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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全程跟踪了程武的心路历程，对于徐庶逼走程家，只能用造化弄人来形容。九品中正制以品级告身定世家地位，直接导致了世家子弟不择手段的求活。
九品中正制的积极意义，在于最大限度的改变了世家之间的竞争模式。即就是传统的肉体对抗转化为精神对抗。品级告身的存在，对于世家的定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审时度势，世家实力校定有了统一的标准，世家之间的对抗也就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
然而徐庶和程武之间的矛盾，让刘正看到了九品中正制的最大缺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样的判定模式让得道的那个人为了身后的鸡犬们，从而不得不无所不用其极的惜命。
徐庶想让程武主动承担华阴城丢失的责任，未必没有巩固徐家地位的因素在内；程武宁愿捧司马家的臭脚也不愿就犯，何尝不是为了程家的利益？
两人都有不能死的理由。当然了，徐庶也有可能真的是想保全有用之身，替魏帝曹髦牵制司马家。只是程武会信吗？就算是他信了，搭上整个程家的命运前途，他愿意吗？
结果很明显，背靠曹家发展起来的程家，根本就没有替魏帝曹髦火中取栗的意愿。徐庶的做法，直接撕烂了程武忠臣的外衣。
刘正有些同情徐庶，想得挺美的，就是过于书生意气了。他和程武身后都有一个家。他可以为了家人另投新主，程武也是一样的。
刘正倒是想看看，失去了程武的支持，势单力薄的徐庶究竟会如何选择？是为了魏帝曹髦一条道跑到黑？还是为了徐家捏着鼻子投靠司马家。
徐庶望着空荡荡的中军大帐，对于程武的拂袖而去深感痛心。只是事情已经彻底的办砸了，再也无法挽回。
程武已经说出了投靠司马师的话，想必程家很快就会有相应的动作。徐庶本来想替魏帝曹髦夺取情报大权，可是棋差一招，引起了程家的反弹。
程家放弃了与徐庶的同盟关系转投司马家。华阴城的失守肯定会成为司马昭发难的理由。没有了程武主动站出来顶包，徐庶就只能承担所有的罪责。
程武当众决裂，打了徐庶一个措手不及。程家的情报人员，肯定会第一时间向司马家和长安朝延汇报华阴城的事情。哪怕是情报人员实话实说，作为魏军主将的徐庶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再有司马昭推波助澜，魏帝曹髦通过徐庶掌控程家情报力量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长安城中，司马昭接到了程武的汇报之后，立即派人通知魏帝曹髦紧急召开大朝会。全员讨论关于御史大夫徐庶的处置和长安东面的防御问题。
“丞相，御史大夫徐庶其人久在庙堂，疏于军务。有所失职也是在所难免的。如今长安东面防线告破在即，金锁关弹丸之地，恐怕难挡兴汉军的兵锋。这个时候处置前方大将，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魏帝曹髦不忍心放弃徐庶，于是就与司马昭据理力争。
司马昭殿上表奏：
陛下，御史大夫徐庶失职，其罪有三：
一者阴谋算计程武将军，伏凤峪伏击战，故意隐瞒敌军之中有超级武将的事实。关于这一点，已经有相关情报人员和金锁关军机档案处的人提供佐证，予以核实。
二者无令擅出，致使华阴前沿阵地空虚。天子亲军虎卫军被迫分散投入战斗当了炮灰。现有奉命出征的虎卫军都尉殿外候旨，准备替死去的同袍鸣冤叫屈。
三者华阴城丢失之后仍然不知道悔改。居然擅自囚禁大将，打算蒙蔽圣听。程武将军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这才向丞相府书信告知实情并让老臣代为转呈陛下。
太尉司马孚表奏：
陛下，御史大夫徐庶越权擅专，谋害大将。应当明诏严惩，以儆效尤。更有欺君之实，亦是罪不可赦！
想了程武之父程昱，一直替曹魏掌握情报力量。对于御史大夫徐庶亦有耳提面命之恩，说是严师如父也不为过。
更有将军程武在徐庶主持华阴防务期间，主动配合并交出情报力量。程家对徐庶，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再看徐庶其人，故意在伏凤峪伏击战之前提供错误情报陷程武和虎卫军将士于绝境。事后又不知悔改的想要让程武当替罪羊。
此等恶劣行径，实在是恩将仇报。若不严惩，实难服众；忠臣寒心，贼臣猖獗！
第805章 罢免徐庶
司马孚的表奏，代表着司马家对御史大夫徐庶的发难。
