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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这不是节气问题,这是舰船的火力和航海技术,实在是跟人家没法比。
郑一官在漳州港口停泊,却遭荷兰舰队突然袭击,荷兰人的背信弃义,让他大为恼火。
借着这次契机,郑一官和福建巡抚南居益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那就是朝廷给郑家正当行商之权,郑家可以替朝廷作战。
这个时候,郑家与朝廷,还只是雇佣性质的关系,各取所需而已。
但是双方都低估了荷兰人要在大明打开通商渠道的决心,当第一批十几艘舰船的荷兰殖民队在福建水师与郑家的夹攻之下,连连败退之时。
香料群岛那边,迅速集结了另一支同样规模的舰队,十几艘战船,扬帆出海,很快就抵达澎湖。
这两支荷兰舰队加在一起,不过三十几艘大小战船。
但就是这三十几艘战船,不仅封锁了福建的漳州港,还几乎让福建沿海全部的海事陷入停顿。
换句话说,他们封锁了整个福建沿海!
面对这样的局面,郑家在小试牛刀几回,被荷兰舰队用坚船利炮打回来以后,便就销声匿迹,绝口不提助战之事。
郑家没了动静,福建水师压根连福建港都出不来了,干脆被荷兰人堵在家门口,耀武扬威,忍气吞声。
这个局面,也是朱由校没有料到的。
一切事情都有它的走向,历史上朝廷没有与郑家合作这么早,朱由校当时想着,和郑家合作,能迅速击退荷兰人,降低损失。
却没想到,蝴蝶翅膀扇出了另一个结果,郑家的提前背叛,彻底激怒了荷兰人的远东殖民总督。
为了打开大明这个极有价值的通商渠道,这位总督在经过周密的计划以后,决定在与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周旋的同时,向澎湖增派另外一支舰队。
这是历史上荷兰人舰船数量的两倍!
原本南居益就用了数年的时间与荷兰人斡旋,损失无以估量,才堪堪击退荷兰人的一支舰队,让他们全身而退。
一下子多了一倍的荷兰舰队,南居益搞不定了,福建也吃不消了!
换句话说,第二支舰队一到,福建就连互有胜负也做不到了,完全就是被压着打,连家门口也出不去!
南居益称得上爱民如子、清正廉洁,其战略部署,与武将之间的关系,亦足称各地文官武将的典范。
在与荷兰人周旋这半年时间,他几乎日夜都在挑灯夜战,虽未执刀,却以笔墨安民。
有的时候,又要与福建总兵俞咨皂讨论战术、巡视港口,向各地将校询问海防情况。
闲暇时,他则潜心做学,将同荷兰人战斗后获得的经验编撰成笔记,以供日后或沿海各省将校阅览。
当然,除了做正事外,这名福建巡抚还做了一件震惊了荷兰人和整个福建的大事。
在荷兰人第二支舰队增援抵达澎湖,修筑堡垒的时候,南居益在福建下令,将上次扣押的荷兰人代表团全部斩首。
这些荷兰人的脑袋,至今还被悬挂于门楼之上,用以提振军民抗荷士气。
作为一个文人出身的巡抚,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俞资皂知道,这有多不容易,这个消息传出去,南居益会被同列东林的同僚所瞧不起。
南居益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荷兰人增兵后,他就束手无策了,因为此时凭福建的力量,完全不能与荷兰人抗衡。
不过所幸,福建后面,还站着大明帝国。
“什么荷兰人的战斗力强?他们的战斗力强,东南沿海就不会被我们把控如此之久!”
郑一官位于自己的旗舰甲板之上,背后则立着一杆朝廷花费极大力气才研制出来的遂发枪。
这杆遂发枪是郑一官从荷兰人手里购买而来,他手下的“海寇”,几乎人手配备了一把。
这种遂发枪,是荷兰皇家海军前两年才装配的制式武器,稳定性极高,比目前军器司研制出来装配边军的新型遂发枪作战能力更强。
第二百四十三章:招安“郑芝龙”(下)
海风越过水面,发出瑟瑟呼声,天空中的一轮圆月,映出平静的海平面下,隐藏着的波涛汹涌。
今日,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招安仪式。
因为福建沿海基本已经被荷兰舰队封锁,商船不出,连大明水师都无法靠近,所以这次的招安仪式,选在了浙江温州府。
温州府接到命令后,很快做出了基本动员。
官府下发告示,温州府当地拥有《京报》专刊权的报房,也“应邀”配合官府,积极宣传郑氏将要受朝廷招安的事情。
为了扩大影响,温州知府衙门在告示中规定,招安仪式那日,凡是前来观看的百姓,户在三口以上的,除面天启三年全年的各项税额。
手中商船数量二十家及以上的海商,凡是在观看后署名者,未来三年,在温州府港口有优先运货权。
何为优先运货权?
