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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半天，你们还是要朕自己拿主意，早知道便不问尔等了！”
李二把最后一根猪头骨往食盆里一扔，叮叮当当声响中，一面用麻布擦着手，一面抬头道：“你看看你们的样子，要么卑躬屈膝地跪舔仙师，要么即便有好事情也绝不往自家人身上揽，仙师说得对，你们不过都是普通人，就这七情六欲的私利模样，便是田间里的长舌妇也不过如此。”
众人没想到李二一来就是一通不见脏字的臭骂，当下一个个羞红了脸，不敢应声。
啪！
一本册子经李二的手被扔在众人身前。
众人浑身一凛，得，又见小册子，必然有人要被打脸了。
看都没看，高士廉老脸便是一红。
李二道：“好好看看吧！《学术研究与科技发展与王朝兴衰》，仙师最新的大作。里面详细地阐述了学术研究和科技发展、王朝兴衰三者之间的关系，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扶相持，缺一不可。只有将三者结合，方能将事情办好了，做成了！”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斗了一眼，高士廉是个清贵的官，背后也没有大家族扶持，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和马周一样，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有本事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有关系的人，而有关系的人大抵也不喜欢有本事的人，这两个群体由于资源的不对等和个人能力的不平衡，一向水火不容，难以和善。
如此，两人各不相让，一起捧着册子，一人半边，低着脑袋地看起来。
惊呼声连连出现，众人明知沈晨必定又有惊人之语，但奈何被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两人霸占了位置，无法观看，一个个急得抓耳挠头，很是急切。
幸好李二在上面解释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没有大地无法落脚，在山顶洞人刀耕火种之前，必定有一能者想过如何填饱肚子，如何把树砍断，乃是优先于科技而存在。科技发展则需要学术研究不断地提供理论支撑，两者又同时促进了朝廷的发展和进步，三者分无可分，实乃一体也。”
见众人听得若有所思，不断颔首点头，李二很满意自己装的这个逼，难怪那小子这么喜欢讲课，合着如此之爽！当真爽快至极！
“学院承担着学术研究和科技发展，而朝廷则吸收学院的成果，以此促进朝廷的发展，此乃天道，无需辩论撕扯。需要思考的不过是两者之间如何合作？不可能一次性买断学院辛辛苦苦研究而来的技术，咱们没那么多钱，也不利于学院在科技使用过程中积累经验，促进技术升级，仙师也不可能同意。”
“依朕看，便如仙师在册子中所言，朝廷出人出力出规划，学院勘探、设计、出思路，双方一起把铁路建设起来方式正理。”
“陛下英名。”
最后，李二沉吟了一下，“当先一条路线边从长安到洛阳开始，此乃东西两京，乃天下重地，也能为整个区域块产生中心作用，最为恰当。工部牵头，代表朝廷，和学院一起着手弄出来，若是朝廷这边实在忙不过来，依仙师的意思，大可再开一部，曰铁道部，统管大唐所有铁路建设和维护、升级事宜，朝廷议一议，能行便实施。”
“朕最后说一句，铁路建设乃是大唐千古之大事，对我大唐，乃至华夏民族发展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人人务必以此为首要，若是谁从中胡作为非、欺上瞒下，别怪朕的刀子太锋利！”
第409章 国之重器
工部尚书李大亮第二天就到了学院，他是陪着李治一块儿来的。
铁路之事一旦动工便是利在春秋的大功业，李二想方设法都想让李治赚名声，没可能放着铁路建设如此轻松得利的事情错过。
