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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嬷嬷第一次见她娘就是这个样子,阿九忍不住想,是不是每个见到娘的人都得这般?
果然,眼前所有的,老老小小的人,全都跪了一地。
阿九:“……”
第5章
见到敬远侯夫妇后,更是执手相看泪眼,哭倒一片。
“我的槿儿……”老侯夫人哭得几欲肝肠寸断。
府里的人都已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二小姐十二年前摔坏了脑袋,记不得事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记不记事也都罢。”卧在床上的敬远侯老泪纵横,紧握住女儿的手说道。
原本阿九是没什么感觉,对这从未谋面的外祖父母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眼下见大家哗啦啦地哭一窝,两位老人又如此真情,难免触景生情,也湿着眼睛。
娘终于见到了她的父母亲,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好容易妹妹回来了,该高兴才是,父亲和母亲就勿要再伤心了。”
说话的人是一位华服美冠的年轻女人,看着很是和气。刚才外祖母给她们介绍过了,这是她的大舅母。阿九心想,容貌上这个大舅母生得并不如她娘好看,只是因为穿着打扮,再加上保养得好,所以看起来比她娘更年轻些。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是啊,该高兴,该高兴。”
“母亲,妹妹和外甥女路上奔波了几日,想来也累了,不如先让丫头婆子伺候她们沐浴更衣,睡上一觉。”
说话者是年轻美妇,生得当真是标致,气质温婉,似乎还有一股天然的贵气。
这便是阿九的二舅母,德云大长公主。
这一番话当真是深得阿九心,二舅母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她现在多想好好睡一觉啊。
老夫人马上就指了几个自己身边处事得力的婆子丫鬟亲自去服侍她们母女俩,又让大舅母再去挑几个伶俐的丫头。
早在庄家去接人时就已收拾好了院子,就等着人来住。常嬷嬷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叫作木槿院的地方。
常嬷嬷说:“这是小姐出阁前住的院子,小姐失踪后,老夫人不让人动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个月都派人过来打扫,就盼着小姐哪日回来呢。”
“从前服侍小姐的丫头,除了新枝,全都出府嫁人了,老夫人念她们伺候小姐一场,给她们安排了好人家。”
新枝是从前二小姐庄姝槿的贴身丫鬟,主子出事后她不愿出府嫁人,便被老夫人收在身边伺候着。如今庄姝槿回来了,老夫人又把新枝赐回来。
常嬷嬷一一说着,就走进了木槿院。
“小姐的住处到了,奴婢带表小姐去您的院子吧。表小姐这边请。”林嬷嬷说。
“……啊?”阿九懵了下,看了看母亲,说:“我不跟我娘住一起吗?”
她看了看这个木槿院,这么大的院子,大大小小的房间不知道有多少个,她为什么不能住。
“表姑娘,咱们府上的规矩,每个主子都有独立的院子,您也是主子,自然是要独住一处的。不过您放心,您住的院子就在二小姐的隔壁,是从前大小姐未出阁时的院子。”林嬷嬷耐心地回答,心里忍不住在想道,老夫人爱屋及乌,当真是疼这个外孙女。
勤思院和木槿院都是府上一等一的好院子,如今二小姐回来,住回木槿院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勤思院是大小姐的院子,大小姐出阁多年都还留着,大太太曾开口向老夫人要过这座院子给大姑娘住,老夫人都未首肯。
这大姑娘同样也是府上的大小姐,若住进勤思院确实也合理,老夫人愣是没同意。可是如今为了二小姐母女俩住的近来往方便,就把勤思院赐给了这位初来乍到的表小姐。
这……真不知府上其他主子,该作何想。
“阿九,既然是外祖母安排的,咱们不好辜负她老人家,是不是?”庄姝槿这么劝慰女儿。
阿九点了点头,入乡随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于是就这么跟娘分开住了。
勤思院,丫鬟已准备好了沐浴水。
第5节
“表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
两个丫鬟说着就要解开她腰上的带子,吓得阿九差点惊跳起来,丫鬟同时也被她吓一跳。
“你们……”阿九瞅了瞅她们,问:“你们府上的姑娘洗澡都是这样的吗?”
