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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许显纯已经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上干了三年,可就算他再怎么倒腾,相比骆家,也还是底蕴不足。
包括骆思恭的父亲在内,骆家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上做了五十年,贯穿嘉靖、万历两朝。
可以说,骆思恭的党羽比许显纯更多。
锦衣卫系统和官场一样,有很多明里暗里说不清的事儿,骆思恭凭借父荫,在万历二十年之前就做上了锦衣卫的一把手。
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三十年,没点本事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锦衣卫中许多人也还是他提拔起来的。
这也就是历史上为什么骆养性能在魏党倒台以后,轻而易举的做了锦衣卫指挥使。
骆思恭这个人非常聪明,早在朱由校还没穿越来之前,他就已经在谋划后面的事。
所以在朱由校移宫继位前,骆思恭就已经主动辞去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当起了“太上皇”。
第一,是避免万历十五年以后的烂摊子遭到新皇帝清算,牵连到自家身上。
第二,是想看看新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让自己儿子骆养性继续做指挥使,到底是不是一个好选择。
事实证明,他选对了。
无论历史上的天启皇帝,还是现在的朱由校,继位之后都出现了一个人——魏忠贤。
尤其是穿越过来的朱由校,至少在明面上给予了魏忠贤莫大的权利。
上至司礼监秉笔批红,下至朝廷中的拉帮结派,朱由校的刻意纵容,让阉党成势的速度比历史上快了数倍。
魏忠贤这个人很可怕,至少骆思恭是这么认为的。
在朱由校的视角中,魏忠贤似乎是个圆滑的家伙,事事都考虑的极其周到,而且特别擅长洞悉自己的心思。
然而在骆思恭这些朝臣的眼里,魏忠贤只有一个代名词,那就是恐怖。
有了皇帝的支持,魏忠贤从万历四十七年开始直到眼下的天启五年,几乎化身成了一个政治机器。
朝廷上,围绕着他的身边,阉党很快成为朝廷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从前在万历一朝被东林击败的齐、楚、浙各党相继向魏忠贤靠拢,与东林党形成对立。
这也就导致一个新派迅速崛起,东林党惯称的“阉党”,东林倒台后,现在叫做魏党。
“把控”朝政以后,魏忠贤开始通过一场场刻意安排的大案,清算与之对立的东林党人。
这还没完,在魏忠贤担任提督以后,东厂势力开始焕发第二春,在民间大肆抓捕东林士人。
天启一朝五个年头,死在东厂番子手里的东林党人,明面上就至少要有几千人。
搁一些士子的话说,那个时候的东厂,简直无恶不作,甚至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锦衣卫呢?
正是对锦衣卫的安排,让骆思恭觉得当时的那个少年天子绝不简单。
或许,就连魏忠贤也只是一颗棋子…
朱由校做了什么?
在纵容魏忠贤的时候,通过一些手段,保持了锦衣卫系统某方面的独立,甚至能隐隐与东厂形成制衡。
这里面要首推一个人,许显纯。
许显纯的出现,在骆思恭的意料之中,但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个人为人处事,实在是太狠了。
狠得令人发指,可以说为了能跪舔当今皇帝,许显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这种人不与之为敌还好,一旦做了敌人,简直令人睡觉都睡不安生。
督办司刚开始设立时动静还很小,谁也没想到,现在的督办司几乎遍布全国。
上到州府治所,下到深山中的偏远小县,都有他们的身影。
几乎所有督办司校尉都出自南北镇抚司,正是督办司的存在,让许显纯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利大为增长。
可以这么说,现在许显纯是有明以来,权利最大的指挥使,而他也是永乐年以后,鲜少能与东厂提督平起平坐的。
至少在明面上,手握督办司大权的许显纯已经够资格当魏忠贤的对手了。
无论锦衣卫与东厂形成对立,还是“阉党”的崛起,这些都对皇权有不小的提升,最大的得益者,永远是皇帝。
由此可见,那位即位之初人畜无害的少年天子,究竟是下了怎样的一盘大棋。
骆思恭很早就看明白这一切了,他知道,只要朱由校还活着,许显纯就不会倒台。
除非许显纯自己犯错,犯了无法弥补,足以让他转瞬间丢失全部信任的大错!
