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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6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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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震自告奋勇的头前开路,拓跋月伴在他身旁,后面是拓拔朔风和两位鞑靼族长,五个人从门洞右手边的第一间屋子开始了查探。

    房门也和大城门一样,门轴业已损坏不能转动,岳震稍稍使劲房门便轰然倒下,荡起的尘土散去后,门口的几个人向里面望去,大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大失所望。房门洞开光线所及之处,除了整排光溜溜的土炕,别的什么都没有。

    有些不死心的岳震走进屋子,把几个角落都探查了一番,这才悻悻的退出来,这里明显是昔日军士们的营房,和这个年代的军人营帐基本一样。

    不大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将北墙下右的房间巡视完毕,结果也是并无二致。

    有些心灰意懒的几人转到了西城墙下,正准备查探第一间的时候,送饭的几位大婶挽着草篮走进了土城。大家也就顺势停在了这间房门外,围坐下来吃饭休息,拓拔朔风和两位鞑靼族长的话题,也基本上与这座土城无关,是他们这些留守人员的当务之急。

    是走?是留?走,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该怎样一个走法。

    岳震和拓跋月默默的吃饭,安静的听着,听说古斯大叔最不愿意割舍的粮田,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田地上被铺了一层厚厚的沙子。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有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鞑靼人必须离开乌兰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只是这样被逼无奈的离开,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听到这里,岳震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问及了车队的情形。不能怪他后知后觉,形势大变,一下子这么多人要结队离开,车队存在的意义,也一下变的至关重要起来。

    起大风来袭时的车队,拓拔朔风又把古斯结结实实的夸奖了一顿。原来是大风骤起的时刻,古斯大叔和他的几十位族人,硬是手拉着手顶着飓风赶到了车队旁,不但把车辆牲畜转移到了高大的南墙下,还把所有的车辆用绳子连在了一起。最后他们这几十条汉子,是躲在车下熬过了整晚。

    放下心事,岳震重新狼吞虎咽,车队无损绝对是个好消息,至少大家离开的时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以坐在车子上,不用靠两条腿走出沙漠。


………………………………

战车遗迹·弩机

    第二百五十九节

    老老少少中,最开心的莫过拓跋月。费尽口舌也不能劝说爷爷一起离去的她,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风灾后得偿心愿,吃着吃着,少女有些魂不守舍的走神,不知是想起了那桩开心的事,她低下头去甜甜的笑了,微微沾染着沙尘的俏丽面庞红扑扑的。

    饭后短暂的休息,几人重新开始。已经有些不报什么希望的他们,却不料西墙下的第一间房子,就让大家一起惊呼出声。

    惊奇不已的岳震快步冲进房间,望着黑黢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巨大空间,他顿时明白,这是建在西墙下的一个大的仓库。从外面看是有好多木门,而里面是相同相连的。后边几人惊讶着涌进来的时候,岳震已经飞快的穿梭在仓房里,一口气推倒了所有的门。

    幽暗的空间,一段一段的明亮起来,拓跋祖孙和两位鞑靼族长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和他们遥遥相望的岳震,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也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撼,心怀激荡。

    战车!这就是冷兵器战争史中,曾经雄霸一时的战车!

    木制的战车横竖成行,排列整齐的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远处,按耐着激动的情绪,岳震粗略的数了数,这个大仓房里至少有四、五百辆之多。千乘师!他顿时明白了井台上刻字的意思,千乘之师,在远古的军队里,车兵的计量单位是,乘。

    心情稳定下来,岳震慢慢走近这些远古的战争机器,认真仔细的打量起来。

    两侧高及眉端的大车轮,呈现的是那种上窄下宽的八字形,连接车轮的轴上固定着方盒子一样的车厢,岳震目测了一下,自己如果站上去,车厢的挡板应该能遮到腰间。

    他专心致志端详战车的时候,远处的几个人也从震惊中恢复。鞑靼的两位族长并不能一眼认清眼前的东西,他们只能隐约猜测这些和牛马车相似的车具,应该是军队专用的。拓跋祖孙的心情远比他们复杂,尤其是拓拔朔风的脑子里很乱。

    从儿时到成年,再到垂垂暮年,数不清的日子,他曾经无数次的站在圣山前。

    想过这里可能安葬着先祖中的某一位圣贤;也想过高大的沙丘的下,会不会是祖先给子孙后代们留下的宝藏;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这里竟隐藏着一座城池,更不会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走进这个城池,亲眼见证岁月长河下,掩埋的千古谜团。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道轮回,有些真相该出现来的时候,就是一定会出来的。回想着乌兰绿洲这段日子的天翻地覆,朔风老人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远处的岳震。是冥冥中的祖先派来了这个少年?让他来,结束这段已经过去的历史,让他来,带领着拓跋氏走向一个崭新的明天!

