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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道亲戚发大水，殿下亲自前往粮仓，命官员用太仓之粮救济百姓之事呢？”
“陇右道出了蝗灾，殿下亲自捕食之事呢？”
“关中道雪灾，殿下一日连下三道公文，命不良人携带游侠囚徒，打通各地通路呢？”
“江内道连日大雨，十处九灾，却被官员瞒报，殿下半夜扣响陛下房门，要求彻查一事呢？”
“剑南道吐蕃人假意扣关，要大唐调兵剑南，以解河西走廊之困，殿下在朝堂上勃然怒斥文武百官之事呢？”
“河东道有地龙翻身，殿下急调东宫奴仆前往加以救援之事呢？”
……
一桩桩一件件，或大或小，或无关紧要，尽从几个老农嘴里喷涌而出。
有些李承乾急得，有些李承乾浑然忘却，但细细想来，尽是他东宫职责所在，没有一事东宫不会参与。
“难道……这……这些都是我做的？”
李承乾呆鹅愣住，便似被雷劈打一半，整个人僵直不动，跟在他身后的李君羡和文武百官、军士奴仆，同样震骇莫名。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一个事情，李承乾自当太子以来，胡作非为中，却是没有一事祸害百姓，更没有一事乱政！
比起他做过的许许多多好事来说，他胡作非为，被人唾弃厌恶的事情仅仅只有那几样！
身穿胡服、宠幸男伶、杀弟造反！
没了！
没了！
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这样的一个太子，即便在皇室是一坨烂屎，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前古未有的好太子！
第390章 弟子李承乾，叩谢师父
“殿下！”
七八个老农一一跪下，其中年纪最长者拿起身边的大碗，颤颤巍巍奉上满满当当一大碗浊酒，“殿下，此番朝廷变故，我等劣民不知其中缘由，无法相帮，此番东去，路途遥远，远涉海外，我等也无半分力气牵马抗旗，唯有献上一碗家中浊酒，让殿下知道，在这大唐，在这长安城，我等百姓都记得大唐曾经有位好太子！”
不知何时开始，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无论讲尽故事的老农，还是队伍中人，尽被一碗浊酒熏得双眸赤红，暗自垂泪。
太多人忘记了太多的故事，只记得所有人都记得的故事，从来没有人告诉别人那些被人忘记的故事，只有人告诉所有人都记得的故事。
然后重复了一遍两遍千万遍，再也没有真实的故事。
酒很淡，也很浊，酒中还可看见诸多细小的灰尘，在淡黄色的酒液中漂浮游弋，喝到后来，甚至还有微不可查的尘土在牙齿缝里卡住，嘎吱嘎吱的难受。
但李承乾还是一口喝完了这碗酒，或许是浊酒也烈，或许是被碎石梗了牙齿，他泪流满面，衣襟尽湿。
喝完后，猛地将大碗朝地上一摔，乒乓声中，痛快地喊道：“好酒！此乃孤此生喝过最好的酒！哈哈哈哈……”
众人见此，同时哈哈大笑。
沈晨默默地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很好奇，一个人又是哭又是笑究竟是个怎样的心理状态？一群人又是哭又是笑又是个怎样的心理状态？
竟然有BGM的效果，让无趣的天地之间，染上了一股哀伤和豪迈相辅相成的情绪，即便从他的观众视角看去，依然可以感受到画面中人起伏难言的内心感受。
“还有酒吗？”
李承乾将老农们一一搀扶起身，带着浓烈的渴望问老农们，不知道为何，曾经在他眼中如同狗尿的浊酒居然如此的让他流连忘返，不愿就此打住。
“有有有！只要殿下想和，整个大唐的酒都让殿下喝个够！”
老农哈哈笑声中，猛地一挥手，驰道两侧的农田里哗啦啦闯出上百人，男女老少皆有，或手捧酒坛，或端着大碗，将车队卫士视为无物，径直冲入队伍之中，为队伍中每一人都送上了一碗浊酒。
“这……”
李承乾没想到，老农们竟然做到如此地步，顿时如遭雷劈，呆立原地，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农道：“殿下，自仙师昨夜来寻我等，告知我等您今日要从此处路过，罗家村原一百三十一口，另外今年新娶十三名新妇，以及八名心生孩童便一夜未睡，奔波各村，只为帮殿下求得一碗万家酿，恭送殿下远行！”
噗通！
