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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月刚刚把寝具,日常用品一一归位,院‘门’就来了几个外挑担推车的小兵。原来这里的粮米蔬菜都有军中统一配发,细心的张宪还让小兵们送来了青草。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把东西接进来,拓跋月在厨房里燃起了第一炉火,小日子在袅袅炊烟里开始了。
与草原上大不相同的锅灶,让两‘女’鼓捣了好半天,还好她们两个够聪明,折腾到灰头土脸时,她们找到了窍‘门’。
把手忙脚‘乱’进来帮忙的岳震赶出厨房,小家的第一顿晚餐新鲜出炉,拓跋月、布赤洗去烟灰尘土,三人围坐桌旁,张宪迎着香味推‘门’进院。
姐夫不免要把弟媳,阿妹很很夸赞一通,拓跋月忙着添碗加筷子的功夫,张宪把晏彪写来的书信递给岳震,岳震笑笑放到一边,招呼姐夫赶紧吃放。其实他已经想好,这封信不看也罢,兄弟还是好兄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饭桌上聊得自然是家庭琐事,岳震这才知道他的小外甥,姐夫和姐姐儿子,取名,张北望。岳震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是孩子外公给取的。
岳震三个听着初为人父的张宪,说起小北望如何聪明乖巧,都不禁心痒痒的,恨不得赶快到临安去看看这个乖宝宝,尤其是小布赤还从未见过咿呀学语的小孩子,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听着姐夫描述,连吃饭都忘记了。
拓跋月的心思与阿妹自然迥异,向往羡慕之中,她不觉羞红了脸庞垂下头去。旁边的岳震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边吃边聊,时间过得飞快,张宪拍着圆鼓鼓的肚皮离开时,外面已是满天星斗,拓跋月和小布赤洗锅刷碗,岳震坐在小院里仰望夜空,不觉有些痴了。
同一片夜空,同一轮明月,在大漠,空旷而清冷,在草原,孤远而硬朗,回到江南水乡,明月星空不但多了一份柔美,也仿佛与人间的距离近了许多,莫非皓月繁星也贪恋这里繁华,也爱慕这里的‘花’团锦簇?
“喂!阿哥想什么呢?咯咯咯···”
小布赤恶作剧的在他耳边喊了一声,把岳震从幻境中惊醒。他一把将阿妹捉到怀里,以牙还牙的挠她痒痒,小阿妹顿时笑作一团,一个劲的求饶。
兄妹两个笑闹一阵,布赤倚在阿哥怀里突然问道:“阿哥,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生个胖娃娃呢?哎,哥你说,咱们家也有了胖娃娃,他是叫我姑姑,还是姨娘哩?不管了,你们赶紧生出来,到时候再说。”
摩挲着阿妹的小辫,岳震笑道:“呵呵···那就上半个月叫姑姑,下半个月叫姨娘好了,小鬼头,你以为生娃娃那么容易,说生就生?嘿嘿···”
“不和你说了,我去和阿姐商量。”小阿妹颇为不满的挣脱出去,跑回屋里,转瞬就让屋里的拓跋月一声惊呼,姐妹两个唧唧喳喳的欢声笑语也跟着传到院中。
“吁···”岳震惬意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柔软的夜风轻轻拂过,听着妻妹断断续续的笑语,他自然而然的沉醉其中。遮天蔽日的大漠狂沙,冰天雪地的高原寒冬,血‘色’残阳中的金戈铁马,一下子变得很遥远,而且不真实起来。
弥足珍贵的安详宁静让他心如止水,他慢慢沉睡在水乡的明月下,沉睡在让人懒洋洋的安逸之中。
拓跋月舍不得叫醒他,就搬个小凳坐在旁边,痴痴看着睡态安详的丈夫。看着他熟悉却永远看不够的面容,他的额头,他的鼻子,他的嘴角,微蹙的眉宇,还有眼角眉梢上若有似无的忧愁。
我的男人为什么总是高兴不起来呢?
