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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和盘托出时,才猛然想起夫妻之间的‘私’密话,尤其是和这位大宋公主,是不该说出来的。
拓跋月鲜有机会接触同龄人,柔福何尝不是呢?拓跋月身上那种豪爽与娇憨糅合在一起的异族风情,让她倍感新鲜。
“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听哩。”
听出柔福话语中明显的失落,拓跋月有些后悔,也有些不忍心。大眼睛转转,她展颜笑道:“要不,就说说他这两年的事吧,想想也真是的,他吃了好多的苦哦。”
两个‘女’孩子有了共同话题,剩下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一个娓娓诉说,一个安静的倾听。刚开始拓跋月不过是复述听来的事情,有的细节很模糊,但是却勾起了柔福的回忆,想起那个疯牛狂奔的惊魂之夜。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坐在一团缆绳上,肩头挨着肩头。讲述和倾听的‘女’子,都不能自拔的沉浸在那个男人的故事里。
说到岳震雪原获救,报恩牧羊,紧接着就是他们夫妻两个初遇的情景。侧过脸来,看着眼‘波’如水,柔情四溢的拓跋月,柔福心头酸溜溜的,好不羡慕。
但是随着临山原的惨案,分神的柔福又很快被拉回去,听闻情郎浴血山林,悲苦执着的找寻失散的阿妹,她仿佛也身临其境,眼睛里雾气朦胧。再后来大多是拓跋月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就变得更加详细,甚至连很多当事人的表情,拓跋月至今还能记忆犹新。
过于投入的缘故,她们两个竟然没有发觉,故事的主人公岳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过道的另一头,静静的看着她们。
尽管理智告诉他,善良的柔福不会伤害他的妻子。但是情感上,岳震哪能踏踏实实的去做其他事情?海上的深夜有些‘阴’冷,他找到火盆和木炭,又拿了两件披风下到底舱,看到眼前情景有些**。
岳震的内心深处,一直都认为妻子和柔福都是不同寻常的‘女’子,可是这一幕,还是出乎他的预料,也让他更加坚信,‘女’人是一种很奇怪,很可爱的生物。
直到手里的火盆越来越烫,他才加重了脚步来到她们近前。把火盆放下,将披风递给妻子,岳震本想留下来听听她们说些什么,却被拓跋月笑着撵走,只是柔福裹上披风的时候,看向岳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似曾相识的温柔。
离开底舱的路上,岳震使劲的挠着脑袋,想不通妻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一个人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登上甲板,冰凉湿润的海风迎面吹来,他晕乎乎的脑袋清凉开朗。妻子这样,无非是不想看着昔日的情侣反目成仇,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至少这趟北上辽东,自己这一方可以和柔福相安无事。
风徐‘浪’平,大船向东北方平稳的前进着。淮帮的水手们轮流休息,侯勇在船头注意着航线,岳震无事可做,就跑去和他聊天。
两人谈天说地,岳震最关心的还是辽东的情形,可惜侯勇也是多年不曾前往,说得都是当年的状况,并不能给他太多的帮助。
………………………………
突发奇想·陪你去
第三百六十二节
后半夜的时候,岳震抱着一卷‘毛’毡下去底舱,看到拓跋月和柔福居然靠在一起,倚在角落里沉沉的睡着了。轻手轻脚的给她们盖上毡子,他悄然离开。
其实他知道,柔福现在的功力,不可能有人如此接近还没有察觉。就连拓跋月在‘毛’毡贴身的那一刹,长长的睫‘毛’也轻轻地颤动起来。不过谁也没有出声,都把这一刻当做一个无声的默契。
启明星慢慢把天空点亮,视线清晰不再需要专人看守,哈欠连天的侯勇,终于熬不住回去睡了。岳震却毫无困意,海天一‘色’的碧‘波’万顷中,他眺望着北方。他努力地在想,海的那一头,有一段怎样的经历在等着他们,那些飞蛾扑火一样的兄弟们还好吗?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柔福的身形来到身边。“想什么呢?”
