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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迷沉醉的大小女人,却忘了防备顽皮的黑马克拉,一不留神之间,黑马的大舌头就舔到了岳震的脸上。
看到无辜被捉弄的岳震,一脸郁闷气急败坏的模样,姐妹俩满脸歉意,却也忍不住叽叽喳喳笑弯了腰,一家人这才向山上走回去。
简单的早饭,按步就班的下山往西,乌兰人在前开路,元帅卫队在后跟随,因为情况还不明朗,大家也就没有急着赶路,岳震一直呆在乌兰队伍里,弟兄们也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大家都明白,和头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
中午时分,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果然不出大家的所料,围困临洮的齐军开始陆续撤退。原来军队最多的临洮北门外,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得到如此振奋的消息,午饭后两路人马加快了度。他们向西一路急赶,遇到了不少向东撤退的齐军,不过不用商量,大家都默契的相互避让着,各走各路。很显然,完颜宗弼兄弟精心策划的临洮战役,不尴不尬的画上了句号。
日头偏西,终于看到了临洮的城墙,一番简单的告别,元帅卫队靠向城池,乌兰人仍旧一路向西。岳震一家三口当然也在队伍里,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要陪着族人们一直走到国境线。
不能确定金军会不会在国境设防,岳震放弃趁夜跨越边界的想法,整个队伍兜了一个小弯进入三面岭。前几天,拓跋月也就是带着大家从这里离开吐蕃,乌兰人对路径并不陌生。
到了绝对安全的山谷宿营,但是所有乌兰人都变得沉重起来,没人有心思烤肉,更不会有人弹琴唱歌。
气氛沉闷的营地里,很多人都在盼望着,这个夜晚,长一点,再长一点。
整个夜晚,乌兰所有的头领都围坐在篝火旁,倾听着岳震对部族未来的规划,让大家稍微开心一些的是,汇丰号商队将成为乌兰与岳震之间的纽带,虽然天各一方,至少他们还有彼此的讯息。
多么漆黑漫长的夜晚总会过去,没有人能够挽留,不知不觉,天亮了。
尽管每一个拥抱岳震的头领都舍不得松开,但是他们最后还是松开了,头人的根在遥远的南方,他们不能自私的绊住他回家的脚步。
抱着泪汪汪的阿妹上马,岳震摆摆手没有再回头。不用回头,身后一张张容颜已经刻在心里,不敢回头,不敢回眸,他不敢看他们眼中不舍与留恋。
策马飞奔的他们,在云彩和克拉并肩冲出三面岭的刹那,夫妻两个的泪水一起从眼角滑落。快些!再快些!马儿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哀伤,毫不惜力地加飞奔,好让呼啸而过的风,带走主人脸上的泪珠。
累了,两匹骏马终于大汗如雨,气喘如嘶,这也让夫妻两个从伤别中抽离,激荡的情绪渐渐平复。
等到他们再次回到临洮北门,大老远就看到了等在城外的哥哥岳云。岳震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子,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看哥哥的表情肯定是又有什么坏消息。
“吴帅病情危急,子羽、子翼和父帅已经赶往利州。小弟,没时间进城了,我们也要尽快赶到岸边,水师的船正等着咱们。”岳云看着满身风尘,一脸疲态小弟夫妻,歉意的说:“父帅临走时交代,让小弟一定要尽快赶去,因为前年你出事的时候,吴老帅曾···”
岳震摆手打断了哥哥,郑重且干脆点头道:“哥,我知道,咱们走!”
