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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仙师不计嫌隙，听了一些苦哈哈家奴的诉苦，答应给苦哈哈一条出路，还答应了你的条件，帮你赚钱，你要付出的不过一点举手之劳而已，怎么就委屈你了？”
杨妃皱起的中年妇女脸面上多了一层阴霾，突如其来的发飙让李二很怀疑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跟他生活了数十年的那个女人。
“你、你、你当真是杨妃？”
“哼！”
得，这一声轻哼，和当初两人见面时一模一样。
当时，李二攻破长安，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骑着高头大马，冲入这座他来过无数次的宫城。
身后是上千名攻城拔寨的勇士，襟旗招展，铠甲叮当作响。
他当先要做的事儿并非前往宣政殿，过一把他的表哥坐在那个金黄色宝座上的瘾，而是直接冲入后宫，去找他表哥的女儿——杨氏。
还记得那年春季。
他被选为待招，来到太极宫，陪着隋炀帝杨广理政。
高大的宫墙，威严无比的宫殿，奢华富丽的宫饰，高高在上的金黄色宝座，让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他少年心性，不顾小太监的劝阻，非要摘一株盛开的桃花，以此证明他来过这里，好回去跟哥哥弟弟姐姐炫耀。
可是，当他就要摘到时，却被一声女子呵斥打断了。
“好你个小贼，一朵桃花而已，它静静地开着，何曾招惹你了？你竟为一己之私要把它摘下，你无耻之尤！”
那是一个如同桃花般娇艳的少女，七彩的霞衣，搭在腕上的粉色纱巾，还有一朵点在眉间的桃花，比之桃花更艳，比之桃花更香。
愤怒地看着李二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娇憨，粉嘟嘟的脸颊上还留着几分婴儿肥。
李二问她，“你是谁？”
她反问他，“你道我家来，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李二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
她也笑了，“你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李二：“……嘿嘿！你说错了。”
她小脸一红，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哼！”
就是那一声哼，让他魂牵梦萦，再也丢舍不去。
于是，当他纵马踏过这一座当初连小太监都敢阻拦他的宫殿，他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把那个女孩揽在怀里，告诉他，“从此以后，我便会是你的依靠。”
再后来，她就成了他的夫人，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跟了一辈子。
没有长孙皇后的霸气绝伦，没有另一个贵妃韦氏的心机多变，深深被身份困扰的她聪明地选择了隐藏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争什么。
即便在长孙皇后死后，她独揽宫中大权。
可是现在，这个被他爱惜了一辈子的女人居然冲他大喊大叫，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内心深处那微不足道的小心思，让他深深地被震撼了一阵。
“那个……想要给九成宫增加收入，肯定还有不少办法不是？”
他的气息弱极了，声音越说越小，渐渐脸他自己都听不见。
“是啊！肯定有啊！”
杨妃促狭的神情一如多年前那一次桃花树下的初见。
“可仙师能做出旅游景点的决断，定然是众多方法中最好的一种。”
沈晨来到大唐的各种神迹早就宣告了他点石成金手段的厉害，世上的人，可能会怀疑他的身份，可能会嘲讽他的心慈手软，可没有一个人会反驳他点石成金的手段。
你看看那些渭水河上的船夫，如今人人穿金戴银，里坊豪富，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可当初呢？
