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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酣然入睡。
同样疲倦的岳震叫住了强打‘精’神的哨兵,让他们放心睡觉,他们夫妻两个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马,找了一处视野开阔草坡坐下,为弟兄们瞭望警戒。
虽然已经回家,但他们不能脱下盔甲,还有一支鞑靼骑兵就在不远处的戈壁中,如果再加上被打散的游兵散勇,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岳震则更担心鱼儿海子那边的状况,他一直觉得红‘毛’鬼并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
夫妻两个并肩坐在卸下的马鞍上,拓跋月靠在丈夫的肩头,轻声道:“好安静,你看多美的夕阳。”
面对着血‘色’残阳的岳震只是轻轻点头,流血牺牲换来的宁静,并不能让心‘潮’真正的安静下来。他不知道下一个黄昏的天空,又将被那些人的鲜血染红。
远远传来的说笑,打断了他的思绪,锡丹汗和格列头人骑着牛马联袂而来。‘精’悍壮实的格列难掩一脸的疲态,平日里走两步都要气喘的锡丹汗,却是‘精’神抖擞笑声不断。岳震不由暗自郁闷,看来胖子的体能真的优于常人。
和岳震一样,两位首领都是让自己的族人放心休息,一齐跑过来充当放哨的小兵。
锡丹汗先是很郑重的向拓跋月表达了谢意,然后几个人坐到一起,岳震问起他们现在具体的方位。对地形最熟悉的格列头人,看了看远处积石山的轮廓告诉他,现在他们距离布哈峻已经很近了,快马不过是一个上午的路程。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几位首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一直咬在后面的鞑靼人,并不打算冲出来追杀他们这支疲惫之师。
入夜后,坚持不住的拓跋月缩进丈夫的怀里,恬然入睡。锡丹汗和格列早已各自枕着鞍具鼾声如雷,半梦半醒打瞌睡的岳震,被远方隐隐的蹄声惊醒。
坡下很多警觉‘性’高的战士也猛然醒来,安静沉睡的队伍出现了些许‘混’‘乱’。岳震侧耳倾听了片刻,依旧坐在那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慌!蹄声是从南方传过来的,可能是活佛的骑队赶回来了,派两个弟兄过去看看。”
他的喊声不但吵醒了怀里的妻子,也打断了锡丹汗和格列的美梦,两个人睡眼惺忪的回去收拢部队时,派出去的弟兄已经带着活佛那边的斥候到了。
达布拉结的牦牛骑队没有参与真正的战斗,虽然也是略显疲惫,但是状态要比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三部联军好很多。最让人岳震高兴的,则是活佛他们的辎重、干粮、饮水还算齐备,当下立刻解决了很多弟兄的干渴和饥饿。
与汗王合兵一处,活佛得知了他们的遭遇后,不禁有些后怕。如果鞑靼人把阿柴骑兵骗的足够远,锡丹汗王和岳震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前车之鉴,让锡丹部的两位首脑甚至开始商议,是不是应该筹建一支锡丹骑兵了。牦牛兵在运动战中的表现,引起了他们的担忧。
安稳部队后,活佛与汗王再来找岳震的时候,夫妻两个紧紧偎在一起枕在马鞍上,早已睡的人事不知。锡丹汗摆摆手,示意活佛不要惊扰他们,活佛还有些惊诧的看着,面带微笑的汗王亲手为两个少年盖上‘毛’毡。
“不要!”
