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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不住走到外面,站在廊芜下,望着正院里,隔着墙,隐约看见正院里发出微弱的灯光。
丫鬟容儿的身影从西侧角门走了进来,来到高芳华跟前,“姨娘,奴婢看侯爷书房的灯熄了,问侯爷的贴身小厮莫风,说侯爷歇下了。”
高芳华失望回屋里。
正院里,魏昭吩咐萱草,“关门睡觉。”
萱草走过去闩门,把门闩放上,又想万一侯爷来了,不就进不来了,悄悄把门闩又卸下来,瞒着夫人。
清晨,魏昭醒来时,迷迷糊糊忘了徐曜不在,往旁边一滚,滚到床边,差点滚到地上,人一下醒了,想起这两晚徐曜没来,徐曜的枕头跟她的枕头并排摆着,魏昭的头枕着他的枕头,夏季天热,瓷枕不凉。
她撩开床帐喊萱草,萱草跟金橘进来,魏昭穿衣,金橘把绣鞋替她穿上,魏昭下地。
吃完早膳,魏昭拿着四房设计的图纸,找徐玉嫣,跟徐玉嫣去四房,趁着天早,四爷徐询还没出门,魏昭跟徐玉嫣已经定妥了方案,四爷结婚喜房,怎么也要四爷拿主意,房屋改动大,四爷是个难侍候的主,魏昭不敢擅自拍板。
两人去时,正好四爷徐询还没出门,对魏昭倒也客气有礼,魏昭拿着图纸递给他,“四弟,我跟玉嫣妹妹研究了房屋的结构,觉得这样改动,你看行不行?”
徐询没接,一脸与己无关,“随便,你们愿意怎么改都行,我没意见。”
徐玉嫣不愿意了,“二哥,是你娶媳妇,新房是你们住。”
“我没想娶。”徐询扔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魏昭真想说,你既然不想娶,别耽误人家姑娘,你去女方家里说明你不愿意,你不敢承担违抗母命的不孝名声,用这种消极的方式,简直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
徐玉嫣看着她,“二嫂,四哥走了,我们怎么办?”
“他不说了随便,他不管,按照这个方案改。”
魏昭不想跟四爷徐询对话,对徐玉嫣说;“走,我们去找金管家,把这张图纸给他,交代他今日就雇苦力,泥瓦匠开始动工。”
两人抄近路,从后花园里走去前院,刚走出二门,魏昭看见徐曜阔步从庆泊堂方向走过来。
徐玉嫣扬声喊;“二哥。”
徐曜停住脚步,扫了一眼二人,小厮莫雨牵过马,徐曜上马,身后亲卫纷纷上马,徐曜骑马出了府门,也没搭理二人。
魏昭怨怼,本来他睡了高氏,还理直气壮的,大概认为她不够大度,看他刚才只是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目光没在自己身上停留,招呼都不打,径自走了。
徐玉嫣看着徐曜的背影消失在府门外,担心地问:“二嫂,你跟我二哥怎么了?我二哥不太对劲,他一向挺在乎你,今儿对你这么冷淡。”
徐玉娇盯着魏昭的脸,“你们一定是闹矛盾了,我二哥那个性子,二嫂,你又不是不了解,你是因为高姨娘事跟他生气?”
魏昭不答,等于默认。
徐玉嫣道:“二嫂,你跟我二哥闹,小心让高姨娘捡了便宜,高姨娘貌美,人又温柔,知进退,万一我二哥真喜欢上她……。”
“喜欢就喜欢好了。”
徐玉嫣说的她往心里去了,不过嘴硬。
“走吧!”徐曜人都走没影了,还站着这里做什么。
魏昭跟徐玉嫣去找管家金昇,把图纸交给金昇,说;“金管家,你今日就雇工修缮四房房屋,有什么问题,你问我。”
金昇接过图纸,看一眼,揣在怀里,“奴才这就去办。”
这个事情办完,两人往回走,走到二门上,有个婆子受过魏昭好处,赔笑打招呼,“二夫人和姑娘不出门?”
