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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皱着眉头:“1784年?”
“对,在布里埃纳军校,那时候弗罗斯特就跟我说,现在全欧洲的军队,都是贵族的私兵,士兵们并不想打仗,所以才要用密集的阵型束缚他们,用贵族的军官把士兵们包围起来,然后才能让他们冒着炮火冲锋。
“但是民族国家不一样,士兵们为自己的民族,为自己的祖国而战,没一个士兵都充满了战斗欲望。”
卡尔大公露出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民族国家……每个人都充满了战斗欲望……所以你们才能用散兵阵型来发动进攻!”
拿破仑:“对吧!当然我们是被迫这样做的,因为我们的部队根本走不齐队列,还不如散兵冲锋。”
卡尔大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拿破仑看他想得出神,便没有打扰他,而是扭头和自己的参谋长交代事情去了。
片刻之后,拿破仑交代完事情继续看卡尔大公,发现他也从沉思中解脱出来。
卡尔:“所以,弗罗斯特早在1784年就预见到了现在的情况?”
“对的,他还跟我说共和国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说的对不对你已经亲身感受过了。”
卡尔点头:“是的,感受过了。之前我们从叛逃到奥地利去的法国贵族们那里得到消息,还觉得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想到另有玄机。”
拿破仑露出鄙夷的表情:“哼,那些叛逃的贵族,真可耻。他们做这种事,还好意思说什么高贵,这种人怎么可能高贵?”
“别这么说,贵族只需要对上级的封建领主负责,你们把最大的领主国王给逼退位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义务呆在法国。”
“这就是最可笑的事情!”拿破仑指了指卡尔的鼻子,“哦抱歉,习惯性就指了,我和安迪争论的时候就会这样互相指。”
“安迪。”卡尔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拿破仑继续。
拿破仑便继续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这种可笑的封建隶属关系,在共和国的领土上,只有一个叫法兰西的民族,所有人效忠的对象是法兰西民族,以及作为民族代表的共和国!
“领主们的末日到了!”
卡尔:“你们会遭到全欧洲的国王的围剿的。”
“让他们围剿吧!”拿破仑昂扬着一股无畏的气息,“共和国是不会失败的,弗罗斯特是不会失败的!”
卡尔看着拿破仑似乎被拿破仑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狂信者的气息震撼了。
拿破仑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然后终于冷静下来,然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来找卡尔大公干什么的:“对了,我来找你,是通知你今后对你的处置的。我要先把你软禁在要塞里,然后向巴黎的国民议会请示怎么处理神罗皇帝的弟弟。”
卡尔:“我会被处决吗?”
“如果是以前,应该不会,你签一个一年内不参加对法的战争的协议,然后再让你哥哥送一笔赎金过来,就可以完好的回国了。我的意思是,除了被打歪的鼻子之外。”
卡尔:“那现在呢?”
“我不好说。现在巴黎在发疯一样处死贵族和王党,你应该是王党吧?”
卡尔一副无语的表情:“我是哈布斯堡的皇族,我难道还能是共和派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法国国王的姐姐和父亲就是共和派,铁杆的那种。”拿破仑耸了耸肩,“在法国,共和派的贵族还不少来着,毕竟这是卢梭、伏尔泰和孟德斯鸠的故乡。还有我也是共和派。”
卡尔:“我看你是弗罗斯特派。”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弗罗斯特是个铁杆共和派呀,他可是雅各宾派四巨头之首呢。”
卡尔微微挑了挑眉毛:“四巨头?现在只剩下三个了。”
“什么?”拿破仑大惊,“三个?谁死了?反正不能是弗罗斯特死了,他命硬着呢,是背负天命之人。”
卡尔:“马拉。”
“哦,是那个写报纸的,他死了啊,”拿破仑顿了顿,“安迪……弗罗斯特肯定很伤心,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我如果在他身边可以和他喝一杯。”
说完他又摇摇头:“不过现在还好,他有克里斯蒂娜小姐陪他。要是以前那个弗罗斯特,我指定会担心的。反正事情就这样,在巴黎下达对你的处分之前,放轻松住在要塞里吧。不过我可跟你说,在法军,战时军官和士兵吃的是一样的,这是弗罗斯特开创的传统。”
“我可是听说他要喝最好的红酒,难道士兵们也有?”
