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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刚刚的巨弩重箭,好比泰山压顶,那么现在的零星散射,就似绵里藏针了。
每一支箭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悄无声息却疾若闪电。红驼兵可以把身体的要害部位藏在盾后,但是他们露在盾牌外面的腿脚手臂,就成为利箭主要光顾的对象,有好多红驼兵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腿脚上的剧痛,失衡从骆驼上掉了下来。
就算腿上插着两支箭,流血不止,红驼兵们也不敢去尝试把箭拔下来,在冲锋的队伍中,太多人因为不小心让盾牌闪开了一丝缝隙,就被转眼即至的利箭夺去了生命。
即便强忍着身上的痛苦也必须埋头猛冲,只要有人越过箭手们认为的警戒距离,红驼兵胯下的骆驼就会遭到无情的打击。几支,甚至十几支箭同时射中一头骆驼,强壮高大的沙漠之舟也只有一个下场,轰然倒地。
总而言之一句话,红驼兵可以尾随,但是绝不能靠的太近。
不管是骑手落下,还是骆驼倒地,都会在骑队中引起或大或小的连锁混乱,红驼不是灵巧擅跳的战马,它们对于突如如其来的障碍,反应总是慢了半拍。
左边带队的木昆,小腿上也挂着一支血淋淋的箭,但是眼瞅着族人被一点点的蚕食,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无关紧要。他奋力呼喊着催动红驼变线,回到了战场的正中间。另一侧的元俟折也心领神会的率队靠过来,两队再次组成集群,相互之间的遮挡也立刻让乌兰箭手们的杀伤力迅下降。
阻力变小,大队轰然加,两位库莫奚领突然看到,乌兰人的战车好像害怕似得也加快了度,大喜过望的木昆和元俟折自然是拼命狂追了。
当乌兰人弩箭车又一次出现,两位领指挥分散的时候,所有的库莫奚人这才绝望的现,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乌兰人带进了河道,天然沟壑的宽度已经不允许他们分离的太远,很多红驼兵试图冲上两侧的陡坡未果时,巨箭再次降临。
暗自摇头叹息的,不仅仅是混在红驼兵中的钦察,还有包抄跟上来的李正道以及锡丹汗、活佛。
大家这个时候才弄明白,这里就是乌兰王预想的决战之地,歼灭之地,也是库莫奚人的死亡绝地。
指挥队尾与锡丹牦牛兵合拢,堵死河道的出口,李正道策马回到前面,觉这原本是多此一举。乌兰人的弩箭战车并未像战事之处初,向红驼兵的前队平射,他们这一次调高了弓弩,巨箭抛射而出,攻击的是红驼兵后队。一阵毫不停歇的抢射过后,骆驼和库莫奚人的尸体,明显的已经阻塞了他们的退路。
库莫奚人要想重新退回平地,就必须迅的搬开这些死尸,可是早已计算精准的乌兰王,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置身高大的河床上俯视战场,作为大夏国的戍边将领,李正道不禁有些走神了。
是英明睿智的仁宗皇帝,并不真正了解这位乌兰王?还是皇帝陛下派我们来援助乌兰王,原本就是另有深意?带着这样的疑问,李正道的心态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他从一个参与者,不知不觉的开始变成了一个战争观摩者。
进退有序,张弛得法的乌兰战车集群,更像是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每一辆战车,战车上的每一个兵种,都是机器上的一个部件,合理的组合搭配之后,便产生了如此惊人的战斗能力。
如果我是战车的敌人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人,李正道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个假设。思索片刻,他得出一个结论:至少需要十倍以上的兵力,还必须配置足够数量的火箭和投石器,才有把握战胜这支已经退出战争舞台的兵种。
战车兵的近战能力怎么样呢?一场战事的后期,总会出现贴身肉搏吧?
