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用一些弱智的食品就可以让他重新振奋起来吗?楚道石都觉得自己很滑稽。
白征明似乎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他压根没提要怎么处理岳歧锋,默认让他继续在幽馆供职,既没有将他赶走,也没有任何惩罚措施。楚道石则仍然在每天早上白征明点名之前,按时去幽馆看望岳歧锋,说是看望,不过是在阁楼外面远远地看上几眼——岳歧锋至今仍然拒绝见他,事实上,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据他的同僚们说,只有每天晚上,他才会出来整理图书,而且也不再与任何人讲话。有人看见,他整理完了之后,就一个人坐下来读书,很久也不翻一页,整个人都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的事态令人难以捉摸,所以楚道石每天晚上要陪白征明谈到很晚,当他终于解放时,皇子府的大门就已经关了。他想过要不要偷偷潜出去,可是又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伤痕此物,终究是要靠自己治愈。
第五章
敖之昔早上睁开双眼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腰间的伤口,疼得一咬牙。
这伤口是在四五天之前,在跟着大哥敖之今查看黑市时,被一把黑剑造成的。他只要闭上双眼,那柄毒蛇一样扑过来的剑,还历历在目。不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要能挡住大哥不受伤害,那么以后的日子照常过。
同时被深深刻入记忆的,还有那张丑陋不堪,令人反胃的剥皮脸。
不会饶过他!敖之昔下定了决心,一旦自己真正在天启立足,就要杀了这小子,要按照大哥的意思,把他剩下的皮一点点剥下来,然后再涂上辣椒,串在铁钎子上烤得精熟。可是在这之前,他要靠着大哥的庇护,忍耐地度过每一天——没有大哥的话,他敖之昔目前什么都不是。
这几天里,大皇子和二皇子府里仍然是静悄悄的,双方都在假装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敖之昔对这些虚伪的贵族很厌烦:既然彼此看不顺眼,为什么不挑明了公开战?手下打成这样,还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算了,这些事情不是我所能理解的。敖之昔想罢,挣扎着从床上披衣起来。他目前寄住在哥嫂的家中,这处房子就在二皇子白矩的居所外围,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三进小院,虽然实际居住面积不大,但是因为巧妙地修了遮挡视线的影壁,所以显得幽深盘绕,颇有气派。他和几名男仆住在最外面的院子,中间是敖之今的书房,而最里面则是他和妻子的卧室,因为敖之今至今没有孩子,所以那里只居住着夫妇俩和两名丫鬟。
敖之今作为一个普通的天启士人,有读书的习惯,每天绝早起床,也不叫仆从起来,自己踱到书房去看书。等到天光大亮,才会喊人扫院子做饭,安排一天的事务,去二殿下身边帮闲。
前几天还在床上养伤的敖之昔,今天醒得格外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焦躁,特别想跟大哥说两句话。所以,他不顾伤口疼得钻心,自己捂着就一瘸一拐地到书房来。然而,他还没有真正地走进书房,绕过影壁后,在院子里隔着窗户就看见:
敖之今把头垂落在面前摊开的书本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恐惧突然抓住了敖之昔,他放开手,也不知道怎么迈的两条腿,连滚带爬地撞开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书房已经变成了血的海洋。所有的书,都浸在鲜红的液体中。
大哥敖之今,就像往常一样,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膝头和扶手上,然而他的脑袋,却孤零零地枕在书上,与他的脖子,远远地分开了。从颈椎处露出的白色脊髓,和周围正在干涸的血肉,像是在冷笑似的,盯着发抖的敖之昔。
他甚至都没有惨叫,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第六章
在早饭之前,白征明府里就接到了照会,有仆人来到正在酝酿早膳的白征明面前,报告说二皇子已经知会了大理寺,说是一定要捉拿凶手,严惩不贷。
白征明听到这话,并没有叫身后给自己梳头的女孩子停下来,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等彻底梳完了,他踱出卧室,看见厘于期正坐在那里喝早茶,就问:
“好喝吗?”