与兄长一起绕城而过,他们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曾经为之浴血奋战的城池,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黄河岸边。
看到岳家军牛皋、董先的部队依旧驻扎在黄河北岸,岳震的心情愈沉重。这肯定是父亲的命令,父亲是预防吴帅病危的消息传出,齐军卷土重来。想想拼死护城的左护军还未来得及欢庆胜利,却听到统帅病危,这个噩耗在对于将士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强敌刚退,老帅病危,莫非老将军是一直在支撑着,是胜利的消息让他放下了最后一丝牵挂。
上船后,岳震看着船下浑浊的河水,暗自担心不已。他为老帅的病情担心,也为挚友刘家兄弟担心,还为西北局势担心。倘若老帅过不了这一关,大宋痛失西北铁壁,整个宋金战局,甚至连带大宋的政局,都会产生一些微妙的连锁反应。
拓跋月看见丈夫哥俩,一样的手扶船舷,一样的眉头紧锁,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好带着小阿妹在一旁安静的等候。
水军士卒知道两位少帅心急如焚,所以船也很快就到了南岸,停泊的地方是左护军专用的军港。
牵马上岸赶路,短暂休息后迅恢复体力的克拉和云彩,让少帅岳云的战马威风尽失,尽管驮着布赤和岳震两个人,黑马克拉仍旧毫不费力的跑在最前面。若不是因为路途生疏,恐怕岳震早就率先赶去了。
他们到左护军利州大营时,已是天近黄昏。岳震远远的看到,大营上空飘扬旗帜没有什么变化,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守在营门的岳雷又让他的心蓦然下沉。
“大哥小弟快跟我来!老元帅恐怕是不成了!”
帅帐外,密密麻麻站满了左护军的各阶将领,他们的慌乱很快也传染给了岳震,这些人甚至忘记了悲伤,很显然,帐内不久于世老帅是这支军队的灵魂,失去了他,所有的人都将无所适从。
轻声叫来岳雷,岳震请哥哥找个安静的地方,先让妻子和阿妹离开这个场面。岳雷带着两女前脚刚走,大帐里就传来岳帅低沉的呼喝。
“岳小二到了没有!”
“父亲,小二到了。”
“还不快进来!”
岳震闻听赶忙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进大帐,宽敞的大帐里没有人,帐后刺鼻的药味指引了方向,穿过老元帅办公的地方,他走进后面的寝帐。
挑开帐帘,昏暗的小帐里猛然一亮,他看到了坐在床边父亲,还有父亲双手中紧握着的手臂,那手臂已然瘦到皮包骨,手上的条条血管清晰而刺目。跪在床铺另一侧的子羽、子翼两兄弟,一同抬起泪婆娑的眼睛,看着他放下帘子,帐篷中又趋昏暗。
“小二,过来见过吴帅。老哥哥,犬子赶过来了。”岳帅尽量舒缓着悲愤的情绪,但是岳震能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到明显的绝望。
快步走到床前,形销骨立、须花白的老人,进入了岳震的视线。病魔已经将老人折磨的不成*人形,让他顿觉好不凄凉。
刚刚还气息恹恹的老元帅,猛然睁开了眼睛,把床边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再看到老人颧骨高耸毫无血色的面颊,涌上一阵鲜艳的潮红,所有人的心脏都攸然下坠,刘家两兄弟顿时泪如泉涌,呜咽难禁。
“哭什么!人生百年谁无死,鹏举,快扶老哥坐起来!”老人一声呵斥,情绪的波动让脸色愈艳红,就连毫无经验的岳震也知道,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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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星陨落·身后事
第三百四十五节
“震少,请过来,让老朽好好看看。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被岳帅扶起来半靠在床头的老人,伸出另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臂,含笑招呼着岳震。
大步上前,他绕过刘家哥俩,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把老元帅的手握在手心里。枯瘦伴着温热从掌心里传来,岳震不由一阵凄然,与老人浑浊的眼睛对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呵呵,老朽与震少神交已久,想不到一直拖到今日才有缘相见。好,很好,岳鹏举你培养后辈的功力,老吴阶自叹不如。”
