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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馨拿着书到外面地上写的时候，柳爷爷打外边回来，见自个儿小孙女识字，笑了笑，一下子抱了起来，道“呦，妞妞在看书呢，来，爷爷教教。”记得娘曾经还说过，要是他日后有了女儿，也要好好教的识字。
他是没用的，到这会儿才明白一些事情。
百无一用是书生，只望老大莫走了他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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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为了求娶柳自芳，方家还真是下了大手笔，看着院子里的聘礼，柳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包了红绸花的杠箱内，铜镜一副，金耳环一对，银簪一双，金戒指两只，尺子，梳子，各色果子，红布两匹，茶叶。旁边是酒水八坛，以及被绑了腿的白鹅两只。除此之外，还有十五两银子。
在柳家边，这可不是笔小数子，馋的邻里乡亲眼睛直冒光。
媒人满意的看着旁人羡慕的眼神，自个儿面生也觉得有光的很。这可是她撮合的，这中间的谢礼怕是不少。
没想到方家的竟舍得给这么个聘礼出来，看样子所谋不小啊。
柳奶奶忙请媒人进屋，那些个邻居亲眷，自发的围着聘礼指指点点，不时感慨一声，道“柳老三家这次嫁女儿，可真是发了，十五两银子，够吃好几年的了。”
云娘撇了撇嘴，刚准备说什么，就被一旁的柳雨馨拉住，看娘这脸色，怕不是说啥好话，这一出口，又是得罪一票人，不划算。
“芸娘啊，这下你家可发了，小心点，别被老大家的全抠去。”村后头磨豆腐家的媳妇翘着兰花指，笑道。
“娘，妞妞饿。”柳雨馨先发制人，出口道。
这村里的人，真正是个烦的，最爱挑拨离间，娘又是个没主见的，听风就是雨，再多几个人这般说，估计又被说动了。这要是真在大喜的日子说酸话，还不被奶奶，小姑记恨，就是这些怂恿的人，心底也会骂几句。
别人说说，自个儿听听就是。
云娘抱了柳雨馨去厨房找吃的，这心里却也想开了来，这小姑成亲，她可是给了八两压箱银子的，这十五银子中，总有那么五两是她的吧，她又不全要回来，要个一半多一点也是合理。
送走了媒人，又好话将村里人送走，柳奶奶院门一关，柳爹将院子里的聘礼一一拎回正屋，柳自芳红着脸站在那儿，眼里满是喜气。
“芳儿啊，你有这样的夫家，娘这心，也算是定下来了。你不知道，前几年娘这心有多苦，心疼的很。你是个命好的，苦尽甘来，娘这心欢喜得很。只是想想，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嫁出去了，娘不舍啊。”柳奶奶抱着柳自芳就是一通哭。
柳自芳想想，心也不舍起来，也嘤嘤哭泣起来。
“娘，快别哭了，那茶园不过就隔了一座山，你要真想了，去看看就是。”柳大嫂忙劝道。云娘在一旁见柳奶奶跟柳自芳哭的伤心，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
成亲这么久，她还没回去过，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自明给的银子应该也够哥哥弟弟成亲了，也不知道娘想不想她。爹的身子还好不好，走的时候，家里还在开荒，也不知弄的咋样了。
“娘”柳雨馨有些担忧的唤道。芸娘忙眨了眨眼睛，又用帕子将眼角的泪珠抹去，摸了摸柳雨馨的头顶，笑了笑。
这不当娘，真不知道娘心中的苦。待家里安稳了，几个孩子稍大些，也回去瞅瞅。虽说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到底是亲爹娘。
“老大家的，你明日将老大喊回来，芳儿都要出嫁了，让他回来住一段时日，以后，芳儿嫁了人，回来就少了。”柳奶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说到这柳大伯，柳雨馨就一个感觉，名字起的好，真正的闲人。这都快大半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又不是多远的路，一个村子里还就没看过他的人影。
