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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才渐渐有了商人在街边贩卖白开水和饭食稀粥。
再有不知道多少次之后，闹事依旧还是闹事，大胆的唐人终于跑到街边看着他们，而此时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防备，只有敬畏和一些泉男生说不上来的东西。
听战友们说，这种东西就叫——自己人。
直到现在，泉男生已经忘记这是自己拒绝的多少个唐国姑娘了，他学院学生的身份直接把他外族的身份洗刷得干干净净，哪怕现在有人用高句丽贵族的身份嘲笑他，也没有了之前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打趣和调笑。
可是，泉男生并不愿意停留。
这个停留是心灵上的停留。
他也是个男人，在没有禁止逛青楼的年代，他在休沐的时候，照样回去勾栏和青楼逛逛，可他却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任何的想法。
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高句丽逃亡的那一夜被自己的兄弟杀死了，刚刚才三岁的孩子还被做成了肉酱，分给帮助他们攻打王府的好友吃掉了。
从那以后，泉男生唯一的心灵归宿，就是去阴曹地府和自己的妻儿团聚。
第794章 感性也是一种结果
大唐的仙师来军营里慰问的时候专门找过他，开导他，希望他能放下一些仇恨，为将来的大战做准备，并且答应他，现在的王宫可以由他去攻打，里面的人任由他发落。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一切就需要放下仇恨？
这是他唯一的坚持，也是唯一一次不愿意遵循仙师的地方。
他要把那个小时候被他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扛着去摘李子的小东西五枪，两枪在腿，两枪在手，最后一枪蹦脑袋，还要把他的脑袋里挖出一个洞来，放进一颗手榴弹去，把他的脑袋炸成一团浆糊。
他忘记不了高句丽给他的伤痛，更加忘不了高句丽的家人。
因此，他拼了命地锻炼自己，只希望亲自前往高句丽，把他的家人救出苦海，哪怕他的家人已经变成了生物课上学到的某些物质，他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一个人沈晨是喜欢的，所以，沈晨很想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做一名亲卫。
可惜，他的好意被拒绝了两次，再有第三次的话，两人就成了仇人了，于是，沈晨只好作罢。
泉盖苏文悲伤地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为了推翻他曾经有过的一切而努力，心里的苦涩即便隔着一张矮几也能清晰地看得到。
沈晨没想多问，冲房玄龄点点头，房玄龄道：“老家伙，认命吧，有些事情就是该过去的，不论是我们，是人命，还是一个国度。大唐不会恳求你，但大唐会期望着你，期望你把高句丽的不放图主动地献给大唐，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攻打高句丽。这是你所知道的，也是你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但是啊，你总归不能不给。大唐想要出兵高句丽的话，不仅仅只能从你手里得到，你该有这个觉悟的。”
房玄龄用最伤感的语言，说着最让人心寒的话，要让一个为高句丽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乃至于整个家族的人亲手把他位置付出的一切送上绝路。
这样的话这一年来泉盖苏文已经听到不止一百遍了，让他欣慰的是，房玄龄这个大唐帝国曾经的国相，如今在大唐仍然有着超级影响力的富家翁能够和他坦然相待，而不是用谎言来欺骗他。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的一声成为笑话。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知道，就算不从我身上拿到，我们家那个大儿子也会双手奉上给你们。可是我毕竟和他是不同的。他已经只剩下他自己和我这个父亲，而我却还有改朝换代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学院学生的儿子。我是不可能和他一样，把全身心都奉献给另外一个国度的。”
