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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十率本是李承乾的十率，按照传统，李承乾倒台后，应该从上到下进行一番清洗，但是，大唐此次的换储太过平稳，平稳到几乎不可能留下任何隐患。
随着李承乾和忠心于他的东宫署官远涉海外，李承乾在大唐的所有政治影响也一并被带走，东宫里剩下的都是不可能反对李治的人，剩下满坑满谷的位置，只需要李治往里面填人就行了。
可以说，这种变相的清洗方式比起李治亲手清洗还要来得干净，来得纯粹。
但是，李承乾毕竟是大唐追随沈晨时间最长的人，哪怕他对东宫各部个十率没有过多干涉，但是，潜移默化中也把仙界那一套学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说针对十率的思想清洗，针对左右春坊的报表系统和政治规划等等，在李承乾走之前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李治接手东宫之后，根本没有为东宫系统能不能学习他的仙界知识而犯愁，而是抓破了脑袋想各个部门的主官。
而且，在寻找之中，也并非单纯的找信得过的人，更多的则是寻找能和东宫这一套仙界政治系统搭边的人。
比朝廷还要先进的政治系统的，东宫这一套系统可以说超越得太多太多，依照李承乾的习惯，几乎翻版和复刻了后世的政治生态。
而这些，都还只是李承乾无意为止，并非刻意去摆弄的，由此可见，先进便能抢占落后，这是一句极为经典的话。
比如，李承乾想要知道东宫现在有多少人，每天吃多少粮食，下个月需要购买多少粮食，又有没有必要搞几次晚宴。
按照大唐原本的政治生态环境，李承乾需要针对每一个问题开无数个会议，然后在一大群东宫署官的争吵中相互妥协，最后得到一个众人都欢迎的方案。
而李承乾有意无意中继承了沈晨的办事风格，根本没心思开那么多会，浪费那么多口水，直接让人用表格做一份统计，然后再看看有多少钱，最后分门别类把资金分配完毕，签名盖章 结束。
一套操作下来，两个时辰都不要。
一开始，东宫署官自然很不适应，为了填个表格，没少闹笑话，但是，随着表格内容的逐渐完善，很多数据无需变动，即便变动也有前一份表格数据作为参考，所以，反倒减轻了东宫署官们的负担。
以前从早忙到晚都忙不完的事，现在还能有时间约在一块聊聊天，喝喝茶。
李治要的便是能够驾驭这种生态系统的主官。
可惜，朝廷里的主官那么多，偏偏熟悉这一套的无一不是李二的心腹，李二现在自己都缺这方面的人手，怎么可能放人到东宫来。
“不行啊，如此下去并非办法，我看还得从咱们内部自己解决，完全可以进行一次考核，把下面的人提升来，一方面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二来也可以让下面人看到出头的希望，提振士气。”
“可若是达标怎么办？哦，大家辛辛苦苦考试了，结果一个也录取，还是得便宜外人，这不搞笑吗？我看，考试可以考，但难度需要再往下降低一点。”
“降低一点可行，但若是一个位置出现几个高分呢？要了这个放掉那个，怎么说也不舍得，到时候还会落得人埋怨，我觉得，录取方式可以采取择优录取，不看有没有过关，只依照分数，从上到下，如同学院考试那般，到哪个满位置了，就到哪个，成王败寇，剩下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对对，臣附议！”
“臣附议！”
在崇教殿里，两三个东宫目前最大的署官围坐在李治身旁，习惯了李承乾头脑风暴似办公习惯的他们，上来就提出了自己部门遇到的问题，然后阐述出自己的想法和解决办法，根本没看到李治尴尬的神色。
他虽然在学院里学习，可是，学习环境和政治环境仅仅只是类似，想到他从小接触的政治环境，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以前看到的那种主官讲话，下官想解决办法，上官又总结，下官又不答应，最后拖拖拉拉两三天的时候。
此时刚坐下，两三个署官就把他想说的话统统说完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顿了好几个呼吸，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套不就是学院里老师们开会办公那一套吗？
得，有了参照物，他便知道怎么办了。
挪了一下有靠背的高脚胡凳，李治清咳一声，道：“如此提议很好，就照此办吧！”
