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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刘太妃抚掌大笑。
童静儿满眼的惊奇,很快说道:“姐姐这四句诗,真所谓情深意切,这才是不枉了才女之号。”
朱由校重复一遍,发笑问道:
“好啊,这待字闺中之女,皇后是在自比吧?”
说到这里,朱由校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边走边道:“宛若待字闺中女,皇后,朕明白你的心意了。”
张嫣脸上腾起一抹红霞,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候,裕妃童静儿和良妃王氏也都按捺不住了,纷纷出来吟诗一首,以博得皇帝赞赏。
“好,你们都是朕的才女呀!”
朱由校一一听完童静儿和王氏的诗,很是惊讶。
根据大明的后宫选妃制度而言,选上来的妃嫔们都是秀女出身,也就是小民背景。
这样背景下出来的秀女,识字的已经很少,入宫以后能学会宫中复杂繁琐的规制更加不易。
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居然还能无师自通,在宫中学习诗词书画,而且学有小成。
仅是这份毅力和坚持,就值得朱由校赞赏。
确实,长久以来,朱由校都忙于政务,要么是对付东面的女真,要么是对付朝上的群臣,忽视了后宫这些妃子。
朱由校一直都想弥补,今日作陪一是如此,二也是为刘太妃贺寿,但觉得还不够。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白玉茶具,赏你们了!”
“王承恩,去告诉王朝辅,将西暖阁朕常用的茶具给咸福宫和启祥宫送去两套。”
王承恩转身而走。
再过一会儿,王承恩从启祥宫返回,附耳说了些什么。
朱由校点头,起身看了看已经逐渐昏暗下去的夜空,起来说道:“天色不早了,慈宁宫已摆膳,朕要亲自陪太妃用膳。”
接下来,就是慈宁宫的晚膳。
很正常的一次晚膳,对这些后宫的妃嫔而言,却是极少数能陪着皇帝完整吃饭一次饭的经历。
更别说今日朱由校心情大好,不仅给咸福宫、启祥宫赏赐了御用茶具,其余的各宫嫔妾也都有所赏赐。
这些女人自愿入宫,将几十年的青春浪费在这里,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朱由校不可能雨露均沾,当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朱由校人还在慈宁宫,与妃嫔们有说有笑的品味白日里裕妃、良妃及张嫣所做的诗词,旨意却是一刻不停的下达了出去。
没有人看得出来朱由校这满脸笑容背后的阴云回荡,就在晚膳进行的时候,张家口那边的督办司衙门接到圣旨,立即出动大批人马包围了本地最有势力的财阀——范家。
“陛下,张家口督办司衙门回信,范家已经完了。”
深夜,朱由校回到西暖阁,看着等待已久的一名较事,坐回到宝座上舒缓口气,挥手道:
“下去吧,朕知道了。”
“遵旨。”
较事应了一声,转身而走。
朱由校看着他离开,开始闭目养神。
自设立较事府以来,较事人数虽然不多,发展至今只有几百人,可大内诸监司还有朝廷的各个部院衙门都已经有了较事府的人。
刚刚离开的这名较事,就在东厂当差,是傅应星的亲信,同时又是朱由校培养的死士。
想到这里,朱由校叹了口气。
他的心中从来没有如今日在后宫中表现出的那样平静,甚至于在陪着太妃逛太液池的时候,东厂那边就正在张家口抓人。
朱由校能做的不多,让大部分百姓能过的不错,让后宫继续这样安静下去,也就够了。
。。。。。。
同一时间,张家口。
这天夜里的张家口并不平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有些混乱。
张家口官衙贴出告示,将在这天夜里施行宵禁。
一时间,城中四处流言四起,还没等百姓们想通到底怎么回事儿,自黄昏时分起,各个城门便依次关闭。
先是本地衙门出动了大批衙役上街巡逻,接着就连军营里的千总、百总们也分别率领官兵把守住了各个要道。
很多百姓都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街道上响起了大批的脚步声,督办司衙门冲出了数百个手持腰刀的校尉,分别奔往范家在张家口的各个商铺。
“封了!”