听到这样的开场白,岳震不由一阵头大,暗暗责备妻子不该让柔福先起来。现在他最犯怵的,就是和柔福独处。
“皱什么眉头啊,难道我就这样令你不安?”柔福侧目看过来,语带嗔怪却是满脸促狭的笑意。岳震只好厚着脸皮连连否认,哪有,哪有。
收回目光,少‘女’轻轻叹了一声道:“唉,你以为我愿意?月亮其实早已醒来,却一直呆在下面不肯上来,无非是想给咱们这样一个机会。我若是死扛着不来,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片苦心?再说,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了好。”
岳震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后正‘色’道:“你说,我一定认真的听。”
见他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柔福反而抿嘴轻笑说:“也用不着这般严肃吧,放心,就算你‘露’个笑脸,月亮也不会吃醋的。”
刚刚还正经八百的岳震,一张脸立刻垮下来,摇头小声嘟囔道:“唉,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好,怪不得人家说,‘女’人的心,海底针呢。”
柔福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捉‘弄’他,只是和他一样远眺着大海,隔了一会才悠然道:“昨晚月亮说了很多,让我真正知道了你这几年的经历。本来是感触良多,憋了一肚子话想和你说,可是真的对着你,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嗨···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该记着的自然留在心底,该忘记的已然随风而去。”
“是啊,往事不堪回首。”柔福不觉有些伤感的附和道:“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像一出戏,又好似一场梦,曲散人终,美梦醒来,不还是一场空。正所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在岳震印象中,柔福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但是昨晚的一番接触,让岳震感觉到,三年的磨练,已让她原先那些文弱沉静的气质,被威严和冷傲所掩盖。
现在猛然听到她如此消沉悲观,岳震觉得熟悉,却又有些诧异。转头看过去,柔福俏生生的立在船头,披风轻扬,他不觉有些痴了。
“听过你们的故事,我好羡慕。”好似能够感应到岳震情绪上的‘波’动,她回眸凄然一笑说:“不要担心,我虽然羡慕你们终成眷属,却也不至于处心积虑的拆散你们,月亮是个好‘女’孩,我不忍心伤害她,更狠不下心来伤害···”
最后这个‘你’终究还是未能出口,但是他们两个都明白,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什么事让他们彼此伤害,那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悲哀和痛。
“羡慕之余,我想的最多的还是遗憾。”柔福回头不再看他,声音格外的低沉。“这三年里,你做过那么多的事情,经历了多姿多彩的生活,我却只能留下一腔遗憾。生活依旧那样的苍白肤浅,没有欢悦的‘激’情,也没有真真切切的痛楚,只有渐渐麻木,无边无际的···”
岳震自然能够体会她,三年来的日子很苦,这也正是他内心不安的根源。可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既然无力挽回什么,他更不愿意看到柔福这个样子。
“呵呵,你都说了往事莫回首,还想它做什么?‘激’情,痛苦,固然让人难忘,或许真正身处其中,眼睁睁的看着恩人、最好的兄弟,在你怀里死去,你就会觉得那样的生活很残酷,你就会觉得平平淡淡弥足珍贵。”
“或许吧···”柔福深深吸了口气,清凉的海风让她‘精’神一振。“这次我瞒着十叔和师太偷偷跑出来,就是要体验一下,生死之间是不是真的那样动人心魄。”
被她坚定的誓言吓的一阵心惊‘肉’跳,岳震赶忙问道:“你想干什么?保护钦宗皇帝不受损伤,也用不着大开杀戒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半梦半醒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柔福避而不答,却语气轻松的说起了她的梦。“我梦到了大伯,如宗庙里的画像一样年轻,一样温文尔雅,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片大草原上。”
头皮一麻,岳震心里咯噔一下子,还没来得及细想,柔福就欢快的笑了起来。“咯咯,所以我改主意了,我要帮助烽火堂那些人,把大伯救出来。咯咯咯···”
“什么!”岳震勃然‘色’变,又气又急的道:“糊涂,晏彪他们年轻气盛不知轻重,难道你也不明白这样做的危害?钦宗皇帝一旦回到江南,势必就会勾起一些人的野心,一个国家两个皇帝,多灾多难的大宋还经得起一场内‘乱’吗!”
