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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帆?那不得被水军那班孙子捉去关号子里?”
小军官们纷纷叫骂了起来。
刘光世也神色不好!
基于人最近响应相公精神,狂补航海知识,根据这个近海老司机的话,又根据种种的现象判断,刘光世知道:风暴真要来了!
跑是跑不掉的!
大海就这德行,最多只有不到一刻钟时间,整个船队,包括如影随形江阴水军,就会被一整片风暴吞没。
唯一不确定的地方是风暴级别。
如没有大到顶级,持续时间又不太长的话,倒是能挺过去。
“落帆落帆!最快收拾甲板,全体人员进入战时状态,舱内舱外,每个死角都赶时间,必须捆扎稳固。实在做不到的要远离。每人要收拾好自己的阵地,并保护好自身,一但被风吹走落海的:没有救援!”
刘光世根据这么久以来积累并制定出来的协议,宣布进入了战时状态做应对。
时至今日,海军也还算是整体性和纪律性不错,哪怕技术仍旧瑕疵不少,但有经验丰富的渔民雇员在,有协议来兼容这局面,所以大方向上倒是及格了,命令下达后到处是跑动的身影,各自照顾各自的职责。
“这不对!”
巡查中的刘光世一脚踢飞一个小兵,又拖过来后脑勺几下,指着他捆的绳子:“谁教你的这种?海军结怎么扣不是有标准吗?”
这小兵其实和他很熟,想狡辩两句说“怕时间来不及”,却又见刘光世的脚抬了起来,一副随时提人屁股的模样。小兵干脆不说话了,重新散开,再次固定物体,重新打结。
海军太年轻,类似这样的笑话很多,无法面面俱到,于是现在只能紧抓最关键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帆!
并没有很先进很自动的设备可以借助,全靠人力,且需要有序。如果不能在风暴吹近时成功落帆,谁都清楚,不需要太大的风暴,就能把整个船队撕碎!
“工序不能省,不能留下死角,快快快,行动起来。现在就是打仗!”
刘光世也亲自上了桅杆,一边登高巡查一边扇人后脑勺:“一但捆不扎实,于风暴中结扣散开,导致帆又吃饱了风,受力一大,船就容易散架。先不说是否真会沉没,但到时仅仅桅杆吃不住力碎裂后,所带动各种帆布、绳子,重物铁器,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东西在风暴中乱甩,海军没遇到敌人就能死伤一半,赶紧的,老子绝非危言耸听!”
老刘很粗鲁但说的很形象,这些家伙脸如锅底,真想象出了风暴来临时,断裂的木材刺死人,连着绳子的重物乱扫砸死人的情景。
于是不敢偷懒,迎着越来越大的风开始落帆,并依照程序检查每个细节。
不可能全部落帆!
全部落下就等于停船,风暴还没到就被江阴水军捉了。
为此刘光世想了一个相当激进的办法:两桅杆落帆,唯独留下首桅杆上的满帆,保证在风暴来临前虽然会被拉近距离,但不会被追上。
另外在最后一桅杆关键处捆上炸药。设想是,接触风暴的第一时间炸了这个带帆的桅杆,基于风向,只需在那之前把桅杆前方的人撤离,轰了之后,这个斩断的桅杆会像风筝一样顺着风的方位吹走,伤害不到自己的人和船!
“就这么定了!”
老刘果断下达了这样的激进命令。并以令旗的方式从旗舰传达给其他的船。
每艘艘船的船长们纷纷都脸如锅底,觉着回去后,小刘会被虎文老大给关起来的……
“近在咫尺,就快逮住海军那帮龟儿子了,看他们往哪里跑,这次我江阴水军想不立功都难了!”
眼见海军船队慢了下来,水军船上许多军官激动的来汇报。
却是都高兴不完,有人大喊:“风暴!风暴!”
三艘水军战船上惊慌一片。
总体上到处一片混乱,别说做事,连冷静下来传达命令都做不到。
也不会有太多时间挣扎,从边缘便卷入风暴的中心相当之快!
内中光线黯淡,狂风暴雨的撕扯中,只见各种各样的木材断裂……人被吹走……重物砸人。
疯狂起伏摇摆的船身,让内中的人连稳定都做不到,翻来滚去,运气好的受伤,运气不好的被吹入海中或脑浆迸裂!