    盯着战车沉思的岳震,感觉到有人看来,抬头寻觅之时,他却先看到了两位鞑靼族长,他们正要去晃动一只高大的车轮。

    “不要···”可惜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两位兴致盎然的鞑靼人根本没看到,岳震摆手阻止他们的动作。

    古斯和诺尔盖的两双大手刚刚碰到车轮,整个战车就毫无征兆的轰然倒下,因为车子停放的距离很近,倒下的战车又撞倒旁边的车子,大仓房里响起接连不断,令人牙酸的折断碰撞之声。就好似码放整齐的多米诺骨牌,被人不注意间碰倒了一张,引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仓房里顿时尘土飞扬。

    茫然不知所措的拓跋月,只觉迷雾中眼前人影晃动,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被带出了仓房后,她才听到情郎的声音。

    “月亮别急,我去把爷爷他们拉出来。”

    拓拔朔风、两位鞑靼族长,连声咳嗽着先后被岳震拉出来。看见老人一脸愠怒,古斯和诺尔盖就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张惶而愧疚,岳震上前开解道:“年代太久了,只要有人打开这道门,就算两位大叔不去碰,车子也会很快烂掉的。”

    “这···”拓拔朔风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可是转瞬之间的得而复失,让老人的怒气化作了颓废与伤感。“是啊,太久远了,老祖宗留下的宝贝,都变成了一堆废物。”

    岳震从外面看着仓房里的视线渐渐清晰,摇头笑道:“呵呵,爷爷不必失落,我觉得祖先留下里的精神,才是真正的财富。而且刚刚好像听到有铁器之声,可能是车厢里有什么东西咱们没有看到。爷爷走,咱们看去。”

    随着他前行的脚步微微一滞,拓拔朔风老脸一热,笑容也重回眼角眉梢。“说得好,说得好啊,与天斗、与沙漠斗、与人斗,千百年来我们拓跋氏薪火相传,从不怨天尤人,靠的就是骨子里,老祖宗留下的倔强。呵呵,不行了,爷爷老喽,老糊涂啦···”

    “才没有呢。”后面赶上来的拓跋月,挽住爷爷的臂膀娇憨笑语:“您瞧您的胳膊多有劲啊,照样还能拉开最硬的大弓。”

    笑着再重回大仓房时,眼前已是一片破败狼藉,大大小小的木块散落四处,刚刚还巍然挺立在车厢,大多都摔落地上四分五裂。勉强没有解体的车厢上,有的还靠着摇摇晃晃的大车轮,也是随时都会散架的样子。

    低着头凝神观望的岳震眼睛一亮,疾走了两步蹲下去,顺手捡起一根小棍在成堆的木屑里拨弄着。

    充满了好奇的拓跋月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丢掉木棍从地上一手一个,拿起两片黑乎乎巴掌大小的东西。

    ‘叮···’岳震双手轻轻的相互一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中,他再次的双手互击,这一次显然比刚才的力道大很多。撞击声响亮而短促,拓跋月看到情郎先是一阵喜色,紧跟着又迅的黯淡下来,虽然还不知道他手里拿得是什么,少女还是感觉到了他淡淡的失望。

    “月亮你看,这些就是拓跋族祖先战斗时的铠甲,做工还是很精细的。唉,可惜了,可惜甲片之间连接的丝线都烂掉了。”

    “噢,是这样···”拓跋月从情郎手里接过甲片,对着亮光举起来,果然看到甲片的四角都有一个透亮的小孔。“这也不难啊,找些结实的线,重新串连起来不就行了吗?”