“回表小姐的话,是的。”
“……”
阿九就任由着两个丫鬟脱光了她的衣服,然后就坐进了浴池里。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洗澡都跟她们村儿里不一样。这满满的一池温水,上面浮满了花瓣,躺在池里,嗅到一股清淡宜人的花香。
两个婢女轻轻给她按摩。
虽然有点不习惯,但阿九不得不承认,真的很舒服。尤其两个丫头的手这么细嫩,力道又刚刚好。
“哎,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啦?”阿九问,这两个人看着也不比她大多少。
“奴婢断月,今年十三。”
“奴婢飞鸢,比月姐姐小一岁。”
“那你们俩以后都跟我住在这个院子吗?”
断月回道:“奴婢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自然会留在勤思院服侍您。”
“……哦。”
过了一会儿,阿九又问:“常嬷嬷说外祖父外祖母有很多孙子孙女,怎么刚才没有看见他们啊?”
“少爷在太学读书,小姐们去了庙里,估计到晚上才能回来。”
————
阿九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觉睡到晚上,婢女来叫她的时候,她甚至不想起床。
坐在梳妆台前,阿九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蓦地睁大了双眼。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断月,手指了指那铜镜,满脸惊愕。
她……她竟是长这副样子的麽?
断月微笑着说道:“咱们小姐真是个美人坯子呢。”
“可不是吗,老奴瞧着,真是像极了二小姐小时候,甚至更胜一筹呢。”较为年老的莫平姑姑说道。
阿九本就生得好看,乌溜溜的大眼,小巧的唇,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还有两颗可爱的小梨涡。现在穿着一身粉蓝色鸢尾花纹缎裙,梳的是未及笄少女的发髻,只用一支蝴蝶兰珠花作以点缀,别致又得体,清淡素净的颜色和服饰用在她的身上,竟是格外的鲜美俏丽,又不失清新淡雅。
与之前面黄肤暗,衣衫朴陋的乡下姑娘判若两人。如此,才真正是庄家的外孙女。
“姑娘,走吧。”莫平姑姑扶起阿九。
阿九艰难的移开步子,小小地嘀咕道:“这样我娘都不认识我了……”
不止她娘认不出她,她也快要认不出她娘了。
她们走到木槿院时,庄姝槿正好出来,母女俩人皆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庄姝槿本就底子好,只是由于多年操劳,眼角生了皱纹,脸上也长了斑,到底五官还是没变。如今手法好的婢女给她上了妆,用了上好的胭脂,很好地遮住了脸上的缺点。
如此一看,当真有了几分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
碧风堂,已多月不下地,与家人同席用膳的庄老爷子终于出现在了主座。
除了今日已见过的大舅母、二舅和二舅母,在户部当差的大舅也回来了,还有那在太学读书的表兄和去庙里祈福的表姐妹们。
阿九和母亲坐在外祖母的右下边,看着这满桌的山珍海味,阿九有点眼花缭乱了,眼下又饿得慌,抓起筷子就要开始吃,可是目光一瞥,席上没有一人动筷。
于是,阿九默默地放下筷子。一抬眼,就看见坐她对面的蓝衣少女正注视着她,目光微露鄙夷,不太友好。
两道目光交汇,蓝衣少女漠然地移开视线。
阿九心里咯噔一下,直觉这个少女对她有敌意,那种眼神,叫阿九心中不太舒坦。
刚才大舅母为她们做了介绍,这几个晚辈也都拜见过她的母亲,喊作姑母。而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姑娘,好像是叫庄琦,是她的表姐。阿九心里想道,就是丫鬟嬷嬷口中的,长房嫡长女,身份很不一般。
主座的老侯爷和老夫人动筷了,下面的人方才拿起筷子,就连德云大长公主也不例外。
看着大家一个一个地开始吃了,阿九才又重新拿起筷子,但却不那么有胃口了。
“阿九表妹以前在家都读过什么书呢,可否与我们大家分享?”庄琦浅啜了口莲心羹,举态优雅,目光柔和,悠悠地问道。
阿九愣了愣,倒没作多想,甚至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何在,说道:“我还没读过书,不过以后我会努力认字的。”
读书,是阿九渴望不可及的梦想,她心里又实在对读书感兴趣,从小到大她除了母亲和阿牛哥,最敬仰的人就是镇上最有学问的教书先生了。
说到读书,切切地勾起了阿九的兴趣,于是她反问道:“你们呢?你们读过书了麽?”
