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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曜下马,扬手把马鞭扔给贴身侍卫,“他们骑的马匹是最优质的良种马,尤其是那匹黑马,快如风,跑起来只能看到一团黑雾,我的坐骑亦不如它。”
“难道侯爷认识那位姑娘?”汤向臣问。
“先生也看出是位女子,骑黑马的是萱阳魏府的姑娘。”
“巧了,提到魏家,我正有一事要跟侯爷说。”
汤向臣望西方向,一山之隔,东为北安州牧燕侯徐曜管辖,山西面西泽州胡汉杂居,朝廷派大将军严符驻兵西泽州,加强对西泽州的管制。
汤向臣收回目光,“侯爷,西泽州严符将军智勇双全,乃一代名将,久负盛名,我北安州兵精粮足,兵多将广,与严军一战,有十足把握胜严军,但定然损兵折将,削弱我北安州实力,还要防止乌纨部,拓跋鲜卑借机出兵,腹背受敌。”
谋士章言接过话茬,“说来严将军跟侯爷也算有点亲戚关系,严将军的妹妹曾经是魏家三爷魏廉的夫人,现在魏廉的夫人是继室。”
众人琢磨一会,方明白汤向臣绕半天,侯爷要纳的妾是魏廉的庶出女儿,这算是哪门亲戚。
汤向臣没理会众人,接着说;“说来这位魏家四姑娘,也就是侯爷预纳小妾的妹妹,是魏廉的原配严夫人所生。”
众人听了,原来魏家当年还有这么一段。
章言又道;“宫里传递出来的消息,太后预赐婚公主与侯爷,太后和皇帝不信任侯爷,侯爷尚公主,无异于在身边安插人,掣肘侯爷。”
“等皇帝下旨赐婚,侯爷不能抗旨不尊,公主下嫁我北安州,以后侯爷一举一动,俱在太后掌握之中,侯爷宜早想万全之策,推掉这门亲事。”大将许渭说。
尚公主看似风光,弊大于利。
众人都看着燕候徐曜。
徐曜认真听众人的话,若有所思,眸深如海。
良久,徐曜朝汤向臣和章言说;“两位先生之意是我娶魏府四姑娘为嫡妻。”
“然,侯爷想,娶魏家四姑娘为正室,一来,推掉太后赐婚,这二来,妻跟妾不同,妻的娘家是正经亲戚,那么严将军就成了侯爷的舅父,两军是打是和,有侯夫人从中斡旋,依我看这个仗不一定打。”
话无须多说,其中关碍,大家都心知肚明。北方四州,燕侯若能占两州,优势得天独厚,为下一步夺得天下,又增添几分胜算。
汤向臣看着徐曜,“侯爷,事不宜迟,也许赐婚诏书已经在路上,现在东有西泽,东北有乌纨,北有拓跋氏,还不是跟朝廷翻脸的时候。”
“可是侯爷已经定下魏府三姑娘为妾。”许渭说。
“哎,这好办,侯爷同娶魏氏二女,娇妻美妾,齐人之福。”汤向臣哈哈笑说。
众人大笑,这些男人那个没有几房姬妾。
魏昭策马出了新北镇,上了官道,勒马停住,对金奎说;“金叔,回去吧!有事叫人找兴伯,让兴伯通知我,告诉宋庭路上小心,现在时局乱,劫匪横行。”
金奎说:“现在北安州太平无事,仗打起来,百姓遭殃。
“金叔,你留意着点,如果边关有什么动静,你尽快派人通知我。”魏昭手里执着马缰绳。
“好,姑娘尽管放心,新北镇我们几年经营,人脉熟络,一有异动,我就派人告诉姑娘得知。”
“金叔,你自己也要万事小心,我很快凑一笔银子送来。”
魏昭盘算这笔银子从哪项里挪用。
“姑娘,刚才追我们的好像是燕侯的人,姑娘跟燕侯认识。”金奎问。
“认识,不熟。”
当时她的马跑得太快,徐曜也许一时好奇,她怎么能让他追上,她明明是在寺院里为继母的病祈福。
金奎放心了,北安州是燕侯的地盘,犯不上跟燕侯过不去。
日夜兼程,八日后,魏昭一行回青山寺,沿着偏殿朝后院走,穿过一道门,走进到她住的小院,气氛不太对,寺院里的和尚,还有别院女眷的仆妇侍女,三三两两议论着什么,清净的小院,人突然多起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堆,跑过来,“姑娘。”
魏昭一看,是侍女书香,“出什么事了?”
