边曹董笑着摆摆手:“别问了,一箱不够,要一箱半才成。”
  钢筋水泥曹川不懂,那是因为这类货物影响不到他的安全。但是容易引来一些强力部门目光的武器军火,他要是这么长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那早就完蛋啦。
  “我能安全买到的,只能是阉割版,应该跑不脱兔子或者以色列的出口型号。这种弱鸡版不能用来对抗大流氓,因为它没有电子对抗和抗电磁干扰能力,机体结构也是限死的,不能用于改装武器系统。”
  “不过正好。”曹川说到这里自嘲的摇摇头:“郑芝龙同样不懂电磁干扰。”
  “嗯,两套机身,陆海军共用,一套电子天线,一套数据链收发系统,还有一些备用电池,安装工具……嗯,一箱半就差不多。”说到这里,曹川有点幸灾乐祸:“还需要一条光滑的土路,300米吧,尽量宽松一点。”
  “嘶……”夏先泽听完这些条件,牙都酸了起来。狠狠瞪一眼那帮一脸无辜像的军人们,没好气的说道:“有反对意见的赶紧提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啊。”
  ……
  持续整整一天的1628新年扩大会议,到了月上枝头的时候,才终于结束。
  开建皇城,开建造船厂,开始准备清乡,这三个项目将未来一段时间所有的人力和物资吞吃一空。
  然而这些都是必需的。势力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要进行扩张,未来无论是晒盐还是开垦农田,穿越众再也不能靠着几杆AK镇住场子,所以大规模的清乡势在必行。
  造船厂和皇城都是不得不开工的项目,一个是急需,另一个是政治需要,根本没得选。
  ……
  新年会议开毕后的第三天,新港社土著大型代表团来到赤崁新区。代表团一共有150余人,不论男女,全部穿着土布上衣和七分裤,草鞋。
  作为最早臣服穿越势力的土著部落,新港和大目降这两个社的人民,已经在文明和同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成为穿越众改造土著的一种测试样板:新附民。
  24年前,儒生陈第因为台风流落台湾一年,回到福建老家后,他写出了有史以来第一篇,详细记录台南平原土著生活的文字性资料:《东番记》。
  “冬夏不衣,妇女结草裙,微蔽下体而已。”这句话不用解释,大家都懂。
  “漳,泉之惠民……间遗之故衣,喜藏之,或见华人一着,旋复脱去,得布亦藏之。”这句什么意思呢:福建商人遗落下的旧衣服,被土人欢喜的收藏起来,只有见面的时候穿一穿,交易来的布匹也被收藏起来。
  ……你看,土人一样有羞耻这个概念,只是贫穷的生活限制了他们裹住蛋蛋地努力而已。
  自从投靠大员新来的黄种人势力后,新港社和大目降社的新附民,迎来一种和荷兰人完全不同的统治方式。
  首先是政策性扶持:相比其他部落,他们用同一张鹿皮能换到更多的东西,尤其是成衣——摩云观牌的月白色成衣。在这个基础上,新附民们又体验到另一种刚猛的政策:“发”。
  发什么?草鞋,七分裤,澡票,理头票……
  总之,凡是能改变一个野人形象的物品和服务,统统发了两轮,同志们在迷茫和幸福中初次体验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优越性。
  接下来就该体验大家庭的残酷了,老爷们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凡是继续露着蛋鸟朝天的,一次训诫,二次就被绑走扔给伐木区的监工,三个月后看你还喜欢露鸟不!
  没用多久,在这种胡萝卜加大棒,半行政半鼓励的推动下,新附民村落里的人,在欣喜和无助交织中,被迫接受了强加到头上的一切:他们学会了日常穿衣出门,学会了去窑区的澡堂洗澡,学会了理头。
  最重要的是,他们学会了出售劳动力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新附民一开始被窑区工地上征走时,也是很不情愿的。但是没办法,既然部落已经表示臣服,那么和当初荷兰人征劳役时一样,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事情很快就变得大条起来:因为每过7天,那些去工地干活的人,在吃饱喝足之余,下班后还能给家里背一些杂货回来。
  细竹筒装的盐巴,几双草鞋,一套漂亮的靛蓝衣,一只更漂亮的红釉花卉纹大碗……
  有很多战士看着眼红,随后也加入了工地劳工队——反正自窑区基地喷出滚滚黑烟的那一天起,新港溪北岸的强势部族再也没有跑来猎头——新附民们突然发现,千百年来困扰着部族最大的安全问题,已经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还处于原始公社形态下的土著村落,就像当年被货轮上的工业品冲垮的封建王国一样,从根子上遭到了破坏。
  土著的母系社会继承制,完全没有能力解决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大笔资源,没过多久,贫富迅速拉大的村落里矛盾就开始显现。


第129节 城市化
  原始的母系公社制,终于在某天彻底被冲开一个口子:一个大樟村的土著女人,拿着男人积攒下的工分,跑去大员消费。因为是政策扶持村来的,所以她不仅洗了个牙,剩下的工分还顺便换了一串玻璃珠首饰——妙树大师最近终于拿到了他想要的牙科椅。
  村民们无法处理这种昂贵的个人收入——鹿是集体围猎,粮食是集体种,所以鹿皮换来的东西大家都有份,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但是一口闪着光泽的白牙如何分配?
  别以为土著不知道洗牙的价格,自从穿越众不允许他们再嚼槟榔,并且少量给头人们发了几张洗牙票后,这种昂贵的服务是个人都懂。
  矛盾彻底爆发……之前就积攒起来的不满被保守派们对诉公廨,村民们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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