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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莫奚的两位头领先后掉落到地上,木昆的箭伤已经让他整条‘腿’都麻木起来,走起路一瘸一拐的。元俟折虽然没有流血的伤痕,可是刚刚被猝不及防的摔下驼背,又被骆驼狠狠的踩了一脚,举着盾牌的手臂显然有些不听使唤。
红驼向后跑,把后边的骑队卡在那里动弹不得,乌兰人战车前方,相当长的一段河道里,孤零零的站着几百个失去了坐骑的骑兵。
“唉···佛祖慈悲。”另一边河‘床’上的活佛,深深的叹息着低下头,这些库莫奚人虽然可恨,老僧人也不想看到他们在顷刻间,被战车碾成一堆‘肉’泥。
正如活佛所预料的那样,弩箭车回撤,弓箭手纷纷回归战车,乌兰人做好了冲锋前的最后准备。可是让盟军们不解的是,在乌兰王的带领下,车队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而且匀速行进的战车群,‘逼’近那些站在地上的骆驼兵时,出人意料的停了下来。
“所有鞑靼战士下车,到前面集合!”岳震宏亮的声音响彻战场。原因之一,他敌不过札比尔渴望战斗,充满请求的眼神,二来他也觉得,应该锤炼一下鞑靼年轻人,毕竟他们才是未来乌兰部的中坚力量。
同样回到地面的乌兰战士,在岳震和札比尔的带领下列阵走向红驼兵,战车群跟在他们后面,再次缓缓启动。
好不容易把散‘乱’骆驼赶到两边的红驼骑队,看到了这个情景后,也很自觉的停下来,没有冲过搅‘乱’这场公平的战斗,从人数上看,好像是乌兰人要少一些。
虽然留在驼背上的库莫奚人,明智的没有冲过来搅局,但是乌兰战车上的弓箭手,却没有因此就放松对他们的戒备,临时充当指挥官的拓跋月早就悄悄下令,决不允许一匹骆驼接近战场。
大踏步的行走渐渐变成慢跑,慢慢加速的岳震‘抽’出了双刀,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库莫奚人。
“为了乌兰!为了我们的家园!杀!”札比尔高高举起了狼牙‘棒’,第一个怒吼着冲向严阵以待的红驼兵。
“杀啊!···”
战争终于摒弃了所有虚华,重归最原始,最纯正的面目。在这里计谋毫无用处,在这里技巧也只不过能让人暂时保命,这是力量与力量之间的碰撞,是人与人之间的碰撞,是集体与集体的碰撞。
高高的河‘床’上,李正道看着乌兰震王没有使用炫目的刀气,也如普通的武士那样与敌人劈砍厮杀,看着一个个像蛮牛一般的乌兰战士,尽情宣泄着强横的愤怒。年轻的西夏军人一阵黯然,又有些惊悚的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乌兰震王为穷途末路的库莫奚人,营造了一个貌似公平的战斗环境,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并不公平。
库莫奚人的一丈长枪,回到地面上只是一个累赘,最重要的是,库莫奚人明显单薄的体形,让贴身‘肉’搏的两个种族高下立判。不过即便如此,相信红驼兵们还是要对这位乌兰王心存尊敬,如果换一个人,如此有利的局面之下,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给库莫奚人这样战斗的机会。
震王年纪不满二十,来到青宁原不足两年,却成功缔造了一个如此强大,如此团结的族群,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人都说三十岁以前,还不能定‘性’。假如有一天,这位乌兰震王心血来‘潮’,要在这片纷‘乱’的天下争一席之地,以他的城府‘胸’襟,以他的文韬武略···
李正道不愿再往下想,他更不敢没事找事的跑去提醒大夏皇帝,要警惕这位邻居。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这位乌兰王如他表现的那样,亲近和善,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祈祷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要成为他的敌人。
战事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变得索然无味。除却那些为了让自己死得更像样点的库莫奚人,大家都很明白,这里变成了乌兰人的练兵场。
“有没有人阵亡?”
“没有!”
