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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晨两眼一眯，“就刚才你说的这两件？”
李二点点头。
沈晨：“……”
很尴尬。
你妈！
一个快要老年痴呆的千古一帝，脑子里最清晰的居然是一件国家大事，和一件被鄙视的小事。
那小事还是沈晨亲自造成的。
呵呵……这……这太有成就感了！
“要不咱们说回上课的事？”沈晨最后决定，还是把话题转开为好。
高句丽的事情乃是关乎于整个帝国的大事，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他倒不怕说不出来，关键是李二的脑子能跟上多少？
若是说了后面，李二就忘记了前面，那他还不得重复个四五遍？
跟教育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那还不如直接讲教学方面的事情，还能名正言顺刺激李二，说不定骂两句李二就念头通达了。
“不，就说高句丽，这块心病不去，我怎么也念头不通达，心里总是会压着东西，不舒服。”
李二的执拗让沈晨无话可说，猛地想到李二现在是个接近于老年痴呆的老年人，执拗是此类患者的典型特征，也就明白了。
叹了口气，沈晨道：“你要做好好好将养身体的准备。”
李二惊了一下，“需要很久吗？”
沈晨道：“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大唐，山东士族看似加入了大唐的仙界发展计划，也跟着朝廷的政令‘去田办工’，但是，这仅仅只是被利益捆绑着，在认同上来看，还不足够，不怕他们反水，就怕他们到时候拖后腿。”
说到这里，沈晨抬头看了看李二，见李二不说话，知道李二现在的脑子里并没有想着多少事情，更像是一个倾听者。
于是，他继续道：“山东士族是最后臣服于大唐的氏族体系，对大唐的归属感最低，同时，又濒临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时有被劫掠的事情发生，人人都在伤口上舔血，若大唐发动对高句丽的战争，必然要从山东士族身上吸取营养，他们无论如何是难以接受的。到时候来个粮草不济，或是在长安城里搞搞乱，祸害为善，使得你和为善反目成仇，反而会成为大唐的软肋，说不得还要走一遭隋炀帝同样的痛苦。”
沈晨尽可能把声音放得缓慢，一点点将现在不是征伐高句丽的原因讲清楚，尽可能让李二的脑子反应过来。
李二的眼神终于有所松动，说了声，“新军如何？”
又是一个转折，却也在沈晨的考虑范围之内。
“新军第一军已经成军，有尉迟敬德看着，你尽管放心，现在正在根据火炮的特点创造和学习仙界战法，想要能够上战场作战还需一点时间。海军那边对火炮熟悉得早一些，但要横行海上却有些困难。主要是大唐对海洋的不看重，水文资料太少，他们正在摸索沿途相关航线的资料，这个也需要时间。”
“你不是弄了‘海外封王’吗？让那些海外王爷提供水文资料不是也可以？”
沈晨又叹了口气，关于海外封王的资料是李二烂熟于胸的，可李二这个时候却浑然忘却，想来他想要痊愈，几乎已经是个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果然，刚刚还是应该强硬一点，说教学的事情更好！
世上没有后悔药，沈晨只能继续解释下去，“北边封王的王爷都选择了走陆路，毕竟，沿着海岸线北上，就跟把他们送入高句丽的嘴里一样，所以，北边的水文资料只能由海军自己去找。一些民间的商人倒是有，但并不适合大规模的海军行动，摸索的时间便延长了下来。”
说完，沈晨不说话了，让李二好好消化一下。
李二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尽管没有抱着脑袋捶两下，但眉头紧锁，用两根手指头按着太阳穴，想来并不轻松。
良久良久，李二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开始询问方法，“水文资料没办法急切，那收归山东士族的办法呢？”
第504章 你玩我？
“方法早已经在做着了，你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来洛阳的。”
沈晨不敢让李二看见他的无奈，只好在心里叹息，面上却依旧和风细雨地回答着。
历史上，这个时间的李二同样在洛阳。