没了李承乾，沈晨当下的帮手只剩下道心一人，然而，道心虽然聪慧，还是个小富婆，但毕竟年纪太小，心智不成熟，平日里还要去上小学，于是沈晨只能再一次挑起大梁。
索性目前学院里博士众多，人才济济，倒也不用亲力亲为，否则，他非得忙死不可。
先开了个小会，定下修建铁路中学院和朝廷的份额以及扮演的角色、工作职责，沈晨便让李春和赵四海带着他们的文书和新收的几个徒弟过来，与李治和李大亮商议具体事宜。
专业方面的事情，沈晨没有多说，只能将后世习以为常的一些东西讲出来，让他们在设计时有个细节方面的概念。
“沿线一定要用铁丝网拦住，不在乎百姓偷窃，大唐的百姓大多也没有那么无知之人，关键是防住牛马等牲畜。蒸汽火车这东西，一旦开动，轻易不能停下，撞到牛马，牛马非死即伤，再也没有用处，一旦脱轨，损失之大以目前大唐的情况来说，非一个月疗养不可。”
“各处路口要请人看护，放置栏杆，但见火车过来，立刻将栏杆，以免行人被撞。”
“蒸汽机火车头和路口一定要安置一个铃铛，路过路口时摇晃铃铛，提醒行人注意，同时，在铁路沿线要做坐标，告知驾驶员行驶的位置，进站前、进站后、过路口前，提前拉响蒸汽阀，让蒸汽冒出的声响告知所有人火车已来到，注意安全。”
“车站要分清楚大站小站，小站停留固然可以拉动经济，但也会增加火车停靠时间，影响一些需要及时运输的大宗货物的运输，不能过长，便以一百息为基准，把时间调出来。”
“铁轨来回一次必然要是双线，否则，对头相遇，必然引起大祸。”
“凡大型车站，必然要分明站与暗站，明站对外，老百姓、朝廷、外使由之；暗站对内，只能由军队调拨之用，除非皇帝，便是皇亲国戚也不可轻用。”
“车站里无论如何要有售票处、候车处、检票口，大站还可以设置别的，如食堂、零食贩卖处等等，这些你们大可自己去想。”
“另外，不论大站小站，只要是站，必须要有行李检查口，道具、弓箭、火折子等等所会伤害到别人的东西统统不能往火车上带！你们想想，就那么一个铁皮箱子，窗口就那么大点，一旦失火，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活着出来！”
……
众人听得起劲，学院四个文书，朝廷十多名官员，飞快地进行记录，险些就把钢笔尖都压断了，只要是沈晨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们都要记录，以备正式开始设计后，归纳写入设计方案里。
听得沈晨咬牙切齿地一句话，众人浑身一凛，一幅幅火光冲天、恐怖万分的场景在他们脑海里浮现，连忙起身应答：“请仙师放心，必然不会发生此类事件。”
“安检工作涉及铁路安全的方方面面，向你们家陛下建议一下，组成一支铁路军，专门护卫铁路沿线、火车上以及车站安全，人员可以从解甲归田的老兵老将们那里抽调，也为那些缺胳膊断手的找份活路。”
“仙师仁慈！”
“蒸汽机车运量大，但投入太大，想要回本必然时间漫长，朝廷要做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准备，但是也不必太过惊慌，铁路看似没有收入，但对拉动内需，让沿线百姓富裕起来，却有着无往而不利的优势，对朝廷的税收也能起到帮助，一般而言，会是一比十的经济推动量，切不可操之过急，以为铁路没赚钱，就想停掉铁路，那不科学。”
李治道：“请仙师放心，铁路乃是我大唐国策，轻易不会动摇。”
沈晨点点头，凝声道：“有一点，我提前跟你们说了，你们也可以带回去给朝廷，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大唐毁灭，铁路的运营必须由朝廷，也只能由朝廷运作，无论赚不赚钱，也不能朝廷自己往里捞或者往外出，绝不能让朝廷以外任何人参与，就连在火车上卖东西的也必须是朝廷的人，若是哪天不知道有勋贵豪商参与，别怪我一走了之！”
沈晨不是在吓人。
火车其实就是个赔本的玩意儿，拉动内需的作用比火车运营本身的意义大得多。
想要不赔本，以大唐目前的条件，就必须如同后世天竺那般，将火车变成富贵人的玩意儿，一年到头坐火车而死者不计其数，不利于百姓之间互通有无。
另外，商人不可能具有大国家情怀，要他赔着本的支持国家拉动内需……呵呵……天翻夜谈！
即便他愿意，他又能撑得住几年？
一旦撑得住……呵呵……朝野上下便要看他脸色行事，那么……大唐还是大唐吗？