说到这里，沈晨和房玄龄都明白，这条路基本上已经绝了，所以，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好谈的，让酒醉了的泉盖苏文被侍卫拖死狗一样拖走，两人面对着杯盘狼藉的矮几默不作声。
“第一次觉得借口是如此的重要。”房玄龄长长地叹口气。
大唐总是一副骄傲的姿态，似乎要灭掉谁，还能是谁的荣幸，可只有这一次却遇到了一个必须给予周边各国交待的借口，这就让这位习惯了仅仅思考怎么保障后勤，才能让大唐的将士们吃好穿好的曾经的国相陷入了难题。
沈晨小口小口地啄着大唐的米酒，属于黄酒一类，在后世，黄酒已经基本绝迹在国人的餐桌上了，但是，比起白酒来，黄酒其实才是真正的国酒，在华夏这片大地上绵延了五千年。
这也是为什么真正懂酒的人都不同意某台申请成为国酒的原因。
比起黄酒，他们哪怕被后世的国人捧上了神坛，却依旧只是小字辈。
黄酒的味道根本不是白酒所能比拟的。
无论是怎样的白酒都有一股子辣嗓子的感觉，但黄酒却有一股令人沉迷的粮食浓香。白酒也有浓香，但那种浓香对于闻不惯白酒辣味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受罪。
然而，黄酒的浓香却更像蛋糕店里的奶油味，让任何人都能闻得懂。
沈晨的鼻尖里都是这样的味道，这样他在半醉半醒之间还能有着更加理智的头脑。
“没办法，出兵高句丽的借口太重要了，重要的不是高句丽本身，而是做给外人看的，安抚周边各国的心。要让他们知道，大唐不想对他们出兵，一次麻痹他们的神经，从而让大唐的男儿在战场上不至于受到损失。”
房玄龄眨巴眨巴嘴巴子，白酒的辣味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太过，哪怕是他的面前沈晨特赐的精酿某台，而不是更辣的二锅头，他还是适应不了，相反，黄酒还是更加符合他口味一些。
咽了一口气，让酒味在口腔里慢慢挥发，房玄龄悠悠地道：“其实也不怕各国知晓，战士的损失也不会太大。”
很霸道，这话实在太霸道了！
可是，沈晨却不能同意。
“不可以，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应该也是朝廷里绝大多数人的意思，甚至是李治的意思。以目前的战力来说，要拿下他们，和吃饭喝水没什么两样，但是，始终不能成为大唐的污点。”
房玄龄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仙师的意思我们都明白。”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汇，也就是说，沈晨所猜测的都对了。
“但是，还请仙师放下一些心，秦国灭了巴蜀，吞并了六国，这样的词汇照样不是什么好词，但我们后来人依旧认为他的这两件事做得很对，哪怕是最古板的老学究也照样记得秦国的好。不为别的，就因为大一统三个字！”
“仙师不要小看这三个字，让多少华夏儿郎为止振奋，为止倾心，直至今日，还有谁能说出郡县制不好，大一统不好？”
“百越在当时更是地位低下，可如今呢？照样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甚至里面的黎民百姓也因为身为大唐人而自豪。”
“很多时候，做事应该不要如此理智，而应该感性一点，如此方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第795章 仇恨总是会淡的
时间总是会冲淡所有仇恨。
至尊宝的疑问在人间这块地界上其实根本不成立。
他说：“我很好奇，为什么爱一个人很难，但恨一个人却可以几百年地恨下去？”
但在沈晨看来，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难，所以，太多的人在经历过别的事情之后，恨意就会渐渐消散，若是在此期间得到比之前更好的待遇，那么，恨一个人就比爱一个人更难了。
恨意就消退了。
可惜，大唐和高句丽的仇恨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洗练，隋末时那三场让中原文明饱受摧残的战争仍旧是两方百姓心中的痛，老一点的人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会呜呜哭咽着直抹眼泪。
十里京观！
这就是那三场国战的结果。
因此，在一方彻底倒下去之前，没有人会放得下仇恨，或许，哪怕有一方已经倒下了，这份仇恨还是会继续下去，不过也不会太久，人心思定，只要安稳了，自然也就没有仇恨什么事了。
……………………
冬天的来得快，去得却比较晚，直到双向铁道铺到了幽州，幽州城外建起了一个个大大的火车站，且马上就要投入运营，冬天还是没有过去。
沈晨没有去观礼，李治也没有。
沈晨忙着回去，李治则忙着最后的统筹安排。