登时席间不知是谁先绷不住窃窃地笑起来,阿九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像她们这种大户人家,怎么会没有上过学读过书。
她在地里种菜、在河边挑水、在街上卖野果子的时候,她们就在塾里听先生说课了。
阿九明白了,他们都在笑什么,那是赤。裸。裸的嘲笑。
庄姝槿见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些孩子们,该是无心的,可却伤着女儿的心。
庄老夫人狠瞪了孙儿孙女们一眼,总算是让他们都闭了嘴。
德云大长公主连忙打圆场,微笑着看阿九说:“阿九,你可知你外祖父是何许人也,论学问,全天下找不到几个能与他媲美的,两代帝王都是他的学生,咱们阿九聪明伶俐,今后跟着你外祖父探讨学问,还怕成不了才麽?”
老侯爷抵拳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说:“九丫头,你平日无事可随时到外祖父的书房来,等时机成熟了,老夫再向皇叔讨个人情,让你去太学读书。”
闻言,长房一家无不愕然,去太学?太学轻易不收女弟子,世家小姐若不是才华出众,根本不能进太学。目前太学的女弟子,总共不过才四个。
就连嫡亲的大小姐庄琦都未有机会去,老爷子却说要把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孙女送进太学。
这……岂有此理?!
大太太柳氏脸都僵了好一会儿。
庄琦更是暗暗咬了咬牙。
庄老夫人心里叹了叹气,满是心疼地看了一眼女儿,想当年,她这个女儿可是太学唯一的女弟子,将一众参加科考的才子都比了下去。
可如今却……唉,老夫人摇了摇头,老爷有意安排阿九进入太学,也是因为对女儿的遗憾罢。
第6章
玉笙园,大太太柳氏坐在梳妆台前,丫鬟们一一为她摘下满髻的珠玉。
外头丫鬟来报,说老爷今晚不来了,去了徐姨娘那儿。柳氏听言,淡声回了句“知道了”,将手中一支玉簪重重扔进盒里。
老爷已经连续在徐姨娘那里宿半月了。
柳氏转头便对女儿说:“琦儿,今晚就在母亲这里宿下罢。”
庄琦正靠在一旁的贵妃椅上,手中拿着一本《礼记》,慢条斯理地翻阅着。
过了一会儿,庄琦收起了书,递给侍立在侧的丫鬟,淡声吩咐道:“这书便送给我那位刚来的表妹吧,就说是我送予她的见面礼。”
大太太柳氏一怔,挥了挥手,几个丫鬟便福身告退,室里只剩母女二人和心腹秀嬷嬷。
“琦儿,你可要沉得住气。你祖父祖母心疼你姑母,自然也会对阿九好些。”柳氏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爱屋及乌罢。”庄琦唇下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是藏不住的嫉恨,“母亲曾与祖母要勤思院,祖母都不肯给,如今却给了一个外人。难道在祖母的心中,我这个嫡亲的孙女竟比不过一个外人麽?”
柳氏叹了声气,心中也实在为女儿抱不平,这老夫人未免也太偏心,老侯爷也是,竟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要送苏阿九去太学读书。
庄琦冷嗤道:“字都不识一个,还想进太学?做梦罢!”
早在她们进府之前,庄琦便打心里厌恶那个尚未谋面的表妹,左不过一个乡下人,却住进了勤思院。祖母这么安排,莫不是告诉府中的人,她这个嫡亲孙女还不如一个乡下来的丫头?
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如今祖父又说送她进太学?太学轻易不收女弟子,但祖父既然说了,那便肯定会做得到。
柳氏心里也是百般介意着,那庄姝槿就算姓庄,但终究已是外嫁女了,哪还有再带着女儿回娘家过日子的道理。
老侯爷和夫人心疼女儿,给她们母女俩足够花一辈子的钱就是了,何苦要把人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