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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学院军并没有走太远，进了陇右道以后，周边的毛贼不少，他们的行进速度更是缓慢。
为了配合学院军的新式武器演练，尉迟敬德命各地官员严防死守，绝不能透露学院军的行进方向和时间。
为的并非安全考虑，而是害怕把当地的毛贼吓跑了，害怕学院军训练不成。
从百骑的情报上看，一路上的毛贼可以说倒了八辈子血霉。
在手持后膛枪的学院军面前，毛贼们以往的勇武完全成了破布烂木头，学院军打了几轮之后，毛贼们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能够站着了。
剩下的也被学院军一次冲锋击溃，有马的还能多跑两步，没马的只能束手就擒。
沿途郡县的牢房里已经被撑爆了，扩建牢房的奏疏没几日便会飞来一封，用另一种方式讲述着学院军的强大。
“我已经给陇右道发了圣旨，让他们在元旦期间好生照料学院军，想来有了郡县的帮助，孩子们吃的喝的不会差。”
孩儿当兵，这还是李二遇到的头一遭，怎能当真什么都不管。
又安慰了杨妃几句，两人开始准备待会儿要在宫里进行的宴请大臣的聚会。
此次聚会因为前两天长安城里闹哄哄的仙师福利一事，显得比较尴尬。
除了钱财以外，李二能取得的效果十分不尽如人意。
往年所有人都在羡慕他的大臣，可如今人人都在羡慕沈晨手下的员工。
这让李二憋了鼓气，一定要把此次宴会办好，绝不能落了下风。
“你不是要搞什么元旦促销吗？哼哼！咱们就来比比谁办的事更热闹！”
第247章 文不对题
大唐的假期到除夕这天，已经开始四天了，加上初一、初二、初三三天，总共七天。
李二在除夕夜宴请文武百官和皇室血脉，一方面是为了给元旦大朝会提前通个气，让外来的述职的官员心里有个底——哦，原来明天的会要开什么内容。
二来则是人情考虑。
谁家都有个媳妇儿儿女，除夕前三天让你帮着他们做一做家务，走访一下亲戚朋友，初二、初三按照习俗来讲还要在自家门前摆开吃席，人人都能来吃，这叫“传菜”。
如此一来，官员们能利用的时间就只有除夕和元旦了，看似忙碌，其实只要应付了李二就行，不用为家里家外的事情操心。
李二确实是个好皇帝，细节决定成败，他做出的这个细节很是得了一大票手下的夸赞。
文的有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瑜、高士廉、褚遂良、孔颖达、马周……
若是杜如晦还在，那就是妥妥的最强天团。
随便一个单独提拎出来，都可以辅助一代帝王开创一番盛世，而李二手里却是数十个！
酒已过半，大殿内歌舞升平，喧闹如市。
李二和杨妃说了说家常话，目光放到了武将一方。
李靖在座却早已迟暮，为了不叫李二误会他功高盖主，闭门不出，人已经没了精神气，只剩下一副垂垂老矣的躯壳。
李绩倒还精神，但也不敢突出，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程咬金还在挖煤，尉迟敬德还在带领学生军降维打击，秦琼、屈突通……早已死去。
侯君集涉嫌造反尚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柴绍……李二不喜欢……
当初威震天下的秦王府旧将竟如残花败柳一般凋零，看似天下太平的大唐已然走到了更新换代的年头。
可后来人除了一个苏定方，其余的实在难以入李二的法眼。
如此一幕，倒是叫辉煌的宫殿中失去了几分颜色，也在李二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陛下，大臣们都在说仙师元旦促销会的事情呢！”
突然，杨妃凑近前来，一手捏住双耳樽，一面与他举杯相邀，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着旁人根本听不到的话。
仙师？
小神仙？
李二要抑郁了。
怎么到哪里都有他？
他面上毫不在意地和杨妃对了酒，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转头面色无常的看向群臣，细细一听……
果然，很多外来的官员三三两两围在在京官员的身边，被围住的在京官员吐沫横飞，讲的正式促销会的事情。