“哦?烽火堂的带头人叫晏彪。”柔福显然没有把他的气急败坏放在心上,反而随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一通吼叫过后,冷静下来的岳震不禁有些赧然,如此浅显的道理,聪颖的柔福怎么可能想不清楚?身为皇家血脉的她,更清楚皇权争夺之中的血腥恐怖。所以柔福决定营救钦宗皇帝,必定是另有所图。
尽管如此,岳震还是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大皱眉头,脑子里飞快的猜测着,柔福意‘欲’何为?
“噢,我想起来。招讨府的卷宗里提到过这个人,其父晏孝广,曾是扬州一代义军的首领,他还有一个姐姐,名字不大记得了。哈哈,怪不得招讨府只留下,这个人不知所踪的记录,原来是被震哥你收罗去喽,你这个家伙隐瞒的好深哦。”
人和名字对上了号,柔福笑颜如‘花’,更觉信心十足。“既然是忠臣烈士之后,想必也是通情达理之辈,我这个计划就多了几分把握。”
“那倒未必。”岳震这么说,也不是故意给她泼冷水,因为他最清楚晏彪的动机。
“难道他也是利‘欲’熏心,企图用营救大伯来获取跻身庙堂的资本?”
岳震摇摇头,苦笑说:“如果晏彪是那样的人,我才懒得管他呢?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说来话长,一时也给你解释不清楚。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
柔福很干脆的点头道:“当然可以,我准备救出大伯后不回江南,一路向西,取道西夏最后到你的部族去。”
“啊!”岳震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着柔福,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决定对他来讲,实在是过于震惊。
“怎么?难道你们那么大一个部族,也没有我大伯的容身之地?”柔福皱起眉头,语气中竟多了几分央求的意味。“不过是一日三餐,有片瓦遮身而已,我只是想给他找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安度余生。”
连忙摆手,从惊骇中恢复的岳震忙说:“不是,不是,柔福你误会了。乌兰部有良田千倾,牛羊无数,怎么会养不起一个老人家?只是,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望着柔福问道:“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最重要的是,从金人手里抢回你大伯,这根本就是一个很渺茫的希望,你哪来信心一定能成功?”
“有你呀。”柔福热切的和他对视着,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很早以前,我曾经和师太说,我们两个联手,天下无敌!你想要维护烽火堂,我要带大伯摆脱幽禁,并无矛盾之处,只要安排得当,谁说不能一举两得?”
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那种几乎已经忘记的幽香冲进鼻息,一下子揭开了存放在心底那道封印。
刹那间时空扭曲,带着他重回那些暖融融的时光。一抹沉醉而满足的笑容,在他嘴角慢慢绽开,他醉了,他也忘了。
岳震痴呆傻笑的面容,让柔福也不禁有些恍惚,她好想陪着他一起沉醉,一起忘却今夕是何年。可是,尽管万分不舍,她还是咬牙向后退去。“震哥,月亮随时都会上来的,被她看见咱们这样不好···”
话说出口,她才发觉漏‘洞’百出,难道不是他的妻子会随时出现,就可以···
念头一闪而过,少‘女’顿觉浑身的血液涌上来,面孔赤红的她慌‘乱’回身,面朝着宽阔的大海,心儿狂跳难平。
我怎地变成了不知羞耻的‘女’人!难道三年来的思念和等待,已经让我变得疯狂?已经让我可以抛弃尊严?慌‘乱’过后,陷入自责的柔福,不由得一阵悲苦凄凉涌上心头。珠泪点点洒落,肩头轻轻颤抖。
柔福一连串的动作,还有最后低不可闻的‘抽’泣,终于让岳震如梦初醒。如果不是在茫茫无际的大海,相信他早就跳船而逃了。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不是说···”除了懊恼和自责以外,什么都不能做的岳震,鼓起勇气道:“我是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咱们都明白,营救钦宗皇帝九死一生,我不能让兄弟们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