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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死老头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睡，没见我正烦着呢。”柳大奶奶狠狠捏了下柳大爷爷的胳膊道。
“啧啧啧啧，疼死了，你倒是啥事，说说。”柳大爷爷忙揉着胳膊道。这些年，日子安稳安逸，他胖了不少，这一下去，捏的全是肉，疼死个人。
“死老头子，你说着老三家的儿媳妇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一家人都没个一家人的样子，这也太抠门了吧。”柳大奶奶不满道。
“啥事，阿是那剪纸的事儿。那能挣啥钱，不就两个小钱，买壶酒都不够。”柳大爷爷不在意道，女人的玩意能挣啥大钱，要能挣大钱，那要男人何用，贴不贴不家用就不错了。这老婆子，这么点眼馋啥，有这时间，绣个花儿，钱不也挣回来了？
柳大爷爷这样想着，无趣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准备继续躺下去睡觉。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给我起来。”柳大奶奶不乐意道，手掐着柳大爷爷的胳膊又把他拎了起来。
“你个死鬼，你知道个啥，我听说，芸娘光光卖给那啥员外，就给了二十多两的赏钱，还不算那剪纸的钱，估计加起来三十两都不止，你想想，三十两呢，咱种地一年到头还不定有呢。”柳大奶奶算道。这剪纸也简单，就芸娘一个人都能弄好，定是也轻松的很，不就是动动剪刀，能多累人，又不是绣花，一针一线的，眼睛都吃不消。
“三十两，你这老婆子做梦不成。”柳大爷爷不信道。银子要能这么好赚，他早就发了，还等到今个也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
“死老头子，我骗你不成，这可是二弟妹亲口说的，芸娘那剪纸不是让她家老四带去城里的么，赚多少钱，她能不知道。”柳大奶奶不乐意道。她还能骗他不成，再说了，骗他啥意思。
“这么多。”柳大爷爷也有些心动了。
“心动了吧，我想着，靠老三家的，怕是没个屁用，她就一无能的，连个媳妇都管不住。”柳大奶奶先是得意的瞅了眼柳大爷爷，后道。说到柳奶奶的时候，眼里满是轻视，这丫雀就是丫雀，瞧瞧，这不就看出来了。
“老头子，明个你去趟镇上，把自明给我骗回来。”柳大奶奶想了想道。那芸娘也就自明能治的住，要是哄好他了，芸娘还不比乖乖还乖。
“自明，听老二说，他在那老大夫家帮工呢，这会儿舍得回来？”柳大爷爷道。这自明还真是个好的，就是讨了个媳妇不咋样。
“说你傻，你还真傻，啥叫骗，你就说老三家的生病了，要死了，你看他回来不。”柳大奶奶翻了个白眼，而后一下子躺在床上，背对着柳大爷爷睡着。
与此同时，旁的人那儿也有各自的盘算，就是跟芸娘不沾亲带故的，也想着怎么偷偷学回来。倒也有那么几个聪明的，悄悄的学会了，不动声色，自个儿空闲的时候，拖旁村的亲戚给卖了，倒也挣了几个小钱。毕竟学的都是那最最简单的，稍微难点的，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剪出来的。就算花样剪出来了，也是歪七八钮，不对称。
一时间，整个柳家边给一股奇怪的氛围给笼罩住，本是最最轻松舒服的时候，如今倒有几分紧张的感觉，再加上那丝丝算计，更是比往年压抑不少。
此时，柳爹还在油灯下看着书，对于芸娘跟柳雨馨的事儿，倒也听了点，倒也没在意。就是有点想念她们而已。
跟老大夫相处一久，柳爹越发觉得他是个不简单的人，这诗词歌赋竟是样样精通，难怪有那么厉害的小孙子。再过几天，老大夫这儿的活计也忙完了，也不知道芸娘跟妞妞想他了没。
吹了灯，手里拿着书，慢慢睡着了。
次日
昨天还晴空万里，今个一早，门窗一开，一股凉气袭来，倒也舒服，看那湿湿的地面，怕是昨夜下了雨，抬头一看，这天上的乌云还聚在这儿，看样子，还是要下一阵的。
数数日子，也快到黄梅季节了，好在前些日子将冬天的棉衣棉服，被子啥的晒了又晒，去了霉气。