魏帝曹髦本来不想屈服。可是徐庶把程家逼到了司马家的阵营，让年轻的皇帝心存芥蒂。
丞相司马昭察言观色，趁热打铁的让殿外候旨的虎卫军都尉进殿陈情。
魏帝曹髦听了虎卫军都尉的陈情之后，对徐庶算计程武的动机有了疑虑。程家掌握情报力量，一直以来都是曹家的眼睛；虎卫军更是曹家的一柄利刃。
徐庶一石二鸟，既让虎卫军损失惨重，又让程家的情报力量落入司马家之手。
司马孚的表奏字字诛心，虎卫军都尉的陈情涕泪交加。魏帝曹髦觉得徐庶私心太重，误了国家。
忠臣寒心，贼臣猖獗！
程武已经寒心了，魏帝曹髦的心更是凉透了。徐庶的做法，基本上绝了曹魏的生机。这让一心振兴曹家的年轻人心中有恨。
司马昭可不管魏帝曹髦心里的想法，铁了心要把徐庶拉下马。
群臣表奏，齐言严惩徐庶！
魏帝曹髦少年心性，再加上对徐庶心存芥蒂，自然就不肯为了一个臣子逆了众臣的意。
司马昭为了不刺激魏帝曹髦，并没有将金锁关的兵权交给唯一的大都督司马师，而是让太尉司马孚携诏前往，主持长安东面防务。
司马孚带着两百虎卫军和三千羽林郎当即出发，赶往金锁关。
司马孚击鼓聚将，宣读诏书：
将军程武戴罪立功，负责防守金锁关。
至于徐庶，剥夺徐家从三品世家的地位，收回品级告身，贬为庶民，永不启用！
“徐大人，老夫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收拾！一刻钟之后，我再来！”司马孚温和的说：“徐大人要是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司马家扫榻以待。”
司马孚离开之后，徐庶仰天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孔明，我已经尽力了！”
刘正躲在暗处，听了徐庶的话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再回想起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时候，徐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刘正也是忍不住的对蜀帝刘备老谋深算心有余悸。
徐庶事魏多年，难怪诸葛亮六出祁山总是有惊无险。世人多归功于卧龙神机妙算，又有谁知道进了曹营的徐元直在其中做了多少工作呢？
要是诸葛亮有阳平关在手，在司马家与曹家彻底翻脸的时候再度北伐。以卧龙的本事，雍、凉二州之地只怕会成为蜀汉的囊中之物。
好在兴汉军拿下了汉中，受尽了蜀汉北伐之苦的汉中百姓，肯定会砸锅卖铁的支持赵统。诸葛亮已经没有兵出剑阁的机会了。
徐庶换回了任侠的衣袍，白发苍苍，腰悬长剑。金锁关外白雪皑皑，一串脚印直抵华山之巅。一袭轻衣离尘去，身后故事任人说。
司马孚站在金锁关上，目送徐庶远行，扭身对身后的一名亲卫交代说：“回去告诉子上，不要刁难徐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司马家要的是整个曹魏，不是一群仇人。”
亲卫领命而去，司马孚回到金锁关中军大帐。
“程武将军，你就没有什么要向陛下交代的吗？”司马孚问道。他勘合完毕兵符令箭之后，正式的行使起了一军主将的权利。
“太尉大人，校尉杨四孬可是大都督司马师的爱将。”程武闻音便知雅意，只好如实的回答说：“再说了区区一个校尉，丢出去那魏帝曹髦也不会领情。”
“司马家得了程家，算得上是如虎添翼！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子元肯定会明白的。”司马孚说道：“程将军，华阴城丢了，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徐庶是四朝元老，贬为庶民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了。至于取其性命，为了咱们自己计，这样的口子可不能开。他不能死，就得拿杨四孬的人头来堵住长安的悠悠众口。你必须要找到证据，把罪名给坐实了，办成铁案。”
程武立即启动程家的情报网开始调查。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就查出了杨三宝和杨四孬的关系，以及杨村的假坟事件。
司马孚看着杨三宝和杨大牛的对话内容，对于杨四孬的角色也有了新的想法。想不到兴汉军已经收服了整个杨村。
杨村可有一位正六品告身的杨四孬。杨三宝没有死，反而投靠了兴汉国。已经证明了司马师上当受骗，杨村的忠诚度很值得怀疑。
“程将军，杨四孬藏得太深了！我认为应该张榜布告，再凌迟处死震慑贰臣！”司马孚说道。一想到司马家的核心人物，居然被一个寒门出身的校尉耍得团团转，他就觉得膈应。