可是五年了,许显纯虽然对在锦衣卫之中根深蒂固的骆家没什么办法,却也一直没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骆养性最近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他在暗中搞些什么事,就连骆思恭也不甚清楚。
他看着跪在底下,仍有不服气之色的儿子,怒道: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骆家招惹了多大的祸事?”
“我早就说过,不要与许显纯为敌,要等,等他自己犯错!现在没有人能扳倒他!”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骆养性拧着脖子,道:
“爹,没事,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张家口督办司的千户,早年曾受过我的恩情,不可能会出卖我们,况且就算知道了,许显纯又能怎么样?”
骆思恭长叹口气,右眼皮忽然一阵跳动,他心底出现不祥的预感,道:
“许显纯手段狠毒,你知道他曾做过什么事吗?”
骆养性冷笑,“什么?儿悉听尊便!”
在他的眼中,魏忠贤或许厉害点儿,可许显纯,完完全全就是有皇帝的信任才能骑在他的头上。
骆养性认为,如果给他和许显纯一样的起点,后者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
所以,他一直不服。
受了骆思恭的教训,隐忍这么多年,刚有点儿动作,就因为范永斗到京师被发现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他了解那个千户,有些人是宁死也不会出卖主子的。
这一点,骆养性心里很清楚!
骆思恭欲言又止,回想起往事,怔怔道:
“有一次杭州办案,许显纯为了刑讯逼供,当着人犯的面,活煮了他八十岁的老娘。”
“活活煮死啊…当时我的一个亲信就站在身边,据说许显纯连脸色都没变。”
“这种事,陛下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会当做不知道!世道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和这样的畜生为敌,儿啊,你不该啊!”
闻言,骆养性呆傻原地,他实在没想到,怎么会有人有这么狠毒的心。
杀死小孩子也就算了,活活煮死一名八十岁的妇人?
许显纯还算是个人吗?
第六百零二章:皇帝得意
可怕…
太可怕了…
骆养性听见这事以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许显纯是狠毒到了极致,而他,连“狠”都算不上。
直到现在,骆养性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和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斗,自己还是个孩子。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父子两人都是一惊,北镇抚司来了。
听见府中没有动静,外面沉寂片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的“敲”门,一人扯着嗓子吼道:
“骆养性协助范家替死,北镇抚司奉旨追查,速速开门!”
。。。。。。
与此同时,乾清宫,西暖阁。
宣德炉旁,正跪着一名约莫三十余岁的男子,一袭黑衣打扮,正是朱由校秘密组建的特务组织,较事府的一员了。
只不过这名较事可以入宫接触皇帝,算是其中的地位较高者。
这名较事头子的身材不是特别壮实,但步履稳健,面色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如水一般的眼睛里,唯有对眼前人的忠诚。
这样的人,旁人见了只怕都要打个寒噤。
“事情怎么样了?”见到较事进殿,朱由校屏退其余的宫人,淡淡问道。
较事没有多余的礼节,闻言便躬身禀道:
“陛下,山西那边,胡、许两位阁老正在主持渠家的抄家善后示意,保守估计要有数千万两。”
“胡士广似乎与山西按察使俞宏斌有旧交,按察使司会审,给渠敬信定了罪,晋商们翻不起浪了。”
“胡士广认识山西按察使…?”朱由校反问一句,但也没指望着回话,直接说道:
“还有什么,许为京下去以后做了什么?”
较事一丝不苟地道:“回陛下,两位阁老似乎分工很明白,许为京与山西官员、缙绅周旋,终日出没于酒楼之中。”
“呵…”朱由校轻笑一声,问:
“许显纯呢,有什么动静?”