魏昭道;“不出门,找金管家有点事。”
婆子看周围没人,小声说;“昨晚高姨娘陪嫁的丫鬟去前院侯爷书房请侯爷,跑了两趟,也没请动侯爷,她要出门去前院,奴婢问她,她才说的。”
这婆子看方才两人过去时,就想告诉二夫人,跟前有人,不方便说。
两人往回走,徐玉嫣说:“二嫂,怎么样,我说的对吧?我二哥不去她屋里,她派丫鬟几次去请,我二哥对你上心,你还不理人,二嫂,我看高氏有心计,不是简单的人,你可不能大意。”
高芳华的出身,能放低身段,挺不容易,可徐曜睡了高氏,魏昭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做不到。
徐玉嫣看她情绪低落,挎着她的手臂,“二嫂,我去你房里我们画瓷画。”
天渐渐热了,两人走进东院,一路徐玉嫣鼻尖一层细汗,抽出绣帕边走边扇着,迈步进了堂屋,一下凉快了,屋里四角镇着冰块。
书香端着凉茶,徐玉嫣接过,喝了一盅,汗慢慢消退了。
二人走热了,书香给夫人打扇,杏雨给徐玉嫣打扇子。
徐玉嫣凉快了,跳下炕,“二嫂,我们现在画。”
魏昭给她准备了一个盘子,瓶子和茶盅是圆的,整体比例协调很不好掌握,徐玉嫣初学,画盘子是一个平面,容易一点。
黄昏时分,徐曜回府,下马后,本能地朝内宅走,走了几步,又站住,掉转身,朝庆泊堂走去。
走进书房,对莫风说;“如果东跨院的人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别放进来。”
“知道,侯爷。”莫风心里明了,又问;“侯爷,如果夫人找您,见不见?”
徐曜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不可能还问,她主动来找他,除非太阳打西面出来。
太阳落下后,有了些许凉风,徐玉嫣趴在桌上闷头画,魏昭跟她对坐,把全部精力投入画作里,暂时忘了烦恼事,书香和杏雨一边一个给魏昭和徐玉嫣打扇,萱草和金橘在一旁端茶递水。
两人竟然一画小半天,徐玉嫣在东院用过晚饭后,才回房去了。
侯爷连着二日不回正院,二房的丫鬟们不敢提侯爷,怕主子上火。
魏昭不问徐曜是否过东跨院,可是书香几个人却盯着,晚间,书香铺床时,悄声说;“侯爷也没去东跨院。”
魏昭不应声,徐曜冷落自己,白日见面也不亲热,这是以后再也不来了,于是赌气心道不来更好,上床睡了。
次日,早膳刚摆上,徐玉嫣就来了,魏昭看看她,“你用饭了吗?”
“没有,我惦记昨晚没画完的盘子,没睡好,一早就上你这来了,我到你屋里吃便宜。”
书香笑着说;“二姑娘正好陪我家夫人吃饭,我家夫人一个人吃没意思。”
杏雨端着铜盆温水进来,徐玉嫣边洗手边说:“我二哥昨晚没回来?”
魏昭嗯了声。
徐玉嫣哎了一声。
两人吃过饭,开始画,清晨天好,书香支开窗扇,阳光明亮,光线充足,两人对坐作画。
正午两人垫了几块点心,喝了一盅茶水,又接着画。
书香见了,摇头说:“我家夫人当年师傅教授课业,没日没夜地背书,二姑娘这一门心思地画,废寝忘食。”
这时,金橘忙忙地从外面走进来,“夫人……”
看徐玉嫣也在,打住,魏昭看她有话要说,问:“出什么事了?说吧,二姑娘不是外人。”
金橘走近她,小声说:“奴婢听积善堂的人说,高姨娘承宠,没喝避子汤。”
徐玉嫣似乎不相信,“不可能,我们徐家祖上的规矩,没人敢不守,难道二哥……。”
她瞅了瞅魏昭,下半截话咽了回去。
徐玉嫣在二房呆了小半天,下午天热了,回房去了。
她一走,魏昭叫丫鬟备水,沐浴,躺在木桶里,想金橘说的话,高芳华没喝避子汤,似乎有问题,徐曜早晚要跟朝廷翻脸,兵戎相见,以徐曜的谨慎,不会留下隐患,到时高芳华处境尴尬,徐曜怎么可能让高芳华生下子嗣。
想起南窗下两个丫鬟说的话,高芳华的丫鬟容儿说主子新婚夜,徐曜闹到后半夜睡了,魏昭掬起一捧水,洒在胸前,不对,徐曜有严重的洁癖,房事后必要沐浴,她一下坐直身体,难道徐曜跟高芳华之间没有发生亲密关系?
第76节
头脑渐渐清明,高芳华的丫鬟容儿故意接近正院的丫鬟,那日是故意说给自己的听的,意在挑拨自己跟徐曜的关系,令二人产生嫌隙,好算计!