一名锦衣卫千户站在街上,自然也发现了透出窗檐向外查看的百姓,便是大马金刀地站在原地,宣告道:
“范家与建奴私通,向关外售卖军资,我督办司奉旨一体查封范家所有商铺、典号、田亩!”
“范家卖国通虏,罪不可赦,满门抄斩,悬首于市!”
语落,一行校尉砸开一处商铺的大门,冲进去把掌柜抓出来,拎到街上,二话不说一刀下去。
“噗嗤”一声,鲜血淋漓,一颗惊恐的脑袋滚落在地。
“范家通虏,满门抄斩,各地商铺的掌柜亦有知情不报之罪,同斩!”
“督办司联合东厂,奉旨查封范家,无干人等不要上街!”
同一时间,也有其余的厂卫和本地衙役、官兵在各个街道宣告,家中听见此话的百姓,无不是心惊胆颤。
某户民居,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看着自家男人透出窗檐在观察。
从街上传来的宣告声还有脚步声令女人心中不安,也让一直哭闹的婴孩变得逐渐安静下来。
一会儿,女人问道:
“你听清了么,督办司这次是要抓谁呀?”
男人关紧了窗户,又过去拉了拉门,这才是回来坐在榻上,叹气说道:“听不太清楚,外头人喊的,像是范家。”
“什么,范家?”女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前两天我还听说范家那个公子上街骑马装伤了人,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不是这事,这事天天都有,也不是就范家做过,哪至于慢慢抄斩?这次朝廷,可是要把范家各地的商铺都一体查封,肯定是犯了重罪!”
“听说是范家与鞑子私通,这次辽东大捷,鞑子吃了大败仗,范家向关外输卖粮草牟取暴利,被督办司衙门抓了个现行!”
男人说起这话来,还显得有些激动,他将拳头紧握起来,冲女人说道:“要真是这样,这范家真的是该抓!”
“唉,抓不抓的,干咱们什么事儿啊!”女人的想法倒是不同,他一边哄孩子睡着,一边哀声叹气的道:
“这段时日朝廷又是大案又是抓人的,砍的脑袋少说也得有几百颗了吧,这是要干什么呀?”
“依我看,这大明马上就要变天了!”
“咱们只求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报应从不缺席
是夜,张家口码头。
十几艘挂着“范”字高招旗的大型苍山货船安静的停靠在一边,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倒映着天空上的一弯月牙儿。
伴着“哗哗”的海风声,海商们也正聚在各自的船上吃饭。
一名刚从岛国回来的海商望着玩家那些货物,不由得有些羡慕。
“这范家每天十几条大船,都是往哪儿运,到哪找的这么好的金主?”
这一问,立即有人跳出来解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范家这些都是要运到登莱,然后从蓬莱水城出海的,应该是和番夷们有了什么协议吧。”
闻言,有人也恍然大悟,感叹道:
“确实,番夷们做生意一向出手阔绰得很。”
听见这些话,有一名海商凑了过来,满眼警惕,告诫道:“你们不知道朝廷在苏州成立皇商会,一体管理与番夷们经商的事吗?”
有人不屑地切了一声,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要抓紧多跑几趟,等皇商会覆盖到张家口来,可就没这么容易能出得去了。”
很快,众海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
太阳刚落,城中就起了宵禁,督办司和东厂的联合行动,更是将人心拍打的嗡嗡直响,可这却影响不到南来北往的商人们。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并非是本地的,只是路过在张家口的码头停靠一夜而已,就算城中有什么事,这也都不关他们的事。
这时,有商人将目光望向范家船队那边,发现正有不少雇来的人正持着刀棍在巡视,不知道到底是运了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一名水手躺在甲板上,身子在随着船体不断摇晃。
这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颠簸,可他却舒服的哼哼唧唧,眼见就要睡着了。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水手翻身而起,下意识就要去摸身边的腰刀,可抬起头一看,他却愣住了。
来的是一队披甲持锐的官兵,为首的是一名千总。
官兵们来到码头就做好了战斗姿态,远远用鸟铳对准了范家船队这边? 千总上前喝道:
“上面的听着? 现已查明,范家通虏? 这上面装着的都是粮草军需? 不可以运送出关!”