一阵风刮来，吹动了芸娘的裙摆，院子里的小鸡扑闪着翅膀，脚步也一边斜了些。叽叽啾啾的闹个不停，芸娘回屋将那床单往柳雨馨身上盖了盖，就去厨房忙活。
“芸娘，咋起来的这么早，怎么不再睡会儿。”柳奶奶笑道。
“睡不着。”说着咬扁了柳枝，拿了被子就准备出去刷牙，洗个脸。
“芸娘，听说你挣了不少银子，你年纪轻轻的，怕是没个收管，放娘这儿，以后用，再取就是了。”柳奶奶接着道。
“啊噜噜噜。呸。”芸娘头一昂，将清水在口腔里过来一遍，一下子吐了出来，道“娘，您放心，管钱我还是会得，就不劳烦您了。”
呸，想从她手里扣钱，没门。
“芸娘，你这怀了身子的，劳神多不好，我还能贪了你的不成，这谁家媳妇自个儿管钱的，我还没死呢，这家就是我管。”
这芸娘，一而再再而三的驳她的面子，到底是谁媳妇。
不行，这事儿没完。
………………………………
第三十九章
柳爹在镇上收到柳大爷爷的消息说柳奶奶身子不适，吓得立马丢下手里的活儿，连跟老大夫打声招呼的事儿都忘记了。
进了村，到老远就见他家门口聚满了人，想着莫不是娘真出了什么大事不成，吓得拔腿就往里挤去。
“哦，自明啊，你可回来了，赶快去劝劝，别为了几个钱伤了和气。”李婆婆忙侧身往后让了条道给柳爹，道。唉，好好的家，为了个银子闹成这样，何苦呢。
李婆婆是旁观者清，再加上这么多年来，饱受人情冷暖，有什么看不穿的，不就是村里人眼红芸娘那剪纸的钱，想拿柳奶奶做筏子，从中捞些好处罢了。这人啊，只看的见旁人手里的东西，也不怕捂不住自个儿手里的。
柳爹很是困惑，正准备问到底怎么个回事，就见他身边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有人大声喊着“快别吵啦，自明回来啦。”
“娘，芸娘”
“自明啊，你可总算回来啦，再不回来，你娘就被你媳妇啃的一根骨头都不剩啦。”
“妞妞她爹，你可算是回来喽。再不回来，呜呜。。。。。。”
芸娘跟柳奶奶同时扑向柳爹，一左一右拽着柳爹的袖子，向他诉苦，这话巧的很，一道出口，弄的柳爹更是云里雾里。
“娘，芸娘，这又是咋的了。娘，不是说你身子不好了吗。这会儿到底是咋回事。”柳爹皱着眉头道。
“妞妞她爹，娘身子好的很呢，就是我们出了什么事儿，她也无碍。”芸娘嘲讽道。哼，肯定是这老太婆把妞妞她爹给骗回来的，呸，指望妞妞她爹就能把我的钱给哄去，门都没有。
“自明，你看看你媳妇，不就是挣两个钱么，如今这藏狂的模样，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娘，我也不是要她那点银子，就是想着帮你们小两口给收着，这么些年来，难不成我还真贪了你们的银子不成，你也不知道你媳妇，跟什么似的，那话说的多难听，我这会儿还没靠你们养呢，就这样，那等我老了，不能动了，还不给跟拐棍给我，让我去乞讨去。”柳奶奶抹着眼泪道。
芸娘正准备反驳，那左邻右舍，柳家亲眷，全拉着柳爹说个不停，那劝话的，直言的，都讲矛头指向芸娘。
芸娘就是再厉害，那也是一张嘴，哪比得上这全村的人，就是唾沫星子也把她给淹死了啊，这会儿虽是极力解释，吵闹，愣是没有半分用处。
“哇。。。。。”突然间柳雨馨的尖叫声让众人吵闹声一顿，芸娘一听是妞妞，也不跟这些人吵，忙出了圈子，抱着柳雨馨就是一阵哄。
柳雨馨实在是没得办法，才出此下策，这无钱有无钱的烦恼，这好不容易有了点钱，还有烦恼，人仿佛就是为了烦恼而活着的。
因着柳雨馨的打岔，柳爹好不容易脱身，将柳雨馨抱着怀里，道“各位婶子，嫂子，你们的好意，自明这儿心领了，这到底是我家家务事，今个也就不耽搁各位忙活了，下来我们自家人关着门，好好说道说道就是。”
那些个村里人，笑了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劝慰几句，相携离开。而柳大奶奶，柳二奶奶两家人则仗着那句自家人，没有离去。
柳奶奶家这小屋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堂屋里八仙桌坐满了人，那些个小辈坐在堂屋的长条凳上，小竹椅上，有的干脆就站着。
芸娘抱着柳雨馨，嘴角讽刺的看着这些人，怎么着，还想逼迫她们一家子不成。
