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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门外车帘高挑,福亲王赵榛赫然而出,立刻引得侍卫宦官们跪倒了一片,赵榛微微有些不耐的摆手匆匆而去。
王爷去后这班闲极无聊的小子,自然又是一番胡乱猜测议论纷纷。有个说,今个稀罕哎,平日病病歪歪的福王爷这么大早就进宫。那个惴惴不安的猜道,你们发觉了吗?王爷他一脸倦容,好像熬了整宿,是不是有大事啦!立时有个小太监凑过来嗤之以鼻,能有甚大事?最多是该杀的金人又派使节来喽,福王不是张罗着礼部那一摊子事吗。
岳震进城后没有随禄伯回后市街,而从保佑坊下船直奔了‘闽浙居’。
穿过前厅饭堂走进客房后院,抬眼就看到‘闽浙居’的掌柜站在那里含笑望着他。岳震心中微微一动,暗道,这可是个人物啊!不显山不露水间把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
“岳公子早哇,公子风尘仆仆可是刚从外阜赶回来?”想上前打个招呼,当岳震措词的功夫,人家掌柜的已经笑呵呵的开口了。
“掌柜的好眼力,呵呵琐事缠身奔波劳碌,这不想借朋友的地方梳洗一下,让您见笑喽。”
掌柜的依旧笑容可鞠,待岳震走到近前两人将要擦身而过时,他压低了声音说:“贵友们正在打点行装,岳公子可有时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岳震微微一愕,不过得知宗铣他们还没走也就放下心来,便轻声应了一句“愿听掌柜的赐教。”两人也没有走远,并肩漫步到了厢房的回廊下,掌柜的伸出一只手来逗弄着廊上挂的一只鸟儿,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分外凝重。
“昨夜有人在贵友的住处做了暗记,我已差人悄悄的掩去,但还是隐约觉着有人在监视公子的朋友。天快亮时这些人才分头撤走,公子与贵友可要多加提防噢。”
微笑看着唧唧喳喳的小鸟,岳震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土古论不远千里的来杀宗铣,肯定会有人给他做好准备工作,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让他觉着好奇的是,这位掌柜的哪来这么高的警惕性,和自己说这番话又有什么深意呢?。
看到岳公子波澜不惊的表情,掌柜的肯定了心里的揣测,外边的麻烦肯定已被这位公子解决掉了,也就是说一切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想到这些,掌柜的忍不住放下了手臂,再次认真的端详着岳震。
这一细看不要紧,阅人无数的掌柜不免一阵心惊眼跳。
上几次见到这位公子,只是觉着他干练沉稳,身上没有同龄人的轻狂或幼稚,还有就是掌柜最欣赏的书卷之气,虽然这份儒雅深深的隐在岳公子眉宇之间,但还是让掌柜的心生亲切和结交之意。
可短短的几日不见,也不知这位公子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显著的变化?他只是轻松自然的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如遇巍山峻岭,强者之息逼人心魄。
猛听到掌柜的呼吸粗重起来,岳震疑惑的转眼只见到他一付愕然失神的模样,岳震笑道。
“多谢掌柜好意提醒,我今天来就是要挽留朋友们多住几日。不过您放心,小弟保证不会给贵店惹麻烦的。呵呵您忙,小弟先走一步。”
望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身影,掌柜的这才回复了常态若有所思。
进到宗铣他们的房间,见方小七几兄弟都已收拾利索,显然是准备出发了。小七见岳震来到还颇为惊诧,一问才知道宗铣和晏彪一早就出门,说是去‘佛缘阁’与震少道个别,等他们回来弟兄几个就要启程去鄂州,以安排晏家军余部赶赴河北。
直到证实宗铣平安无事,岳震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回肚里。暗自琢磨着,看来土古论所说的‘金龙秘谍’只是负责为他寻找目标,并未直接参与行动。
细细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金人的密探必定费尽了诸般周折才掩藏下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暴露的。看来有战争的地方,就一定有谍报战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庆幸之余岳震也不禁有几分后怕,要是自己没听禄伯的在水军大营多停留一日,如果得知土古论不会危害皇帝,‘招讨府’会拼个全军覆没来阻挡他吗?。
岳震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间,宗铣二人回来啦。方小七、闵小八几个一眼就看出来宗大哥精神恍惚大为奇怪向晏彪,彪子则耸肩摊手带摇头一付‘我也不知道’的模样。岳震心里明白,暗笑道,肯定是禄伯提起昨晚的事情,这小子和自己一样正后怕呢。
回到房里宗铣坐在那里呆了好久,才猛然一拍桌子长叹道:“唉,运数啊!我宗家不该绝后,俺宗铣命不该绝!”
