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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抗倭需求,嘉靖皇帝不得不接受名将戚继光等人的建议,在全国各地有限的卫所实行募兵。
募兵初开,出现了几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浙江戚家军便是最为人所熟知。
戚家军使用募兵,先后平定沿海群倭,击退俺答犯境,大小上千战,未曾一败,被誉为当时第一强军。
如今勇卫营的大将戚金,便是正统的戚家后人。
然而,募兵只是临时开放,除几支强军昙花一现外,便再无任何有用之资。
终嘉靖一朝,并没有出台成文对募兵有效官制,各地军官以成例效仿行之,地方官府毫无管理的办法及手段。
至今凡五十年间,以募兵成军,未能再出现另外一支戚家军,募兵提升的官军战斗力有限,却造成卫所与募兵的管理更加混乱。
可以说,募兵制于军屯制共存,却未能出台成文管制,是卫所制彻底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权利交错,一人多管,一地多管的情况,这些都是朱燮元了解到的情况。
可以说,眼下中原各地卫所的军屯情况,已经十分复杂,极难处理。
镇西卫就是如此,当地卫所世袭军官一面募兵,一面保留军屯,权利极大,但却未能对官兵战斗力的衰退,有任何限制作用。
军户的生活依旧苦不堪言,募兵而成的营兵也没有根本上的军饷及有司管辖。
营兵经过最初戚家军的辉煌以后,很快退变成了战斗力只稍高于卫所兵的弱旅。
日上三竿,镇西卫的指挥使于伟却还搂着一名赤身裸体的女人,睡得酣熟。
这时,朱燮元骑着马来到一块匾额之下。
“镇西卫。”
这三个大字,十分的苍劲有力,朱燮元却是冷笑一声,镇西卫、镇西卫,现在是镇的什么西?
如今镇西卫不但不能镇西,反倒成了太原府的毒瘤!
再向匾额下一看,朱燮元更是觉得心寒。
偌大个镇西卫,门前居然只有一名穿着破烂鸳鸯衣袄,扶着木制长枪,在门前打着瞌睡的哨兵。
“哎,醒醒,醒醒。”
不等他吩咐,随行的太原游击将军贺人龙便就翻身下马,上前摇醒了那名哨兵。
哨兵惊醒,懵懂的眼神四处张望,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眼前一行人的身上。
起初,哨兵还是愠怒,揉揉眼睛看清楚来人穿着的衣甲后,惶然跪倒。
“总、总督…”
贺人龙一把将他拎起,喝问:
“现在不是该操训的时候吗,人呢?你们镇西卫的人呢,怎么一路过来,就看见你一个放哨的?”
哨兵本来就因为摸鱼被总督发现而害怕,加上贺人龙长得那个样子,更是粗犷难看,一番凌厉的询问,吓得他根本不敢回话。
朱燮元这次是来办大事的,而不是跟一个小兵来兴师问罪的,看了贺人龙一眼,示意进门。
于是,贺人龙将这哨兵扔到一边,跳进镇西卫的大门。
镇西卫里头和外面一样,根本看不见一个执勤、巡逻的官兵,空荡荡的院子里杂乱无章的扔着不少刀枪,连战鼓也翻到在地,令人不忍直视。
大明的军旗飘荡在空中,却卷得只能看见一根杆子。
朱燮元静静走在院子里,众人虽然对眼前这副场景司空见惯,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镇西卫,是山西最大的卫之一,足额战兵足有两万五千余人。
如果发生战事,应该是能向北应援大同,向内抚定地方,可现在你看看,堂堂的镇西卫,能镇住什么?
只怕一群流民冲进来,都能给这些所谓的大明官兵吓得屁滚尿流!
贺人龙瞪大了眼睛,道:
“人呢?”
“镇西卫的两万多人,都死哪儿去了!”