某个时候吃饱了力,导致桅杆断裂了,承认刘光世所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各种各样的绳索连着,桅杆不能第一时间落海,就此在风暴的拉扯中像扫垃圾一样,杀伤力巨大的桅杆在船上四处横扫,造成更多死伤!
没有哭喊声,因为谁也听到。暴风骤雨只是越来越嚣张……
第188章 绝地武士守则
轰隆轰隆轰隆——
进入风暴之后炸药纷纷起爆。
海军的大多数船爆破成功了。唯一在吃力的桅杆直接砸断,像风筝一样吹走。
唯独刘光世亲自指挥的旗舰上出现意外,也成功起爆了,却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竟是没能把桅杆直接炸断。
“突击!不惜代价的给老子砍断桅杆,否则真的跪了,谁知道这鬼东西会以什么形态变成魔鬼!”
该断没断,风又太大,导致吃饱了风后,这艘旗舰所受到的拉扯之力最是严重,站都无法站稳。
第一个突击小队四人,解开了各自“安全带”之后上前,却没走到一半,无法控制平衡,翻来覆去下两个受伤,两个掉落了海中。
“第二队上!”
刘光世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攻坚,等同于拔除敌人箭塔,不想整体沉船就只有不顾一切的蛮干了。
处于风暴中,刘光世看着属下娃子们前赴后继的上去牺牲,说不出更多的话来,甚至就没太多的念头。他只知道经此一役后海军会很伤,但同时也会从伤痛中慢慢恢复,进而披上铠甲趋于成熟……
持续两个时辰的风暴总算过去了,傍晚的海上又恢复了宁静,云霞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美。
大海是神秘的,和陆地的炼狱场不同,现在除了晚霞外看不到多少凄惨场面,只能看到一些不多的漂浮木材,木箱子什么的,连人员尸体都看不到。
还好,海军的船一艘没沉,包括所缴获的东瀛货船也抗住了风暴。这是因为此番他们基于各种原因装载的矿石不多,仅仅只到排水量的三成左右。
江阴水军的船一艘都看不到,不用问,他们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航海经验,基本就是缩在陆地营区里养猪做老爷。所以刘光世根据此番的风暴级别判断:他们凶多吉少!
“根据当时风暴风向,位置,船速等,快速行动起来,迅速判断现在我军所处之位置,最快对江阴水军搜救!”
刘光世下达了这个命令。
“小刘将军,水军那帮孙子可恶,乃是自己作的,不关咱们的事,我们连就连仅有的物资都在风暴中发生了损失,航线起码偏离了近两日的航程。修复破损的船只使之勉强能航行又需要一日,因主桅杆炸毁所损失的航速,又至少延迟两日,综合计算‘战损’,现在起我们回港的物资缺口比之前扩大至少五日,不建议、且事实上无法执行搜救任务,海军自身的条件不允许!”
几个军官看着自己方满目狼藉的甲板道。
他们说的刘光世何尝不知,却叹息一声:“这是作战命令!若这种时候选择袖手旁观,用小张大人的话说就是:咱们血统变了。我也不想待见那帮孙子,但这是原则问题。一定程度虎文是好说话的,哪怕你去撸他羊毛他都不会真和你计较,譬如老酒鬼不就混的如鱼得水。他的建军理念具体是什么,老子没文化也不怎么懂,反正他给的《绝地武士训练守则》就这么说的,一但违背真会出事。所以还愣着干什么,计算航位,修复船只。最快执行搜救!”
“你们相信老子,必须要做的事那就不要拖,快速的做完才好回家。”
刘光世最后道,“其他的么,谁尼玛知道怎么办,回家后又再说了。反正只要死不掉,就自然回去了。”
……
“知州相公,不好了!”
心腹谋士火急火燎的进入了州衙对刘逵道:“海军出了……出了……”
“你就说清楚嘛,那帮孙子又出什么事了?”
刘逵现在一听到海军两字就来气,龟儿子,还敢组成矿业同盟对抗苏州政策,威逼官府。
“他们……他们出了铜矿!李家的人透露是大群,三年都挖不完的大群!据说李晓兰已经下重注,对海军放款十万,用于深度开发这条‘大龙’!”
心腹谋士这才说了出来。
“什么!”