晏彪众人一听生死攸关的大事,忙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宗铣一指旁边怪笑的岳震说:“几位兄弟还是问问咱们这位‘大宋朝第一高手’,让他说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吧。”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虽说震少是弟兄们当中身手最好的一个,可这么大的帽子他恐怕还戴不上哥几个以为宗大哥又在趁机调侃岳震,方小七更是夸张的一边前仰后合,一边对着岳震挤眉弄眼。
“不许笑!”宗铣一付痛心疾首状仰天长叹。“老天何其不公啊!这小子整天的吊儿郎当却狗屎运当头,天道不公呐不公。”
岳震闻听忍不住笑骂道:“好个白眼狼!本少跟人拼的要死要活,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本少忙的快脚不沾地啦,那有时间浪荡。”
晏彪在旁边听出了味道,忙制止这班兄弟继续起哄,认真的问起了宗铣。
宗铣把从禄伯那里听来的复述一遍,不外乎岳震如何神勇打退了土古论等等。
岳震在一旁听完,摇头笑道:“呵呵··禄伯只是在事后听那些侍卫们瞎议论,其中的过程哪有他们说的那么轻松?首先人家土尊者碍于身份,不愿使出全力欺负咱这样的后辈小子。再者人到了尊者那般年岁大多爱惜羽毛,你们想,他赢了我天经地义,搞不好还要落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也就是说,从始至终土古论压根就没有必胜的**。”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宗铣也摇头说:“你们身在江南,对土古论这个名字没有切身的体会,那是女真人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啊!”
晏彪众兄弟搞清楚事情的始末顿时一片哗然,方小七更是兴奋的上蹿下跳,就好像自己打败了强敌一样,逼着岳震又把经过说了一遍。
挥手让兴高采烈的兄弟们安静下来,宗铣面带忧色道:“我知道小岳你是情非得已,可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把你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今后将后患无穷呐。”
方小七一挺小胸脯不以为然。“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震少现在神功盖世,金人不服气尽管来啊。”
这一帮兄弟中还数晏彪最为成熟,他比较赞同宗铣的观点,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开口问道:“宗哥你说,土古论在女真部屹立近百年不倒,这么丢脸的事他会四处宣扬吗?我想他肯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找个其他的理由搪塞了事。”
“不会。”岳震首先否定了他的猜想:“以尊者的性格来讲,他回去后一定从实道来。不过宗哥你是不是有些过虑了,金人会因为此事再派人来吗?”
宗铣沉重的摇头说:“小岳你不明白,我不是担心金人再来找你的麻烦,而是觉得今后你在临安的处境堪忧啊。”
岳震心中悚然一惊,明白了宗铣所说的意思。是啊,自己的种种作为已经瞒不了赵家的人,而封建帝王对待人才的策略向来都是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必除之!
