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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文果断摇头,“还说我不会做生意呢。你连基本的安全边际都不知道,任何时候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哪怕最终成本一样,我也要开辟出这条备用交易线。”
“我要让刘逵知道,轻易推翻对赌协议是有代价的。这也是打仗,一段时期内哪怕亏本,我也要让刘逵一块矿石都收不到,让他政绩蒙羞,这桥都没过呢,他就敢配合中央来的污糟猫何执中打击我,把桥炸了?”
张子文现在对着她的时候容易吐露心声,于是一副肺都气炸了的样子。
李晓兰神色古怪了起来,“何执中乃当朝大员,对于想进京的刘逵而言,对中枢特使妥协几乎是一定的,这事你早该想到。”
张子文道:“这不是重点,你现在该表态了。你也有矿石,虽然说你家大业大亏得起,但你愿意整天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吗?”
李晓兰微笑道,“不愿意,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保护我的一天,为此你有什么建议?”
张子文道:“你我组成矿业同盟,一块矿石不给苏州,咱们的矿石进南京,我帮你卖,我帮你运,手续费和运费我不收,但沿途打点的公关费用,你负责七成?”
李晓兰愕然:“你良心发现了啊,不要我出运费,且以南京的价格,这几乎等于让我开始略有盈利?”
张子文也有些尴尬,“毕竟我现在要你帮忙,又是征用你家的船,算是给点回馈吧。这点盈利等于毛毛雨,我知道你不在乎。同时我也知道你喜欢在商言商,于是你不在盈利多少,但扭亏为盈,代表你扛住了朱家制造的大环境,是里程碑意义。”
李晓兰也干脆,“是的我就这想法,加之我不喜欢对你趁火打劫,于是我不讲条件同意了。反正你要记住今日的我有多好,将来总是要还的。”
历史或者的地摊文学会怎么记录这次事件没人知道,不过是的,张子文和财力雄厚的李晓兰第一次在苏州、组成了除朱家外的矿业同盟,以对抗他们从上到下的威逼勒索手段,的确是个里程碑。
除张子文和李晓兰外,真没人敢在这地区搞这样的同盟,因为真会死全家的,且已经有传言,多年以来已经死了很多的“全家”。
海军会不会“死全家”没人知道,但一群地摊文学党已经开始解读:以京城张怀素案的尿性来看,一但让东京之虎度过难关,那么他再次变身白虎就只是时间问题,某些人是一定会拉清单的。
将来风暴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就像谁也不知道朱家有多少财富一样。
但可以肯定,朱家的利益越大,海军越穷,将来风暴就会越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财富兼并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总会出现再分配,就像天要下雨那么自然……
“少爷,慕容先生来见您。”四九进来通报。
迟疑少倾,张子文还是决定见这头笑面虎,把人请了进来。
也没茶水招待,张子文直接道:“你来干什么?”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教养和礼仪是谁指导的,慕容先生想着,却保持微笑道:“这几日没看到海军的长龙队伍送矿石进苏州,一打听,听说好不容易盈利了,又因为矿石价格临时下调陷入难关了?”
张子文点头:“有这事,所以呢?”
慕容先生道:“记得上次聚会,都还有不少人提及海军的愿景和锡矿云云,世事变化真快啊,一转眼又这样了。在下记得当时承诺了若海军有困难,可以找我谈谈?”
张子文道:“我也记得,当时我说什么时候和你谈,就证明我走投无路了。”
慕容先生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注视张子文少倾:“大人现在还有路走?”
