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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闲暇时间也不是说就玩过去、混过去了,做皇帝的永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安稳日子。
朱由校这天早早就回到坤宁宫,与张嫣睡在一起。
夜深人静,宫娥们渐渐都熄了灯,朱由校历经一番苦战,泻火也好,享受也罢,反正总算是搂着怀里的张嫣沉沉睡去。
经逢雨露的张嫣,在这时候更显得晶莹诱惑,也是无力再动弹一下。
数息之后,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张嫣发出了一声低语。
“抱紧我…”
两人如同往日一样,这样紧紧抱在一起,恰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宫外。
“陛下,厂臣来了,说有事面奏,十万火急。”
张嫣第一个醒了,她看了看尚在熟睡中的皇帝,披上衣裳出了宫门,蹙眉问那传信的小阉道:
“有什么事,就不能明日再议吗?”
“陛下今日累了一天,好容易才歇下…”
小阉自听得出来皇后心中不快,也是万般为难,踌躇了好一阵,才是吭哧瘪肚地回道:
“娘娘恕罪,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厂臣说此事十万火急,像是…朝廷推行新盐法的事出了乱子。”
一听这话,张嫣愣了片刻,转身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醒陛下。”
。。。。。。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黑着脸的朱由校还是坐在了乾清宫的西暖阁。
听着魏忠贤的话,朱由校更是一皱眉头。
早料到推行新盐法不会那么容易,可却没有想到出事的会是那些百姓,朝廷终于对松散的盐政施行管理,他们应该高兴,而不是现在这样群起反对。
“陛下,这其中定有奸人作祟,只是老臣能力有限,尚还不知是谁在传播这些谣言。”
魏忠贤叹了口气,道:
“老臣叫醒陛下,实是无奈之举,新盐法在各地举步维艰,一日功夫过去,地方就有可能生变,朝廷继续拿出个新的办法才行…”
“行了——!”
朱由校一摆手,打断了魏忠贤的话,道:
“朕生气的不是你叫醒朕,这不算什么,现在朕关注的是为什么沿海百姓会反对新盐法。”
“海阳盐场的事,朕刚才看了本子,朕问你,登州府的知府是谁?”
魏忠贤想了想,然后说道:
“此人名唤张大器,在登州府做官十几年了,陛下是怀疑他与地方豪强联结,诱导小民?”
朱由校靠在椅子上,看着暖阁外昏暗的夜空,点头说道:
“要是朝廷新盐法的内容如实叫百姓知道,百姓不可能反对,定是一些贪官污吏从中作梗。”
“这个张大器,他辖内出的这种乱子最大,他的嫌疑也最重!”
“老臣知道了,回去就安排人手到登州府详细查探。”魏忠贤点头,说道:
“不过老臣觉得,还是要再将朝廷新盐法的内容传知小民,不经地方官府,由东厂去办,才能根本上解决如今之患。”
朱由校自然知道魏忠贤的心思,笑道:
“出了这种事,东厂的话怕是百姓们不会听了,还是要让他们能信任的人去做。”
魏忠贤一惊。
“陛下的意思,是…”
“山东总兵杨肇基名声不错,天启二年协助温体仁解决了山东地震带来的乱局,朕看这件事交给他们二人最好。”
魏忠贤没有说话,似乎若有所思。
朱由校侧目看他一眼,淡淡问道:“厂臣不会对这件事有什么异议吧?”
魏忠贤一个激灵,忙道:“老臣方才想起一些事情走神,老臣没有异议,陛下天纵英明!”
朱由校没有问什么事,好像全然没听见,直接说道:
“连夜传诏给山东总兵杨肇基,叫他从速率领本部兵马,移镇登莱二府,但有民乱,可以直接镇压。”
调兵以备民乱,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后手了,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不论这些沿海百姓是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朱由校都不能惯着。
在这种事上,没有人无辜。
“东厂继续查各地盐场,但是登莱二府的事情,东厂不要插手了,朕稍后会让北镇抚司去做。”
说着,朱由校摆了摆手,道:
“厂臣先回去吧,登莱二府既然闹得最欢,朕也要为天下竖个榜样,就从登莱开始查。”
“你尽管用劲儿的去查,查出多少,都给朕报上来,朕自有处置!”