走了不知多久,才是在一处小庭园中看见几名穿着铁甲,正在磨刀说笑的官兵。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一眼就能明白。
这正是募兵造成的后果,独立于朝廷,听命各地军官,但却吃着几倍卫所官兵饷银的所谓“家丁”。
家丁,是各地军官依照募兵制私自豢养的“死士”,个个武装到牙齿,久经善战,手上功夫了得。
家丁的战斗力和九边锐卒不相上下,是一般卫所官兵的十几倍,但是实际上,兵部的花名册上,没有这些人的名字。
这些家丁正坐着说笑,手里明晃晃擦着的是钢刀,身上穿着的,是铁甲,显然不是些好相与的。
贺人龙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抓起一个就问:
“镇西卫的指挥使人呢?”
第六百二十一章:朱燮元动手了
“于伟!”
“你好会享受啊?”
贺人龙一脚踹开房门,将一名家丁仍在地上,看着仍在熟睡的镇西卫指挥使,满脸冷笑。
于伟到底是个指挥使,上一刻还在酣睡,转瞬间惊起,直接将床边的刀摸在手里。
看见眼前的人,注意了下衣甲,惊慌去了大半,嗤笑:
“你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怎么敢闯进本使的门,居然还如此张狂的?”
贺人龙并不因为对方是卫指挥使便害怕,他问道:
“说的好,我问你,步军操典里是如何规定的?”
“中原各卫,三日一小训,五日一演武。”于伟脱口而出,随即冷笑道:
“只不过老子是指挥使,老子懒得起来,你管得着?”
“你有这个心,我求求你,也当个卫指挥使吧行吗?你去练出一支戚家军,拳打西虏,脚踢建奴,行吗?”
“行不行?”
贺人龙摇头,脸上就像是在看着个死人,“不行,老子可没这个本事。”
“毕竟,爷可没有祖上荫福,娘胎里就是卫指挥使的好运气。”
“你说什么?”于伟暴怒而起,怒道:
“来人,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游击,拿去祭旗!”
下令半晌,门外家丁都不见动静,连被扔到屋里这个,也不见了往常的趾高气扬。
贺人龙一脚踩在这个家丁身上,笑道:
“省省吧,就你招的这些家丁,还不如老子在草原山打的察哈尔骑兵,我一手能揍俩。”
于伟一愣,问道:
“你是谁?”
“听好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山陕总督帐下,太原游击将军,贺人龙!”
言罢,于伟果真是一脸的惊骇。
他惊得不是贺人龙这个名字,而是山陕总督朱燮元!
朱燮元是什么人?先定西南,后定辽东,被当今皇帝召见平台的神人!
这种人,以后肯定是会单独列传的。
朱燮元在山陕待两年多了,说是奉旨整顿卫所屯田,搞得各卫的军官们本来就是坐卧不安。
如今贺人龙来了,想必是朱燮元的指使。
要是一般的总督,违逆了也就违逆了,可朱燮元不是一般的总督,人家的鼎鼎大名,整个大明都知道!
可以这么说,以朱燮元现在军中这个威望,单人独骑往镇西卫这么一站,兵可能就不是自己的了。
朱燮元振臂一呼,整个镇西卫的兵都会归于他的帐下,这就是为什么皇帝,会让他在山陕两省整顿军屯。
因为朱燮元在这,根本不怕军将们狗急跳墙。
现在整个大明,除了皇帝,在军中能有这个威望的,也就只有屡建奇功,连九边大帅都对其心服口服的朱燮元了。
想到这里,于伟咽了下口水,示意后边女子赶紧走,脸上神色缓和一些,道:
“原来是贺将军啊…”
“不知总督叫贺将军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怎么,现在我就不是小小的游击了?”贺人龙冷笑道:“别将军了,这个称呼,咱担待不起。”
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有恃无恐,于伟也不再打算热脸去贴冷屁股,沉声问: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问得好。”贺人龙松开脚上这个家丁,“总督来山西是干什么来了,于指挥使没忘吧?”
“整顿军屯…”于伟喃喃道,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就和吃了苦瓜一样难看。
贺人龙大马金刀的坐在位子上,问道:
“想起来就好,说吧,这些年,镇西卫的军屯还剩下多少,被你们于氏,侵吞了多少?”
“总督也来了?我要见总督!”
看见于伟说话的样子,贺人龙冷笑道:“总督是来了,但是你不用想着见他。”
于伟一愣,“为什么?”