李承乾跪下了，他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仙师这几日留恋市井，批天载月，竟尔……竟尔是为了我收集民间故事！
如果罗家村自家的事情几个老农说得清，那其他道州的事情呢？
必然有个人对他们说过！
谁？
仙师！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提醒我！原来，我曾经为百姓做过如此多的事情，还有如此多的百姓记得我的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李承乾的样子已经要不成了，就算现在只是一个郡王，也没了丝毫的君王风范，跪伏在地，脑门抵在黄土里，眼泪和鼻涕潮水似的向下流淌，浸湿了他面前的土地。
沈晨挺直了脊梁，负着双手，遥望着远处正载歌载舞，和罗家村老百姓欢笑嬉闹的人群。
“你还以为你像条老狗，被人撵出长安，比之落汤鸡还要丢人、可怜？”
李承乾呜呜地哭着，却是说不出话来，显然沈晨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
沈晨摇摇头，叹声道：“你错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曾经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会有人记得，区别在于那件事记得的人多还是人少。今日我所做，便是提醒你，切不可自以为轻贱，实则，你的好总会有人记得。千万别以为出了唐境便肆意妄为，你是要去建立文明的，身负千万年华夏文明前所未有之重任，切不可徒遭后人耻笑！”
“恒山郡王李承乾谨遵仙师法旨！”
“其实……”
想了想，沈晨继续道：“其实，你的本心和本性都不坏，坏就坏在没有人告诉你，你真实的样子，当所有人都说你长得好看的时候，你便真的以为你长得好看。今日之事，看似简单，实则蕴藏道理丰富。你需要看到的是这一出事情背后，芸芸众生的芸芸心事，而不是仅仅听从别人告诉你的东西！”
“大道理你听过的已经很多了！可是，那都是别人告诉你的道理，你从现在开始应该做的，是一一去验证，对的自然要保持下去，不对的，该改就改！吾敬吾师吾更敬真理！此乃学院信条，今日便传授给你，希望能成为你的信条，从此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乃至于文明之祖！”
李二的教育最失败的地方就在于一个字——急！
他太想让李承乾成为他心中最优秀的帝王，所以，一股脑将李承乾安排得死死的，巴之不得李承乾明日便将今日听到的所有知识和道理融会贯通，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每个人的接受能力都是有定数的。
李承乾在沈晨看来真心不够聪明，只能说中规中矩，没有亮点，却也不是浑身糜烂。
他的身体中有太多小老百姓的优劣，然而，他悲催的生在帝王之家，还悲催地被一个望子成龙快要得失心疯的千古一帝寄托了太多的愿望。
所以，他被压垮了，成为了一个辜负皇帝、大臣、百姓寄托的太子，最终失去了太子之位，被世人所遗弃。
沈晨做了这么多，甚至和乞丐睡在一起，只想听听乞丐眼中的李承乾是个什么样子，为的是告诉李承乾——你别以为你是坨屎，更加别听别人把你说成一坨屎，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坨屎。
你为这个帝国做过的一点一滴——都有人记得！
风啸簌簌，欢声笑语。
在秋收即望的时节里，长安城外的罗家村外，一声痛彻心扉的呐喊自李承乾口中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弟子李承乾，叩谢师父！”
第一次，李承乾终于第一次喊出了“师父”二字。
“嗯！”
第一次，沈晨承认了自己是李承乾的师父！
第391章 第二学年开学
秋天来了，学院里人山人海，比去年多了整整一倍。
经过三轮考试，最终进入学院的学生只有区区三百九十三人，比去年多了八十一人。
但是，相比较十多万人的考试人群，三百九十一人的数字当真可怜到极点，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极为惨烈。