仅仅数个月前呢？
那真是死在大街上都不会被长安县令知道的苦哈哈！
比起九成宫的宫人侍卫，简直就是低贱到阴沟里的家伙！
“陛下……”
杨妃默默地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可人，“陛下其实心中都知道，只不过气极仙师总有办法办到您办不到的事情，所以心里不服气，对吗？”
“额……”
李二眨眨眼睛，把头扭向别处，不说话。
杨妃笑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和当初桃花树上那个小无赖一样，狡黠得像一只小狐狸。
“陛下啊，谁人都不是神仙，谁人都有做不到的事情，您找了那么多官员来帮您管理大唐，不就是因为您做不到一个管理大唐吗？他们正式因为做到了您做不到的事，您才会重用他们，垂拱而治，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是吗？”
意思很简单，你能你上啊！
做不到就别哔哔！
毕竟是生活了数十年的老夫妻，杨妃太知道李二的心里活动了。
把简单的道理用好听的话说出来，就是李二喜欢吃的那盘菜。
李二默默地点了点头，“是了是了，朕……照办！”
第310章 猪肉全宴
春天真的到了。
从九成宫赶来的高璐脸上，沈晨看到了春风得意的笑容。
“老奴代九成宫五百余宫人侍卫感谢仙师相助之恩！”
同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多到沈晨耳朵都起老茧了。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师父啊？”道心啃着酱猪蹄傻乎乎一问。
高璐刚拿起酱猪蹄的手登时顿住了。
“额……”
你会不会聊天，你会不会聊天，就问你会不会聊天？
大唐人分而食之的规矩今天在沈晨这里被打破了，从木匠工坊搬来的刚新鲜做出的新式家具刚放入他的小院，高璐的脸上就出现了欣喜的震惊。
要试验一张圆桌好不好用的最好方式，就是摆满一桌子菜，看看吃起来香不香。
酱猪蹄、秦椒猪耳、红烧、卤猪头、凉皮冻、红烧肥肠、爆炒猪肝、香脆猪舌、三线烤肉……
满满一桌子全是猪肉。
沈晨做菜的手艺很一般，奈何他在后世的小视频上看得多啊！
俗话说不会做还不会看吗？
他要为厨子提供的，不过一口铁锅，一把圆形铁勺，外加足够的时间和两头猪用来试验的猪而已。
剩下的事情就只是试吃。
哪怕是头猪也会做啊！
一开始高璐吃的那叫一个开心无比。
从来没见过的做法，从来没吃过的口感，从来没正眼瞧过一眼的猪肉，在一张直径三米的圆桌上发挥出了他们综合在一起的爆炸式效果。
可当道心满嘴流油地问出这句话之后，高璐就傻眼了。
报答？
报什么答？
就我们身上这几两肉，哪怕用桌面上这些吃食的烹饪手法做出来，也没他们好吃啊！
“臭丫头，尽废话！”
沈晨嚼着一个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太烫，只好面目狰狞地抽搐一阵，而后才一口吞下，长长地呼了几口气。
高璐趁势向沈晨报以一个大大地微笑。
“一般而言公猪才是最好的猪肉，但一定要……”
沈晨本想指点一下高璐养猪的手段，忽然发现说不下去了。
你跟一个太监讲太监猪的肉最好吃，你他娘的磕碜谁呢？
高璐眨巴眨巴眼睛，“一定要如何？”
道心多聪明一人啊，把酱猪蹄咔擦往桌子边沿一敲，被筋膜连接着的猪蹄骨节应声而断。
高璐可不是一般的太监，而是有资格掌管皇帝行宫的太监。
从隋朝大业年间他便入了宫，到李二这时，已经伺候了三代帝王，见沈晨看向道心的眼里露出赞赏的意味，哪里还不清楚沈晨没说完的是什么话。
哈哈一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仙师，但说无妨，我等本就残缺人，巴之不得世间没有残缺事，残缺话听在耳中其实比完整话来得要更加不容易接受。”
沈晨明白了，索性敞开了话头。
“把九成宫办成旅游景点是对你们成本最少的一种模式。既然李二已经同意了，那么连的东西你们统统都可以拿出来用，除了李二那一套之外，国公勋贵、几品朝臣的被褥、衣衫，只要那人给得钱，你们让他穿上身试试，让他体验一把当国公，做朝臣的感觉。”
“其他的宫殿什么的，你们也天天打扫，直接拿出来给人看就行，他要是出得起钱，让他在杨坚病死的卧榻上睡一晚上都行。但是要记得签署协议，损坏了的话，要数十倍的赔偿。”