自己才走了八日就出大事了。
书香神色慌张,拉着她,到僻静地方站住,急急地说:“姑娘走后,奴婢照姑娘吩咐,晚上找地方借宿,奴婢想跟别家不熟,咱们家跟侯府沾亲带故,奴婢去侯府侍女住的屋里跟她们挤一挤,今早醒来,听说我们住的小院出事了,跟奴婢同屋住的侯府的两个侍女,其中一个跟一个和尚死在咱们原先住的西间屋里,被人杀死了,听说发现的时候两人尸首都冷了,估计是昨半夜死的,寺院里已报官府,等官府来人查。”
书香一口气说了整件事情经过,中间都没有停顿。
萱草听着稀奇,“跟你住一个屋的侍女死了,怎么会死在咱们院里?”
“这也不难猜,昨晚那个侍女跟寺院里的和尚偷情,被人杀死,幸亏姑娘出门了。”兴伯说。
“难道是太太跟人串通,要谋害姑娘?”
书香方才六神无主,此刻有点清醒过来。
“不可能。”魏昭肯定地说。
继母讨厌她是真,也不至于谋害她,杀人偿命,深宅妇人,没有深仇大恨,断无这个胆量□□。
青山寺归灵岩县管,县衙离此地尚有五六里地,派去的人刚走。
小和尚净云走过来,“施主,还是先到闲云堂歇息。”
在外面站时候长了,众人都觉得冷,随净云去前面闲云堂先歇着,魏昭住的小院发生命案,她们也脱不了干系,等县衙来人办案。
约莫一个多时辰,净云来告诉说;“灵岩县令带衙役来了,在勘察命案现场,死者一直停放在屋里,了空法师派人守着,现场没人动。”
又过了一炷香,一个和尚来闲云堂喊魏昭,“县太爷叫施主过去问问。”
魏昭带着书香、萱草和兴伯、常安一起过小院。
穿过通往小院的过道门,看见明间正往外抬尸首,经过魏昭身边,魏昭看见白布盖着的尸首露出一只脚,脚上穿着绣花鞋,猜是那个倒霉的侍女,一夜偷情,丢掉性命。
灵岩县令在客堂里,魏昭等进去。
客堂正中椅子上坐着一个头戴乌沙,穿补子鸂鸂的青缎官袍,魏昭知道是灵岩县县令,恭敬地行福礼,“民女魏昭拜见大人。”
县令态度和气,“案子涉及到魏姑娘,本县请魏姑娘过来,有几件事不明,问问魏姑娘。”
“魏姑娘可是住在命案发生的这间屋子?”
“是,大人,民女跟两个侍女同住。”
“那姑娘昨晚不住在这里,前几日是否住在这里?”
县令正常的问询。
“昨晚不曾住在这里,之前住过。”
隐瞒对县令断案不利,还可能误导案情的判断。
稍顿,县令突然问:“敢问魏姑娘昨晚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刁钻,魏昭思量,谎言一旦被拆穿,本来清白,反倒惹上麻烦。聪明反被聪明误。
“魏姑娘昨晚陪家母住。”
客堂门顿开,随着冷风,卷入一道削铁断金之声。
第12章
“魏姑娘昨晚陪家母住。”
徐曜从门外走了进来,经过魏昭身边时,淡然的看了她一眼,魏昭心虚,避开他的目光,当时在新北镇徐曜已认出她,现在替她解了围。
县令急忙站起身,抱拳作揖,“下官拜见侯爷。”
徐曜走过去,理所当然地坐在县令方才坐的座位,“被杀的是侯府侍女,大人可否交给本侯查。”
“下官遵命。”
县令站在下面,诚惶诚恐,燕侯徐曜任北安州牧,北安州所有官员,统归燕侯所管。
既然死的是侯府的侍女,县令怕断不清案子,对燕侯没法交代,现在燕侯亲自问案,他求之不得。
县令带着衙役撤了。
寺院主持方丈了空得知燕侯来寺院,急忙赶来,青山寺出了人命案,且本寺和尚不守清规戒律,有损青山寺的名声,了空惭愧,朝燕候合掌,“阿弥陀佛,侯爷,本寺弟子管教不严,乃贫僧之过,贫僧夜晚加派人,保护寺院,保护寺内施主的安全。”
徐曜看一眼寺庙院墙,夜里寺内各道门落锁,这方小院上门栓,歹人从外而入行凶杀人,需翻过高墙,看着魏昭,“魏姑娘以为此案系何人所为?”