揣着这样的好奇心,李正道把注意力重新投回河道下的战场,可是岳震的指挥却让他失望了。
弩箭车攻击后队的同时,战车上的弓箭手们也没闲着,他们纷纷离开座驾聚集到阵地的前沿,对冲锋中的骆驼展开了打击。中箭吃痛的红骆驼,暴躁的跳跃晃动着把骑手们一个个掀下驼峰,失去控制的庞大生物凭本能感觉到危险来自前方,纷纷掉头冲进了后面的骆驼群,后面的骑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库莫奚的两位头领先后掉落到地上,木昆的箭伤已经让他整条腿都麻木起来,走起路一瘸一拐的。元俟折虽然没有流血的伤痕,可是刚刚被猝不及防的摔下驼背,又被骆驼狠狠的踩了一脚,举着盾牌的手臂显然有些不听使唤。
红驼向后跑,把后边的骑队卡在那里动弹不得,乌兰人战车前方,相当长的一段河道里,孤零零的站着几百个失去了坐骑的骑兵。
“唉···佛祖慈悲。”另一边河床上的活佛,深深的叹息着低下头,这些库莫奚人虽然可恨,老僧人也不想看到他们在顷刻间,被战车碾成一堆肉泥。
正如活佛所预料的那样,弩箭车回撤,弓箭手纷纷回归战车,乌兰人做好了冲锋前的最后准备。可是让盟军们不解的是,在乌兰王的带领下,车队行进的度不快不慢,而且匀行进的战车群,逼近那些站在地上的骆驼兵时,出人意料的停了下来。
“所有鞑靼战士下车,到前面集合!”岳震宏亮的声音响彻战场。原因之一,他敌不过札比尔渴望战斗,充满请求的眼神,二来他也觉得,应该锤炼一下鞑靼年轻人,毕竟他们才是未来乌兰部的中坚力量。
同样回到地面的乌兰战士,在岳震和札比尔的带领下列阵走向红驼兵,战车群跟在他们后面,再次缓缓启动。
好不容易把散乱骆驼赶到两边的红驼骑队,看到了这个情景后,也很自觉的停下来,没有冲过搅乱这场公平的战斗,从人数上看,好像是乌兰人要少一些。
虽然留在驼背上的库莫奚人,明智的没有冲过来搅局,但是乌兰战车上的弓箭手,却没有因此就放松对他们的戒备,临时充当指挥官的拓跋月早就悄悄下令,决不允许一匹骆驼接近战场。
大踏步的行走渐渐变成慢跑,慢慢加的岳震抽出了双刀,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库莫奚人。
“为了乌兰!为了我们的家园!杀!”札比尔高高举起了狼牙棒,第一个怒吼着冲向严阵以待的红驼兵。
“杀啊!···”
战争终于摒弃了所有虚华,重归最原始,最纯正的面目。在这里计谋毫无用处,在这里技巧也只不过能让人暂时保命,这是力量与力量之间的碰撞,是人与人之间的碰撞,是集体与集体的碰撞。
高高的河床上,李正道看着乌兰震王没有使用炫目的刀气,也如普通的武士那样与敌人劈砍厮杀,看着一个个像蛮牛一般的乌兰战士,尽情宣泄着强横的愤怒。年轻的西夏军人一阵黯然,又有些惊悚的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乌兰震王为穷途末路的库莫奚人,营造了一个貌似公平的战斗环境,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并不公平。
库莫奚人的一丈长枪,回到地面上只是一个累赘,最重要的是,库莫奚人明显单薄的体形,让贴身肉搏的两个种族高下立判。不过即便如此,相信红驼兵们还是要对这位乌兰王心存尊敬,如果换一个人,如此有利的局面之下,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给库莫奚人这样战斗的机会。
震王年纪不满二十,来到青宁原不足两年,却成功缔造了一个如此强大,如此团结的族群,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人都说三十岁以前,还不能定性。假如有一天,这位乌兰震王心血来潮,要在这片纷乱的天下争一席之地,以他的城府胸襟,以他的文韬武略···
李正道不愿再往下想,他更不敢没事找事的跑去提醒大夏皇帝,要警惕这位邻居。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这位乌兰王如他表现的那样,亲近和善,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祈祷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要成为他的敌人。
战事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变得索然无味。除却那些为了让自己死得更像样点的库莫奚人,大家都很明白,这里变成了乌兰人的练兵场。
“有没有人阵亡?”
“没有!”