出了崇教殿，被徐徐的暖风一吹，李治的脑袋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发现他在东宫的地位好像可有可无。
如此一般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东宫参与秋收时，他便遇到过一次，和此次一样，所有问题和所有解决方案被署官们说了个一干二净，还没等他把事情完全弄清楚，署官们已经达成了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梳理这个方案中的缺漏，然后下旨就行。
如此高效的政治生态是他根本没有接触过的，虽然看到过很多次，但运用起来还是不习惯。
可是，他悲催地发现，他对这一套方式根本不需要修改，一旦修改，很可能又变成之前那种拖拖拉拉争吵不休的情况。
“那我该如何去做？”
很长时间，李治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一套生态系统看似和主官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回想他看到过的学院老师们办事的样子，又分明一切都围绕着沈晨。
“这是为什么呢？看来有必要以太子请教的名义向仙师问道了！”
第399章 头脑风暴
“你的这个问题应该不仅仅你有，你父皇也有。”
九成宫的农业实验基地里，沈晨带着李治，在田埂边上慢慢地踱步，一面看着热火朝天的收割景象。
“新旧思想的碰撞比你想象的还要巨大，当陈旧的思维模式遇上新式的、效率高的、减少人们工作量的、事情解决得更加圆满的新思想，一败涂地便是它最终的归宿。”
沈晨落定脚跟，深深地吸了口气，炎热的秋风灌进口鼻之中，带来的是更加闷热难受的感觉，幸好今日出来穿的是短衣短裤，否则，他非得被热出痱子不可。
“新的行为习惯和表格、报告等全新范文的运用，让原本低下的工作效率得到了非一般的提升，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懒病，当这种全新的模式能让人更加轻松的时候，官员们自然而然会用新的方式取缔原本的方式。”
远处，有百骑士兵拉动着装载得高高的谷堆从他们身旁走过，沈晨连忙把路让开，一直低头边听边思考的李治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直到人拉车过去，两人才继续往前走。
“作为主导者，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听声筒，只需要倾听，然后下决断，如此改变定然难以接受，就像一个被人追捧的女子，突然间没人追捧了，首先怀疑的便是自己是否变得丑陋了，其实，那些追捧者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而已。”
李治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也就是仙师了，敢把帝王太子用男男女女那点事来打比方，换做别人，怕是会被李二李治活生生打死。
“在这个时候，主导者所需要做的并非是自我怀疑，因为自我怀疑很容易伤害你自己的自信心，让你看不透其中的关联。你需要做的，应该是先看到这种改变中的优点和缺点，然后加以改进，而不是止步不前，否则，那便是走弯路。”
沈晨尽量把道理说得浅显一些，怕的是李治这个政治小白无从应对，但其实他多虑了，身在皇帝家，别人的启蒙是《千字文》，而李治的启蒙则是李二抱着他对朝臣讲如何治理天下。
从小耳闻目染，李治在政治上懂得的东西，比沈晨多多了。
但是，李治并没有觉得沈晨做得不对，反而深受感动。
沈晨对仙界知识的掌握已经触及到大唐帝国的方方面面，往往一句不经意的话便能打开大唐人的思维禁锢。
比如大坝的建设，沈晨的提问法和头脑风暴法便让学生们动起了脑筋，尽管交上去的研究报告里某些方法和结论让李治都觉得好笑，但现在身为太子，重新细想了一番之后，不得不承认，那些方法和结论固然千奇百怪，但绝非丝毫没有用处。
仅仅刚刚那几段话，李治便知道了在政治生态剧烈变动的当下，他不能自我怀疑，而是应该研究全新的政治生存方式，引导新方式在大唐的全面推行。
“事实证明，仙师传下的头脑风暴方式非常好，我实在看不透其中的缺点。”
正式因为看不透，他才害怕，才觉得自己没有用处，产生了自我怀疑。
沈晨气道：“亏你还是学院的学生，连万事万物没有绝对一说也不知道？头脑风暴固然很好，可你发现没有，风暴倒是有了，可头脑在哪？”