因为是海寇出身,郑一官之前向福建巡抚南居益索要的,不过是是海商们自古以来的行商权利。
行商权以上,便是各家海商都关注的所谓优先运货权。
拥有这项权利的海商,将在未来的三年之中,成为朝廷的“皇商”。目前海商之中,最令荷兰人头疼,也是让海商们牟取暴利最多的,便是丝绸。
自从天启元年册封皇后以后,前往各地挑选皇后的司礼监太监李实因此得立大功,被朱由校下放到当时正在闹事的苏州织造任提督太监。
至今二载已过,李实已在苏州府发展出了第一批大明皇商,皇商们存在的价值,是为朝廷控制各地丝绸流转的方向。
天启年间,魏忠贤佐政,东林党人声称的所谓“阉党”势力崛起,逐渐遍布天下,除苏州织造是皇帝亲自派人以外。
其余南直隶各府的织造局,都被阉党所据。
这些阉党成员,明着替所谓的权阉魏忠贤办事获利,暗中的作用,却是发展了一大批依赖皇权的“皇商”。
各地制造局、督办司联手,把控了丝绸从种植到产出的全过程,普通商人想要得到,只有两个选择。
一,付出高昂的代价,二,成为皇商。
一旦成为皇商,他们就将得到朝廷支持,转卖丝绸更加容易,跑海送货也会得到当地水师的护卫。
当然,水师护卫现在朝廷基本还做不到,因为水师的战斗力很弱,沿海还能稍稍遏制一下装备低劣的海寇。
离开领海后,不说西方人的各殖民者、掠夺者舰队,就是一些实力稍强的海寇,都会对朝廷水师造成不小的损失。
最初尝试全程护航后,各地官府损失都有不小,很快就逐渐改变政策,变成了象征性的沿海护航。
这一点,也是朱由校致力于发展的地方。
但是,一切都需要一步一步来。
大半个江南的丝绸,只要有朝廷的转运优先权,别人专卖三趟,他们可能走一趟,就可以获取相当的利润。
朝廷则可以抽取关税,掌控货物,可谓双赢。
现在南方各港口的海商想要运输丝绸专卖到西方,已经不得不从皇商手上进购丝绸。
当然,天启二年下半年以来,成为皇商的条件也愈发苛刻,不是说谁都能成为皇商,得到特权。
这次在温州府大规模吸纳皇商,在海商圈子很快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许多人就连货也不运了,来温州府港口观看郑家的招安仪式。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朝廷对这事如此重视,反正不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对丝绸的优先专卖权,何乐而不为呢?
“一官,你看。”郑鸿奎走到郑一官身后,眼神凝重:“不过是个福建漳州口守备的官职,怎么这么多人?”
“怕是朝廷的搞的鬼,想绑住我。”郑一官也看见了,神情之中,看不出一点得到招安的喜色:
“本想着尽量低调行事,这样一闹,满天下尽知,我郑一官抛弃李旦,受了朝廷的招安。”
“李旦气量狭小,该是也要因此与我反目成仇…”
“朝廷这一手,实在高明,这是把我们按在火炉上烤。”郑鸿奎点点头,纳闷道:
“会不会是那南居益出的主意?”
“不知道。”
郑一官很诚实,他如今年岁不大,但却十分老成,眼眸望向深邃的大海,装着许多同龄人都没有的想法:
“这次招安,是我们郑家得了好处,朝廷也来了这么一手,搞个哑巴亏给我们,算是平局。”
郑鸿奎性格优柔寡断,此时往见前方许多在岸边等着看笑话的海商和百姓,事到临头,突然变得有些犹豫、退却,询问道:
“那,还招安么?”