换个场合,岳帅一定会暗自骄傲着谦虚几句,可是此刻的岳飞五内煎熬,元帅从未感觉过如此绝望,也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挽留一个生命。老人不仅是同僚、战友,更像是兄长和父亲,最重要的是,他们曾经坚定的站在一起,一同举着一面大旗。掌心里的生命渐渐离逝,孤独的凄凉让岳帅惶恐而无助。
岳震慢慢从这个很容易让人软弱的环境里抽离,他的心绪要比父亲更加复杂。虽然他满腔悲悯,但他很明白这个结局无可更改。
在他内心的最深处,羡慕甚至多过了同情,因为这样的结局对老元帅来讲,可以算是人生这场大戏里,不好也不坏的谢幕。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老人虽然带着这样、那样的遗憾与这个世界告别,但是至少老人还能带着希望而去,这是一个优秀军人该有的结局。至少老人不会像父亲那样,带着悲愤与屈辱走过最后一程。
慌乱无主的情绪被祝福取代,岳震的心平静下来,趁着老元帅休息喘息的功夫,他轻轻拍着老人的枯手,微笑道:“是啊,小子也仰慕大帅已久,只是阴差阳错,一直等到今日才能与大帅相见。”
“嗨,震少在老朽面前就无需客套了,这两年你在那边的所作所为,老朽清清楚楚。哈哈哈,想想震少在强悍如林的番邦域外,在夹缝中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老朽甚感欣慰也甚感鼓舞。(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谁还敢说我们汉人嬴弱不堪!我们汉人的少年英雄,不会输给任何一个马背上的民族!咳咳咳···”
一时激动,让吴阶剧烈的咳嗽起来,岳震跨坐到床上,抽出手掌贴在老人的后背,运转真气为老人打通胸中的淤积。他知道这样帮助不大,但至少能让老元帅舒服一点。
“老哥哥歇会吧,养好了身体,咱们有的是···”
岳帅的违心之语说了半句,就被老吴阶摇头打断了。“鹏举你不用给我宽心了,老哥自知天命难违,时间不多了。震少···”
说到这里,老元帅转回眼睛看着岳震。“震少,老朽在临走之前问问,我们这一代老老少少大宋军人的梦想,能实现吗?从我们手里丢失的万里大好河山,还能一点一点的夺回来吗?”
始料不及的岳震顿时无语,能够立刻想到的,是一句无比虚伪,曾经让他自己都深恶痛绝的假话。但是他不能不说,他不想剥夺老人唯一能够带走的希望。
“大帅您放心,只要我们大宋上下一心,三军儿郎同心···”
“呵呵,震少怎能用这些陈词滥调来糊弄老朽?我现在可是很清醒的。”病中的老人像任性的孩子一般,固执的看着岳震。“老朽要听真话,实话,听你的心里话!”
一阵黯然,岳震赶忙搜刮整理着,说道:“远的没有亲身参与,我无法评判。从刚刚结束的临洮之战,就不难看出些许端倪。毋庸置疑,金人有金人的优势,我们也有我们的长处,然而对我们最有力的,就是盘亘在我们与金人之间的几十万齐军。”
“哦?此话怎讲?”
“追本溯源,所谓齐军,就是为了活命而投敌的大宋军人。大帅您想,当年他们不肯为了大宋的存亡拼死一搏,现在他们能为金人不顾性命吗?虽然在临洮城外,我只是和齐军短暂的接触,但是我笃定,齐军只是女真人的拖累,我们只要抓住每一次与金军骑兵战斗的机会,有效的消耗他们,大反攻的契机就会越来越近。”
认真倾听的吴阶连连点头,看见岳震停下来,又赶忙追问说:“这是大方向,具体细节呢?震少以为我们该如何加强自己,才能在与金人骑兵的对抗中,立于不败之地。”
“以快制快,我们资源有限做不到。也只能以慢而抑快,用自己的节奏,打乱骑兵的战斗节奏,用重甲步兵对抗甚至消灭骑兵,我们有过这样成功的战例。”
思路被渴望而执著的老人牵引,岳震不禁也投身其中,也暂时忘记了,这是无法实现的纸上谈兵。“宋军的最大优势是远程打击,金人的弓箭根本无法与我们抗衡,只要能够把重装步兵与远程弓弩有效的结合,骑兵不足为惧。总之有三点要素,人数,重甲,强弓劲弩,做到这些,就没有人能阻挡我们大军团的步步推进。”
“好,非常好,鹏举你听到没有?你儿子这两年在番邦不是白混的。好了,震少请休息片刻,老朽有话要和你老子说两句。子羽,把姨丈的简囊拿给岳帅。”
“鹏举,这里是我吴阶写给你,写给韩帅,还有写给皇上的几封信。我没有想到朝廷会调你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呢,反正信已经写了,你就当留给纪念。但是这里面有写给万岁的信,还需要你配合一下,请你上一道奏折,说明流落番邦的二公子岳震,已经无恙回归。切记。”
摆手阻止了欲插话的岳帅,吴阶开始神态安详的安排身后事。“唉,韩帅入朝掌管太尉府,刘光世荣休,张大帅倒台,我吴阶又···鹏举,今后要累你在外独撑场面了。”
“子羽,子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