“啊？”李治瞪大眼睛，“当先署官们在我还没有发下问题前边找到了问题，便提出了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如此还是没有头脑？”
李治根本不相信。如此高效率的办事方法几乎可以用开天辟地来说，其中的好处不用多说，他之所以有时间来这里，就是因为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被下面的官员做完了！
如此居然还是没有头脑？
难道那些解决办法是署官们用屁股想出来的？不然的话，仙师为何要说没有头脑？
“头脑风暴”是沈晨在仙界技术开发区的时候为了减轻自己的工作量搞出来的，没想到一下子风行大唐，日新月异的变化直叫人们张口结舌。
“若是把‘头脑风暴’看做一个完整的人，那么，所有人都不过是‘头脑风暴’这个人的手脚，它真正的脑袋并非手脚自己的思想、思维，而是主事者！”
沈晨话语铿锵有力地道：“在我看来，你方才对我讲的东宫署官们的办事方法，其实还算不上‘头脑风暴’，不过是东宫的署官们把从前的讨论方式加上解决方法而已，小道罢了。”
说到重点了，李治前来就是要问“头脑风暴”相关的知识的，连忙躬身道：“还请仙师教我。”
沈晨道：“真正的‘头脑风暴’不仅可以解决问题，他关键的作用在于对未来高屋建瓴的设计。如果你看到的‘头脑风暴’是一个在地面上行走的人，那么，真正的‘头脑风暴’便是飞翔于九天的神龙，他要做的不是一日三餐，而是行云布雨！”
“啊？”
李治吃的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要把下巴都掉下来。
这个比喻简直太夸张了，完全就是萤火之光和当空烈阳的对比，如果当真如沈晨所说，那么，他看到的“头脑风暴”还没有发挥出“头脑风暴”本身价值的万分之一。
“请、请仙师详说。”
沈晨道：“很简单，作为主事者，你要做的不是帮署官们认同他们找到的问题的解决办法，而是找到你自己要做什么，目标是什么，然后问你的署官，让署官们发挥出他们的聪明才智，为你要做的事情出谋划策！”
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
李治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都做错，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做身为太子的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官员不够一事，理应他提出来，然后让署官们想办法，而不是等署官们自己提出来，自己找办法！
这还只是对于事情来说，那么对于东宫的发展方向呢？
那才是仙师所说高屋建瓴！
他现在，急需找到东宫未来的目标和需要达到的高度，以及所需要蕴含或培养的思想等等，然后集合东宫署官的群策群力，共同去完成目标！
如此一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头脑风暴”！
第400章 喜极而泣
“头脑风暴”仅仅只是后世诸多办公会议讨论方法之一。
在后世，这是一把士卒的双刃剑。用得好了便是“群策群力”，用不好便是“内讧争吵”。绝大多数公司和领导者都没有能力掌控好，由此被很多公司废弃，在政府大门里更是根本看不到。
这主要是因为“头脑风暴”很容易造成员工的膨胀心里。哦，这是我提出来的，你一个大领导居然知识点点头，证明你也不过如此嘛，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坐上你的位置？
如此一来，员工便不是员工，而是大爷。领导也很难形成自己的权威。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公司失去领头人，四分五裂。
然而，大唐本身是一个血脉远超能力的封建社会。李治再蠢也是太子，下面的人再优秀也只是朝臣。
来自灵魂之中的隔阂，让再优秀的下属也不可能完全撇开李治。
历史上，大唐内乱之多，远超后世任何一个朝代，但他依旧保留了二百多年的国祚，直至国家已到腐烂不堪的境地，才被一个中下层百姓——黄巢领导的一群中下层百姓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但在此之前，哪怕边振节度使实力已经远超朝廷，哪怕朝廷中宦官、宰相把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