结束了,短兵相接的地面较量,以乌兰人的完胜而告终。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稍有变化的是,很多鞑靼战士手里的武器,换成了一丈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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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流勇退·重建
第三百一十八节
“好!把伤员送到河床上,交给友军帮忙包扎一下。札比尔,这里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乌兰的指挥官。”
岳震这个时候退出,不但札比尔和巴雅特颇感意外,盟军的几位领也是惊疑不定,纷纷暗自揣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河道里还有大约四分之一的红驼兵呢,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之多。
难道是乌兰王要放这些人一条生路?不像,那是为什么?
一阵琢磨后,达布拉结活佛斜着身子,凑到锡丹汗的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两位吐蕃领袖再看岳震的目光,就生了明显的改变。
默默观察这边的李正道,从两位吐蕃大人物的神色上,看出了些许端倪。震王此举是做给这些盟军脑们看的,这很有可能预示着乌兰部领的交接,那位魁梧高大的鞑靼指挥官,极有可能将是乌兰部的新头人。
说走就走,岳震不但自己收刀离开了战车,而且还把车上的箭手妻子一起带走。夫妻俩眨眼间就跳上了河床,俯视着刚刚还属于他们的战场。
“怎么,嘿嘿···小羊倌一走,你就六神无主了?”巴雅特轻声讥笑着站在车前**札比尔。
札比尔脸上一热,抬手把狼牙棒扔到车上,一边上车,一边嘟囔道:“是啊,震头领不在的时候,心里虽说也不踏实,可是也不像现在这般慌乱。反正我觉得,在他眼前指挥战斗,心里怪怪的。”
“嘿嘿···彼此彼此,怪也得硬着头皮打呀。”巴雅特讪笑着回头大声喊道:“我们这里需要一位箭手,哪位兄弟过来支援一下。”
两边摆开阵势再战,战况也几乎就是莫贺弗在鱼儿海子全军覆没的翻版。只不过手持一丈长枪的鞑靼车兵,更具杀伤力,消灭敌人的用时更短。
当最后一个库莫奚红驼兵倒下,如释重负的札比尔和巴雅特抬头看去,两家盟军都已经撤走,空荡荡的河床上,哪还有岳震夫妻的影子?这下哥俩真的有些慌神了。他们不知道是仗打得令岳震不满意,还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领,已经准备启程回南宋了。
丢下打扫战场的兄弟们,巴、札二人兴匆匆的跑回去搞清状况,等看到为铁鹞子送行的岳震夫妻,两人这才算松了口气。
就算大局已定,萌生去意的岳震再怎么归心似箭,可是眼前这个烂摊子,也不是说丢下就能丢下的。
送走急于赶回去复命的李正道,拓跋月再次吹响号角召集各部族的领,会议的地点就在布哈峻西口。此时的布哈峻虽说火势渐小,但是滚滚的浓烟和扑面而来的热浪,还是让人无法靠近。
战争结束,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乌兰人没有时间庆祝休息,必须在入冬以前重建布哈峻,这个艰巨的任务摆在了面前。
会议的时间很短,各项任务也很快就分配下去。雪风留下来清理战场,焚化尸体。车队和红驼队带上所有能够拉拽物资的车辆、牲畜,立刻返回鱼儿海子,回去后。他们可以脱下盔甲,可以放下武器,但是不能休息,他们不但要从娘图岛上采伐足够多的木材,运来布哈峻。还要为灾后重建的布哈峻,运送足够的粮食。
车队、驼队离开后,大火又整整烧了三天,若不是一场及时来到的绵绵秋雨,恐怕清理火场废墟的人员,还是很难进入的。
走进变成废墟的昔日家园,岳震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满怀凄然。回纥兄弟翻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库莫奚王的尸体,但是岳震坚信,他已经离开个这个世界。库莫奚人用生命偿还了犯下的罪孽,他们和昔日繁华的集市一起,变成了一堆焦土,用不了多久,便会随风远去。
岳震本来打算废弃这座遗址,另选地方建造新城,但是熟悉地形的清真寺阿訇,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另寻水源,挖水淘井同样是一件巨大的工程,而且还有可能,费了很大的劲只挖出一口无水枯井。
不能废弃,只好清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清理的了,能燃烧的,都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原本异常坚固的土墙,也在高温的折磨下歪斜干裂,只需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地。
有牦牛兵和阿柴骑兵帮忙,岳震最头疼的清理工作变得简单起来。所有能推倒的,一律推到,两家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