“太尉大人，杨四孬是军中的一员悍将！如今却意外的变成了政争的牺牲品，我本无话可说！只是他从军以来，所作所为都没有背弃曹魏，凌迟处死，是对军人最大的羞辱！还请三思，以免酿成大祸！”程武说道：“军人可以死，却不能蒙受羞辱！”
“我只需要向长安朝堂有所交代就好了。至于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司马孚说道：“你只需要把杨四孬的人头送到长安城的丞相府就可以了。”
程武无奈，只得领命。
离开中军大帐之后，程武命人准备了一只烧鸡，一壶范阳烧酒，亲自前往金锁关地牢。
“程将军，想不到来救我的人居是你？”杨四孬惊奇的问道：“看来这古话说得好：“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的人生两大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我来是想告诉你，御史大夫徐庶刚刚被陛下明诏贬为庶民，永不叙用！宣诏的人是太尉司马孚！”程武替杨四孬倒上酒，令其吃饱喝足之后才开口说：“而你”
“我怎么了？”杨四孬不以为然的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程武说着，就把怀里那份调查报告放到了杨四孬的手中。
“程将军，我没有背叛大都督司马师。我是冤枉的！”杨四孬声嘶力竭的吼道：“拜托将军替我辩解，杨三宝的死而复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呀！”
“杨校尉，你有没有背叛大都督司马师，其实并不重要！”程武直接了当的说：“关键是太尉大人需要你的人头震慑长安朝堂！不光是你一个人，还有整个杨村！”
“为什么？我为司马家拼命，为曹魏拼命，却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杨四孬吼道：“那徐庶瞎指挥损兵折将，丢城失地，竟然可以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要怪就只能怪你出身寒门杨村吧！”程武自嘲式的说道：“你的疯狂拼命，让老牌世家子弟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墙倒众人推，把你丢出去也算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我不服！为什么寒门子弟就得当替罪羊？”杨四孬咆哮着问道。
“不要闹了，没有用的。谁叫长安世家掌握了九品中正制的绝对话语权呢！”程武说道：“太尉司马孚本打算将你凌迟处死，被我给劝住了。你要是继续喊冤，一旦触怒了人家，就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受辱了。凌迟处死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刀斩断是非根，那不应该是热血男儿的归宿。”
杨四孬终于明白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存在的。他决定不再挣扎了，挨上一刀总好过死不瞑目。
程武离开地牢之后，司马孚扛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进入了杨四孬的牢房。
第806章 欺君罔上
刘正跟随司马孚进了地牢，想要看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就是校尉杨四孬？”司马孚把包裹放在地牢的杂草上，慢条斯理的问道。
“阁下是谁？”杨四孬自忖必死无疑，说话的时候胆子大多了。
“太尉司马孚！”司马孚直接表明身份。
“你来干什么？”杨四孬问道。
“救你！”司马孚回答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杨四孬冷笑着问道：“要杀我的人是司马家，要救我的人还是司马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不需要懂！”司马孚冷冷的说道：“从今以后，你不是杨四孬，而是屠曹。那个与杨三宝合谋叛国的杨四孬，已经畏罪自杀了！”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让我隐姓埋名，我杨四孬情愿一死了之！”杨四孬拒绝说。
“要是再加上杨村呢？”司马孚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