不过，李二在洛阳的原因并非杨妃薨之类，而是他经过贞观十八年下半年的准备，在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且魏征甚至以死相逼的情况下，悍然发动了对高句丽的战争。
此时的他便正在洛阳组织战争前的准备。
时间相同，空间不同，人做事的事情也不同。
现在的李二同样对高句丽念念不忘，但已经没有了另外一个时空的暴虐，而是如同一个得了患了老年痴呆症的老者，除了生活还能自理以外，对国家大事已经失去了灵敏度，使得沈晨不得不为他继续解释。
“以前我就说过，战争不是一场战役，而是两个国家综合国力的对抗，宏观上来说分为硬性条件和软性条件。硬性条件是看得到的粮食、钱财、士兵数量、质量、后勤战线长短等等，软性条件则是战争潜力、武器和士兵的补充能力、后方民心是否稳定、官员是否尽心尽力、氏族大家是否全力配合等等。”
“综上所述，在征伐高句丽之前，至少有几件事情必须摆平。首先就是新军和海军的建设，这两者都是根据仙界一百多年前的规制组建而来，威力强大，但战法也有了必要的改变，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骑兵和城墙将变成火炮的靶子，因此，需要全新的战法。”
“其二，则是民心。由于大唐百姓当前的文化素养太低，把许多自然现象归结到鬼神身上，致使宗门实力庞大，并且掌握着太多的资源，只有将他们彻底打垮，才能收拢他们手中的东西，充实我们的战争后勤储量。”
“其三，也就是你最担心的，同时也是你刚才问的，山东士族！这是一个占据大唐三分之一土地的氏族势力，从东汉末年开始，便经历曹魏的全力经营，又在四百年间和异族对抗、融合，血性极强，战力极强，底蕴深厚，族中人才遍布大唐方方面面。尽管死了一个魏征，算是失去了他们最有权柄的代言人，但仍旧势力庞大，绝非可以绕过的主。”
“要想让他们支持征伐高句丽，必须让他们彻底融合进朝廷的步调之中，仅仅依靠退佃办工是不够的，还需要在空间上彻底压制他们，才能让他们生出敬畏之心。另外，还要再用利益、情义、道德、对大唐的认同等等心理战术，让他们彻底归顺，不折不扣地完成朝廷的指令，如此，才能算是真正的解决山东士族的问题。”
短短数百字，沈晨整整泡了两壶差才全部说完，到最后，下巴都酸了，才让李二完全明白沈晨的意思。
如此一来，倒是打开了李二的记忆，让他重新拾起了之前对高句丽的那些记忆，说到后面，已经可以跟上沈晨的思路了。
“山东士族……”
李二沉吟不断，“看来，有必要走一遭，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他们跟着朝廷走。”
已经开始会向解决办法了？
治疗效果不错！
沈晨笑着点点头，“而且，必须是一个有足够的名望和实力的人，如此才能从心理上就开始压制他们，让他们哪怕有委屈也只能乖乖认栽！”
“那么……有谁可以呢？”
李二含笑着，默默地看着沈晨，也不说出答案，就是定定地看着，把沈晨看了个满脸通红，“你看我干什……我靠，你的意思是让我去？”
沈晨猛地跳起来。
从会想办法到下决定，居然这么顺溜？
靠！
这丫的其实早就清醒了，是故意整老子玩的！
“我靠！你玩我？”
李二哈哈大笑道：“如何，被人当成傻子看的感觉？叫你给我上课的时候鄙视我！如何，被我鄙视的感觉！”
“如何个屁啊！”
沈晨气得浑身发抖，“我那是交给你知识！你这是在玩我！”
“不不不！非也非也！”
李二哈哈大笑，“不是在玩你，是……本来就在玩你！”
“我＠＃￥￥……＆＊（”
这个王八蛋，居然玩我？
就为了让我自动请愿去那边？
你妈，这也太有心计了吧？
沈晨负气地一屁股坐下，“得，你病好了，我却开始抑郁了。这才让我享受到比你更有政治智慧多长时间啊？太欺负人了！”
李二道：“看你刚才的样子，不是很痛苦吗？”
沈晨道：“是啊，很痛苦，但那叫做痛并快乐着！”
“呵呵！”
李二一阵冷笑，“放心，我比你想象的要更加身残志坚。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洛阳到登州的路线已经安排了人去选址，只等李春把这一段修建完成就开始修建，并且这一段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要完成，有足够的人力和武力开展第二阶段的铁路建设。”
今年年初统计的去年朝廷税收，创下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同时百姓充足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也让李二看到了兴建第二条铁路的契机。
要不是修建长安——洛阳的铁路熟练工暂时还不能脱身，他是真的想过一边探路，一边修路的。
