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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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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去一趟陆府吧。”她道,“替我传句话。”

    灵秀侧耳听她嘀咕两声,连连点头,与她一起走到长安官道,她回白府,灵秀则往陆府走。

    白府后院。

    四小姐一夜未归白府,这事儿放在以前,灵秀不去禀告,府里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但眼下不同,白璇玑刚得了江老太爷的点头,要当江焱的正室夫人了!这等喜事,怎么也是要把白珠玑这个曾经的“未来少夫人”拉出来踩两脚才更加喜庆。

    于是,府里人很快就发现了四小姐并不在府上,连同灵秀也没了踪影。

    “莫不是觉得丢脸,没法在府里待下去了,所以自己走了吧?”磕着瓜子的嬷嬷们蹲在后院兴高采烈地议论着。

    “真惨啊,我要是四小姐,我也走!处处不如二小姐便罢,连婚事也被二小姐抢了!”

    “这哪能算抢啊?二小姐是凭自己本事争的,谁叫四小姐没出息呢,你说是不是?”

    “是啊。”后头有人应了一声。

    三个嬷嬷一愣,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齐齐回头往后看。

    一身绫罗绸缎的美人儿站在她们背后不远处,捡起地上的拐杖,抿着鬓发朝她们笑了笑:“我也觉得四小姐没出息。”

    说完,撑着拐杖就往西院的方向走。

    嬷嬷们愣了愣,一个问:“这是谁啊?”另一个道:“咱们刚来的时候这墙角下头没人吧?”

    最后一个脸色很难看,手里的瓜子没捏稳,又掉了几颗。

    “那是四小姐。”她哆哆嗦嗦地道。

    看惯了灰头土脸的四傻子,乍一看这光彩夺目的四小姐,她们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正常。但认出来之后,几个嬷嬷不镇定了,飞快地收了瓜子,争先恐后地跑去找人告状。

    于是,李怀玉刚回到厢房,喝了口水正想歇歇脚,就有五六个家奴涌到了她面前。

    “四小姐,夫人有请!”

    叹了口气。怀玉道:“我脚受伤了,走不了路。”

    家奴们一愣,为首的那个皱眉就道:“夫人的命令四小姐也不听?”

    “我听啊,是你们没好好听吧?”怀玉挑眉,坐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夫人是不是说‘请’我过去?”

    “是。”

    “这个‘请’,是让你们‘请’,你们就得负责把我请过去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点规矩都不懂?我脚受伤了,你们便要把我连椅子一起抬过去!”

    “……”家奴们面面相觑。

    “别傻愣着了,来抬吧,不然你们这么多人来干什么的?”怀玉舒坦地往椅背上一靠,朝他们拍了拍扶手示意。

    把她的话想了两遍,竟然越想越有道理,几个家奴一合计,一人抬一只椅子腿儿,再留个人在后头扶着,稳稳当当地就把李怀玉请了出去。

    东院。

    白孟氏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奴去,本意是怕她像之前那样反抗,打算让这些人强行押住她。谁曾想片刻之后。几个家奴竟恭恭敬敬地将她抬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白孟氏皱眉,手往桌上一拍,“成何体统!”

    家奴们吓了一跳,连忙把椅子放下,不知所措地退到一边。

    怀玉笑嘻嘻地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朝她行了个礼。

    “你去哪儿了?”白孟氏厉色道,“彻夜不归,该是闺中女子所为?还不跪下!”

    李怀玉很不想跪,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听话。磨蹭两下,她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见她跪好,白孟氏开始问罪了:“白家家风向来端正,不知怎的竟出了你这般无法无天的人!你二姐马上就要嫁去江府,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败坏白家名声,安的是什么心?”

    白璇玑就坐在旁边,姿态端庄,面带微笑。闻言,她轻声道:“母亲也不必如此责难四妹,她想必还不知道婚事的变故。”

    看她一眼,李怀玉道:“我知道。”

    “哦?”白璇玑一顿。继而笑得更加温柔,“四妹知道就好,我还不知该如何开口呢……这事真是对不住四妹了。”

    说是这么说,脸上却半分愧疚的意思也没有,眼里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小姑娘么,抢了别人的婚事,来跟别人炫耀,自然是要得意的。李怀玉看着她的表情,再一想那离家出走的江小少爷,心里顿时有点乐:“没事,我不怪你。”

    明儿指不定谁怪谁呢!