噩梦中惊厥的岳震翻身起来,看到微亮的晨曦,还有草坡下安静沉睡的各族战士。这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幸好只是一个梦。在梦境中,他看到布哈峻陷入一片火海,有一个看不清面容,却非常熟悉的身影,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
“怎么了?”被丈夫惊醒的拓跋月,拿出手巾,为他擦拭着头脸上的汗水,她不觉有些酸楚,这些天来,丈夫还未曾安安稳稳的睡过一个整觉。
“做了个恶梦,心里很不踏实。”岳震撩开身上的‘毛’毡,凝神遥望着北方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了,月亮你收拾一下,我去集合弟兄们马上出发。”
尽管雪风队员们集结整装的动作很轻,可还是惊动锡丹和阿柴那边的人们,格列头人和锡丹汗、活佛闻讯赶来时,回纥骑兵们已经排出急行军的队列,只等岳震的命令了。得知乌兰头人不放心布哈峻和鱼儿海子那边,要急着赶回去。三位首领紧急商议了一下,告诉岳震,活佛率队随后赶上,锡丹汗王留在此地,格列头人返回阿柴,大家分头继续严守整条防线,哪一方面出现敌人,依旧用狼烟传递消息。
虽然岳震对鞑靼人还会攻击阿柴心存怀疑,但是他也没有提出异议就带队出发了,毕竟没有确实的讯息传来,就让人家舍弃家园原地待命,显然有些不近人情。
让他们这样一闹,留下来的人显然是睡不成了,首领们指挥大家起身开饭,准备在饭后按照议定的计划,各自回到自己的防区。同样的清晨,一样吞咽着干巴巴的食物,但是两族战士们的心情,明显于昨日大不相同,临时营地里一派轻松欢快的气氛。
遥远而沉闷的蹄声,让人们的好心情戛然而止,坐在一起的三位首脑纷纷‘色’变,一起站起身来侧耳倾听。
好似暴风雨来临前,一阵一阵闷雷,敲打在心头好不压抑。达布拉结活佛紧皱眉头,喃喃道:“该死,是往北边去的,看来饭是不能吃了,老僧要赶紧出发去增援震头人。两位也先不要动了,等等再作打算。”
活佛转身要走,却被格列大头人开口拦住。“尊者且慢,还是我去吧。牦牛兵的速度不够快,请汗王与尊者随后跟进!”
“格列···”看他抬‘腿’就走,锡丹汗抬起手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么多年来,‘唇’齿相依的锡丹和阿柴向来勾心斗角,各扫‘门’前雪。可是经过昨日的并肩一战,两位部族领袖的心态,都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汗王虽然很为乌兰忧心,同样也不愿看到阿柴因此有什么损伤。
格列大头人没有回身,背对着汗王与活佛,望着冉冉升起的红日,轻声道:“昨天冲锋前,震头人说得好,为了青宁原的每一片草地!汗王放心,留在阿柴的战士和我们一样勇敢无畏,他们不会害怕任何敌人!”
急促低沉的号角响起来,一队一队的阿柴骑兵离开营地,隆隆震天的蹄声渐渐远去,早已自觉整装待发的牦牛兵们,整齐的看着他们的汗王与活佛大人。
“哈哈哈···”望着阿柴骑兵的背影,锡丹汗王达克博仰天长笑。“哈哈哈,我们跟着那个小家伙学坏了,我几乎都忘了,我也有过战斗的渴望!哈哈哈···活佛大人请跟上吧,本王要给沙漠人一个惊喜,我要让他们知道,青宁原的每一寸草地都不容侵犯!我要让青宁原成为所有强盗的禁地!”
岳震对戈壁中鞑靼人的动向并不知晓,飞速奔驰的骑队只能听到自己的马蹄声,当他看到沙漠中延伸出来的河道时,前方草地上留下的灰烬让他脸‘色’猛变,抬手停住了队伍。
走到近前跳下马,蹲到灰烬旁边抓起一把,他的心顿时和灰土一样冰冷。三堆狼烟,这是求救的信号,也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天。青宁原南边大部分的兵力都被调进了戈壁,没有人看到北方的求救狼烟,这里是传递过来的最后一站。
是鱼儿海子?还是布哈峻?或是这两个地方同时遭受了猛烈的攻击,岳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沙漠强敌先是从最南边挑起战火,如愿以偿扯开了青宁原三部联军的防线,如果这两个地方可以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是鱼儿海子发出的信号,至少哪里还有扎比尔和巴雅特的战车部队。
“该死狡猾的敌人!”懊恼的捶打着地面,但他明白悔之晚矣,未知而强大的敌军很可能已经攻占了布哈峻。
驻守在布哈峻东边的六百牦牛兵和沐兰枫他们,根本无力阻挡有备而来的强大敌军,想想布哈峻后面的曲什,还有一马平川的青宁原腹地,岳震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去年一支千余人的红‘毛’鬼骑兵,就把青宁原搅得天翻地覆,今年呢?
恍惚中,他仿佛已经看到燃遍草原的战火,他仿佛听到商人、牧民、农夫们的哭喊。
拓跋月拉起绝望懊丧的岳震,扬起和丈夫一样苍白的面孔,沉声道:“也许事情还并未那么绝望,走!布哈峻需要我们!”
