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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巧儿就很懂明白大是大非，在细节上从来不管沈念心在干什么，只要品质道德不出现偏差，就算和小朋友在泥地里打滚也不管，最多就是就事论事，给沈念心一通揍，揍的原因也不是他去玩耍，而是他在玩耍时没有考虑过母亲要为他洗衣服的辛苦。
所以，他把手伸到牛进达的碗里，掏出一串羊肝来，炫耀似的跑到一边递给牛进达手底下一名白发苍苍的侍卫，得到观看侍卫染血宝刀的机会，罗巧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回去为他补衣服了。
“总角小儿也知分享，可这天下人却有多少没能活得明白。”
一名孩童的出现给了牛进达阴暗的世界一束光芒，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牛进达终于说出了原因。
“去时百名老将，没人二三十号家臣家将，总计不到五千人，再有陛下划给了五千安西军，总计一万人，自重粮草一概没有，全靠我们自己就食，安西都护府大总管柴哲威看我们可怜，又给调拨了一批新军武器和粮草，我们又往西扩进了三千多里，如此才算在西域站稳了脚跟。”
“之后的几年，我们过得还算踏实，一边屯田，一边开荒，再搭配上仙师提出的民族平等理论，在当地获得了不少名望，经过我们研究，发现大唐的脚跟已经站立，可以再往前面去一点，于是上奏朝廷，希望能得到安西都护府帮助，再调五千人马来，这一次直接干到波斯大门口去，把整个西域纳入我大唐治下。”
“可惜，你们的奏疏被束之高阁了？”沈晨尝试着问道。
牛进达摇摇头，“如何是这样，我们也有个念想，大不了偏安一隅，为大唐守土戍边就行。可奏疏在安西都护府那边就被拦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把当初借的五千人马要了回去，过分的是，说我们借的粮草也需要归还。”
“你们不想还？”沈晨眉头皱了起来，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还了！”牛进达道：“大老爷们儿一口吐沫一颗钉，当初柴哲威只能用借的名义给我们，那就算成是借的，我们当场就还了。”
“那你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是……”
“朝廷不要我们了。”牛进达苍老的脸上眉头一扁，老泪顺着皱纹迭起的沟壑就流了下来。
“新任的安西都护府都护麴智湛对我们说，我们既然已经脱离出大唐的编制，就算成是海外封王，让我们自己上奏疏把现下的土地划到我们自己名下独自成立一国，如此一来，我们自己封王封疆，反而活的快活。”
听到这里，沈晨眉头一皱。
海外封王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光宗耀祖，可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完完全全的侮辱，对于牛进达这些宁愿带着家臣家将去西域为大唐拼命的老将来说，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就是他们毕生的愿望，一旦沾上海外封王，那他们之前为了大唐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白费，到最后得到的只不过是大唐的弃子而已，这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那你这一次来，就是希望朝廷收回成命，把你们重新收编回来？”
沈晨的疑惑还是低估了牛进达这样的人物对于大唐奉献的执着。
牛进达回答说：“非也非也！我们只是希望朝廷派遣官吏到我们打下的那片地方进行治理，纳入安西都护府管辖也行，我们大不了继续往西边去，为大唐打下更多的疆土。”
“即便如此，朝廷也没批复？”
沈晨的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起。
牛进达凄惨地笑道：“是啊，就算如此，朝廷也不批复，是铁了心要逼着我们成为大唐的弃儿啊！”
第856章 沈晨同意了
绝惨的嚎叫在沈晨的院子里回荡，狄仁杰和程处默从里面看了出来，罗巧儿见沈念心正在给一名老兵擦眼泪，又转身回去了。
牛进达这些人奏疏得不到批复，沈晨是可以想象得到原因的。
