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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汉人在中原掌权的时候,你不能以常理度之。
。。。。。。
回京路上,冯铨反复想起的,就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娜木钟,当今草原的大可敦。
这位大可敦对自己这个天朝上使尊敬有加,但是一转头,就在诸部领主大臣中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面对林丹巴图尔时,却温顺的像只绵羊。
娜木钟给足了作为大明使臣冯铨的面子,他也就不好再咄咄逼人的说出什么话来。
那个时候,娜木钟再以建议的温和口吻去撺掇林丹巴图尔,让后者在诸部领主大臣眼前有台阶下,还留有进退的余地。
明面上看,娜木钟是帮助察哈尔部与大明结盟的英明大可敦,但冯铨是谁,这老哥是玩阴谋诡计上位的行家。
没点真本事,不可能让魏忠贤看重,派到蒙古来签订盟约。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娜木钟看似给自己面子,实则是给自己的丈夫林丹巴图尔面子。
林丹巴图尔之前以本部认汉字的人不多为借口,想提高价码,获取更多赏银,遭到冯铨拒绝后,其实已经有些骑虎难下。
娜木钟这么一搞,倒是把整个局面扳了回去。
回到京师,促进明蒙结盟的工部侍郎冯铨自然是春风得意,名声远播,不少大臣登门拜访,送礼搭桥。
出使察汉浩特在之前可不是个人人都想去的美差,冯铨不仅去了,还一趟就完成了目标,谁都知道,这小子晋升是早晚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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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人才出京师,还没到凤阳,江南一带便就风声鹤唳。
但凡是稍有远见的人就都能猜出个一二,朝廷官面上给的目的一个都不能信,什么祭拜皇陵,什么视察地方,那都是冠冕堂皇之词。
天启皇帝亲自下来,真正原因显而易见,各地百姓都很高兴,但是有一批人却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这些人,就是江南的士族和财阀。
从万历四十八年登基开始,朱由校就在利用厂卫和阉党,跳出规则之外,不断在江南地区安排忠心于自己的文官、武将。
可尽管如此,到了天启二年,江南一带的政局,依旧不是自己这个皇帝说能管就能管的。
暗地之中,有一群人在操控着一切。
江南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自天启二年开始,各地的天灾人祸愈发凸显,朱由校明白,这些是避不开的。
在日后为期二十年的灾祸之中,江南如果继续这种尾大不掉之势,不仅很难对朝廷起到该有的益处,还会彻底拖垮整个北方。
所以,今年的第一次南巡,朱由校势在必行。
彻底打死江南士族和财阀这两头老虎,单凭这次是根本做不到的,这是长久之功,但是为了能渡过二十年的天灾人祸时期,朱由校必须要下去一趟。
做皇帝的亲自入局,这是下下之策。
但这次如果不掰断他们两口牙,要这个富庶、繁华的江南,真正起到一点用处,大明真的很难撑过未来二十年的天灾人祸。
第二百六十五章:心虚的地方官们
可能是由于小冰河期的影响,即便是稍往南的凤阳府,天空上也灰蒙蒙一片,又冷又潮。
凤阳,这座规模宏大的中都城外,迎来了许久都不曾有过的盛况。
听说天启皇帝要来凤阳,祭拜皇陵,天下间的达官贵人、文人学士、市井商民,还有本地的文官武将,无不是提前赶到,等待御驾。
伴随着皇帝抵达凤阳的日期日益临近,官府规划好的御驾所经路线周围地皮,也被吵得翻了几个翻。
有钱的主儿们,想要接近皇帝身边的统治集团,在他们跟前露个面,自然是有自己的好办法。
官绅地主们提前赶到凤阳,花大价钱从路边的普通百姓及小商小贩手里租赁房屋,还有更财大气粗的,直接买下一整块地皮。
由于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不少附庸风雅,打算一睹皇帝真容的外来大户们也都出手阔绰,这样以来,沿途的租金倒是水涨船高。
一天的功夫,翻了好几个翻。
朱由校没想到,自己下来一趟,居然对沿途经济起到了如此显著的带动效果,还让一批穷人富了起来。
这可真是,“无心之过”啊!