夫妻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传递着相互的‘激’励,也支撑着岳震重燃斗志。该来的终归要来,无法逃避!去年貌合神离的四大马贼,给红‘毛’鬼留下了可乘之机。今年众志成城的三大部族,一定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抓着马鞍,岳震正要翻身上马,雪风的兄弟跑来报告,身后和侧后方同时响起马蹄声。
“哦?”他和妻子对望一眼,停止了上马的动作,一手抓着马鞍,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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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失手足·心恸
后面的蹄声一定是阿柴骑兵,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更改了南归的计划。既然格列已经率队赶来,锡丹的牦牛部队也必将尾随而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支强大的后援跟在身后,终归是好事情。
“留下几个兄弟点三柱狼烟,大队跟我全速赶回布哈峻!”
拼命的催赶坐骑,岳震夫妻两个心急如焚,雪风的战士们同样归心似箭,想到沐兰枫和雪风兄弟们在布哈峻战斗,他们恨不得肋生双翼,展翅能飞回去。
滚滚的三道狼烟升空,急行军的阿柴骑兵看到了,同样留下人燃放狼烟向后传递。刚刚带队出发的达布拉结活佛看到狼烟后,不但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还分出一小队牦牛兵转头向南,任务就是一路点燃狼烟,直到有人接到信号发出回应为止。
狼烟在青宁原上飞快的传递着,被南方战事打‘乱’的讯息通道再次连接起来。狼烟所到之处,一队队的牦牛兵,部族骑兵,纷纷向南进发,目标就是狼烟的源头。
狰狞丑陋的战争终于撕下所有的伪装,青宁原能够拿起武器的男人都知道,保卫家园的决战,就要开始了。
正午时分,岳震夫妻和雪风战士从南边绕过了布哈峻,他们更担心的是守在东边的弟兄们。再转头向东冲进宽阔的河道,岳震一眼就看到了凌‘乱’的战场,一颗心忽悠沉下去的时候,身旁眼尖的拓跋月大声喊道。
“快看!咱们的战车,他们赶来了!”
映入眼帘的战车群让岳震猛的松了一口气,再跑近些,鲜血淋淋的沙土,横七竖八的牦牛马匹尸体,显然是在告诉他,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
他也第一次看到了红驼,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种温顺且吃苦耐劳的生物也能被训练参加战斗。正在打扫战场的牦牛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不过雪风骑队非常鲜明的特征,也很容易让牦牛兵辨认出来,他们不是敌军。
跳下马背,岳震走近一具红驼的尸体,它和它的骑手都安静的躺在地上,渗入沙土的血迹已经凝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紧握长枪,仰面倒在地上的黑发骑手,让他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部族,库莫奚人。
岳震搜寻着战场留下的讯息,身后的拓跋月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战场上没有一个回纥兄弟,也没有一个乌兰战士。
慌忙四下寻找,在战场的另一端,在高大的战车群后面,她看到的要找的人们,一种不祥的感觉顷刻就让她心慌意‘乱’。
“夫君,快去看看,是···是不是出事了!”
闻声抬头,岳震顺着妻子手指看去,顿时眼冒金星,心跳如擂鼓。乌兰部所有的人都挤在那里,肯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一路跌跌撞撞的穿过战场,他好几次都险些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冲到人群外围,他的喊声嘶厉而颤抖。
“闪开,我回来了!”
密集的人群闪开一条缝隙,闪出了瘫坐在中央的两个人,巴雅特和扎比尔。岳震却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巴雅特怀里的沐兰枫,看到了留在他‘胸’口上的箭尾。
轰隆隆,如惊雷似闪电在他耳边炸开,猝不及防,不堪重击的岳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片刻后又发了疯似得踉踉跄跄冲进人群。
“兰枫!兰枫!是我!你睁开眼睛,我回来了!”从巴雅特怀里抢过兄弟的身躯,岳震疯狂的摇晃着沐兰枫,直到他真的睁开了眼睛。模糊而熟悉的影像重回他的瞳孔,回纥少年的脸庞涌上一阵鲜‘艳’的‘潮’红。
看到兄弟张开了嘴巴,岳震急忙低下头,将耳朵贴到了他的‘唇’边。
“呵呵···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等着呢。”腥红的血,从嘴角流淌下来,他却笑得很开心。“震头领,不要让我的姐姐孤独一身,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