皇帝既然下了逐客令,魏忠贤也不好再多待,只好躬身说道:“陛下注意身体,老臣告退。”
“嗯,有什么事再来禀报朕。”
看着魏忠贤离开,朱由校道:“王朝辅,你等会儿亲自去一趟温体仁家里,还有,叫许显纯来西暖阁。”
。。。。。。
温体仁现在还没有什么所谓的府邸,他的官职不大不小,是翰林院编修官,俸禄也不多,所住的地方,不过是一处稍大些的院子。
这天深夜,温体仁还在熟睡,却是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温体仁睡的正香,根本不愿意去开门。
他在榻上翻来滚去,过了一会儿却听门外居然还在吵闹,这才骂骂咧咧的下了榻。
一开门,温体仁却是震惊异常,张大了嘴,刚才说要给这些人好看的话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大人,见着咱家,怎么无动于衷呀?”王朝辅身旁跟着几名校尉和小阉,笑眯眯站在门口。
“公、公公快请!”
温体仁自然认得当今大内乾清宫的管事牌子,内廷权势最重的五老阉之一的这位王公公。
王朝辅还是五老阉之中距皇帝最近的一位,这权势,也就是只在魏忠贤与御马监掌印王体乾之下。
这般重要的人打着这个架势,大半夜来找自己,傻子也能猜到肯定是皇帝的旨意下来了。
一般来说,皇帝一旦针对某人有专门的圣旨,要么大难临头,要么就是要被委以重任了。
上次在山东治理地震,温体仁就是临时接到的圣旨,现在如出一辙。
请进王朝辅一行人以后,他显得有些激动,端着淡茶的手都有些颤抖,洒了些茶水在桌案上。
第四百七十三章:皇权下乡
“公公深夜来见,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吧?”温体仁上了淡茶,坐在一旁殷切笑道。
王朝辅斜睨一眼,拿起这茶放鼻间闻了闻,眉头稍稍一皱,却又不失礼数的放下,道:
“温大人猜的不错,但不是咱家有要紧事,是陛下有要紧事。”
“臣温体仁,恭候圣旨!”
温体仁心道果然,连忙大呼一声。
王朝辅从袖中取出一份金黄色卷轴,站起身铺展开来,正色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翰林院编修官温体仁任官多年,兢兢业业,政绩斐然,又于天启二年治理山东有功,即日起升任吏部右侍郎,前往登州府,主持推行新盐法!
钦此。”
温体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吏部右侍郎!
吏部可是个权势极重的衙门,吏部右侍郎更相当于吏部的三把手,正三品大员!
想自己万历二十六年为官,至今历经近二十载官场沉浮,甜头尝过,苦头吃的更多,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了,却没想到,在新帝继位四年以后来了人生的转变!
“臣、臣温体仁接旨谢恩!”温体仁山呼完毕,起身接了圣旨,搓手笑道:“公公还请体谅,家中没有余粮,这茶自然也就…”
看来,自己方才微小的一个表情变化,这个温体仁还是察觉到了。
王朝辅暗暗点头,更为皇帝选人的功底赞叹一番,笑道:“这也无妨,等温侍郎到吏部有了好茶可喝,别忘了再请咱家一次就是。”
“公公慢走!”
温体仁点头哈腰地送走了王朝辅,拿着圣旨心猿意马了一会儿,很快就是一蹙眉头。
前往登州府主持推行新盐法?
