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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枢密院知事赵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他身旁的张浚、岳飞早已跳下马來,深深的弯下勒腰肢,因为南宋的军前律法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将要出征的战士们是不用行跪拜之礼的,哪怕是面对着真龙天子,于是乎,一片铠甲碰击的声响后,七万将士向着他们的皇帝,整齐的垂下了头颅,
“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卿平身吧,既然你穿戴了甲胄,就已经算作一位军人啦,”震耳欲聋的喊声过后,宋高宗赵构稳稳的端坐在马上,放眼扫视着眼前深绿色的人潮,清清嗓子稍微的提高了些声音,
“将士们一定都在奇怪,朕今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这身打扮,”看似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就算最远的水军船上依然听的清清楚楚,说出了大多数人的疑问后,皇帝停了下來,凝视着滚滚东去的汉江,眼神有些涣散游离,洠酥浪肫鹆耸裁矗
过了好久,赵构这才收回了视线,怔怔的盯着战船上飘扬的‘宋’字大旗,
“朕之所以是你们的皇帝,是因为朕的父亲就是你们的皇帝,是因为朕的先祖创下这片宋室江山,”
“所以,朕和你们当中的许多人一样,都是家园被人侵占,亲眷遭人掳掠的凄惨之人,十年來,每每想及先烈们打下的壮丽河山,想及父兄还在仇敌的监牢里,怎能不叫朕五内俱焚,这是朕的耻辱,亦是你们所有大宋军人的耻辱,”
皇帝激愤的声音里,七万个头颅垂的更低了,最前列的岳飞好像被人揭起了一道尚未愈合的疮疤,刺痛中下意识的咬紧了牙齿,将军额头上的青筋剧烈的贲涨着,满腔的羞辱与悲愤让他闭上了眼睛,
数万愤怒、羞愧的情绪在将军的身后响起,‘嘎巴嘎巴’紧握的拳头已让关节不堪重负,
“黄龙府传來消息,不久前父皇已经归天了,”道出这条噩耗时,赵构的语气反而比刚才平静了稍许,却让数万粗重的呼吸显得更加压抑,
“倘若是太平年间,太上皇殡天必将大事国丧举国悼念,可如今,”皇帝突然住口,只见他举起手掌拍打着面颊,
“可如今朕洠в姓飧隽趁妫昵埃拊谙嘀萁痈富适ブ伎刑指粤毂泶笤В堑茨芡炜窭接诩吹梗炊粒宦吠嘶亓私希昴牛富噬钕莼⒗侵ナ芷哿瑁弈挠醒彰嬖偃ゾ潘先思业挠⒘椋恍。
啪,啪,啪,
风雪中皇帝以掌括面清脆声声,犹如一根火辣辣的鞭子,抽打在万人的心头,
岳飞已经忍不住热泪奔涌,重重的跪倒在雪地之上,“圣上节哀啊,一切种种过失均非陛下之错,我等食国家俸禄却无力保家卫国,罪该万死,今次挥师北上,后护军将士倘若不能驱除胡虏、收复家园,就绝不班师回朝,”
铿锵声阵阵,七万将士跪倒在河滩上,一遍遍的重复着元帅的誓言,
驱除胡虏,收复家园,
驱除胡虏,收复家园,
驱除胡虏,收复家园,
风雪好像也被激昂火热的群情震慑,远远的避开,风停了,雪住了,河滩和江面上升起了薄薄的雾气,缓缓流动的雾气中,宋高宗赵构平端着双手说,
“众将士平身,说得好,说得很好,驱除胡虏,收复家园,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番攻取襄阳,一來是为今后的北伐奠定基础,二來就是为朕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出一口恶气,朕不想欺骗你们,朕也骗不了你们,”
渐渐平静下來的皇帝语带惆怅,巡视着队伍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刀枪无眼,此战过后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就再也回不來了,这让朕很是愧疚和矛盾,”
刚刚站起來的岳元帅听到皇上这么讲,又急忙跪了下來,
“为臣者,理当替君分忧,岳飞自打从军的那一天起,就已将生死置于度外,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臣身后的这些热血男儿,一样的不惧抛头颅洒热血,决不退缩,”
高宗皇帝跳下马來,走到将军的身前,“十余年來,鹏举你舍生忘死精忠报国,朕心里清清楚楚,要不然朕也不会在五路护军中独点你们出征,”拉起了岳飞,皇上看着他身后的七八位高级将领们高声道:“好啦,都免礼平身,天寒地冻的,别让将士们在这里喝西北风了,众卿留下來,其余的将官整队出发,”
回到小山包的行营里,一直隐身在御林军队伍里的福亲王赵榛,主持了一个简短而隆重的封赏仪式,
“后护军副统领王贵、选锋营统领牛皋、前军统领徐庆、后军统领董先、背嵬军先锋统领杨再兴,你等数立战功忠勇可嘉,实为我大宋将官之楷模,赐捻金线战袍一领,金束带一条,”
仪式过后,赵构遣走了诸将却点名留下了岳云,岳家父子不明所以,只得小心翼翼的跟着皇帝走上了行营的最高处,
俯视着潮水般退去的大军,皇帝背负双手问起了身侧的岳飞:“襄汉的重要性,鹏举应该比朕更加明白,金人也不会不清楚,朕已经传令左护军吴阶部兵发仙人关,旨在牵制金人的注意力,鹏举可有什么良策,一举攻克这兵家必争之地,”
“战争之道,贵在随机应变,一日不踏上战场,臣不敢轻言胜负,”岳飞躬身答道,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