张子文道:“你有没有听过: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没听过,但理解这概念。”
慕容先生心里不悦,结合传言,听说现在李晓兰的矿石也没送进苏州了。
银号最忌讳最讨厌这些形成同盟抱团取暖的人,因为他们真能添乱。换一般时候同盟都不铁,容易分化,容易打击。但麻烦的是,对待张子文和李晓兰不能用普通手段和方式对待。
“在下没猜错的话,大人应该想对抗整个苏州体系,把矿石送南京吧?”慕容先生明人不说暗话的样子。
“是的,反正这不会是秘密,我有这打算。”张子文道。
慕容先生心中冷笑,无法理解这白痴的生意经,不过仍旧维持着微笑道,“大人这思路真是……往返一趟南京再快也要七日,投入如此多的人力物力,面对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大人觉得卖往南京比苏州划算?须知做生意可不是赌气?”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你最大的问题是太会做生意,导致所有一切你都当做生意看待,这就是瓶颈和毛病所在。”张子文道。
慕容先生心中恼火,却仍旧笑眯眯的道:“其实从个人感情,在下不愿意现在来见大人。无奈心中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另外刘知州现在不方便和你说话,他找在下谈过话,要求给你们一条活路。于是哪怕知道你不会答应,我还得耐着性子过来,最后给海事局一次机会:现在银号仍旧愿意以成本价的一点五倍接手海事局名下矿井,顺便,再谈谈关于被海事局扣下的银矿?”
“倘若再次错过,加之你联合李晓兰搞同盟威逼苏州,在下以后都不会出价了。而苏州也会重新评估对海事局的立场。”
慕容先生深吸一口气。
张子文摇头,“都到了现在,所有人的立场自始至终没变过,你觉得我会妥协?”
慕容先生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呵呵笑道:“大人不知道和苏州牛扭着来的后遗症,大人也不知道走南京的难点,看似大人更不在乎以最快速度破产关门,不在乎你小张银号投资者的钱打水漂,不在乎你父亲的尴尬和政治前景,还不在乎你盟友李晓兰的下场。街头巷尾传言中,现在不少人管您叫败家子老赖,看来还真是……”
他故意不说完。
张子文实在没功夫对应他这些口水挑衅,不在意的摆手:“是的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反正我就这德行。”
慕容先生大怒,作为一个纵横东南商界四十年的大佬,无往不利,州级官员都要给面子。因姑苏银号“养”了一大群基层现管,且可以轻易左右一个州的民生政绩,可以轻易让三年任期就走的州老爷灰头土脸。
现在,更因有带军进苏杭的朱家父子扶持,基本上是站在巅峰的姿态看人的。
却就因这黄口小儿带着一群丘八进苏州,短期内就坏了所有规矩。
处处示好他看不见,给了他极大好处、让他止盈离场他不愿意,像是要一条路走到黑、要一把梭的进行豪赌!
原本是真的不在意这群草根的,哪只他头如此之铁,又剑走偏锋的撑住了没破产,最后,他竟是胆大包天的干了姑苏银号的银矿石船队。
“行吧……小张大人执意如此,那谁也救不了你。”
慕容先生已经没了笑脸,“既然大人觉得有能力长期打击银号航线,既然大人觉得把矿石卖南京能让海军撑下去不破产,你高兴就好。就这样,从今往后,我慕容萧华不会再来开价了。这次就不该来的,要不是刘逵大人维稳让我来,其实没人愿意来。既然不领情,走着瞧吧。”
言罢甩袖而去。
这次张子文没掀桌子,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第184章 妈的玩脱了
“大人,不好了。”
深夜时候被叫醒,徐宁急急忙忙的凑过来道:“水面上出现三艘战船,是从内河方面过来的,黑夜看太不清,不过大概率是江阴水军。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不好。”
张子文觉得药丸,一下跳了起来。
一定是何执中整出来的幺蛾子,他调遣江阴水军过来,应该是想封锁长江出海口,摆明了是打算:就算刘光世缴获了银号船队,也要被江阴水军找理由扣下。
徐宁道:“昆山段内河的管辖权默认是咱们的,要把他们拦下来吗?”
“拦是不可能拦了!”
张子文皱着眉头走来走去。他们一定有东南局何执中的手谕,当然是可以调军的,甚至只要打得过,他们把海事局端了也是有理由的。
“距离有多远?”张子文又问。
徐宁道:“黑夜无法快速行船,加之他们像是有意不想惊动咱们,所以更慢,估计半颗钟左右过来吧?”