“为什么不招安?”
郑一官仿佛十分纳闷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蠢问题,看了一眼,但也转身耐心地解释起来:
“朝廷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即便现在掉头回去,李旦也势必要找我问罪,朝廷和李旦,我们总要先占着一边。”
“有道理…”郑鸿奎若有所思。
郑家的船队很快接近港口,前来迎接的不是温州府本地官员,却是一名俞资皂手下的福建海防游击,唤做王梦雄。
王梦雄,福建邵武府将门出身,先祖随永乐皇帝靖难立功,世袭大金沿海守御千户所千户官身。
其父王韬,为福建本地小有名望的将领,为俞大猷得力部下,屡立战功。后戚继光移兵福建,继续清剿倭寇,奉俞大猷之令,配合戚家军作战。
于横屿岛一战,戚家军包抄部队未到之时,精确判断出涨潮之日,率兵连日奔驰,大破倭寇小野三次郎。
戚继光也曾评价,时任海防游击将军的王韬的及时增援,为自己布置战局、全歼倭寇,赢得了充足的时间。
王韬晚年得福,生育一子,取名梦雄,后于万历初年去世于家中,官至福建副总兵、镇东卫指挥佥事、五军都督府左都督。
他想不到,自己奋战一生,先后与俞大猷、戚继光歼灭了倭寇,自己儿子,却又要与俞大猷之子,与西方殖民者继续战斗。
王韬死后,朝野上下并无波动,只是最后万历皇帝下诏,荫其一子成年后加锦衣卫千户,算是聊慰在天英灵。
此子,便是眼前的这个王梦雄,如今俞大猷之子俞资皂的得力部下,奉命前来与郑一官接洽。
俞资皂自己不来,也是出乎了郑一官的预料。
朝廷这次,可谓是让郑一官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场面办挺大,消息传挺广,结果来接人的只是个福建本地的游击将军。
这相当于啪啪打脸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漳州守备“郑芝龙”
战船云集,众人观望,温州府港口声声喧嚣。
郑一官与朝廷的福建海防游击将军王梦雄做了不卑不亢的礼节,顺着踏板走下船,道:
“王将军,俞镇台呢?”
镇台,是沿海一带对总兵级别将官的尊称。
王梦雄也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神色不动,先是笑呵呵将郑一官、郑鸿奎等人接下来,才道:
“红毛番的攻势太紧,走不脱身啊。”
“攻势?”郑一官瞅了他一眼,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什么,看向周围,颇有嘲讽意味地道:
“朝廷为今日,可是做足了一番功夫吧!”
“招安郑家,这种事抚台大人怎敢怠慢,来人,上茶!”王梦雄说完,将手一招,随即走来一名端着茶的侍女。
郑一官看了看所处位置,就在港口边上,围观众人触目可及之地,便也知道南居益如此安排的用意。
他在早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水,呷了一口,道:“好茶,解渴。”
等待宣旨钦差的这会儿,郑一官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就没在眼前的朝廷众人身上待过,一直是四处流连忘返。
王梦雄则不同,他几乎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位“海寇”头领,想要将他看透一般,须臾,问道:
“不知受了招安以后,郑老弟想要用什么方法破敌呢?”
“事在人为。”
郑一官说完,回身看了王梦雄一眼,旋即低下头,淡淡一笑,反问:
“王将军,您说辽地作战,本来势单力孤的女真蛮夷,为啥能屡破我重兵屯备的重镇城池?”
“此话何意?”
王梦雄眯起眼睛,将脸拉了下去,他觉得郑一官这话里有话,是在侮辱朝廷作战能力不如建州蛮夷。
“随便问问。”
郑一官自幼随李旦横行海上,杀人不眨眼的海寇自己也砍过,自不犯怵,说完,将茶轻轻放回了侍女的端盘上。
“贵在有汉奸投靠,为其施计用谋,假扮边军,以假乱真!”王梦雄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随即冷笑:
“莫非小兄弟的计策,就是假扮红毛番?”
“长得也不一样,语言不通,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敢问汉人和女真蛮子长得一样吗,汉话又有多少女真蛮子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