正如牛进达所说，从他们出去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注定了要成为朝政清洗的目标，把他们逐出朝堂没人敢做，李治都不敢，但并不妨碍朝堂上的那些人尽可能地他们往死路上逼，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们的影响从朝堂上完全清除出去。
由于没人敢直接把他们弄死，或者也低估了他们的能耐，所以前些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能对他们不闻不问，得益于柴哲威是柴绍的儿子，也是李治的堂兄，和他们有着可观的情分，因此还能提出一些帮助。
但是，当人们发现，这些老将居然过得很好，打下一片地方不说，治理得还不错，这些本来注定要去送死的老将居然在西域闯下了巨大的威名，哪怕在长安城里也风光无限。因此，当初决定送他们走的那些人的自尊心受不了了，相当于一巴掌一巴掌地往上凑。
这让他们如何受得了？于是，拦截他们的奏疏仅仅只是一个试探，发现他们根本没有造反的意思，又不能逼着他们造反，毕竟，说他们造反的话，就连长安城里流浪的野狗都不相信，没办法，索性用制度往他们身上一套，得，大家高兴了。
你们又不属于朝廷的正规军，麾下现在全是你们自己的家臣家将，还有了土地，有了百姓，施行了税收，虽然你们在大唐还是官职，但都是虚职，并没有一丁点实权，如此一来，和海外封王有什么区别，你们干脆自己海外封王得了，想个大王的封号，然后把奏疏往朝廷上一递，朝廷在那么一批，得，从此以后天涯陌路了无痕，再见亦是不相人。
从朝廷的方面来说，这是最好的一种方法，毕竟，没有流血，没有栽赃陷害，给足了老将们面子，说出去也是老将们有能耐，海外封王，人人的品级都能提高至少一级，不出意外的话，新国的国王会是尉迟敬德，帮大唐打了一辈子仗，得到一块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封地，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你们应该开心了吧！
可惜的是，这些人他低估了这些开国老将对大唐的忠诚和感情，当初被李治发神经似的直接扫落到一旁，李二也对他们的事情绝口不提，换个人来不是造反就是负气出走了。
哪想到他们居然宁愿忍辱负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为大唐整理出一块塞上江南，哪怕是死也希望把这块土地交给大唐，然后继续往西，继续为大唐的扩张流下最后一滴血。
如此做法和立地成神基本上没有区别了。
所以，牛进达来到长安不顺心的情况沈晨也大概知道了，反正就是处处碰壁，没有人答应老将军们的条件，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到沈晨这里来碰碰运气，虽然世人都知道沈晨不参与朝政，但并不妨碍他没说一句话的重要性和决定性。
只要沈晨能为他们说一句话，他们就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可以！”
沈晨点点头。
“什么？”
嚎叫声顿时一顿，牛进达和侍卫们奇怪地抬起头来，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了，我答应了。”沈晨笑着又为他开了一罐啤酒，然后让沈念心过来，找狄仁杰和程处默拿了一些啤酒和烤肉送到侍卫那边去。
“真……真的？”牛进达猛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两眼更是牛眼一样地瞪着他。
他好害怕听到沈晨说的是假话。
“怎么？怕我骗你们？”沈晨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这个……”牛进达老脸一红，双手相互之间搓揉着，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和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是真的害怕被沈晨骗欺骗。这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就分析结果肯定不会太好，而且，哪怕找到了沈晨，沈晨出手帮忙的可能性照样微乎其微，不是沈晨不愿意帮忙，而是他的身份不合适。
没想到沈晨仅仅只是听了之后就决定帮忙了，简直就是否极泰来，如何能不叫牛进达感到吃惊和欢喜？
“可……可如此一来，仙师……”牛进达欲言又止，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沈晨将受到无数的攻击。
这可是过命的交情！