较事道:“张家口督办司遭到血洗,一千多校尉被抓、被杀,许显纯还派人杀了原督办司千户于练的一家老小。”
朱由校微微眯眼,道:
“还有呢?”
“回陛下,北镇抚司已经盯上了骆家,据我们在骆府较事的回禀,他们刚刚包围了骆府,看架势,应该至少出动了四五百人。”
“看起来许显纯已经查到了。”朱由校点头。
许显纯办事的确得力,没有什么拖泥带水,这么快就查到范家替死一案锦衣卫中的叛徒是谁。
虽说事儿办的有些不近人情,可作为皇帝来说,亲信手下办事稳准狠,的确是舒坦。
说实话,是骆家搞的鬼,朱由校还真不意外。
骆家在历史上就比较倾向于文官,尤其是在其中声名显赫的东林党,自己纵容阉党清算东林,骆家一点动静没有,肯定是憋着劲儿等机会呢。
历史上那个天启皇帝落水死了以后,骆家很快就上位了,其实他们一点儿也没闲着。
不是自己下去一趟,无意间发现已经死了的范永斗还在外边逍遥快活,骆家的事儿也不可能暴露得这么快。
许显纯办骆家,固然是有报仇报怨的因素,不过对自己这个皇帝来说,骆家从此消失倒是个好事。
既然如此,由他去吧。
朱由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道:
“较事府安插在骆家的人叫什么,是何处出身?”
较事道:“禀陛下,他叫曹英,辽东逃难回来,全家都死在建奴手里,被小人收养,进较事府有一年多了,先后被安排到范家、骆家做事。”
“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
朱由校从御座前站起来,走到窗檐边上,大致了解情况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曹英大功一件,既然没有亲人在世,升赏就由你领了吧,寻个四下无人的时候,把他的灵位摆进忠烈祠。”
说着,朱由校垂眸望了一眼手里较事府的花名册,道:“从此以后,你就叫曹安吧。”
较事一愣,眼中含着泪花,抱拳道:
“谢陛下!”
“你下去吧。”
朱由校望着曹安倒退出去,顺着窗檐望向宫墙之外,那里正值万家灯火,是真正的歌舞升平。
。。。。。。
朱由校逐渐转动眼眸,忽然发现了一个人。
良妃王氏,已然是更衣梳洗妥帖,正站在暖阁外,端正地行着常礼。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忽然记起自己的那份承诺。
眼下期限已过,自己却将这事彻底抛诸脑后,又让佳人独守空房,白等了一月。
朱由校尴尬地轻咳:“你,你怎么来了…”
王氏谢了恩,向前几步,离几步时停下,却在不欲亲近,这也被朱由校看在眼里。
往日里,这些后宫妃子可都是一向恨不能贴到自己身上,怕是生了闷气。
不过倒也正常,旁人都言道皇帝一言九鼎,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却遭了诓骗,搁谁谁不气?
毕竟是心里理亏,朱由校开始转移话题:
“朕听西六宫的牌子说,你宫中用度不多,怎么不叫宫局多添补些?”
“陛下为国事操劳,这些琐事,不足打扰圣听。”
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似乎在理,可听在朱由校耳中,却像是不怀好意的讽刺。
朱由校伴着她走向后宫,说道:
“这廊道太简朴了,该添些点缀,你喜欢哪种花?牡丹还是海棠?”
王氏不得不抬眼看了看异乎寻常的天启皇帝,沉吟片刻,仍淡漠地道:
“妾不爱花,辽东战事未完,朝中大案频频,妾当节省用度,共济时艰,不敢铺张。”
“呃…”
朱由校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是无奈。
一位皇帝,一位皇妃,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无言地走在前往西六宫狭长廊道上。
气氛很是尴尬,朱由校也变得有些生气。
一路来到延禧宫门前,朱由校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走了这么久,心中的气儿也消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说话不算话惹的祸。
朱由校轻啧一声,忽然转身挽起王氏的袖子,握住她惊慌失措的小手。
端着架子说话太累了,往日与朝臣这般,与较事这般,回了后宫,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