“隔夜茶,涮肠子都不要。”厘于期冷冰冰地回答说,“这种破事儿也值得闹,看来是要跟那边对上了。”
白征明没接话茬:“楚道石呢?”
“不知道。”
“一会儿把早上的点心全吃了,不留给他。”
正说着,楚道石一挑帘子进来:“你敢。”
白征明大笑:“这儿我说了算!我就敢!”笑罢,他问道:“我说,你干嘛去了?每天一大早都不见人影。”
楚道石从厘于期那里把茶壶抢过来给自己倒水:“我去幽馆看岳歧锋。”
白征明一皱眉:“那小子?他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
厘于期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茶壶,忽然问道:“他今天早上在幽馆吗?”
“当然。”楚道石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他跟你似的,天天神不知鬼不觉?”
厘于期笑了,带着一脸寒气十足的笑容凑过来,说道:“那你跟他报个喜,就说当时在黑市上欺负他的人,今早脑袋搬家了。”
“什么?”楚道石手一抖,茶水险些没泼出来,“你什么意思?”
白征明有点儿烦躁地解释:“二哥家的那个敖之今,今天早上被人发现在书房里,被人砍了脑袋。”
“凶手是谁?”
“不知道。”
楚道石把茶杯放下:“这事儿也太……”
厘于期利索地接过来:“太蹊跷,太诡异,太凑巧了。”他看了一眼白征明,后者立刻挥手把周围的仆人遣散,于是他接着说,“事情一闹出来,我就尾随着大理寺的人去看过了。场面非常惨,血溅得到处都是,但是不得不说,活儿还不赖。”
“你什么意思?”楚道石被厘于期这种残酷的口气弄得很不舒服。
“一刀,整齐地把头切了下来。”厘于期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似乎是根本没发现凶手靠过来。现场和整个二皇子府乃至于方圆多少里都翻遍了,除了侍卫们身上佩带的,也没找到可以用作凶器的刀剑。从脖子上的切口来看,应该是正面精准的一击,不过有趣的是,正面不应该割喉就够了吗?但是这人还是继续发力,就像是切豆腐一样,从颈骨一刀透骨,把骨头都从中劈为两块。”
楚道石听得脖子直冒凉气:“有必要说这么详细吗?”
厘于期露出了他整齐雪白的牙齿,笑容灿烂:“我只是想说明,凶手毕竟还是个粗人。”
“怎讲?”
“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刀锋从骨缝里滑过去。以无厚入有间,这才是艺术。”
秘术士厌恶地看着厘于期心醉神迷的眼神:“谁这么变态?”
后者把自己的茶水慢慢地送下去:“比如说,我。”
楚道石陡然站起身来,冷冷地说:“你离我远点儿。”
厘于期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一句话也不多说。两个人的对峙,让屋子里的温度骤降。白征明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被他们这么一搅和,也不像往日那样过来打圆场,只是低头转自己的念头,片刻,忽然提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凶手是谁?”他刻意地强调了“觉得”二字。
楚道石摇摇头,他毫无头绪。而厘于期则用轻快的口气应道:“除了那个没脸的家伙,别人都差点儿。”
白征明站起来踱步:“是吗?”
“他跟敖之今有仇,当场还切了两颗过路人的脑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换成那些普通的贵族和侍卫,杀个鸡都困难,哪儿比得上大殿下手底下训练有素的那帮牲口?”