结束了,短兵相接的地面较量,以乌兰人的完胜而告终。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稍有变化的是,很多鞑靼战士手里的武器,换成了一丈长枪。
………………………………
急流勇退·重建
第三百一十八节
“好!把伤员送到河‘床’上,‘交’给友军帮忙包扎一下。札比尔,这里‘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乌兰的指挥官。”
岳震这个时候退出,不但札比尔和巴雅特颇感意外,盟军的几位首领也是惊疑不定,纷纷暗自揣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河道里还有大约四分之一的红驼兵呢,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之多。
难道是乌兰王要放这些人一条生路?不像,那是为什么?
一阵琢磨后,达布拉结活佛斜着身子,凑到锡丹汗的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两位吐蕃领袖再看岳震的目光,就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默默观察这边的李正道,从两位吐蕃大人物的神‘色’上,看出了些许端倪。震王此举是做给这些盟军首脑们看的,这很有可能预示着乌兰部首领的‘交’接,那位魁梧高大的鞑靼指挥官,极有可能将是乌兰部的新头人。
说走就走,岳震不但自己收刀离开了战车,而且还把车上的箭手妻子一起带走。夫妻俩眨眼间就跳上了河‘床’,俯视着刚刚还属于他们的战场。
“怎么,嘿嘿···小羊倌一走,你就六神无主了?”巴雅特轻声讥笑着站在车前**札比尔。
札比尔脸上一热,抬手把狼牙‘棒’扔到车上,一边上车,一边嘟囔道:“是啊,震头领不在的时候,心里虽说也不踏实,可是也不像现在这般慌‘乱’。反正我觉得,在他眼前指挥战斗,心里怪怪的。”
“嘿嘿···彼此彼此,怪也得硬着头皮打呀。”巴雅特讪笑着回头大声喊道:“我们这里需要一位箭手,哪位兄弟过来支援一下。”
两边摆开阵势再战,战况也几乎就是莫贺弗在鱼儿海子全军覆没的翻版。只不过手持一丈长枪的鞑靼车兵,更具杀伤力,消灭敌人的用时更短。
当最后一个库莫奚红驼兵倒下,如释重负的札比尔和巴雅特抬头看去,两家盟军都已经撤走,空‘荡’‘荡’的河‘床’上,哪还有岳震夫妻的影子?这下哥俩真的有些慌神了。他们不知道是仗打得令岳震不满意,还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首领,已经准备启程回南宋了。
丢下打扫战场的兄弟们,巴、札二人兴匆匆的跑回去搞清状况,等看到为铁鹞子送行的岳震夫妻,两人这才算松了口气。
就算大局已定,萌生去意的岳震再怎么归心似箭,可是眼前这个烂摊子,也不是说丢下就能丢下的。
送走急于赶回去复命的李正道,拓跋月再次吹响号角召集各部族的首领,会议的地点就在布哈峻西口。此时的布哈峻虽说火势渐小,但是滚滚的浓烟和扑面而来的热‘浪’,还是让人无法靠近。
战争结束,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乌兰人没有时间庆祝休息,必须在入冬以前重建布哈峻,这个艰巨的任务摆在了面前。
会议的时间很短,各项任务也很快就分配下去。雪风留下来清理战场,焚化尸体。车队和红驼队带上所有能够拉拽物资的车辆、牲畜,立刻返回鱼儿海子,回去后。他们可以脱下盔甲,可以放下武器,但是不能休息,他们不但要从娘图岛上采伐足够多的木材,运来布哈峻。还要为灾后重建的布哈峻,运送足够的粮食。
车队、驼队离开后,大火又整整烧了三天,若不是一场及时来到的绵绵秋雨,恐怕清理火场废墟的人员,还是很难进入的。
走进变成废墟的昔日家园,岳震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满怀凄然。回纥兄弟翻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库莫奚王的尸体,但是岳震坚信,他已经离开个这个世界。库莫奚人用生命偿还了犯下的罪孽,他们和昔日繁华的集市一起,变成了一堆焦土,用不了多久,便会随风远去。
岳震本来打算废弃这座遗址,另选地方建造新城,但是熟悉地形的清真寺阿訇,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另寻水源,挖水淘井同样是一件巨大的工程,而且还有可能,费了很大的劲只挖出一口无水枯井。