“娘，大伯娘，二伯娘，这到底是个什么回事。”柳爹纳闷道。
“自明啊，你说，咱们可是一家人。”柳大奶奶笑着问道。
“这自然是一家人，哪有一笔写出两个柳字的，不过，大伯娘，这咋回事，大伯父不是说娘病重了么。”柳爹皱眉问道。柳大奶奶一顿，这老不死的，真正是个饭桶，竟把她笑话当真了说，这让她怎么说。
柳大奶奶心里将柳大爷爷骂了个半死，芸娘则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妞妞她爹，你咋这傻呢，大伯父那话一听就是哄你的，就你上当，你也不想想，咱娘这身子多好，还病重，我呸，大伯娘，你这话说的可真够毒的，娘再不好，还是你弟妹呢，传个话竟变成诅咒了。”
柳大奶奶脸色僵了僵，给了个眼色给自个儿儿媳妇，大媳妇自来就是个笨嘴拙舌的，缩了缩脖子，头一低，装作没看到，二媳妇徐氏则道“芸娘，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故意害你似的，当初你拿个扫帚对着我家就是一阵乱打，招了一堆晦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还有理了。若不是怕你气坏了三婶，我们至于这般做么。”
柳大奶奶赞许的看了眼徐氏，还是雨贵他娘嘴巧。
“呸，一个个说的可真是好听，不就是想要那剪纸方子么，我告诉你，不给，也没有。”芸娘翻了翻白眼道。
这也是个虚伪的，说话一套一套的，还真指望她怕了她不成，不过是懒得见识罢了。
柳二奶奶生怕又吵起来，再吵起来，头疼不说，那事又得往后面拖了，忙走上安抚安抚徐氏，后道“自明啊，本也不是啥大事，只是，你也知道，若不是你爹的错，咱老柳家也不至于败落成这样。这事儿，也巧，你家闺女随便剪了个字儿，竟是卖了钱，后来我家自银，你小弟去城里送野味，把字卖了，就是那次卖了钱，再后来得了那员外的赏识，又做了一批，渐渐的外面听着风声的人也多了，买的人也多，不就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一块儿干就是。你们这样，也当是为你爹还债了不是。”
柳二奶奶心里其实比柳大奶奶还要恨柳爷爷，若不是柳爷爷无能败家，柳家怎会败落至此。就是她家那不成器的不得老太太喜欢，但是家业再的话，再一起过日子，至少吃穿不愁，哪像现在，吃刀肉还要算半年，老四到跟个还没说亲。
柳大奶奶等人被柳二奶奶说的一愣，仔细听听，还真有那么点理儿。这会儿也不是她们要方子，而是这老三家还才是。
“呸，说的可真是好听的很，可惜，这剪纸是我会得，就是我的嫁妆，日后还要传给妞妞的，咋的，想跟侄媳妇抢嫁妆不成。娘，你现在清楚了吧，别每日里听别人挑拨。”芸娘吐了口痰道。
这柳家的，看着一个个是好的很，没想到黑到肠子里去了。
柳奶奶，柳大嫂，柳自芳等人这会儿也愣住了，真没想到，柳二奶奶竟是这般看待她们，想着她平日里的温柔笑语，突然间止不住的心底发寒。
柳大嫂可不是个笨的，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懂的，缓解几下心绪道“弟妹说的在理，这还真没有动女人嫁妆的事儿。”
“自贤家的，这可不是芸娘的嫁妆，谁不知道芸娘光着脚嫁进来的，这纸儿，可是妞妞最先想着的，妞妞可是咱老柳家的人，这东西自然也归老柳家，怎么说也轮不到云娘娘家才是。”徐氏又道。
往日里这些个妯娌吃饭聊天，热闹快乐的很，可这利字当头，还真是个个现实的很。到底一家是一家。
“三弟妹，老二媳妇说的在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这事儿，你自个儿看着办，实在不行，我就去问老三要，到时候可别怪做嫂子的接他伤疤。”柳大奶奶沉声道。老二家的说的在理，要不是老三败家，哪里需要算计这么点银子，当初老三败的家财，芸娘就是剪一辈子字儿也还不去。
说来着柳爷爷还真是个命好的，娇生惯养长大，一点苦都没吃过，就是后来被别人害得失了家财，到底还是有人跟在后面擦屁股，再后来闹饥荒，家道中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