第50章
木桶里的水不热了,魏昭跨出木桶,褪去燥热,身心舒爽,书香托着宽袖袍子,萱草和杏雨帮夫人披上,魏昭坐在妆台前绣墩上,书香拿雪白的巾帛把她一头乌发擦干,盘了个新式样的发髻。
魏昭从首饰匣子里检出一支碧玉玲珑簪,书香把簪子斜插入发髻,魏昭又挑一对水滴翠玉坠子戴在耳朵上,换上一件碧色轻罗纱衣。
当徐曜骑马进了侯府大门,在前院一下马,习惯性地往后宅看了一眼,刚收回目光,又看了过去,只见魏昭站在垂花门里,如雨后新荷,亭亭玉立,徐曜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过去。
待他走到跟前,魏昭眼巴巴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二人对望,少顷,徐曜伸出大手,魏昭把手放在他掌心里,徐曜握紧,揉了揉,两人牵着手,走进垂花门。
徐曜侧头看她戴着水滴玉翠耳坠,随着步履轻摇,一晃一晃,不由心旗荡漾,俯低说:“不生我气了?”
“我如果还生你气,你是不是以后不来找我了?”
声音里有一丝委屈。
“你如果还生气,我以后不去找你了。”徐曜顺着她的话说道。
她猛然一侧头,望着他,明净的大眼睛里一片水光,徐曜伸出另一只大手温柔地敷在她眼睛上,“是我不好,我逗你的。”
其实,他这两日真想去找她,一直忍着,半夜醒来,他想回内宅,想搂着她睡觉,一个人清冷,孤枕难眠,只好摸着魏昭送的美人瓷枕,摸着细腰瓷美人的眉眼,像极了魏昭,原想冷落她两日,可一看到她受了委屈的模样,心软成春水,倒自责起来。
两人牵着手走进东院,二房的丫鬟看见都喜笑颜开,忙着摆晚膳,徐曜去净室出来,魏昭在等他吃饭。
两人几日没同桌吃饭,多了一个人,气氛变得温馨。
书香把汤端上来,魏昭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把所有的菜肴一一试毒。
徐曜看着她没说什么,若有所思,饭菜是大厨房送来的,阖府里吃的都是一个锅里的饭菜,且有专人检验,但中间经过丫鬟的手,魏昭从前没有这样做,显然自从高芳华来了之后,心思何等缜密。
徐曜突然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魏昭不可能突然改变态度,亲自试毒,两人出门时,吃外面的食物,魏昭做过。
“没有。”
魏昭的回答稍微停顿了一下,徐曜便明白,中间一定有事发生,且跟东跨院高芳华有关。
魏昭没跟徐曜说两个小丫鬟的对话,一个是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另一个原因是她的猜测,没有确实证据可以证明高芳华离间夫妻二人,许是小丫鬟们背后浑说。
魏昭把所有的食物验过毒,两人方动筷。
魏昭边吃饭,边寻思,徐曜如果没碰高芳华,难道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高芳华定然不好意思说,又或许高芳华真喜欢徐曜,为徐曜她宁愿受点委屈,徐曜有洁癖,别的方法满足高芳华也不可能。
“怎么不吃?”
徐曜看她拿着汤勺,半天没动,不知在想什么。
魏昭喝口汤,拿起一双新箸,给徐曜夹菜,放在他跟前的碟子里,徐曜注意看桌上加了两个菜,全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都是他平常喜欢吃的菜肴,把跟前碟子里魏昭给他夹的菜全吃光了。
吃过晚膳,丫鬟们捡桌子,三爷徐霈来找徐曜,兄弟俩去了前院书房。
一个时辰后,徐曜回来,魏昭在东屋灯下看书,在等他。
看见他进门,明澈的大眼睛里光芒闪动,放下书,“曜郎,你回来了。”
他深凝着她,“阿昭,你服侍我沐浴。”
魏昭犹豫一下,低头跟在他身后走进净室,净室里摆着一个双人木桶,徐曜伸开手臂,魏昭帮他脱掉外衣,然后中衣,脱掉上裳,手停顿了。
徐曜噙着浅笑,“怎么不脱了?”
脱掉最后一层衣物,魏昭羞红脸,别过脸,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徐曜饶有兴致的看眼她,跨步进了木桶,靠坐木桶里。
魏昭拔掉他头上发簪,长长的乌发甩下,她帮他洗了头发,轻柔地挽起,用发簪固定住。
柔软的手伸到他胸前,帮他搓洗,他胸膛温热,心跳急促有力。
冷不防,他抓住她的手,魏昭身体一轻,翻到水中,落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