贺人龙针锋相对,“因为你不配。”
趁着说话的功夫,于伟夺门而出,冷冽的刀锋直奔贺人龙而来,可后者却不以为然。
贺人龙是一路凭借战功杀上来的,于伟这种世袭军将,根本没法相比。
贺人龙甚至还有空挡冷笑一声,便摊手捏住了于伟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就痛得他扔下了刀。
现在手里拿着刀的,是贺人龙了。
他掂了掂这柄佩刀,猛地将他插在桌案上,冷冷看着于伟,面无表情说道:
“于指挥使,你不用想着跑,外头都是我的人。”
“况且就你这两下子,老子要真的想宰了你,你觉得你真有动手的机会吗?”
闻言,于伟面色苍白。
从刚才的手劲和反应速度来看,自己确实不是这个贺人龙的对手,也怪不得能被朱燮元带在身边了。
贺人龙朝边上看一眼,笑道:
“那娘们,别琢磨了,你也跑不了。”
“待会处理了这厮,你还得服侍服侍老子,服侍得舒服了,我可能留你一条狗命,让你以后陪着我。”
。。。。。。
朱燮元没去找于伟,倒不是贺人龙说的什么不配,而是因为他没这么多时间。
镇西卫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周家掌管的宁武卫。
这两年的时间,朱燮元已经把山陕两地世袭掌管各卫的将门摸了个一清二楚。
山东的飞蝗也告诉他,不能再拖了。
朱燮元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眼下镇西卫所能召集到的所有兵力了。
看着千总小心翼翼捧上来的兵册,朱燮元的心在滴血。
五千八百零三人到场,足足一万六千人不知去向。
这一万六千人,本该是朝廷随调随到,用来平乱镇西的官兵,现在却全都没了。
这些人,有的可能是被镇西卫的军官私自留下当仆人,有些也可能是受不了,逃匿出去。
就算是场中还剩下这些,有大半也都是于伟召集来,滥竽充数的老弱病残。
剔除这些,偌大个镇西卫,能调出去作战的青壮,实在是少得可怜。
这些青壮,也未曾经受多少系统的操练,站在那里歪歪斜斜,连身上的衣甲,都是破破烂烂。
朝廷如今只是更换了九边、山东的驻军军械、衣甲,对中原各卫官军,并没有任何处理。
因为这种情况,就算给他们换了,也是治标不治本,更会被地方军将中饱私囊。
朱燮元明白,对这些人,现在不宜逼迫过甚,第一步,就是请奏皇帝,下发新的衣甲和军械。
先拉拢人心,有了军心,接下来才能顺利。
想到这,他环视下面一眼,道:
“本督奉皇命整顿卫所,要整顿的,是那些侵吞军屯,使朝廷官兵为私用的罪人,而不是你们。”
“本督明白,你们都是受害者,本督这次下来,就是给你们主持公道!”
第六百二十二章:十万军户
就算这些话是从朱燮元嘴里说出来的,底下的人起初也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明初物资匮乏,经济凋,卫所制应运而生,而卫所制的构成基本,又是整个国家的基础户籍制度。
所有的百姓,都被分为民户、农户、匠户和军户。
一旦这个户口身份确定,那这个身份就是永久的、世袭的,后代子孙都只能干这一行。
军户和民户是严格区分的,军户眼下名义上仍归五军都督府管,民户归户部管。
某一民户家中有一男丁被垛集为军,那么他的一家便永远充军,住在指定的卫所,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在明初行之有效,但到了今日,已经成为不得不改变的一种落后祖制。
眼前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军户。
当然了,被定为军户之后,还是有两个途径能脱离军户的身份属性的。
第一是经皇帝特许,第二是你很牛,升官至兵部尚书职位,然后你全家就都不用再做军户了。
这两种途径,对连活着都难的军户而言,基本跟没有一样。
这种制度,到了现在,已经成为拖累整个大明,不得不去改变的最大弊端。
改革,迫在眉睫。
然而朱燮元知道,卫所制的根本除户籍制外,还有军屯制等各种基本组成。
要想动卫所,就得从这些基本制度下手,循序渐进,饭需要一口口吃,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酝酿了两年,才敢去动军屯,这也是不得已。
既然已经来了,朱燮元也就明白,绝无什么后