拿破仑:“那是战场限定,他会在开战的那天,倒一杯红酒,然后欣赏他的部队——也就是我们——粉碎敌人。回见。”
说完拿破仑离开了,跟他一起来的参谋们也鱼贯而出,顺手带上了门。
卡尔大公坐在空荡荡的要塞客室里,思考着刚刚的对话。
“共和国……民族国家……知晓为何而战的士兵……”刚刚拿破仑说的话,仿佛有某种魔力,在卡尔大公的脑海里疯狂生长。
第265章 撒豆成兵
消息传来的时候,安宁正在率军驰援八壁村的路上。
将近二十万法军在驿道上排成超长的队伍,看着非常一般的震撼。
传令兵沿着行军队列一路跑来,终于找到了安宁的帅旗,冲过来递出消息:“报告将军阁下,围困色当要塞的联军被我们击溃了,活捉奥地利军指挥官卡尔大公。”
安宁立刻拿过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然后咋舌:“乖乖,拿破仑把卡尔大公抓了?难道不应该是卡尔大公暴打拿破仑吗?”
安宁印象中卡尔和拿破仑的直接对决一直都是一个遗憾,本来两边准备往死里打了,结果卡尔大公的哥哥他投了。
真正的“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后来卡尔大公连续击败了儒尔当、马塞纳等法军名将,还在霍恩林登战役奥军大败之后临危受命,阻止了莫罗的推进。
但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和拿破仑正面打一打。
本来应该是有机会的,但是卡尔大公在成为国家的救世主之后功高震主了,加上学习法军的经验推进军事改革,建立法军那样的民族国家军队,威胁到了皇权,最后被哥哥猜忌丢了兵权。
这其实一直是军史爱好者比较惋惜的事情来着,大家都想看卡尔大公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和拿破仑打一仗。
结果现在倒好,这个时空卡尔大公直接成了拿破仑的阶下囚。
安宁摇摇头,他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期待了许久的大戏终于拉开幕布了,结果却清汤寡水一点劲没有。
他此时并不知道,卡尔大公只是输在拿破仑比较矮。
他也不知道此时卡尔大公被法军的威势震撼到了,开始放弃已经不合时宜的军事思想,接受新的理念。
总而言之就是安宁此时并不知道,这只是卡尔大公蜕变的催化剂。
这时候安宁其实挺想跟心腹吐槽一下拿破仑的战绩的,但是可惜现在他的老班底全都不在。
贝尔蒂埃还在当代理司令,达武在意大利,拉萨勒受伤了去巴黎住院去了。
所以安宁只能看了眼现在还不是心腹的缪拉,跟他说道:“看看,拿破仑把奥地利的皇弟卡尔大公给抓了。”
缪拉突然被安宁搭话有点惊讶,他不知道安宁内心已经把他算作心腹了,完全还是普通人对安宁的心态,非常恭敬的回应道:“真是漂亮的胜利呢,阁下。”
安宁皱眉,这么有距离感的回答,让他有些扫兴。
也是,不能要求别人一上来就和以前老部下一样。
安宁把信递给缪拉:“你看看吧。”
缪拉有些拘谨的借过来,仔细读了一遍,然后抬头和安宁对视了一眼。
他可能是看出来安宁在期待他发表看法,便说:“关于这位卡尔大公的处置,是准备由议会定夺吗?”
“不,”安宁摇头,“议会现在疯了,搞不好会把他送上断头台的,他是我军的俘虏,自然由我军决定如何处置,和议会没有关系。”
缪拉听到安宁说“议会疯了”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仿佛在说:“这他妈是我能听的话吗?”
安宁无视了缪拉的表情,他就是想把所有的未来名将都变成自己的好哥们。
“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他说,“签一个一年内不参与对法军事行动的协议,然后收一笔赎金。哈布斯堡还是很有钱的,可以狠狠的诈一笔,作为未来的启动资金。”
缪拉一脸莫名:“启动什么?”