“不怕没人去，你要知道，天下有钱人的心思其实就一个。”
高璐神情一震，“但凭仙师指点。”
“很简单，怎么花钱。”
“怎么花钱？”
“对！”沈晨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神棍，明明不是有钱人，却在跟一个同样不是有钱人的人讲有钱人怎么花钱。
这他娘的，也是一个人敢说，一个人敢听。
“只要让他们脸上有光，他们就觉得这个钱花的值，那么，无论你怎么定价，他都不会觉得吃亏上当。”
“嗯嗯！”
高璐把脑袋点得跟打鼓似的。
道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沈晨狠狠瞪了两眼，这才又和一片脆皮烤肉较上劲儿。
“关于旅游景点怎么运营，规章制度怎么样，你们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定价，怎么收费，我已经写好了一本册子，你走的时候拿去，和几个主要宫人侍卫一起研究，除非你们比猪还笨，否则，不论如何都能开起来。”
“嗯嗯！”
“另外，提醒你一下，旅游景点想要做到完全自负盈亏，让每个宫人侍卫有收益，关键还在于合理的节约成本。”
沈晨指着满桌子的大菜，“相比牛羊，鸡鸭鹅兔猪其实更好养，也更便宜。今天这桌子菜就是做给你品的，猪肉向来是贱货，可若是采用擅过的猪，再采用炒炸烤等烹饪方式做出来，美味程度绝不比牛羊差。”
何止不差，简直就是另一番可以与之相比的美味！
高璐很想知道沈晨在仙界吃的究竟是啥，才能把如此美味的一桌猪肉大宴说得如此轻巧。
“你们完全可以在比较偏僻的，或者无人打理，常年没有人气的地方把鸡鸭鹅兔猪统统养上，免去外出采买的成本。若是游客说想吃羊肉……”
沈晨还没说完，高璐连忙道：“仙师放心，一定尽心尽力地安排。”
沈晨勃然大怒，“安排个屁！就告诉他没有！”
“啊？啊！”高璐直接蒙圈，“若是游客借口猪肉低贱刁难……”
沈晨意味深长地道：“游客给你们钱赚没错，可你们也付出了你们的劳动，没必要惯着！再者，你们就说这就是你们的特色，乃是李二为了让天下人多一分口粮，刻意让你们开发出来的吃食，每到九成宫的时候都会吃，看到时候谁敢说猪肉低贱！”
最后，沈晨用一句话为今天的猪肉全宴做了总结：“包装才是王道，吊起了游客对皇帝宫殿的兴奋，才能尽心尽力地花钱，你们要是想过上富足的日子，就得在这方面多动动脑袋，但是，包装不是欺骗，绝不能让游客认为被骗上当。”
“否则，没了回头客，再好的宫殿也只是一锤子买卖，最终化为历史的尘埃。”
第311章 七窍玲珑心
“感谢仙师传下旅游景点之法，我等九成宫人，必定不负仙师期望，办成大唐第一家，今后也是最好的一家旅游景点！”
高璐走了，怀揣着一本《旅游景点创办手册》走了。
在临走前他就知道，九成宫必然不会是大唐唯一的旅游景点，在猪肉全宴上，沈晨说了很多很多，其中就有“把天下可观之处传颂给天下人观赏”的语句。
大唐很大，北至贝加尔湖，南至南海，西至葱岭，东至渤海，其中可观之地也太多了。
高璐一辈子中的绝大多数时候都在行宫宫中待着，但并不妨碍他可以从每年调换一次的侍卫口中听到大唐江山的模样。
曾经的他总是幻想，若是哪天能够出宫养老，坐上牛车，让牛儿自己带着他走。
牛儿走到哪，他就去到哪，老死了便在牛车里，随着牛儿的哞哞声随意找个地方埋了，或许会被没有良心的人将牛儿抢去，把他的尸骸肆意洒落。
但只要他看过了，他便无憾了。
旅游景点的想法让他早已沉寂的心再次有了涟漪。
很难相信，把好东西让世人知晓居然是一件如此伤筋费神的事情。
既然沈晨把旅游景点的意思传了下来，那么，待得九成宫营收之日，便是天下人蜂拥创办旅游景点之时。
到那时，深藏于天地间的绝色风景将在商人的口中传扬天下，守护着宝藏而不自知的穷苦百姓也能因此而受益颇多。
高璐的离开注定了会有一个人前来。
道心好奇地看着沈晨，脚边搁着一大包铜钱，少说五千文钱，她根本拎不动。
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沈晨居然要将她扫地出门，凄厉的哭喊声把整个小院周围的人都惊动了，眼巴巴地趴在墙头上往院子里看。
大虎和二虎焦急地站在旁边，想要说句话劝劝，可话到嘴边，却像遇上一堵石墙似的，一个字也蹦跶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