一直办着博物馆的马周一改往日的黑脸刚正的形象，话语虽然还是生硬，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委婉。
“博物馆旨在弘扬华夏文化，让世人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应该往何处去，如今馆内已收集到各个时期的物件共五万六千七百二十一件。”
“上至幽州人遗骨，下至今年诸相雕刻的印章和第一架在大唐制作的仙界印刷机。”
“并且，还在仙师的帮助下，从西域轮胎城挖出了汉时汉军将士的铠甲铜币，从交趾派人寻得当年汉武授出的节杖。”
“囊括了上下五千年之物件，横亘了大唐内外数十国之物。”
“每一物都将让子子孙孙明白当今华夏之荣耀，但愿继往开来，警醒世人，勿忘过去，珍惜当下，开垦未来。”
自从当上大唐皇家博物院的院长，马周就化身成为了一名收藏贩子，派出的人天南地北到处去，收集了一切能够收集的物件。
大唐皇家博物院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华夏一家古董的存在，而是开拓了东南西北四馆，收纳了前人在四个方向留下的足迹。
占地面积比四分之一个里坊还大，里面还有一些游乐和吃食设施，以及被后世玩烂了的纪念品售卖场所。
在京官员没有人没有去过，每去一次获益良多，更别说才刚刚到长安的外地官员，当真如读天方夜谭一般，处处透着惊起。
“原来古时候的人当真是女权社会，不是陛下和仙师为了提倡女子做工而找的借口？”
“原来汉时军队确实越过了轮台城，去了更远的地方，那里还有更多的国家？”
“原来岭南道再往南的地域有那么多好东西？”
“原来漠北之外地域还辽阔无比？”
……
一桩桩一件件，令他们大开眼界。
从来只能在书上看到的文字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佐证，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飞到天南海北去探索一番。
“各位家中若是有古人遗物，任何事物都行，不妨拿到博物院，让数十位鉴定大师鉴定一番，若是真的，且有历史价值，待确定之后，便可收入博物院，收子子孙孙观看。”
“博物院也会给予赠与者相关报偿，包括终身免费优惠卡等。”
听他如此一说，在京官员人人痛苦地捂上了额头。
马周疯魔了，一个心思全在博物院上。
为了收集古董，在京官员的家门没少被他敲开。
若是被他看上了，他能直接在人家里住下，只要主人家不同意把东西给他，他就有本事在人家里混吃混喝，一直到把主人家烦到暴跳如雷也不成。
反正你不给我，我就烦死你！
就连李二的内库都被他烦到忍不可忍，打开让他去看。
结果，等他走了之后，李二看着空空荡荡的宝库愣是气到晕厥。
一枚李二随身携带，后来裂了一条缝的玉佩都被马周拿了，说的什么让后人感受感受李二的风采。
你妈，强盗，这是典型的强盗！
外来的官员不知道啊！
在马周口吐莲花的攻势下，还以为自己家的东西能被博物馆收藏是一件多么天大的荣幸，当下就有数十名官员表示要把家里的东西拿去博物院鉴定鉴定……
“哎……”
李二想起除了铜钱，耗子进去都能饿死的内库，忍不住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除了马周那处以外，别的官员都心不在焉。
好看的歌舞看得漫不经心，好喝的酒水喝的了无生趣，就连最爱行酒令的房玄龄也只是和旁人聊聊天，似乎有意克制酒量，不让自己喝醉。
多好一个除夕宴会，这是不给朕面子？
“诸位爱卿，饭菜可还可口？”
第248章 良辰美景
李二很想说一句：可口你妈，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老子跟小神仙不对付，还一个个的谈小神仙，你们是要气死朕吗？
特别是马周！
你丫拿着老子给的酬劳，却话里话外全是小神仙为华夏文明付出了多少？
你以为只带了一句小神仙，朕就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吗？
冰冷的声音让喧闹的大殿登时为之一静。
马周见李二神情阴寒，摇摇头暗自探了口气。
不行，我尽力了。
悄悄看向长孙无忌，马周无奈地回到座位上坐好，之后再有什么活动他都只顾自己吃喝，半点搭理的心情也没有。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偷偷眼神示意了一下，举起酒樽，遥遥向李二致意，道：“陛下所赐酒宴实乃人间极致，如何能够不好，来来来，今日元旦，辞旧迎新，咱们喝上喝上！”