刘逵犹如被天雷劈了,不但及其脸黑还呆若木鸡。
楞了许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铜矿……大群……他出了铜矿?”
直至发呆了半刻钟后,刘逵这才魂不守舍的出声。
勉强于震惊状态下稳住,使得自己能够思考后心口薄凉薄凉的,他竟是在这眼看千钧一发即将滚蛋的时刻,爆出了惊天大料镇住了全场?
悔不当初啊!
在这之前,刘逵已经理顺了思想路线,打算踏踏实实弄点政绩,开始支持张子文。
可惜因立场不够坚定,被何执中介入给了压力,又许给一些利益,导致原本就有些摇摆的刘逵手一滑,心一狠,就对张子文下了黑手。
世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你选择下黑手得罪了人,却被弹了回来,而他张子文越来越趋于金刚不坏之身!
真的接近不坏之身了。
何执中之所以进东南维稳,打压张子文,那是因为蔡京根据现在钱政的危机程度,选择了维稳保平安。
钱政乃国之第一命脉,于这个政策下哪怕张康国也要让步。这就是何执中最终敢惹张家的原因。
但买入逻辑决定卖出时机,既然基于这样的理由买入了朱勔,张子文现在有铜矿在手,一定程度就成为蔡京的备用名单。而挟铜自重的朱家地位必然下降。
仅仅只是基于两条腿走路才稳的逻辑,现在还没到蔡京卖出朱家的时候。但扶持他们的上升趋势肯定是结束了。
刘逵现在很清晰的知道:什么时候张子文放量,扩大比重,甚至成为东南钱政的新扛把子时,朱家就真的凉了,蔡京会果断把朱家卖了。
什么,老蔡有节操?
当初的铁杆童贯,不就因钱政问题被老蔡卖了,没了进枢密院的机会,现在眼泪汪汪的在西北做丘八。
对于蔡京那个级别的人而言不论怎么操作都是对的,让朱家尾大不掉搞坏了东南,是为相忍为国。等他把朱家卖掉的时候是大义灭亲,悬崖勒马,为正朝纲而切掉毒瘤,自我纠错。这些尿性早就体现在了张怀素案中。
现在暂时来说朱家还没凉。但是张子文却真的一飞冲天了!
有了铜矿,海军就不会破产了,真被张家的这赌徒赢了一把大的,可以吃一辈子。
除此外政治意义深远,在大宋铜荒如此丧心病狂的现在,被他小子捉了一条大龙在手,他又朝中有人的情况下,皇帝怎么喜欢他、怎么封赏他都不为过。
甚至,苦大仇深的蔡京都要一定程度感谢海军对国朝的贡献和付出,从而在一些问题上让着小张。
“手一滑成千古恨,这次真的丢脸丢大了。”
刘逵喃喃自语。
心腹谋士道:“老爷,对于咱们而言害羞不可能害羞的,会害羞就别做官。当下得想办法缓和与小张的关系,马上与何执中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就说您是被何执中逼的,去找张子文谈吧,给利益给政策,祈求他能把铜矿石留在苏州,则老爷的收关政绩就稳了,进京指日可待。”
也对,脸皮薄的人岂能混迹到这位置?仅仅说他虎头文,他要不是用老脸抵着做老赖,能坚持到今天?不早在京城时候就废了。他做了那么多坑爹的事害羞过么……
第189章 此事必有蹊跷
这次换过来,刘逵吃了闭门羹。
老刘连续几日多次“求见”局座,但就是找不到人,谁知道他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好在脸皮厚的人不止刘逵一个,说起张子文同样如此,在这之前,无比强硬的小张同学走投无路的时,不也厚着脸皮一直在州衙门口散步。
刘逵也不觉得张子文这是挑衅,最多只算对等回应,年轻人么脾气大些正常的。
基于他小子老赖的属性,刘逵认为不该放弃,因为但凡老赖有个特点是:都能谈,相反遇到有节操的人就跪了……
另外就是这期间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变数太大,几乎把往前一切都颠覆,姑苏银号和朱家的人数次求见刘逵,却也没见到。刘逵真的不在州衙,住在昆山许志先家里等着见张子文。
如此一个等着见一个,却谁都见不到谁。
如诗如画又风气开放的苏州秀才们又开始对当下局势议论纷纷,总结下来就是:一群没节操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