有些商人更聪明,他们结交凤阳本地的权贵,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临河一面租赁地块,沿途设座,按座位数量及前后距离规定价钱。
距皇帝一行人经过时近的座儿,往往要数两银子的高价,那是专为各大户子弟准备的。
就算一些靠后的座儿,也都值两三千文。
这样的形势下,不少原本的穷人,因此发了一笔小财。
小商小贩们租出了摊子,又趁着这时凤阳附近其它地方房屋远低于市场价的空当,购买其它房屋,开起了小店。
伴随着明黄色旌旗招展,远处马蹄阵阵,却是天启皇帝御前的勇卫营亲军马队先到了。
这些骑兵都是曾随皇帝亲征西南的锐士,头上清一色戴着八瓣尖帽盔,腰间悬挂的马刀,也是寒光阵阵。
最令人意外的,还是他们背上负着的精钢骑枪及三眼神铳,可谓全副武装。
这批两千数量的骑兵队,为首的一员武将,就是勇卫营大将陈策的得力左右手——刘元斌。
或许是经年跑马操练的原因,刘元斌面容比起上次出现在西南战中,显得更加黝黑,但神色里却添加了几分坚韧不拔的气质。
他的出现,吸引了诸多妙龄怀春少女。
看年纪,刘元斌也就是在二十几岁上下,很多这个时候的学生,都还在勤学苦读,未曾考取什么功名。
可刘元斌,已经独自统领两千骑兵,已曾在西南大战中立下战功,那份昭告天下的表列之中,也是榜上有名。
刘元斌年纪轻轻,就已是御前勇卫营骑兵队一员不可或缺的将领,身为皇帝嫡系出身,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年轻有为,相貌堂堂,现在还没有成家,哪个妙龄女子能不喜欢?
人群之中,诸多学子,见到刘元斌年岁与他们相仿,但地位差距如此悬殊,都是捏紧双拳,暗自咒骂一声:
“武夫俗子。”
某学子出于愤慨、嫉妒,也随大流说了这一句,当时附近无人说话,恰好被路过的刘元斌听到。
刘元斌于马上看着这人,见他一身的文士装束,就知道又是那些自诩清高之辈,问道:
“你说什么?”
他问完话,余的几名勇卫营骑兵队将官纷纷侧目,拨马过来,看见这些浑身杀气腾腾的武将,那士子怂了。
他吭哧半晌,脸色骤白,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刘元斌回身一看,见勇卫营后队步军已经快要赶到,便不再与他多说,冷笑一声,转身喝道:
“整队,前进!”
一声令下,两千余人的骑兵队,重新排为两列,走在步军前面,扛着明黄色旌旗,缓缓进入凤阳城。
而那士子,听着耳边回荡的铮然马蹄声,再看看正经过自己的勇卫营骑兵们,双腿一软,差点没有向后栽倒倒。
脚步声,奔腾如雷,一支精锐之师,护卫着最中间身着明黄甲胄那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相比之前的小将刘元斌,这位天启皇帝,显然更加年轻。
朱由校一身明黄色甲胄,腰间挎着那柄从乾清宫暖阁取下来,陪伴他平定西南诸夷的宝剑。
陈策、戚金这些勇卫营大将,贴身护卫在朱由校的左右两侧,身后紧紧跟着的,则是黄得功、孙应元、周遇吉这些凭借西南战功脱颖而出的小将。
勇卫营的步兵们,也都是自三大营和京军中挑选的老兵,很快就握着战刀,将当地的官差替换下去,沿途列队两侧,将围观百姓挡在外面。
若说面对刘元斌时,那些年轻士子还有些嫉妒之心,那么面对朱由校,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提不起气来。
再年轻,人家也是天子,当今的皇帝。
朱由校来凤阳,当地官员没有一个不心惊肉跳的,官越大以前越是厉害的,现在就越是怕得要死。
他们在南门等候御驾,明面上点头哈腰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皇陵守备太监刘朝,这次也来迎接。
他是魏忠贤干儿子,当年王安心腹大太监魏朝与魏忠贤斗法不过,被发配皇陵。
刘朝先是不给魏朝吃饭,想活活饿死魏朝,折磨一下他,但是几天之后,魏朝却依旧能以啃食草皮为生,顽强的活着。
刘朝则彻底失去了耐心,另一方面也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日久难免生变,毕竟当时王安还没倒台,势力不小。
所以也就不玩什么花样了,直接将魏朝活活勒死在皇陵。
本来凤阳这一带,天高皇帝远,作为皇陵的守备太监,刘朝也有很高的地位,替魏忠贤处理过不少落败的对头。
眼下皇帝要来凤阳祭拜皇陵,虽说刘朝提前得到消息,已经有所准备,但毕竟还是做贼心虚。
同他一样,凤阳卫的指挥使孟然,也是心虚的不行。
身为凤阳卫的指挥使,皇陵囚牢就是他在管,刘朝这些年替魏忠贤处理过的人,也都是经他手送进皇陵的。
那次勒死魏朝,就是他为了向守备太监刘朝示好,搭上魏忠贤这颗参天大树,主动提出,然后派人去干的。
除了这俩人以外,凤阳这一带的文官们,除了阉党的人以外,余下一大批也都是自扫门前雪,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事。
从前没人管,现在皇帝亲自下来了,心里能不慌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旖旎风光
入夜之后,京师各门京城门闭锁,灯光寥落,人声渐息,由于皇帝的南巡,五城兵马司还有顺天府衙门,都派出了平日两倍数量的人巡查。
为的,就是力保京城稳定。
凤阳恰恰和京师相反,到了一天中以往最沸腾而热闹的时候。
以前凤阳也这样吗,那是放屁,以前的凤阳虽说不算冷清,但却远不至于现在这样的人声鼎沸!