素王的脚步骤然刹住:“大哥不会交人的。”停了一停,他说,“我真希望,凶手另有其人。”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准备好看他们打架。”五皇子落寞地坐下,一脸黯然。
第七章
厘于期从素王府里出来以后,天光已经大亮,街上来往的人渐多。从僻静的小街出来拐两个弯,就是天启的官道,道路两旁已经有专人例行洒扫完毕,浓厚的树荫把早上清新的阳光筛成漂亮的形状打在地上,人走在里面神清气爽。他就沿着路右侧有些漫无目的地走过去,心中想着早上看见的景象。
泡在血泊里的尸体,周遭浸湿的书本,哭嚎着的家人和奴仆,这些惨状自不必提,但是他很在意的是,那个在现场一直处在呆滞状态的瘦子。他应该是死者的弟弟吧,上次敖之今带他来送回礼的时候也见过一面,看上去似乎是正在被大哥拼命提携进入官场之中。然而现在大哥就这么突然死了,做弟弟的,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那种燃烧着烈火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很讨厌。
从此以后,这小子怕是要跟那个没脸的家伙结上梁子了,可是普通人,终究是赢不了怪物的。如果不依靠秘术,就算身经百战的自己,也不敢说就有百分百把握能轻易放倒渎貉。这个看上去可憎的男人,从他沉默而有效的攻击来看,是一个从横尸遍野的战场上回来的幽灵。厘于期清晰地记得,一直在外征战的大皇子麒王白猊,他身边多出这么一个人来,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一直豢养在外面,终于带回来给人看的野狼吗?厘于期冷笑着想。
除此之外,令他留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捕快头,叫做什么来着?宇文晟的,对莫宇焱私下里讲的一番话。他是这么说的:
“这种断头的手段,我前几天见过。”
当时,习惯于通宵不睡整夜在外游荡的厘于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之后,并没有露面,而是隐藏在墙壁之中,从石头的缝隙中窥视。这段对话清晰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见过?”
“是的,不过不是杀人,而是一条野狗,脑袋也是这样被一刀砍断。”
宇文晟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势比划给上司看:“当时有人在巷子里被人砸闷棍,而旁边的狗却是被刀砍了脑袋,我以为里面会掺杂着那些显贵们的丑闻,所以就没出声。”
莫宇焱没有责怪手下知情不报,他只是摇了摇头,回答说:“是不是巧合,要查查才能知道了。”
练习——厘于期的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了这个词儿,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有强烈的感觉认为:
杀狗正是凶手在练习,才有了今早的实战。
但如果是渎貉的话,何必要练习呢?
厘于期被自己的思路搅得头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大路的中央,甚至连身后传来的密集马蹄声都没有听见。直到有人声在他身后粗暴地大吼,几条皮鞭带着风声兜头抽下来时,他才恍然一惊,轻盈闪身,在毫厘之间避开鞭打。
有人随即喝止:“住手!”
厘于期闪到树荫里,少有的没什么心思挑衅,心想让开就算了,但是车中人似乎对他颇感兴趣,有人从车上跳下来,一脸殷勤地凑上前:“是厘公子吗?刚才奴才们眼瞎了,没看见,对不起。”
“哦。”厘于期心不在焉,但是抬头一看,发现眼前这辆马车装饰得似乎有些夸张。
巨大而华丽的紫色车幔,颜色丰富到恶心的车围,还有造型刻意的车轮,连拉车的马都披着刺满金丝图案的披风,车夫手里拿的马鞭,仿佛都是由昂贵的材料制成的稀罕物品。而负责跟厘于期打招呼的,则是一名看上去地位颇高的武装侍从,腰间悬的宝剑与其说是武器,还不如说是一根缀满了玉器宝石的棍子。
厘于期一拍脑门:这种风格,岂不摆明了是……
“我家翼王殿下让小的问您一声,给您的帖子,您看了吗?”
“哦,我看过了。”厘于期避无可避,只能回答,“殿下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担心我到府上去,会不会影响二殿下。”
声音不高,但是车中人显然是听见了,因为里面有人咳嗽一声,侍从赶紧低头弯腰,听里面发话。说话的人声音不高,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比一般男性声音显得清脆漂浮:“厘公子,我可是诚心。”
厘于期象征性地拱手:“在下明白。”
“你要是来,我这儿正好有空缺,今早刚空出来的。”
掉了脑袋的敖之今吗?厘于期暗自想着。
“我找你,不过是闲谈而已,要是小五不放,我去跟他说。”
厘于期抬起头来,“二殿下不必费心,我一定登门拜访。”
车中人似乎是笑了,随即突然问道:“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