即便是大唐，又是谁的大唐？
听完沈晨所讲，朝廷一方的官员冷汗直冒，李治后背心阵阵发凉，李大亮手指头抖得跟风中竹竿一样。
自从驰道建设允许门阀世家和商人出资参股以后，驰道建设便是一日千里，山西在太原王氏的主持下，几乎到了村村有大道的程度。
于是，朝廷里有多了声音，认为铁路建设一事耗费众多，也可采用驰道过路费一般的方法，只不过收费站不能随便建设，必须直接建设成火车站。
包括李二在内，很多人都认为可行。
可是，听了沈晨的分析，李治真想几巴掌将那些人统统拍死，他们想干什么？想替代朝廷吗？该死！
“别怪我说的严重。”
沈晨凝声道：“无论如何，铁路都是国之重器，在仙界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绝不能超脱朝廷掌控，谁敢在上面伸手，谁就等着灭九族！”
第410章 死对头
有了沈晨的指导和严厉警告，李治、李春等朝廷和学院的专家很快放下戒心，通过并成立了“大唐铁路建设工作小组纲要”。
或许，这是大唐有史以来最快捷的一次会议，在经过李二批准复核后，发下圣旨，同时，该小组的权利恐怕是当今大唐最高的一个小组。
为了建设铁路，李二几乎把老底子都掏了出来，除了不能轻易调动的军队以外。
该小组可以在建设铁路期间，调用沿途一切资源，包括但不仅限于征地、赔偿、征集等民间权利，还包括但不仅限于巡查官府、征调官吏、临时加派等等。
可以说，只要该小组想要什么，当地政府和朝廷各部必须权利配合，若有不法，可先斩后奏。
沈晨知道李二的心已经非常急躁了，唯恐李二多虑，当圣旨沿着大概的铁路规划线向洛阳一路而去的第二天，沈晨便带着小组出发了。
“仙师请看，前面便是新丰，再过去便是戏水。”
三天后，沈晨站在新丰城门外，听着趴在地图上的李治为他讲解，“此时还是正午，仙师是先去看戏水，晚些再返回，还是在此留宿，明日再启程，看完戏水后直接奔赴渭南？”
长安城到新丰直线距离不过四十多公里，放在后世顶着天一个小时车程，现在驰道又修得宽阔笔直，从长安到洛阳这一段还用水泥好好铺过，即便只是马车，最多两个时辰也到了。
但沈晨等人却整整走了三天！
铁路测绘和勘探从来都是铁路建设中的大头，比起这两项工作来说，破土动工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
三天来，沈晨和工作小组几乎是沿着驰道，用脚一步步对路线进行丈量，穿过的山，跨过的河，沿线村寨，全都一丝一毫地呈现在使用了等高图上。
小组中的绝大多数官员鞋子都磨破了，更别说具体测绘的工匠学徒，更是惨兮兮一副逃荒的模样。
探出头看了看车后累泱泱如夏日垂柳的队伍，沈晨沉吟道：“休息半日，让大家伙把脚底板上的水泡挑一挑，让医官好好看看，别生病了。”
“喏！”
李治马上便下去吩咐了，不一会儿便听到队伍传来的欢呼声。
数百人的车队拉得很长，得到旨意的新丰县令直接忙疯了，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使。
别说李二旨意中的严厉，以及铁路建设的意义，单单沈晨就在队伍里这一条，就把他吓得够呛。
幸好新丰县位于长安和洛阳两个天下京城之间，乃是两京交流的必经之地，来来往往客商、豪门不少，新丰县也是大县，清出几间客栈就行。
否则，换做总共只有一千来户的偏远小县，县令非得拿脑袋撞墙不可。
等第二天送走了这群目前大唐最有权势的人，即便见惯了官员豪商的他也不由得一身唏嘘。
“戏水不大，横宽不过二百步，架桥不难，难的是东西两岸高度与水面几乎持平，不可能用拱桥的方式建设，必须将桥梁拉长，中间再有几个曲线型回路，如此方能让蒸汽机车平稳过河。”
站在刚刚秋收后，显得一片萧索的农田里，李春脑袋上扣着一顶稻草编的帽子，宛如后世工程师一般，一手指着两名文书铺开的地图，一手指着潺潺流淌的戏水，对小组中人解释道。
“曲线回路？那不是需要用很多钱？”银行总事王芝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知道铁路建设会要很多钱，但没想到需要如此多的钱。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