朱由校南巡,凤阳作为第一站,大部队是要停留几日,准备祭礼的。
正因为这次传播得沸沸扬扬的祭礼,才是带动了当地的人流和经济,虽然朱由校只待几天,但是这对于凤阳的发展,也十分重要。
棋盘街、鼓楼旁,二三条街巷之内,肉市、咸鱼口、打磨厂、珠宝市,还有客栈、货栈、茶楼、酒馆,全都彻夜开放。
凤阳城内,一片的灯火辉煌、人语喧闹。
买卖吆喝、划拳行令,加上众多自外地赶来凤阳戏班子的夜戏锣鼓,汇聚成一片夜市的特殊景色。
凤阳作为中都,城池规模本就比一般的州城、府城要大,城内还有凤阳卫、皇陵监、守备府等各种官署。
城内一大戏楼,一大青楼,是豪商旅客、文人士子的聚集之所。
戏楼名查家楼,青楼唤做月明楼,都正是笛声悠扬,粉墨登场,一派春花秋月的旖旎风光。
查家楼,位于南门外肉市一旁,多是粗食淡客,豪商旅客的暂歇之地。
月明楼,则处于凤阳城正中的棋牌街,各地的文人士子每至凤阳,都要到此处吟诗作赋,观看歌舞,显露才学。
查家楼与月明楼之间,玉皇庙、南珠市、咸鱼场,再向北入城,穿过二三街巷,就到了御前勇卫营的临时军营。
那里旌旗猎猎,即便深夜,都回荡着将校操练时发出的呐喊声,行人走过,往往胸中激昂,一股保家卫国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查家楼外,街上一阵人喊马嘶,车轮辙声直响到门前,在上头写有“查家楼”三个金色大字的灯笼暗火映照下,一辆漂亮的雕花马车停下了。
门里的查家楼小厮赶紧颠颠上前,掀起卷帘,对其中走出的守备太监刘朝,憨态可掬地笑着。
刘朝没有多说,径直走入,直奔三楼雅间。
过了一会儿,一名皇陵监的太监领小厮到一旁,小声嘱咐道:“今日几位爷的脾气都不怎么样,你要小心伺候着。”
小厮皱了皱眉头,接来一小块银锭时,即乐得合不拢嘴。
“小人明白。”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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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吩咐下去了吧,皇上留在凤阳这几天,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甫一进门,气儿还没喘匀乎,刘朝便向一名负手站立在窗边的中年男人询问,然后寻了个位子坐下。
这人一身白缎貂袍,正是凤阳卫的指挥使孟然,刘朝进门时,他正紧缩眉关,望着御驾停留的官驿那边,闻声叹了口气,转身道:
“吩咐是吩咐下去了,可如果皇上要查,瞒是瞒不住的。”
“这两年处理过的人和事太多了。”刘朝也知道这些,倒是没什么惊慌失措的感觉,道:
“这次之后,要是我那干爹有些情份,也该把咱家往南调了。”
“那些文官呢,他们怎么办了?”
听见刘朝的话,孟然嗟然冷笑:
“他们?”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