当沈晨去了躺罗巧儿的娘家，把罗巧儿接上，又在分院里转了一圈，做出了几个重要的决定，再回到秦岭的时候，大唐和高句丽开战了。
具体的作战事宜没有人告诉沈晨，但沈晨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特别是当他的屋子外面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沙盘，上百号头发须白的老家伙围着沙盘指点江山的时候，他想要不知道都不行。
马上就要开春了，沈晨提着冬末的腊肉进了秦岭后山。
漫步在已有一丁点绿意的秦岭山中，似乎所有人世间的喧嚣都因此而消失了，只有捕食的鸟儿发出的轻鸣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声音。
孙思邈已经离开了，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可他也没有走远，而是去了长安城里。
哪里有一座全世界最好的医官学院需要他这样的传世神医坐镇。
因此，在李二的小屋外边，基本不存在什么人的生气，唯有路过巡逻的士兵发出的脚步声，才能告诉里边的人，这里任何鸟兽也飞不进来。
请他安心，请他放心。
腊肉的香味总是很有滋味的，特别是为了保证口味，沈晨愣是用文火炖了整整一个晚上，为了不干，还要每个小时起来加一次水，等到肉块烂掉的时候再放入土豆、黄豆、枸杞一起熬煮，最后形成的一锅红里透着黄的浓汤。
没有人能够不在这样的一锅浓汤里败下阵来，即便是千古一帝也不行。
眼巴巴地看着沈晨从锅子里把腊肉挖出来，还给他的碗里弄了一条排骨，再舀上一些土豆和黄豆，斜靠在床上的李世民顿时眉开眼笑。
墙上挂着一块电视，信号直接从沈晨屋子里接过来，里面正放着《大秦帝国》，商鞅豪气云天要把秦国打造成法家之国的声音还在小屋里回响，就像BGM似的，为李二的笑容增添了几分豪气。
“多加一点辣椒。”李二指着蘸水碗，很不满意沈晨只舀了一小勺朝天椒。
“我在仙界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玩意儿。”
沈晨没好气地道：“辣椒吃多了人会傻，你居然还能成为整个文明最重要的科学家，简直莫得天理。”
李二傻呵呵地笑笑，“神仙眷顾。”
现在的李二除了下半身还不能动弹以外，上半身基本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就跟个截瘫的患者似的，无可奈何地忍受着大小便失禁的屈辱感。
当沈晨把腊肉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眉毛动了几下，沈晨就知道，他需要离开一阵子。
能拾掇李二身体的，要么是长孙皇后、杨妃那种至亲，要么就是他无比信任的人。
第一点李二是没办法得到的，自从离开系统给予他的梦境之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那一份亲情了。
至于第二点，沈晨不想过问，他只会离开一定的距离，让李二寻找他自己最安全的那块柔软的心田。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沈晨很想把时钟拨动得快一点，倒不是他等不了，而是担心李二会在长时间的羞辱中心灰意冷而死。
他选出来的人很厉害，间接证明了他的眼光，沈晨仅仅只是看一只鸟儿从旁边的树枝上寻找了四条虫子给他那些张着嘴巴直叫唤的孩子，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没有人跟沈晨说话，就像一个个木头，对沈晨施礼过后，便排成一列，提拎着一些东西去了旁边搭建起来的小屋里。
当沈晨进来的时候，李二已经开始吃着腊肉了。
熬煮得稀烂的肉块刚刚进了他的嘴里就化成了一滩烂泥，被他随便咀嚼两下就下了他的肚子。
土豆和黄豆被放在了最后，似乎这两样东西李二格外喜欢，尽管也烂得可以，却被他含在嘴里，直到再也榨不出什么味道，才悠悠然地咽下去。
“还是你懂我的口味。”把碗筷放在床头，李二难得地夸了沈晨。
沈晨过来拿起来，又给他重新添一碗，听到这话，无奈地笑了笑，“得了，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喜欢你，我可没出柜，关键是我用的手法都是仙界的手法，你在里面待了一辈子，自然觉得亲切。”
李二哈哈笑道：“要把找个厨子，也送到仙界去一次，回来做仙界的饭食给咱们？”
沈晨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以厨子本事进入仙界的其实都不是厨子，而是功在千秋的农人，把只做菜的厨子送到仙界去，我怕厨神那个老家伙把我活生生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