    “呵呵,谈何容易。”摇头苦笑的岳震站起来,又在大堆的木屑里翻弄了一阵,接二连三的找出了大同小异的三个头盔。“每一辆战车上有三名战士,在战斗中担当的任务也各不相同,所以头盔和甲胄也都是不一样的。月亮你看这顶盔,基本上已经护住了整张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这一定是驭者专用的,因为他要专心驱策马匹,需要最严密的保护。”

    拓跋月连连点头中间,也不禁皱起了漂亮的弯眉。“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现在三种样式不同的甲片,都散乱的混在了一起,咱们也没有见过铠甲,要想重新串连起来,真的很难。”

    “有什么难的!”身后响起朔风爷爷的声音,老人家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绿洲里现在还有好几千口子人,这屋里能有多少铠甲碎片,我们这些老家伙···”

    岳震转身笑笑,指着门外的对面说:“恐怕还不止这些,您看东墙下那些房子,和这边一样是两扇宽门,建造的时候,就是为了方便战车的出入。我估计,那边应该和这里的情形相差无几。而且···”

    显然他是有所保留,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讲道:“而且撤离在即,这些盔甲重新组装后必定十分沉重。咱们不可能把粮食丢下,带走这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所以我的意思是,铠甲还是先留下,等有了空闲让我们年轻人回来搬运。”

    拓拔朔风听他说的不无道理,两难沉吟的功夫,古斯凑上来坚决的说道:“不行!粮食也要,盔甲也要,鞑靼人有的是力气,别看我们上了年岁,也不会输给你们年轻人,我们一定能把拓跋族祖先留下来的珍宝,背出沙漠!”

    “不错,既然要走,我们就一根针也不会丢下。”诺尔盖也过来帮腔,朔风老人感动中大觉欣慰,一个劲的拍着他俩的肩头,连连点头。

    暗自摇头的岳震有些哭笑不得,老人家的心理大都这样,只要是属于自己的财物,绝不肯轻易的让它脱离掌控。可是从未走出沙漠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路上的艰辛,想起这些中老年人要负重穿行大沙漠,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正准备要再次开口反对的时候,旁边的拓跋月捏捏他的手,抛过来一个眼色。

    少女的暗示很明了,老人家们拿定了主意,不妨就让他们试试看,反正他们也是一路相随,实在不行,在半道上找个地方藏起来,也和留在绿洲的道理是一样的。

    点点头,岳震闭上了嘴巴。拓跋月趁势拉着他说:“走,咱俩去南边的屋子里看看。说不定善使弓箭的祖先们,会留下不少好弓呢。”

    “去吧,去吧,我们几个出去叫人,先把这些甲片清理到院子里去。”

    岳震他俩开始逐间查探南边的房屋,南墙下面因为有连接瓮城城墙的阶梯,还有宽大的门洞,所以这边的房屋相比东西两面,不但数量上少很多,面积也显得很狭小。不过,还真让拓跋月猜对了,这里正是当时存放兵器的场所。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拓跋月惊喜找到放满大弓的屋子,不大的功夫就垂头丧气的拉起岳震走开了。因为那些造型优美流畅的大弓,根本不堪一握,未等少女扣上弓弦,就已断成了好几节。

    嘴上安慰着心爱的少女,其实岳震也开始有些微微的失望了。接下来相邻几间不大的兵器库里,几乎全部都是木柄烂掉的长戈。

    看着手中古朴厚重的戈头,他不禁摇头感叹道:“唉,工艺真是漂亮啊!可惜在如今的战争中,这种武器的杀伤力实在是太低了,也就你难怪要被淘汰喽···”

    听到情郎,好像是在为一位亲朋故友扼腕叹息,拓跋月不由抿嘴笑了,稍稍失落的少女情怀,很快的也就阴转晴了。两人相伴着来到东墙下的最后一间,依然是岳震用力推到了房门,静等尘埃落定,他们迈步走进去。

    “咦,这间屋子挺大的啊。”拓跋月举目四顾微微惊奇着,也很快就现了原因。这间房横跨东南角,所以显得宽敞许多。

    眯着眼睛的岳震,却无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的目光完全被地上排列整齐的武器所吸引。很像是弓,却又明显不是弓的物体,让他觉得格外眼熟,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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