只有和他最为亲近的妻子才能察觉,丈夫眉宇之间总是藏着一些淡淡的忧伤。她记不起来,丈夫是从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气质,细细回想起来,她甚至觉得这是他与生俱来,而且深藏在心底的一种伤感,也只有真正贴近他的心,才能隐约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让她暗自心疼,却又从不敢触及。或许他是想念那些永远离开的人,或许他是为了公主而歉疚,又或许牵挂公爹哥哥们常常深陷千军万马。
她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很想知道,却又从不敢问。生怕那个答案,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
‘阿嚏’夜风已经微微有些凉意,拓跋月轻轻的打了个喷嚏,也才惊觉夜深了,丈夫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她赶忙起身回屋,取了一‘床’薄被出来想给丈夫盖上,谁知她举着被子蹑手蹑脚的靠近时,却看到丈夫大睁着眼睛,笑嘻嘻的望着她。
“你醒了,快起来回屋睡。”
被妻子拽起来的岳震,先是很夸张的伸个懒腰,这才四下找寻着问道:“阿妹呢,是不是已经睡了?”
“嗯,她···”拓跋月突然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也低到根本听不清楚,岳震奇怪的低头凑过去。“阿妹说···说让咱们赶快给她生个胖娃娃,她说现在房子多了,她要自己睡一间房。”
“那还等什么,嘿嘿···”岳震怪笑着,弯腰将妻子横抱起来向回走去,拓跋月把滚烫的脸儿藏在怀里薄被下,一颗心也和她的男人一样,火热火热的。
从去年秋天的青宁原保卫战开始,这一对正值盛年的小夫妻,就难得这样独处亲热的机会,积蓄已久的热情在这一刻爆发,炽烈可想而知。他们近乎癫狂的痴痴纠缠着,都恨不得整个融化在爱人的身上。
“哦···”高亢颤抖,闻之销魂蚀骨的呻‘吟’中,拓跋月猛然八爪鱼一般,死死缠住丈夫的腰身,好似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胡言‘乱’语。
“来了,我知道他来了!我感觉到了,我们的孩子,来了,真的来了···”
因爆发而短暂失神的岳震,‘迷’‘迷’糊糊听到了妻子的呓语,他稍稍缓神准备发问时。香汗淋漓,面如桃红芙蓉的妻子,已伏在他怀里恬恬的睡去。
拍打院‘门’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小布赤,小阿妹竖起耳朵隐约听到是姐夫的声音,这才赶忙穿衣起‘床’,打开院‘门’把张宪放了进来。他们折腾的功夫,岳震也不可能听不到,他抬头望望窗外,不禁有些奇怪了,因为天‘色’刚刚‘蒙’‘蒙’亮。
“小弟快起来,父帅派来送信的人刚到,快起来!”
岳震闻听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衣,有些衣冠不整的开‘门’闪出来,小布赤正好从他打开的‘门’缝里钻进去。“阿哥,姐夫,你们去我屋里说吧。”
“怎么老爸还不回来?姐夫快说说。”拉着张宪走进隔壁,岳震紧张的问道:“老爸进京已经一个半月了,进京述职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信呢,姐夫快拿出来给我看看,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边追问,他一边观察着姐夫奇怪的神情。
………………………………
一分为三·双太尉
第三百五十节
天未大亮,屋里的光线半明半暗,张宪的表情颇为古怪,疑‘惑’、不安、兴奋、忐忑···
岳震还从未见过沉稳的姐夫这个样子,所以他也就不再追问,留给姐夫一点平静和整理思绪的时间。但是有一点他已经可以肯定,父亲派人送来的消息,必定出乎很多人的预料,这里面也包括他自己。
“小弟,信,姐夫已经看过,急着来找你,扔到桌上没带来。”张宪没有让小舅子失望,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父帅总共说了好几件事,但是却都相互关联,姐夫想不明白是好是坏,也就不知道,该先说哪一件事情。”
“嗨,是福是祸躲不过,无所谓什么好坏。你就按照老爸的次序,一件一件的说。”
张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第一,你老爸,姐夫我的岳父大人,升官啦!如今已是大宋武将之首,太尉大人!”
“哦?韩世忠呢?难道大宋现在设两个太尉,那该谁听谁的?不对呀,老爸成了太尉,岳家军‘交’给谁指挥?”