方才魏昭跟徐曜几乎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围墙,听徐曜问,遂收回目光,“魏昭不知。”
魏昭心里有一人可疑,梁荣那厮风流好色之徒,这么高的围墙,如履平地,寺院里有巡夜的僧人,都没有察觉,难道低估了姓梁那厮。
“魏姑娘因何住到寺庙里?”
本案重点偏离。
“奉父命,为母祈福。”
魏昭不博这孝名,太虚伪。
“姑娘是回魏府还是继续留在寺院?”徐曜似乎关切地问。
“留寺院。”魏昭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了空方丈闻言说:“老衲给姑娘换一间屋。”
“不用,我还住在这里。”
这间客堂空着,窗下有炕,找一张床搬过来,魏昭跟书香和萱草将就能住开。
了空有些意外,“歹人作奸犯科,姑娘住在这里不安全。”
“这里是最安全的,歹人二次重返同一个地点作案的可能极低。”
第11节
在某个地方杀了人,回头还去同一地方动手,这歹徒可真嚣张,胆大包天。
“魏姑娘此话有理。”
徐曜赞同地说。
寺院里发生命案,了空不敢大意,下去安排增加晚上巡夜的僧人。
徐曜站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突然脚步顿住,没回头,“姑娘去新北镇做什么?”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魏昭垂眸,柔声道;“我以前住的地方离新北镇不远,”
徐曜没说什么,跨出门槛。
身后传来低柔女声,“谢侯爷。”
示人以弱,出手必强,徐曜薄唇微翘。
新北镇到青山寺,路途遥远,魏昭等着急赶路,沿途吃点干粮,几个人早饿了,净云送来晚膳,寺院里给她们压惊,晚膳比往常丰盛。
摆上桌一大盆炖白菜豆腐,香油凉拌小葱,炸素丸子,清炒黄豆芽,萝卜汤,白米饭。
饭菜多,兴伯和常安没去斋堂吃,在堂屋地上放了一张矮桌,魏昭和书香、萱草在炕桌吃。兴伯和常安坐板凳在炕下吃。
斋饭都是素菜,热汤热水,吃饱了,胃口舒服。
夜晚,安置前,萱草把房门闩上,魏昭取出一对铃铛,挂在门上,魏昭睡床铺,书香和萱草睡在对面炕上,魏昭又取出一把匕首,放在枕头底下。
三日后,魏府管家宽仁突然来了,看见魏昭,满脸堆笑,作揖,“奴才给四姑娘请安了。”
“父亲叫你来给我送银子的吗?”
魏昭故意问。
宽仁不期姑娘问此话,略尴尬,“三爷吩咐奴才接姑娘回府。”
“太太的病好了?”
魏廉派人接自己回府,她理所当然地想朱氏的病痊愈了。
宽仁陪着笑脸,抱拳拱手,“奴才恭喜姑娘。”
“我这喜从何来?”
我都被打发到寺庙里,可喜可贺。
“姑娘有所不知,昨侯府派媒人上门提亲,要聘娶四姑娘为燕侯嫡妻,姑娘大喜啊!”
宽仁一副谄媚嘴脸,不像打发魏昭来庙里时的轻慢。
自己真没听错,耳背,把三听成四,“三姐姐要过门了?”
宽仁那里奉承,“三姑娘原定下个月及妍抬进侯府,现在侯爷聘四姑娘为妻,等四姑娘过门,然后,三姑娘一乘小轿送入侯府,妻妾嫡庶之分,不能含糊,妻未进门,妾不能先于姑娘进门。”
书香和萱草二人上前,蹲身,“恭喜姑娘。”
魏昭看了二人一眼,跟魏府里的人一个想法。
宽仁陪着笑脸,“姑娘快收拾东西,跟老奴回府,老太太和三爷还在府里等着姑娘。”
书香和萱草闻言,就要收拾东西,魏昭却突然说:“宽管家,你回去回老太太和三爷,说我在菩萨跟前发过誓,为母亲祈福,清修五年,不离开寺院。”
此言一出口,不只宽仁懵了,连书香和萱草也糊涂了,姑娘几时发过这样的誓。
宽仁脸抽了抽,“这个,这个……”
这个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时老太太嘱咐即刻把姑娘接回来。
魏昭端起茶盏,淡淡声,“书香,送宽管家。”
端茶送客,宽仁不敢赖在这里,唯唯诺诺地走了。
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