起先听宣旨还没注意,现在回顾圣旨内容,他却是发现,这机遇虽然看见了,可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抓在手里的。
近日朝廷推行新盐法的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
和以往不同,这次内阁、军机房,甚至于六部各院长官的意见都相当一致,力推新盐法的贯彻实施。
温体仁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新盐法在沿海地区推行受挫,皇帝这才想到自己。
这次推行新盐法,是皇帝对自己的一次考验,也是自己这后半生唯一的机遇,把握与否,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想到这里,温体仁立即点起油灯,坐在床边奋笔疾书。
。。。。。。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从暖阁回来也才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便就起身前往西暖阁理政。
刚坐在龙椅上,朱由校就看见了温体仁连夜写的奏疏新盐法疏。
打开一看,也是连连点头。
在这份奏疏里,温体仁详细归纳了有明以来治理盐政的先后过程,从洪武年间严格管理,到嘉靖年间的放松盐法,再到现在之所以会糜烂成风的原因,没有一样落下。
这篇新盐法疏是极其考验胸中成墨功底的,通篇洋洋洒洒千余字,却将盐政一直以来之弊端列举在目,条理清晰,一看便懂。
朱由校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看完,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
看完以后,基本上对新盐法为何推行举步维艰,以及大明盐政的历史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传温体仁进宫,朕还有些话要问。”
话音刚落,王朝辅站在一旁神色为难,回道:
“爷,昨夜传旨后他便写了这份本子,托奴婢呈交到暖阁,就于凌晨出京前往登州府去了。”
“哦…”
朱由校点了点头,神情一黯,继续拿起本子读了起来。
的确,尽管温体仁归纳的很清楚,朱由校看过以后还是觉得大明以来的盐政太乱了,到现在已经乱到不得不治理的地步了。
温体仁说的不错,盐政糜烂到如今,慢慢治理已经不能行之有效的解决了,最好的办法,而且还有可能拖垮刚刚好转的财政。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快刀斩乱麻。
在盐政革新这条路上,强龙必须力压地头蛇,敢于拦路的,都要一刀斩于马下。
在奏疏中,温体仁还提出了一点猜想。
他还没有到登州府,但是据他猜测,登州府各大盐场的现存盐货必定是极其丰富。
按照以往的盐政,官盐是根本卖不出去的,必定在各盐场中堆积成山!
而现在这个时候,替朝廷管着各盐场的东家们,肯定也都是在紧急囤积盐货,以避免被朝廷查到。
温体仁能有此猜测的原因,便是明初至今朝廷唯一颁布的官定旧盐法天中法。
天中法洪武年至今经历过数次改动,但只是管理松弛与严厉的区别,具体变动不大。
盐场是明代食盐专卖制度下,必须要明确管理盐业生产的基层管理机构,由朝廷统一分给地方上有势力的豪强们负责管理,登州府的那些东家们就是其一。
天中法设置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更好的经营盐业,实现食盐的供需平衡。
盐商们可以拿到盐引,然后借盐引到指定的盐场拿盐,并负责运送到指定的销售点销售,这就是天中法的主体内容。
构想很好,崩盘的也很厉害。
天中法之下看似“天衣无缝”的运营,实则存在很大的漏洞。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各地也并非是由官道连接,从而“条条大路通罗马”,交通运输依然非常不便。
盐业兴盛之处,又往往是在那些极为贫瘠的沿海地区,盐货运出和交易都很难管控。
盐商们作为销售商,和生产者盐场东家之间的联系在时间上几乎脱节,并不能打成循环。
总的来说,各地有相当一部分以此为生的人们,导致盐货一直在生产,但因为交通运输极为不便,导致盐货销售往各地需要很长时间。
为管控盐业,天中法明确规定,盐场东家不得私自贩卖盐货,必须将其交予拿到盐引的盐商销售。
种种原因,都可能导致盐场的食盐积压。
所以温体仁在奏疏中说各地盐场会有大量充足的余盐,这也是结合实情的合理推测。
停留在盐场的余盐没有实现本质上的价值,因为只有将余盐销售出去,朝廷才能有利润。
正是因为如此,嘉靖年间才在朝议上通过了实行放宽私盐买卖的政策,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盐货堆积的问题。
可事实证明,放宽盐业的管控以后,情况不仅没能有所改观,反而促成了如今这个私盐成风,官商勾结豪强的风气。
这样看来,自己推行的新盐法是对的,现在的问题很清楚了,就是要如何处理地方势力的反弹。
想到这里,朱由校靠在椅子上闭目凝思,嘴角渐渐翘起。
“传旨,命各地驻军进入盐场,发现有私自囤积官家余盐的,杀!”
“让各地屯守的武将再次下发一次通告,检查各地官府先前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