不能废弃,只好清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清理的了,能燃烧的,都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原本异常坚固的土墙,也在高温的折磨下歪斜干裂,只需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地。
有牦牛兵和阿柴骑兵帮忙,岳震最头疼的清理工作变得简单起来。所有能推倒的,一律推到,两家庞大的骑队再跑上几圈,地上就被踩得平平整整且结结实实。
能帮的都已经帮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格列头人率队离去,岳震夫妻还有汗王活佛一直把这位并肩战斗的战友,送出了好远。临别之时,格列还表示回去后,一定派阿柴商人前来参与布哈峻的重建,言下之意,也就是希望在未来的市场上,能有阿柴商人的一席之地。
明知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岳震当然是欣然应允,并且明确承诺,只要阿柴商人愿意来,他们将来在布哈峻的地位,与会和人是一样平等的。
由于锡丹部有自己的家族供应给养,不用消耗乌兰的粮草,所以锡丹汗和活佛商议后决定,留下一千牦牛兵随活佛帮忙重建,其余的部队跟着汗王返回。
虽然战场上结下的深厚友情,让岳震有些不舍,但是他也知道,像锡丹这样的大部族几乎等同于一个国家,首脑是不可能长时间脱离的。殷殷话别,又如为格列大头人送行一样,岳震夫妻陪着锡丹汗王走出了很远,正要挥手道别,却被锡丹汗叫住了。
“来人啊,把本王准备的东西拿上来。”叫住岳震两口子,锡丹汗对身后的护卫摆摆手,立刻有人提这个小包裹躬身上前。
“弟妹,那天多亏你眼疾手快,我才能留着这颗脑袋继续喝酒吃‘肉’。这件东西,以后我是用不着了,就送给弟妹防身吧。千万不要推辞,我现在可是你男人的大哥,呵呵,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拓跋月赶忙躬身从锡丹汗手里接过小包裹,不禁有些好奇道:“汗王大哥,一定又是很珍贵的东西吧?”
看到岳震凑过来要拆开看,锡丹汗急忙拦住他笑说:“看不得,看不得,等大哥走远了,你们两个回去后再好好看吧。哈哈,什么东西也比不上咱们的友情珍贵。好了,回宋的时候,记得顺路去看看我这个大哥。”
目送着锡丹汗跨上大牦牛扬长而去,岳震忍不住又是一番嘘唏,也不禁对这位汗王大哥的临别赠礼,倍感好奇。
回到临时搭建的家,两口子急不可耐的解开包裹,顿时里面这件金灿灿的衣服,晃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夫妻俩面面相觑,又一同把目光集中到衣服上,这是一件无领无袖坎肩之类的衣服。样式平淡无奇,而且从尺寸上不难看出看,应该是为体型硕大的锡丹汗,量身定做的。
一向都是大手笔的汗王,绝不会莫名其妙的拿旧衣服送人。岳震搓捻着金闪闪,却不知为何物的衣服,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知道了,月亮快拿上你的弓箭,咱们到外边去一试便知!”
一头雾水的拓跋月,刚刚拿起弓箭就被丈夫拽出了棚帐。出去后,岳震让妻子留在原地,他自己退到了一丈开外后,把那件坎肩举到身前说:“来,月亮,用你的箭‘射’这件衣服,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拓跋月瞪眼嗔道:“我才不陪你发疯呢,这么薄的衣服怎能挡住利箭,那还不一箭‘射’到你肚子上!”
岳震无奈的把衣服挪开,两只手捻着抖动说:“这下可以了吧?放心的‘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无论多么锋利的东西,也不能损坏这件衣服!”
“哦!怎么可能?”拓跋月不相信的一个劲的摇头,弯弓搭箭抬手就‘射’过去。
噗!利箭被那样古怪的衣服,硬生生的挡住跌落,自信就算是半寸木板也能‘射’穿的拓跋月,这下真的傻眼了。怎么可能?很不服气的她顺手就搭上了第二支箭,再一‘射’,弓似满月箭如流星,真的是用了十成的力道。
噗啦!力道十足的利箭向一旁滑开,反应机敏的岳震一屁股坐到地上,险险的避开,也把那边的拓跋月吓出了一头冷汗,丢掉大弓箭囊跑过来。
“哈哈···宝贝呀,月亮这可真是宝贝呀。”坐在地上岳震顾不上起身,舞动着那件衣服欣喜万分。
把丈夫从地上拉起来,拓跋月不满的撅嘴道:“吓死我了!利箭变向没个准的,你知道刚刚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