也是,安宁还没有给他说过自己用蒸汽机改革全法生产的宏伟构想。
安宁:“蒸汽革命,用蒸汽机来取代传统人力,把生产力推进到全新的领域。”
缪拉:“呃……啊,这样啊,那真是非常弘大的构想呢。”
感觉他就没懂。
安宁突然怀念起拉萨勒了,这个活宝在的话,肯定会疯狂的吐槽,比如:“你都把北意大利的税收给割走了,还要继续迫害奥地利的那个弗朗茨啊!”
希望拉萨勒尽快好起来。
※※※
拉萨勒:“芬妮太太!我这酒没了!”
房东太太一脸无语的出现了:“大白天就开始喝,这都第三瓶了!”
“又不少你钱。我是骠骑兵,骠骑兵就是要大口喝酒吃肉,一边吃一边很没文化的大声嚷嚷。”
说着拉萨勒在房东太太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房东怒道:“拿走你的脏手吧!要不是你是将军阁下的红人,我就一巴掌上去了。”
拉萨勒哈哈哈大笑,仿佛把房东反应当成了乐子。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哭声。
正好这时候房东太太拿酒来了,拉萨勒便问:“这是什么哭声?”
“人的哭声。”房东太太没好气的说。
“我知道是人的哭声,我事实说,谁在哭,为什么哭?”
“对面的朗勒夫人,有人举报她家有王党的小册子,于是她丈夫就被抓走了,上午抓走的,下午就躺着回来了,脑袋切口非常整齐。”说着房东太太画了个十字。
拉萨勒明显心情低落了下去:“干。”
他看了看房东刚拿来的酒,把瓶子轻轻一推:“拿走吧,这哭声让我没心情喝酒了。”
“那我去让她别哭?”
“不,别去,这种时候让人别哭,那也太过分了,让她哭吧,可怜的女人。”
拉萨勒说。
※※※
拉萨勒歇菜了的同时,奥地利的骑兵少校约拿刚刚驱散了第三波法军。
这些法军很奇怪,根本不组方阵,看到骑兵之后一片混乱,约拿以为这次又会是一次轻松愉快的胜利。
一般的军队,没有组成方阵的情况下,看到骑兵对自己冲来的气势,直接就溃散了,然后骑兵们就可以惬意的追砍逃散的敌人练刀法了。
这股法军不一样,他们确实也溃散了,但是逃到骑兵不好发挥的地方之后就掉头开始放枪。
要驱散这样的法军,非得冲上去用马刀砍掉几个脑袋才行,光靠吓是没用的。
结果就是一个上午过去,约拿少校手都砍麻了,马刀还被不知道哪个脑壳硬的人磕了个口子。
然而法军还在不断的出现,一个旅一个旅的。
好好的侦察任务,变成了不断的驱散冒出来的法军。
少校一边砍杀,一边大声问:“怎么会有这么多法军啊!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少校的部下回答:“少校你看过一千零一夜吗?里面有个故事里,有撒出去就能变成士兵的种子,没准那个安迪·弗罗斯特得到了这件宝物呢!”
约拿骂了一句,正要砍向一个新的脑袋,就在这时候他中枪了。
他跌下马去,在看到天旋地转的画面时,他疑惑的想:我这是怎么了?我中枪了吗?
然后他脑袋撞到地上,昏死过去。
第266章 翻旧账的连带反应
联军司令部里,布伦瑞克公爵和阿尔文齐元帅面对雪片般飞来的法军出现的报告,陷入了疑惑。
“怎么会突然间冒出了那么多法军?”阿尔文齐元帅皱着眉头,“到处都是法军,我们是捅了法军的老巢吗?”
阿尔文齐元帅还是以前的老思维,两国军队打生打死,老百姓吃瓜看戏,哪边赢了就挂哪边的纹章。
这也是欧洲这么多年封建战争的常态,就在十年前的七年战争时期,还是这样的。
他根本没有民族国家和全民皆兵的概念。
布伦瑞克公爵:“这一定是雇佣兵!法国人出了血本,雇佣了那么多军队来和我们打!”
阿尔文齐元帅扭头问身旁的参谋长:“有报告说这些‘法军’带意大利或者瑞士口音吗?或者黑森领的口音?”
“没有,元帅。”参谋长干脆的回答。
阿尔文齐看了眼布伦瑞克公爵。
公爵耸了耸肩:“我只是试图解释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多法军。”
阿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