沈晨摆摆手，道：“别多想，我既然答应帮你们了，就会有办法，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些结局也能预料得到，所以，你们尽管放心，你最近走走门路，看看能不能捞到一些新式的武器装备回去，我可告诉你，安西军那边得到的好东西都不多，战术干粮你们就没见过，我怕到时候你们把舌头都咬下来。哈哈哈！”
沈晨的笑声给了牛进达莫大的鼓舞，千言万语拜谢沈晨，沈晨坐在烧烤架子上好好受了他的这一拜，如果不接受，他怕牛进达今晚回去就会把自己吊起来抽死。
然后，小院里便变得欢声笑语，一讲起在西域的所见所闻，牛进达的嘴巴子就歇不住了，不同的风俗，不同的建筑，不同的习惯，不同的战斗方式等等，从他的嘴巴里娓娓道来，因为是亲身经历者的关系，加上牛进达思路清晰的讲述，不一会儿就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狄仁杰见机，索性架起扩音器，把话筒塞到牛进达手里，让牛进达免费地为学院增添了一堂异域风情宣讲课，硬生生压榨干了牛进达来学院一次的价值。
结果就是，当天晚上牛进达直接累了个半死，不单单学生，后山一大堆的教授也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犀利又刁钻，希望通过牛进达的视野，看看自己手中的新发明能否在西域得到更好地使用。
面对他们，牛进达直接把肝都爆了出来，等天色微微亮起，他实在熬不住，倒头在小院里躺下。
“收益如何？”睡了几大觉的沈晨笑眯眯地问正在整理资料的狄仁杰。
第857章 收获
“很好很好！”
狄仁杰笑得好像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眼皮子眯成一条缝，嘴巴咧开成一弯月亮，别人削成这个样子，总是会让人感到一种恶心，可这小子却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有一种看到毛绒玩具似的想要抱抱的感觉。
人长成这个样子实在太气人了，沈晨不愿意自尊心受伤，干脆就事论事，“说吧，我也高兴高兴。”
狄仁杰看也不看手里的资料，张口就道：“根据对西域气候好风沙等环境的描述，武器院那边决定对沙尘模拟实验做一些调整，主要是力度方面，希望全新开发的这一款冲锋枪能够达到风沙进入也不会卡壳的程度，我给出在零部件上做功夫，在接口处有较高防尘度的要求。但他们觉得，如果能做到个人轻易拆洗的程度也可以。”
一个人的样子长成这样已经让沈晨嫉妒了，怎料狄仁杰的专业素养还挺高，这就让人更加无法接受了。
沈晨想了想，道：“告诉他们，尽可能往防沙防尘上面靠，大沙漠里有点水资源不容易，人吃马嚼的都挺难，再让枪械吃一道，人就少一口，在那种鬼地方，往往一滴水都是一条人命，枪械可以再造，但人命丢了就没有了。在我这里，人命比武器金贵，不能让武器比人命金贵。”
“好的。”
“另外的呢？”
“工程院那边觉得，铁道、驰道可以采用两种方法进行更好的保护，防止被风沙吞噬，一种是李春大匠师提出的桥梁式，利用高架桥的方式进行修筑，坏处是造价太过高昂，好处是物种可以顺利迁徙，不会破坏生态环境，对之后的西域绿化改造有很好的作用。”
“还有一种呢？”
“另外一种则是一名在工程院实习的学生提出的，既然之后对西域有环境改善的计划，为何不在铁道、驰道修筑的过程中就进行？他认为，完全可以在修筑铁道、驰道的同时，就沿着铁道、驰道栽种防护林，只要道路两边能有十里宽的防护林，基本上道路就能够得到保护，好处是成本节约，坏处是养护条件太高，还要考虑水源问题，修筑难点太。”
“结论呢？工程院那些家伙都快把长安到安西都护府的铁道修出来了，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经验？每项工程都要进行总结大会他们都总结了什么狗屁东西？”
狄仁杰摊开手，道：“他们认为两者结合的效果最佳，一些沙漠地段地基不好弄，桥梁方式太容易被破坏，防护林的方式虽好，但物种的迁徙问题却解决不了，如果要同时解决所有问题，则需要对西域进行全方位的研究，结合牲畜院和各类院所，组成一个包含自然环境、物种迁徙、能源发送等等内容的大工程团队，如此才能有可能实现老师您给出的要求。不过，如此一来，单单前期考察就不会低于三年，单单研究物种迁徙路线和桥梁搭配这一项就需要至少三年才能设计出来，更别说别的，时间耗得太长了，怕是皇上不会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沈晨没好气的说：“整个朝廷对西域的情节太重，李治那家伙也早就想把触手塞到西域里边去，现在东北方面的朝贡一家都没有，前来朝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