    看她这半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的模样,白璇玑皱了皱眉:“四妹心里若是不满,可以直接同二姐说,二姐也会补偿你。”

    “不用不用。”李怀玉大方地摆手,“我不需要补偿。”

    “你既然看得这么开,又为何还要与你二姐为难?”白孟氏皱眉道,“都是一家人,你帮不上你二姐的忙就算了,为何还要使着阴诡的招数妨碍她?”

    李怀玉听得哭笑不得:“我哪里妨碍她了?”

    “你一夜不归。败坏白府名声,还不叫妨碍?”白孟氏横眉,“你知不知道这消息传出去,人家连带着会把你二姐看低一头?”

    这还真不知道,怀玉沉默。

    白孟氏越说越气:“你昨晚到底在何处过的夜?”

    关于这个问题……怀玉犹豫了片刻道:“我昨儿一直在江府。”

    江府?

    这话委实荒谬,白孟氏几乎是立马就冷笑出声:“你在做什么白日梦?还江府呢,怎么不说皇宫?”

    周围站着的丫鬟婆子也是低头一阵哄笑,看向她的目光嫌弃又揶揄。

    白璇玑没笑,她认真地看了看李怀玉身上的穿戴,皱眉道:“所以你偷这一身行头,就是为了去江府?”

    这么一说白孟氏才注意到下头这人的装扮,她起身走到怀玉跟前,伸手就拔下她一根发簪。

    “还真是……你真是要把你爹给气死才安心呐!”看了看簪子的用料做工,白孟氏怒道,“府里是亏了你了还是怎么的,竟要你一个贵小姐去偷东西!”

    怀玉皱眉看了白璇玑一眼:“这簪子是友人相赠,二姐完全不知情,怎的就一口咬定是我偷的?”

    白璇玑皱眉摇头:“友人相赠?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太荒谬了?你在白府这么多年,身边除了灵秀再无一人,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阔绰的友人?”

    “且不说这根簪子。你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首饰,加起来少说抵了爹半年多的俸禄。哪个友人会这么大方?”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白孟氏更是怒不可遏,朝着李怀玉劈手就是一巴掌打下来:“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掌风呼啸,带着十足的力道,落在脸上非得给她打肿起来。李怀玉瞧着,身子的反应比脑子还快,仰头就躲过了这一巴掌。

    “呼——”手扫了个空,力道没收住,差点扭着胳膊。

    白孟氏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紫:“你还敢躲?!”

    “挨打也要让我挨个明白才行。”怀玉跪坐在自己的左脚上,仰头看着她道,“这东西不是我偷的,二姐空口无凭,纯属污蔑。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未免有失公允。”

    说着,又看向白璇玑:“二姐觉得我不可能有这么大方的朋友,那我就想问二姐了,以我这柔……嗯,也算挺柔弱的身板,要去哪里偷这么多东西?”

    白璇玑捏着帕子斯文地道,“我笃定你是偷的,自然是知道你是从哪里偷的——这些东西都在我的嫁妆清单里头。昨晚我回府便随母亲去清点嫁妆,发现少了不少东西。还以为是哪个下人手脚不干净,没想到是你。”



    第26节

    

“嚯——”旁边站着的丫鬟婆子们都惊了。偷自己姐姐的嫁妆穿戴,这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李怀玉也惊了,她一贯承认自己不要脸,可没想到这白家二小姐比她还不要脸。

    “你的嫁妆?”惊极反笑,她伸手就摘了一朵金镶玉牡丹下来捏在手里,“那我请问二姐,你的嫁妆是在哪儿置办的?首饰上头可有印记?”

    白璇玑微微一噎。

    白孟氏皱眉道:“是你偷了东西,怎的还反过来质问你二姐!来人,把她这一身行头给我取下来!”

    “是!”旁边几个丫鬟应了,上来就想动手。

    李怀玉冷笑了一声,单手撑地,一脚就将个冲得最前头的丫鬟踹飞出去。

    “啊——”丫鬟惨叫,撞翻了后头的太师椅,重重落地。

    其余人一惊,顿时停了步子。

    李怀玉扭头,看向上面端正坐着的人,冷笑着朝她伸出一根食指:“白璇玑,你今日最好给出证据,证明我偷的是你的嫁妆。不然,我保证偷完你的嫁妆,半根丝绦也不会剩!”