整天在那竹楼里，真的能看的近书。若是她，非得闷出病来不成。
怪道古人云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这也不跟个人说话，只看书，就是做个举人，那人情往来就能会了。
柳雨馨无解，看了看柳大嫂，心里也佩服得很。
“娘，我前个还说了的，估计又被书给绊着了。待会儿我再去喊声。咱家就芳儿一个妹妹，可不能马虎了。”柳大嫂忙笑道。
柳奶奶点了点头，老大家的就是做事周到，不像老二家的，一个错神，就给她惹事。
这成亲，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这一大家子人就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这大人们忙起来，柳雨馨就闲了，也没个人管。柳雨俊一早就出去野去了，柳雨馨则无聊的看着三字经。
这三字经她已经看到后头了，意思基本上是懂了的，虽有些典故还不大明白。这字基本上也会写了，柳雨馨实在无聊，就在地上默写起来，写个一小会儿，开个小差，在旁处画个猫啊狗的，再不就画几个美女。
今生，她这手真是巧的很，那画还真像那么回事。
柳自贤站在家门口，顿了顿，真是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柳雨馨这儿玩的不亦乐乎，那头柳自贤已经走到柳雨馨身后，见地上的字儿和画，很是惊讶，这就是如月说的小侄女吧，倒真是个不简单。
柳雨馨一下子被抱了起来，吓了一大跳，柳奶奶忙出了厨房一看，竟是她大儿子回来，忙喜道“老大，你回来了，累不，快去屋里歇会儿，喝口水，桌上有吃的，啊。快把妞妞放下来，沉得很，仔细手酸，那可是要拿笔杆子的。”
柳雨馨满头黑线，一个村，还累。抱她，手酸，她爹可还抛高高的说，也没说多累啊。这大伯，有这么虚弱么。
抬眼细细看了看大伯，一个感觉，白，弱，不过气质倒不错，看着就是个文人，可惜，太弱了。
还是爹爹好看。
“娘，这是咱家妞妞吧。”柳大伯笑道。
“可不是，精怪的很呢，小丫头。”
“我看的确是个不简单的，这么小都会写字儿了，你看，写的还真不错。”柳大伯夸赞道。
“尽胡说，一丫头片子能有啥出息，还不简单。你弟在家闲的无聊，教了几个字儿，这几日忙，你爹也跟在后面教了些，弄的好玩罢了”柳奶奶去厨房拿个个馒头，递给柳大伯，将柳雨馨抱过来，笑道。
“娘，雨俊呢。”柳大伯看了看，问道。
“出去玩去了，男孩子，皮点好，以后不吃亏。”柳奶奶说道，而后把柳雨馨放在地上，就出门找去。
柳雨馨抬头看着柳大伯，柳大伯低头看了看柳雨馨。
柳大伯先笑了笑，摸了摸柳雨馨的头，咬了口馒头，嚼了嚼，吐出来，准备喂柳雨馨，柳雨馨吓得忙往自个儿家走去。
柳大伯愣了愣，妞妞这不是要吃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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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这柳大伯一回来，家里就跟过了年似的欢喜，柳奶奶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就是来了客人，也没这般服侍的。芸娘哼了声，回头看柳爹在院子里忙个不停，这天，身上都渗了汗。
“妞妞她爹，歇会儿，赶什么。没瞧着大哥回来了吗？”芸娘掐了下柳爹，以眼示意道。
“大哥。”柳爹将刀往地上一放，随意抹了把汗，喊道。好些日子没见着大哥了，咋的看着又瘦了。
“大哥，你可回来了，这家就靠你了，咱们二房也好歇歇。喏，剩下的那些柴火就劳烦你劈了啊。”芸娘打量了眼柳大伯，见他身上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这人也白里透红的，妞妞她爹站旁边一比，就跟个叫花子似的，这心里不舒服的很。
柳大伯喝了口茶，细细品了口，颊齿留香，“娘，这茶可是今年的新茶，倒是上品。”
“这是茶园方家送来的，你若喜欢，待会儿找出来，你跟你爹一人一半，我们这些粗人哪懂什么茶，喝喝白开水尽够了。”柳奶奶笑道。也不理一旁芸娘的酸言冷语。