在后世，有一名非常出名的教授，在某个非常重要的央视综艺节目上说过：以为成功者必须具备丰富的知识，却也要有流氓一般的脾性。
李而就是这句话最典型的诠释者。
他对国家的认知足以超出大唐所有人，但他从来不会束手束脚，反而会在看到契机的瞬间就下定决断，并且付诸于行动，把一件事情用非常正确，且非常快速的方法做起来。
说得好听叫做魄力！
说得不好听就叫做野蛮！
但是，正因为这种野蛮，才使得李二把一个贫苦疾苦的国度，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建设成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帝国。
“得，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无非叫我去打头阵，把事情安排好了，然后你借着铁路修建，弄一大堆的政治后手，收拢山东士族吗？明白！”
沈晨认栽地道：“等长安的事情结束一个段落，我就去。”
李二：“啊哈哈哈哈哈！”
第505章 绝无他法
沈晨是崩溃的。
他是那种只要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人，葛优躺是他的正常姿势，只要一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那么麻烦的事情，他就觉得一阵疲累。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目前大唐符合他自己所说的那几个条件的人，只有他一个！
本来，他是想让李二去的，就当散心，没想到居然被李二玩了！
这就相当于给他自己挖个坑了！
他好想好想有后悔药可以吃，这样就可以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
可惜，世上什么药都有，偏偏没有后悔药。
玄奘也一样，好想好想有后悔药可以吃，这样就可以享受外界那大好的时光。
小屋中。
他坐在满是纸屑的地上，他垂头丧气地低着脑袋，光溜溜的脑袋上泛着吊灯的光辉，让他像极了一颗被嫌弃的卤蛋。
在他面前，是一份份被撕扯得烂碎的《大唐皇家仙报》，在那撕碎的纸屑中，飘在头上的尽是一些类似后世小道八卦的信息。
放在《大唐皇家仙报》的最后一版，由于这个版面总是报道与老百姓相关的事情，或者老百姓喜欢看的名人轶事，刚一上线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
每天在街角念报的读书人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先看最后一版！”
每当此时，读书人们总会含着微笑，嘴上抱怨几声“不懂天下”，心底却痒酥酥的，手上则飞快地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带着七分诙谐，三分俗气地朗读起内容来。
昨日的内容与前几天基本类似，大篇幅的内容都是玄奘法师又受到哪家哪家的邀请，前去讲了一场什么什么样的佛法，主家如何如何地感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
但，要问最近大唐最大的流量是谁？一定非玄奘莫属！
不论他做了什么，只要他做了，就一定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搞笑的是前几天，有一家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写信给他，说养的一头大肥猪死了，由于养出了感情，要请玄奘去帮忙超度。
按理说必然引起玄奘的咒骂，将心比心，谁若将自己西行十七载的知识当做一种价钱，为自己的猪超度，谁都要骂娘。
几乎所有百姓听到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准备好说辞解释，更有甚者，甚至三五聚众在一起准备上门去那一家人家中，狠狠用拳头跟他讲一次佛法了！
哪想到，这位玄奘法师也是个妙人，竟尔痛快地答应了，等那家人带着揶揄的笑意把他打开门迎接之后，他二话不说，问明猪死的时间和死状，就在大门口席地坐下，念了整整一天的经书。
人们纷纷问他，那家人明明就是在恶心他，为什么他还要同意如此可恶的要求，白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