    白璇玑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白,皱眉道:“你威胁我?”

    “真是反了你了!”白孟氏怒拍案几,“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

    “是!”一众家奴应声从外头涌进来,大堂顿时被人挤满。胆子小的丫鬟退到了后头,身强力壮的家奴捋起袖子就朝她冲了上来。

    坦白说,双拳难敌四周,面对这么多人,李怀玉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然而,李家的子孙就是有股子皇室的傲气,心里清楚自己最后的下场,拼死也要咬下对方几块肉陪葬!

    于是,东院里就热闹起来了,尖叫声、杯盘落地声、拳头到肉声,声声入耳。

    白璇玑一开始还能镇定地在旁边看,但后来瞧见李怀玉狠狠将个家奴砸在墙上,砸得满头是血,她终于也吓得惊叫起来。

    “你疯了!”

    受伤的右脚不灵活,被人看出破绽逮着踩了好几下。李怀玉痞笑,力用在左脚上,抹一把嘴角边被打出来的血沫子,扭头就朝另个家奴打去。

    屋子里能碎的东西基本都碎了。白孟氏心疼得脸色发白,一开始还想喊停下来,但后头也就气疯了,扯着嗓子喊:“把她给我往死里打!”

    家奴们本来还有顾忌,一听这话便放开了,下手更重。

    半个时辰之后,李怀玉额头上破了口子,血流了一脸,被最后一个家奴按着,跪在了白孟氏面前。

    满屋子的人,倒的倒,瘫的瘫。一片狼藉之中,只有地上跪着这人的眼睛犹自亮如星辰。

    白孟氏又惊又怕,瞪眼看着她。几乎是抖着手将她身上的首饰一一扯掉。

    “你……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少家规!”

    李怀玉勾唇,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见她竟丝毫不痛苦,白孟氏怒意更甚:“夜不归宿、偷盗府中宝物、以下犯上、打架斗殴、毁坏我满屋的东西!这些罪名加起来,我让你领罚二十棍也不为过!”

    “我劝你最好别。”怀玉笑道,“不然明日可是会被我爹责难。”

    一听这话,白孟氏笑了:“你以为老爷还把你当回事?他有璇玑一个女儿就够了,哪有空关心你的死活?我就算打死了你,他也要几年后才知道你的死讯。”

    厉害了!要不是手被押着,怀玉都想给她鼓掌。

    “该提醒你的我提醒过了,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她道,“到时候别说我故意害你就成。”

    白孟氏听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只当她在吓唬人,挥袖就道:“我是这白家的当家主母,按照家规处置人,有何不对?就算老爷问起来,我也没错!来人,把她拖到院子里,请家法!”

    “是!”

    时至午时,春阳当空,江玄瑾正在御书房里听韩霄和云岚清说话。冷不防地就觉得心里一紧。

    皱了眉,他伸手探了探自己的心口,有些莫名其妙。

    “君上也觉得荒谬吧?”韩霄沉声道,“堂堂丞相长史,心胸竟狭隘至此,就因为长公主曾说他‘无辅国之才’,他便怀恨在心,这么多年来一直与公主为难便算了,在司马丞相一案上,竟然因私仇而做出伪证!”

    江玄瑾回神,接过皇帝递来的东西看了看。

    这是几个厉府家奴的供词,上头言明二月二十日晚戌时,也就是司马旭死的时辰前后,厉奉行酒醉归府,并未在场。

    司马旭一案审查之时,厉奉行曾出堂作证,说他当时陪着司马旭在往宫外走,不巧遇见丹阳长公主,公主便请司马丞相就近在福康宫歇下。当时这一段证词很是关键,直接将所有的嫌疑都推到了丹阳头上。

    而如今。这供词竟然是假的?

    江玄瑾怔然,突然想起昨日青丝说的话——你不过是给小人当了刀子使,真当自己做对了事情?

    心口一沉,他收了手里的供词,看向下头跪着的厉奉行:“厉长史可有何要辩?”

    厉奉行轻哼一声,拱手道:“此案已结,微臣不知两位大人仍旧纠缠此事到底目的为何。单凭下人随口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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