“小弟别急呀,听我慢慢说。”张宪摆摆手说:“朝廷以襄阳为中线,将大宋防线分为两个战区,襄阳以西为左,以东为右。两个太尉就是两个战区的最高军事长官,父帅统领西线战区,称为左太尉,韩帅为右。至于岳家军,当还是划归父帅指挥的战区,只是···”
歇了一口气,张宪微微皱起眉头说:“只是这样一来,我不知道,岳家军以后还能不能算是岳家军了。”
“什么意思?”岳震心中一‘乱’,也有些‘色’变。对父亲和这个年代的了解,大多来自于被无数人加工过的传说,大致脉络相差不多,但是中间的细节,显然被后世的人们添加了很多主观的东西。
难道朝廷已经准备对父亲下手,通过明升暗降的伎俩,先夺了老爸的兵权?愈想愈觉惊悚,岳震紧张的看着姐夫。
“后护军,也就是咱们岳家军,现在被一分为三。大旗营,背嵬营合并为左太尉直辖神武前军,五万多人的步兵各营统称,中军,三万人的水军改名,水师军。”
“根本是换汤不换‘药’吗,朝廷吃饱了撑的。”岳震嘟囔了一句,眨着眼睛狐疑道:“全军仍在父亲的管辖之下,不过是换个名字,不会这么简单吧?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玄机,老爸做了太尉,就要常驻临安了吧?”
张宪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头‘迷’‘惑’的说:“朝廷的用意,我也没有猜透。大军一分为三,只是无形中多出三个指挥官,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变化···”
“姐夫等等。”岳震赶忙打断了张宪,惊诧的问:“姐夫你说多了三个指挥官,是朝廷从从别的地方调来的?那就是明显要把父亲架空啊!”
“不是,不是,中军的统领还是王贵叔父,水师的来历你也知道,除了黄佐,谁敢去指挥那支部队?有些莫名其妙的是,朝廷指派我为前军统领,云弟和牛叔一下子变成了姐夫的副手,小弟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姐夫你!···”果然不出张宪所料,岳震张大了嘴巴,吃惊不已。
“是啊,呵呵···”张宪苦笑说:“论资历才能,论威望战功,岳家军众将官中,胜过姐夫的人比比皆是,朝廷为何单单···”
岳震明白自己的态度,让姐夫有所误会,立刻拍拍张宪的肩头,不满道:“姐夫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小舅子我最清楚,如果不是当初我硬让你做这个粮草官,这两年下来,姐夫也早就成了威名赫赫的战将。不说别的,就说十万大军的粮草调度安排,我不信还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出‘色’。”
张宪欣然笑说:“呵呵,姐夫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回想起来,当初小弟给我安排的角‘色’最恰当不过。我自己还不了解自己吗,大军后勤保障虽说繁杂琐碎,却有据可循,带兵打仗凭的是智勇双全,需要经常做出刻不容缓的决断。这方面,姐夫我还欠缺那么一点,所以我也觉得朝廷的安排很怪。”
“嗯···”岳震凝神思索着说:“姐夫你说的好几件事相互关联,其实总结起来不过八个字:老爸升官,大军整编。对不对?”
“没错,不过还有一个真正的好消息,呵呵,我还没说。等我说出来,小弟一定会蹦着高的大呼小叫,你媳‘妇’和阿妹也就别想睡觉了。”
“我才不信呢···”心痒痒的岳震,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撇着嘴却用余光偷看着姐夫,发觉姐夫当真笑嘻嘻的坐下来,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他赶忙凑过去,陪着笑脸抱拳作揖道:“好姐夫,你就别吊小舅子的胃口了,求你了快说。”
“呵呵,父帅捎信,不过是让咱们提前有个准备。朝廷发布整编命令,还是要走个过场,所以父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去!这算什么好消息···”
看着嗤之以鼻的小舅子,张宪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哈哈大笑说:“如果告诉你,同来的还有岳母大人和银屏、北望,哈哈哈···”
“真的!”岳震双手搬住张宪的肩头,使劲的摇晃着,直到看见姐夫吃力的点头肯定,他这才松开张宪,欢呼雀跃着转身冲出房‘门’。“老妈和大姐要来喽,太好了,太好了!月亮布赤快起‘床’,家里人要来看我们啦···”
两‘女’被吵起来后,也被他这个好消息‘弄’得既紧张又兴奋,看到弟妹拓跋月局促不安,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样子,张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们两个别听小弟一惊一乍的,从临安到襄阳,少说也有十天的路程。有岳母和小北望一老一少跟着,他们不会太快,三五天后能到这儿,就算不错了。”
看到妻子阿妹发觉上当,大有过来找他算账的意思,岳震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