张子文快速走到桌边提笔书写公文,边写边道:“立即召集海军预备役,亮船灯,竖军旗。把全部小渔船开出去,横在河面进行拦截。”
“目的何在?”徐宁问道。
张子文道:“拦是不可能拦住的,他们一定有何执中的手谕。你亲自主持拦截,战术目的是让他们出示东南局的批准文书,你登船亲眼查看文件。”
接着道:“与此同时,让四九带两个经验丰富又靠得住的渔民,驾驶小渔船,利用时间差最快出外海。希望运气好,他们能提前遇上出征归来的刘光世。若刘光世部真缴获了银号的船在手,就要想办法逃离迂回,一定不能和江阴水军正面相遇。”
徐宁想想道:“要不还是末将出海等候刘光世报信吧?”
张子文摇头:“不,所谓预备役只是我的概念,不是他们的。你有军职在身,拦截江阴水军查验文书必须有你在,否则很容易出事。”
“也好。”
徐宁快速去安排了。
海军官署再次安静了下来,张子文坐在书桌上沉默,没谁是神,现在只有等着听天由命。
运气的确不会永远好,只希望在海军完全原始积累起步前,运气没用光!
隔壁传来酒**妇的鼾声如雷,少倾后李惠子进来了,默默守候在身边,时而偷看一眼张子文。
她总是不爱说话,不过只要张子文起来,她都会乖乖的跑来候着。
敬业是不可能敬业到这地步的,所以她是喜欢待在张子文身边。
“对了。”
深夜的现在急也没用,张子文便岔开问道,“当初我娘给准备了两年量的盐菜,到现在只半年就吃光了,也不知道原因何在?”
李惠子无比尴尬,低着头不说话。
基于脑回路清奇,张子文又发现:这时候隔壁酒**妇不打鼾了,也没有翻身的动静。
就此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两蠢货撸我的羊毛?
但也没发飙把他们捉来抽,因为李惠子会混不下去……
次日下午。
一个水军小兵急急忙忙走入驿馆汇报何执中,“相公,出事了。听姑苏银号的人说,他们又有一艘东瀛来的船被海军扣了。”
“果然如此!”
何执中色变,起身走来走去的踱步:“那是否被江阴水军抢回来了?”
小兵为难的摇头道,“没有。不是江阴水军无能,而是他们太狡猾,派人拦截我水军船只查验文书的同时,小张大人的心腹驾小船入海报信。简直鬼使神差,他们运气实在好,还真在昨夜遇到刘光世的船队归来,欲要进入内河。他们以及船灯闪烁传达了信号后,刘光世比鬼还尖,于黎明前立即把船队调头向外海逃亡。”
“鉴于内河内河船只和海船不同,水军船只是单桅杆,而海军的是三桅,如此导致我水军眼看都接近刘光世部,从他们调头后,差距虽然近,却就是追不上。”
小兵一副相当可惜又无奈的表情。他亲自参与了整个拦截过程,亲眼看着海军调头、双方最近的时候,距离最多不过十五丈。
但差一点就是差一点,错身而过,一但他们完成转向,很难追上了。
当时水军主将考虑到是何执中相公下达的死命令,于是不敢返航,只派了小船回来报信。
小兵接着道:“上述是截止卑职离开水军船队前的形式,将主让卑职回来通报相公,至于江阴水军则继续咬住刘光世部深入追击。”
何执中铁青着脸,这尼玛像是海军已经反了。
可惜……这些事是潜规则较量,真要捅来明面上,吃相难看的是姑苏银号。
在张子文他爹是张康国的情况下,指不定“造反”的是谁呢。这原本就没什么公平可以讲的,从来都是成王败寇。
又走来走去的少倾,何执中已经没有更多的说辞,只是一个劲的道:“好你个张子文,好你个张子文……”
随即,何执中又停下脚步冷笑道:“倒是要看看,他这份头铁能保持多久?本部把话放这里,哪怕他这次跑了,但这次交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本部要让他张子文知道,破坏规矩破坏大局,和我何执中硬来,是他今生最大的错误!”
“那批银矿他扣下了又怎么样,他又不能自用。这批东西谁碰谁死,就让他拿在手里,看他是不是能当做饭吃。本部要他穷死,立即召见刘逵,本部要矿石价格继续滑落,要他揭不开锅!”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