芸娘见柳奶奶故意无视她，恨得牙痒痒，柳雨馨忙跟着岔开话题，这过日子老是这么闹腾也不是个事儿，就是有理也被弄的无理了，多不划算。
看在柳雨馨跟柳爹的份上，芸娘到底压了自个儿心里的气儿，这晚上，一看，不过是吃顿晚饭，竟杀了只鸡，熬了浓汤，妞妞她爹腿被打坏的时候，回来的时候也没说杀鸡熬汤的啊。
“啧啧，大哥啊，你可真是稀客，瞧，大过年的都吃不到这么好，今个还真是沾了你的光呢。不像妞妞她爹，被打断了腿，回来别说鸡了，连个蛋都没得吃。到底我们二房是远的，大房才是亲。”芸娘也不可以，盛了一大碗汤，又挖了好些鸡肉给柳爹，又蹬了他一眼，柳爹才乖乖的吃着。
柳奶奶最见不得芸娘这抠门要强的性子，道“老二家的，你咋不把锅端着吃呢。你看看，还像个样子不。”
“瞧娘小气的，不过吃了几块肉就心疼了，这鸡还是我养的呢，咋不能吃了。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儿理。你这一天到晚的在竹楼里逍遥自在，啥事不做，我们二房累死累活，如今不过是吃了几块鸡肉，还被人说嘴。”芸娘不满道。
“娘，芸娘。”柳爹有些无奈的喊道。
“娘，你吃，多吃点。”柳大伯夹了块鸡肉给柳奶奶，忙道。这弟媳妇，他最是头疼的，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娘，小妹说亲的人家，可还好。”柳大伯忙又道。柳奶奶吃着柳大伯夹的菜，心里熨帖的很，不怪她偏心，老大打小就孝顺懂事，也是个有能耐的。老二自小话就少，抬了媳妇又爱闹腾，也不听她的话，就跟他媳妇一条心。
“你妹子说的是茶园方家的，离咱村也近的很，人看着是不错的。这聘礼也厚实。”柳奶奶细细说道。这门亲事虽说赶了些，但是其他都顶好，这通村，除了大嫂家的自美，还真没人比的上。
“这样就好了，到底是我当年耽搁了小妹。小妹，日后在婆家，谁要赶欺负你，跟大哥说，啊。”柳大伯喝了口汤，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额上也渐渐沁了汗。
柳自芳见大哥这般说，很是感动，芸娘见着，撇了撇嘴，妞妞她爹累死累说，还比不得老大家的几句话。
呸，大房一家就会卖嘴，真要是出了啥事，还不是妞妞她爹这个傻的去帮忙。
柳大伯的归来，一家人的伙食倒真是好了不少，顿顿竟是有肉的，那油味，引得路过的行人哈喇子都要流下来，脸皮厚的人，临吃饭的时候端着碗过来，夹个几筷子尝尝。就是柳自芳河边槌衣服的时候，还有人问她，柳奶奶是不是把她的嫁妆银子给花光了，嘲讽者，羡慕者，什么人都有。
柳大奶奶最是厌烦柳奶奶出风头，心里不爽的很，暗道，叫花子留不住隔夜食，穷命，有那么点个银子就显摆。
这日子忙着忙着，就这样过去了。
这日一早，芸娘，柳大嫂洗洗弄弄，换了干净的衣裳，脸上也稍微扑了粉。因着两个嫂子怀了身孕，柳奶奶找的柳大奶奶，柳二奶奶的媳妇帮着去男方家送嫁妆，铺房。而柳大嫂跟芸娘则在家里准备招呼着吃喜酒的亲眷。
柳家边这儿，成亲前日送嫁妆，晚间跟次日中午办喜酒，男方成亲当日晚上办喜酒。这一日，柳雨馨认识很多亲眷，四个舅爷爷，三个舅姥姥，还有下面的孙子，孙女。爷爷，奶奶两边亲眷的小孩子加起来就十几个，闹腾的很，哭的叫的吵的。
“妞妞，你去找她们玩啊，娘忙的脱不开脚。”煤炉的火就没熄过，大锅里还烧着水，愣是不够用。
“雨花啊。帮婶子照看着妹妹啊。”正巧柳雨花走了进来，芸娘忙交待几句，又去迎接别的客人。
茶园处，方家看着柳自芳的嫁妆，很是满意。这柳家还是懂点规矩的，没有卖女儿。又看了贴在杠箱妆奁上的纸花，摸了摸，笑道“这就是那剪纸吧，侄媳妇，听说你们靠这个可是挣了大钱了，真有这么回事？”语气很是热络，搞得真多么亲似的。
“婶子怕是夸大了，这值什么钱，今个咱们是来看新房的，不是说，喜房是新房的么？”柳大奶奶家的徐氏问道。妯娌当中，徐氏因着银子足，腰杆子硬，说话也不怕得罪人。这方家的确不错，也是青砖瓦房的，但是比不得她家，看着也就这么回事。
“哎呀，侄媳妇，你不知道，这婚事定的太匆忙了，新房子还没弄好，你放心，等成了亲，有了时间，一准弄。如今这房子也不旧，你看看，多宽敞。”方婶子忙亲热道。听说这可是柳老大家的媳妇，啧啧，头上那金簪子怕是不轻呢。
这老柳家这门亲事算是结对了。
徐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