“喝上！”
“喝上！”
……
见宴会终于回到了正规，李二心里笑了笑，重新举起酒樽与大臣们相邀吃喝。
哼哼！跟朕斗？你们还嫩了点！
一场喧闹中的寂静于无声之中暗暗消失，无论是房玄龄的行酒令，李靖的剑舞，长孙无忌的长诗，还是宫女的舞蹈，处处透着盛世的繁华与无双。
然而每一个人的心里都百味杂陈，要想去除李二的心结，看来……只有慢慢等待了……
…………………
过年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百骑也要过年。
可惜，他们的身份和位置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聚众畅饮，除非他们能够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否则，他们注定了只能对着天边的明月，和盛世说一声晚安。
“出来了？”
那间不是很透光的屋子里，罗甑生的声音即便是在人人欢乐的节日中也照样沙哑而平淡。
似乎天地间除了鸽子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令他感到惊喜或惊讶。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只有一樽浊酒，一碟鱼生的矮几。
如此除夕美景，却如此清淡，令站在矮几前方的百骑密探提不起丝毫不爽的感觉。
眼睛瞧也不瞧那碟鱼生，密探的眼睛只在酒樽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到了昏暗的地面上。
“回禀统领，老王叔已经带着长孙宽出门了。
“嗯！”
罗甑生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看到百骑密探的反应，心中对《企业管理》中“同甘共苦是提升下属衷心的重要指标”一话越加深信不疑。
他以前可不管这些，酒劲上来了，当着砍杀不停的手下都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虽然百骑之中规矩森严，手下人难以背叛，但回想起当时手下们的眼神，一种“遭遇背叛”的疏离感和负罪感油然而生。
再看此时，密探眼中波澜不惊，压根儿没有“看你吃喝，我玩命”的逆反，至于一点点酒味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罗甑生决定了，慢慢来，让手下再也不会对他的个人行为有所反感。
他要做仙师口中那种真正值得手下人信赖的统领，而不是停留在手下人嘴唇上的统领二字。
“老王叔那边事情办得如何，在计划实施之前，保证长孙宽没有看过《企业管理》？”
百骑密探道：“请统领放心，《企业管理》虽然已经销售，并在诸多商人之中引起了干柴烈火一般的效应，但有老王叔的汤药在，长孙宽除了喝粥就是睡觉，绝无看到的可能。”
“好！”
长孙宽狠狠点了点头，“告诉下面的兄弟，事情办完后我请大家喝酒！”
“啊？”
百骑密探兀自一愣，旋即惊喜得躬身致意，“多谢统领！”
此时听来，他的声音中已然多了几分暖意。
长孙宽哈哈一笑。
仙师大才，果然诚不欺我也！
可惜了……如此好书竟叫商人读了去……真是……真是明珠暗沉，鲜花插在牛粪上！
哼！
……………………
过年是大唐这片国土上所有人的事情。
在李二的统治下，大唐蒸蒸日上，于边境处虽有摩擦，但相比数百年来的战乱，已可算作天下太平。
即便是明年就要秋后问斩的囚徒，也能在今日得到一片血肉，或是喝上一口浊酒。
在这样的日子里，长安城难得在一年之中偷得了七日不宵禁的光阴。
这是天底下所有人难得的夜晚游玩的机会。
红娘游街、小贩出摊……人马相拥、车马流灯……
一座为了作战而建起的巨大城市终于褪去了他平日里的庄严肃穆，变成了难得回家一趟的游子，嬉笑怒骂皆成欢闹，一夜彩灯飘。
东西两市，是最为人满为患之地。
比起针对外商的西市，东市越加懂得大唐人的喜好，自然得到更多大唐人的关注。
当长孙宽在老王叔的劝说下出了府邸大门，抵达东市时，东市里已被蜂拥而来的唐人堵成了后世的三环。
“往年有这么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