想到这些他不禁愁锁眉头,暗暗分析起来。也许现在有父亲这一层关系,朝廷还暂时能够隐忍,但能忍多久呢?最可虑的是,由于自己的原因很可能会加速父亲与皇家的破裂,他们决不会长期容忍像自己这样的人,且是无法控制的。
最后岳震还是忍不住想到了柔福,两人本来就有些阴影的前景,因为这次突发的事件,更加如乌云盖顶,充满了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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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晏彪小哥几个虽然对他们所说的似懂非懂,但看到两个主心骨一样的兄长烦心,也都肃穆的安静下来,屋里的气氛一时显得很沉闷。
思考了好久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岳震首先打破了沉静强笑道:“嗨,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现在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只能走一部说一步喽。”
宗铣自然明白这个隐患肯定要长时间的存在着,小岳以后的日子也肯定会越来越艰难,而且这种事是谁也帮不上忙的,只能靠他自己去运筹化解。心念至此,宗铣不禁又是一番愧疚,这次要不是因为自己,小岳也不会
“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震少就和我们一起到河北去,咱们兄弟倥偬江湖,一样能为岳家军出力,一样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晏彪拍着岳震肩膀铿锵有力的说道,立刻引来一干兄弟的附和。
岳震满心的感动又不免有些惭愧,这些弟兄为了岳家军义无反顾的聚到一起,自己怎能因为前途的苦难而畏首畏尾!有了这一帮热血兄弟,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还不至于那么悲观。”宗铣绕着弯子鼓励道:“咱们小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区区一幅不起眼的字画就让他卖了三百两黄金,把禄老伯乐得嘴都合不上喽。你们说是不是有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味道?这家伙现在还小呀,要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一屋子兄弟听的频频点头,震少的一言一行他们都看在眼里,哪个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岳震没想到画这么快就卖出去了,虽然是意料之中却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历经周折终于有了收获,怎能不让他满心欢喜。
心情好了也就来了精神,和宗铣逗嘴,“我说宗哥呀,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啦?怎么听着好像是在说一个乱世大奸雄啊。”
众兄弟一起哈哈大笑,刚才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晏彪笑道:“震少你就不要谦虚了,刚才在‘佛缘阁’义父还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李易安李大家毛遂自荐为咱们坐堂勘评字画,以后咱们的字画生意想不红火都难啊。听义父说,易安大家完全是冲着震少你的面子。”
“哦?有这回事。”宗铣惊疑道:“虽说哥哥我是个粗人,可李易安的大名却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如雷贯耳喽。”
“停,停停!”岳震一头雾水急忙摆手说:“李易安?名字倒是有些耳熟,是”
“嘘”房里十个兄弟立刻就有八个投来鄙视的目光,其余两个干脆转过头去,一付我不认识你的样子。
宗铣用手指点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片刻随口吟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你总听说过吧。”
“啊!李清照!”岳震惊叫着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耳朵里如飞驶而过的机车轰鸣着。他仿佛重回在这个年代醒来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对外界的感知。李清照,名贯千古的传奇人物,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这个消息太过震撼,猛然间让他有些发懵。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岳震脑海里闪过这些千古绝句,李清照,宋代伟大的词人、画家,在璀璨的五千年文化长河中里程碑似的人物。
“唉!”他懊恼的拍着额头暗骂自己真够迟钝,往往事到临头才想起记忆里的种种。张飞卿常常提及的‘德父兄’,应该就是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了,南渡后受到朝廷的排挤迫害郁郁而终,这一点历史上记得明明白白。张老伯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就是这位奇女子。
要是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李清照在文坛的地位以及影响,比起军事领域的父亲,完全可以说不相上下。
想到老爹岳震慢慢的冷静下来,苦笑着坐下心道,谁让我是岳飞的儿子哩,异世遇到李清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那天我还要和宋高宗赵构见见呢。
大家看着反常的岳震都有些傻眼了,宗铣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易安大家的另一个名字好像是叫李清照。心中纳闷道,小岳还真是个怪胎,世人传颂的大才女李易安他不知道是谁,但却一口叫出这个不为人知的名字。怪哉,怪哉
兄弟们正愣神的功夫,岳震一拍大腿站起来就往外跑,嘴里喊道:“你们再住几天吧,我还有事先走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声音未落人早就没了影,丢下宗铣和晏彪众兄弟面面相觑。
一路疾走的岳震距离‘佛缘阁’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