听主持本次考试的现任大唐帝国太子殿下李治说，为了过关，学子们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竟然连鼻孔里塞纸条的作弊方法都搞了出来，也不知道他考完试之后多少天能让鼻孔收缩回去。
整个考试过程中的蝇营狗苟更是不计其数，翻墙偷试卷，破门抢功名等等屡见不鲜，为此，李治不得不临时下发他当任太子以来的第一道太子令——
《关于大唐皇家学院招生考试惩罚条例》！
《条例》中明确规定，但凡作弊被抓之人，三年内不得参与科举，五年内不得参与学院招生考试。
同时，对代替别人上学，偷取朝廷考卷，威胁利诱考官或考生等等事情下手严打，一经发现，行如强盗，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秋后问斩。
《条例》出台宛若一场及时大雨，有力地整治了考试乱象，并狠狠打击了一波心术不正之人，在有心人的推送下，《条例》相关的东西天天都是长安城的热搜头条。
《大唐皇家仙报》和《学院杂谈》做了全程跟踪报导，从其中挖掘出许多发人深省、心有戚戚的故事，比如某某为了考试，一贫如洗的他在爹娘的鼓励下一路要饭，经受着别人鄙视的目光，最终成为学院学生，穿上了洁白的学院袍衫，在弘扬艰苦奋斗精神的同时，发挥了官方媒体的正能量作用，得到了沈晨和朝廷的嘉奖。
由于取消了考试后回家休息三天的规定，公布成绩后直接入山，所以，此次考试后的动静比上一次更大。
整个秦岭山脚被围观人群塞得满满，竟然形成了一个临时集市，仙界技术开发区在沈晨的指挥下，抢占第一波高地，愣是办了一场产品推广会，赚得仙界技术开发区的商人盆满钵满。
与此同时，在宣布考生入学名单的时候，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考生都会拜别父母，转身登上盘山公路，便似登天梯一般。
所以，人们便将学院门楼背后的盘山公路称之为“通天之路”，将大理石阶梯称之为“通天梯”。
有民间闻道者更是将踏入通天之路和通天梯看成活着的唯一目标，哪怕考不入学院，用其他方式也要走上一走，由此人生才能算是圆满。
沈晨懒得管民间传说，他一头子栽在新生入学的事情上，不过比上一次好的是，这一次有学生的帮忙，从帮助新生扛行李，到指引参观学院等等事情，不用像上次那样由不熟悉的学院近卫代替，从而减少了许多笑话。
不管如何，大唐皇家学院第二学年算是正式开启了！
首先一件事便是延续第一届的传统，学唱校歌，然后军训。
比第一次热闹的是，他们这次有第一届学生作为观众，没到军训时，便会有上体育课的第一届学生在旁边吆喝起哄，配上新生们被太阳照射出的漆黑脸庞，弄出了一大群黑里透红的羞涩人儿。
第二件事，则是趁着新生军训时，加以对第二批学生的老师进行安排。
由于沈晨分身乏术，只好从第一批新生里挑出几个能说会道，且学业拔尖的学生出来，将讲义发给他们，然后对他们进行教师培训，最后再让他们对着第一批学生上一堂课，相当于后世的教师考核。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沈晨筋疲力尽，但第二届新生的教学框架算是勉勉强强搭了起来，足够对付目前的情况。
他也松了口气，准备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秋收上。
……………………………
“天啊！那便是仙界的武器！拳头大一点的东西炸开，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完了！”
“还有那巨大的战船，我的天，那简直就是一个仙界武器的货仓，你们看到那个画面没，我不信那些巨大的圆筒是给士兵吃饭的！”
……
到了新生观看《阅兵式》《红海行动》的环节，整个学院中都充斥着巨大的惊呼和讶异，把整个学院变得喧闹无比。
“这些新生当真没见识，不就是手榴弹和战舰吗？惊讶那么多干嘛！”
食堂靠近门边的一块，被身材迷彩服的新生占得满满当当，李恪、高阳、李象等老生只能端着饭碗朝里面走。
高阳和李恪被沈晨选中，成了新生老师，每天除了学习自己的课程内容外，还要学习怎么当一个老师，每天睡觉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中午吃饭都几乎是用“抢”的。
疲累了一天，来到食堂，被喧闹的新生一闹，高阳顿时脾气发作，很想立马拿出自己的教师派头，狠狠训一训新生们。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