“现在束手就擒,本官保尔等无事!”
说到这里? 千总眼眸微动,将手握到了雁翅刀的刀柄上? 冷冷道:“若敢抵抗? 皆以通虏重罪论处,一家老小,满门抄斩!”
一听这话,上面的水手们全都慌了。
毕竟? 他们虽然是刀头舔血? 在死人堆里打滚,可接这个差使就是为了赚钱好填补家用。
要是因为这个和官兵作对,可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况且官兵这个阵势不像是开玩笑,打得过打不过是两说,何况就算这次打赢了? 赢的是什么?
给自己全家老小赢了一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们这些根长在大明土地上的人,又能拖家带口的跑到哪儿去。
还不是有家有室的这么想? 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也得琢磨琢磨到底犯得上犯不上。
朝廷就连官兵都出动了? 可见要诛杀范家的决心。
范家通虏?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自己就一个受雇在出海时保护船队的,跟官兵拼命不值得。
水手们还在思量,从舱内慌慌忙忙钻出来一个人,却是前两天骑马撞死人的那个范家大公子范永斗。
你看这货撞死人了现在像是一丁点有事的样儿吗?
要不是朱由校直接下圣旨灭了范家,这小子现在怕是还在船舱里快活着呢。
现在的范家家主还不是范永斗,因为老头子范登库还没死。
范永斗今年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显现出日后那种极具经商眼光的“远见卓识”了。
范永斗是谁?
这货靠明清之际向关外运送粮草军资大发战争财起家,借此一跃成为晋商第一家,被康熙皇帝御赐为八大皇商之首!
其实在范永斗做家主之前,范家就是晋商之中比较有势力的一家,在全国的商人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属于“老牌豪门”了。
早在洪武年间,范家就已经在张家口和蒙古地区做生意,至今已历经六代,范永斗就是第七代长子。
这搁到后世,就是妥妥未来继承百万家业的二代子弟。
范家累世生活于张家口,张家口这个地方流经运河,向东可直抵蓬莱,经蓬莱入海,向西想要前往山陕一带运货也十分方便。
在这个地方立家,的确是范家早年做出的一个英明决定,和蒙古人做生意,和洋人做生意,都十分方便。
朱元璋在位时期,范家就是个老实孩子,本本分分的在国内做生意,根本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笑话,洪武大帝杀人那个麻利劲儿,那是跟你闹着玩的?
后面也都差不多,第四代家主范阑因为十分支持朝廷赈灾,甚至还被嘉靖皇帝表扬过,差点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商。
可是传到第六代,也就是范永斗他爹范登库这代的时候,出了偏差。
准确的说,是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太过放纵,整天外头浪,没怎么注意教育儿子,导致范永斗整个人的思想直接跑偏了,整天净琢磨歪门邪路。
范永斗知道大明得胜,建奴惨败的消息以后,料定现在建奴那边肯定需要大量的粮饷和军需。
其实有点本事的商人谁还猜不出来了,但是没人想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范永斗是个愣头青,直接向范登库建议,偷摸向关外输送粮饷物资。
范登库一寻思这不是找死么,起初还严厉训斥了范永斗,叫他省了这个心眼,踏踏实实行商。
范永斗自然不服,他觉得这是一个起家的天赐良机,于是私自组建船队出关卖货,最后大赚一笔不说,居然还没被发现。
这样一来,范永斗在范家的声威大涨。
范登库老糊涂了,居然觉得这是可行之法,将其余几个范家子弟外放出去管铺子了。
这也就是说,范永斗那个时候正式成为范家的继承人了。
因为什么,因为他向建奴带货大赚了一笔,范登库虽然担忧,但还是没有抵受住这种带货方法带来前所未有的暴利。
只要都和那次一样“没被发现”,不就行了。
在场的很多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